摘要:这些年来,惊涛骇浪也只存在在工作中,私下的生活,她过得平静、严谨又乏味。以至于身边突然多了一个称呼亲密的人,还是自己十几年的好朋友,她还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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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周晚对于和许博洲恋爱这件事依旧没有实感。
这些年来,惊涛骇浪也只存在在工作中,私下的生活,她过得平静、严谨又乏味。以至于身边突然多了一个称呼亲密的人,还是自己十几年的好朋友,她还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
不过恋爱这个决定,算是她为数不多的“疯狂”行为。
上一次,还是在初二。
早晨和孟洋在公园门口分开后,周晚突然想坐公交车回去,去找公交站牌的时候,她无意间看到了拐弯处那条熟悉的路。
路标牌上写着——「天文台一道」。
眼前忽然落下的夜幕,就像是在白日里的一场梦境。
那是初二的夏天,她从新闻里得知22号的9点22分,有英仙座流星雨。那时的她,身上还没有背负父母所给的继承压力,性格比现在要活泼许多,也大胆许多。
22号晚上7点多,她给许博洲打了一通电话,悄悄问他,要不要去天文台看流星雨。他问了一句,“三好学生,晚上也敢跑出去?”她只回答说,“你要是不去,我就找别人咯。”
他立马同意。
两人年纪都小,康明不放心,于是开车带上他们去了天文台。
路上康明还调侃周晚:“小晚,一会儿那么晚回去,不怕爸爸妈妈说你吗?”
周晚怀里抱着小书包,没吱声,她确实有点担心,但更想去看流星雨。
这时,许博洲懒懒散散的靠着车窗说:“你今天就住我家,明天我把你送回去。”
周晚摇头:“不行不行,夜不归宿,这绝对不行。”
“我又不是别人,”他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副少爷模样:“住我家,舒阿姨和周叔叔还能不放心吗?”
康明笑:“少爷,你又不是周小姐的家人,也不是她的男朋友,你怎么就不是别人了?”
见周晚害羞了,他掌嘴:“好好好,叔叔不说了。”
可许博洲却直起身,眼睛故意往周晚那边看:“谁说的,万一以后她喜欢上我,让我做她男朋友呢。”
周晚掐了一下他的手臂,脸都红了。
那些过去了十几年的回忆都融进了一张流星雨下的合影里,旧照片里的少年将手搭在少女肩膀上,歪头比了一个耶,眉目俊朗,是能看得到似锦前程的意气风发。
好多的细节,周晚记不太清了,但记得他边下楼边说的那句。
——“诶,你说,我们以后要真是谈恋爱了,该多有意思。”
还有自己回答他的那句:“能有什么意思。”
软乎乎的立夏趴在床上睡着了,周晚坐在桌前,拿起了桌上的钢笔,在白纸写写画画,最后,她鬼使神差的写下了一句。
——「许博洲,我的男朋友」
下巴懒懒的磕在桌上,她在后面添了一个可爱的问号。
就这样恋爱了?
和许博洲?
真被他说中了?
孟洋说得对,爱情就是靠冲动,如果权衡利弊再做决定,那大概率会不了了之。选择答应许博洲,是她脑海里冲出来的念头,不说有多强烈,但至少她很确定自己心动了。
27岁了,她好像真有点想找个人,谈恋爱了。
手机震了震,是许博洲发来的语音。
周晚点开的时候,心莫名颤了几下,竟然有点不自在的紧张。
许博洲:“我到了,晚安。”
随后,周晚回了两个字:「晚安」。
她以为这样就完事了,但他却发来了一段不满的文字:「怎么?地下男友就不配听到女朋友的声音吗?」
周晚笑了笑,然后回了一声软软绵绵的“晚安”。
这下许博洲满意了,微信也安静了,熄屏前,她忽然有点想看他的朋友圈,点开后,发现他在十几分钟前发了一条朋友圈,是一张他拍下的照片,寂静的小路上有两朵盛开的花。
配文是:「隔着冷静的距离。」
她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挺好笑,看完后扔下手机就去洗澡了。
……
脱单这件事,对于许博洲来说,似乎也没有实感。
因为他的女朋友比超人还忙,确立关系的第二天就飞去了香港,往后的三天里,他们联系的频率不低,但她每次的回复都很简短,不是“嗯”就是“行”,一句男女间暧昧调情的话都没有,甚至还没有发给卫也的有生命力。
“搞地下情是这样的,我是你前辈。”纪燕均从浴室里走出来,边擦头发边对沙发上的许博洲说话。
难得两人都不用飞,于是就窝到了一起解解闷。
还外加了一个没行程的崔斯杰。
打着游戏的崔斯杰突然笑出了声,不是打赢的爽笑,是嘲笑,他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揽住许博洲:“你看着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的,没想到在周晚面前,怂成这个狗样。”
许博洲瞪他。
崔斯杰不怕,继续嘴欠:“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周晚,好歹也研究了她这么多年,你也知道她不是什么恋爱脑小女生,不至于看到你那条朋友圈,苦思冥想……”他话说一半,忽然对着手机,娇嗔起来:“我男朋友发这张图、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啊,原来是一首诗,前面还有半句啊,我将远远地爱你。”
他一把抱住许博洲:“好感动啊,原来他喜欢了我这么久。”
这句诗来自梅瑞列斯的《我将远远地爱你》,完整的诗句是——「我将远远地爱你,隔着冷静的距离」。
许博洲是有意想让周晚自己去发现,但架不住她生活中是一个很懒得去深究任何事的人,对于平时处理工作已经够心累的她来说,这是种毫无必要的负担。
他想耍花招,想玩浪漫,显然失败了。
推开崔斯杰,许博洲朝沙发上一靠,手里继续起游戏,低哼:“羡慕我就直说,不必阴阳怪气。”
崔斯杰翻了个白眼:“嗯,我真的超羡慕你,羡慕你美梦成真,追爱成功,得偿所愿,成了周总的地下男友。”
多损啊,纪燕均也走过来,和他击掌。
都是陪自己扛过暴风雨的兄弟,许博洲自然不会介意他们的调侃,毕竟在他告知周晚答应了自己的那晚,崔斯杰和纪燕均陪他在台球室疯了一宿。
他喜欢周晚的背后发生过什么事,全世界只有他们懂。
纪燕均在沙发边坐下,点开了一段视频,用胳膊肘撞了撞许博洲:“我下午刷到了Penny这次去香港接受采访的视频,你要不要看?”
“当然。”说完,伸手去要手机。
在给手机之前,纪燕均提醒道:“你做好心理准备,别太生气。”
“别废话。”许博洲夺过了手机。
周晚这次去香港出差,顺便接受了一家财经媒体的采访,视频里,她穿着一套白色的裙装,耳朵和手上的配饰小巧精致,不显山不露水,面对记者抛出的问题,她情绪也十分稳定,脸上总挂着漂亮的微笑。
对答如流,却又滴水不漏。
听到前面的采访问题,许博洲满眼都是欣赏和爱意。
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周晚,看似柔弱,却刀枪不入,坚定又聪慧。裹着温柔的外表和温和的脾气,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一个精明的人,但给人的感觉也依旧比许多资本家都讨喜。
这支视频,崔斯杰也看过了,他在一旁低声笑:“现在笑,一会让你哭。”
许博洲没在意,继续看了下去。
一些严肃无趣的问题过后,记者问了点八卦。
记者问:“想问一下周总,有没有男朋友呢?”
许博洲盯着屏幕,等待周晚的回答。
不过在他的意料之中,她说过暂时不想公开,那给到外界的答案自然是——“没有。”
记者顺着话题往下问:“那你的理想型是怎样的呢?”
周晚明显犹豫了一下。
不公开自己,许博洲可以接受,但理想型的描述怎么也该照着自己说吧。
可偏偏周晚给出的答案,和他的模样、性格都挨不上边:“我喜欢比我大的,稳重一点的,外表不用太帅,学识型的,可以带着我成长的。”
听到这里,许博洲的脸色直线暗下。
崔斯杰鼓励他:“挺住,还有一句。”
记者抛出的下一个问题是:“哦,所以你不喜欢比你小的?”
周晚点了头:“嗯。”
……
手机在掌心握得发烫,许博洲胸口的气焰起起伏伏,这口完完全全被无视的憋屈感,他实在难以大方的吞下去。
两边的两个男人都起了身,纪燕均说:“做大老板的情人是这样的,你这才刚刚开始,要想让Penny在公开场合承认你,你还得多努力。”
崔斯杰的嘴最损,他补刀:“你要庆幸,周晚是难得不花心的老板,只谈了你一个。”他又挠了挠头:“应该吧,应该只有你一个……嗯……应该……”
“……”
以许博洲的性格,他又岂是一个能忍的人。
今日“仇”,今日“报”。
周晚下午3点下飞机,4点要去一趟公司,于是许博洲从纪燕均的公寓离开后,回家收拾了一番,按流程找卫也约了时间。
出门前,他往口袋里捎上了一盒套。
因为最近星荣的事务尤为的繁忙,卫也工作量极大,所以周晚直接让司机去接自己。
这三天的香港行,可把她忙得晕头转向,最忙的一天,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她不行的,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就是,终究是个女人,能干出什么大事来,最后结婚生子,公司管理权还得移交出去,谁又不知道他们家那个少爷是个废物,到时候,不还得靠我们这些经验丰富的干将。”
“27岁了,确实也差不多该找男人嫁了。”
那些恶臭的嘲讽,传到周晚的耳朵里,并不会削弱她的自信心,更不会被打击到。她知道那些从集团过来的“老人”,随时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可越是这样,越是能激发她的好胜心。
她一定会做好星荣。
竭尽全力让星荣成为周氏骄傲的一部分。
周晚用最快的时间,让这些负面的情绪在电梯里消化掉,她拎着包走进了公司,身旁不停地传来恭敬的招呼声。
“周总好。”
“周总回来了?”
踏过长长的地毯,周晚快走到办公室时,她看到了坐在外面椅子上等自己的许博洲,一身黑色西装,机械手表扣在手腕间,得体矜贵,修长的双腿伸在两侧,同色系的皮鞋在身后投下来的阳光里光泽锃亮。
等她走近了些,许博洲站了起来,说:“周总,我有按规矩办事,和卫也约过你的行程。”
“嗯。”
卫也确实提起过,不过脑子里要过的事太多,周晚下飞机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许博洲跟着她进了会议室,顺带把门反锁了。
周晚太累,大脑都要宕机了,外加窗外的车流声很大,她没听到锁门声,放下包后,就去接水喝:“找我有什么事吗?”
许博洲的脚步定在了办公桌边,他哼笑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在恋爱?”
“没忘啊。”周晚端着热水往沙发边走:“我只是忙,又不是失忆,我本来打算晚上找你吃饭。”
她回头笑了笑,弯弯的眼角,温柔可爱。
许博洲只轻声反问了一句“是吗?”,然后在她的办公椅上坐下了。
“嗯,骗你是小猪。”周晚点了点头,喝了口水,又捶了捶酸累的脖子和背。
好像确实只有在身后这个男人面前,才可以讲这种和自己对外人设不符的话。
许博洲将两条腿朝两边稍微用力一伸,合身的西裤被结实的大腿肌肉绷紧,比随意的坐姿看上去更性感,外加他本身就不是什么禁欲系的人,眼里只要一带色气,所有的行为都充满张力。
“过来。”他压低了嗓音,命令周晚。
周晚回头,见椅子被霸占了,她委屈地说:“我都没地坐了,我过去干什么?”
许博洲拍了拍大腿:“坐我身上,乖。”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侵略感,隔着一段距离,都能让她心底乱撞。
这男人好像懂什么巫术,会下蛊。
周晚迷迷糊糊就被许博洲勾了过去,她乖乖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他的大腿很有力量感,被他支撑着很有安全感,而他下身的热气也逐渐在将她包裹。
许博洲给周晚揉着肩颈,富有磁性的低哑嗓音在她耳根后覆来:“我看了你在香港的采访视频,记者问你有没有男朋友,你说没有。”
周晚解释:“这是那天你答应过我的,我们……”
“别紧张。”许博洲亲了亲她的耳朵:“我理解你。”
“嗯。”
“不过,”许博洲话锋一转,语气也从温柔变成强势:“记者问你喜欢什么样的人,你说的不是我。”
“……”周晚一怔,“我胡说的。”
许博洲假装大度的嗯了一声,随后,一双手臂却紧紧扣在了周晚的前腰上,她吓了一跳,背后男人的呼吸声很深。
他眼里渐渐覆盖了一层怒气:“看来我在你心里的印象还不够深,是不是,该好好复习一次了?”
窗外阳光盈盈,窗内却是狂风骤雨。
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
周晚心猛地一惊,慌乱的打许博洲,他停下了动作,她赶紧大口呼吸了两口,按了接听键。
是卫也打来的,有些关于预算方面的事要和她交代。
许博洲对周晚的敬业深感佩服,就眼下这个状况,还能立马恢复清醒的头脑去和助理对接工作,他在心中替她鼓掌。
继承人,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
几十分钟后,办公室里恢复了宁静。
许博洲先拨开周晚被细汗沾过的发丝,将她从自己怀里抱出来,她眼尾很红,睫毛也湿湿的。本来就生得漂亮动人,此时的模样,更妩媚,更勾人。
许博洲吻了吻周晚的唇,摘下变态的躯壳,用内心深处最温柔的一面包裹住她。
“我喜欢你。”
“很喜欢你。”
“我是认真的。”
三声事后动情的表白,让周晚的心忽然软成了一片。
再后来,许博洲把周晚抱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帮她清理……
动作温柔到和欺负自己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用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将长发捋顺,低笑:“我还记得有一次,我恶作剧把你的马尾放下来,你还和我生气了。”
“当然啊,女生的头发不能碰。”周晚说。
“……”周晚愣住,思考了一下,试探性的问:“许博洲,你该不会是高中喜欢过我吧?”
许博洲起身,去饮水机边接了两杯水,递给她一杯后,站在沙发后,身子朝她背后俯,声音落在她脖后:“要是我说,我喜欢了你十几年,你会不会感动到哭出来?”
周晚又愣住,但忽然笑了,她用手指用力的点了点许博洲的肩膀:“许博洲,你害不害臊啊,不要为了让我更快的公开你,就来对我撒这种谎,我才不信呢。”
“为什么?”许博洲接着就问。
周晚皱鼻哼笑了一声:“你高中和崔斯杰他们在学校的那些传闻,我都听说过,我只是没揭穿你而已,而且你去了澳洲,肯定也很吃香,怎么可能单相思一个人十几年啊。”
在她身后停留了半晌,许博洲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走到办公桌边,扯起西服,利落的套上身:“那请问周总,您什么时候愿意公开我呢?”
本来想严肃的回答他,但周晚也学会了耍坏,她侧身屈着双腿,回过头,双手撑在沙发沿上,捧着脸说:“我可是资本家,要是不满意你了,我随时可以踢你出局。”
许博洲打了个响指:“周总真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啊。”
周晚眯起眼笑:“那当然,我家大业大的,恋爱可以随便谈谈,但结婚的人,我自然要谨慎筛选咯,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资格进我们周家,你说是不是呢?”她尾音上挑,语气调皮的一字一字的说:“许大机长。”
整理好西服后,许博洲单手插进口袋里,挑了挑眉毛:“够狠,我喜欢。”
“好了,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儿再走,免得被人发现。”
“……”
被“上司”无情的赶出办公室后,许博洲独自先行离开,这种明明恋爱了,但还要偷偷摸摸的感觉,有时候确实憋屈。
要他玩暗恋可以,但搞地下情,真是要了他的命。
“许机长,你出来了?”身旁有声音冒出。
许博洲被坐在门口沙发上的卫也吓了一跳:“你怎么还在这?”
卫也抱着文件夹起身解释:“哎,最近特别忙,周总不是也有好几天没来公司嘛,我有很多事要找她确认,所以我就在外面等你们,没想到你们聊了快两个小时。”
许博洲拳头抵到鼻尖,低头清咳了两声。
“许机长,你不会是想离职吧?”卫也有点紧张。
许博洲:“为什么这么问?”
卫也便说:“最近飞行部压力很大,我也知道外面还有几家特别好的航空公司在挖你跳槽,今天下午你又很着急约周总谈事,一谈又谈了这么久,很难不让我多想。”
是,他是多想了,只是想得还是正经了点。
许博洲伸出手臂,用力的拍了拍卫也的肩膀:“放心吧,我会比你在周总身边呆得更久。”
“……”对卫也来说,这是一颗莫名其妙的定心丸,尤其是,他眼尖的发现许博洲的脖子上有一块牙齿印。
卫也进办公室后,许博洲便走了。
穿过走廊的时候,依稀听到茶水间有几个没走的员工在叽叽喳喳。
“我靠,许博洲在老板办公室里呆了两个小时,在干嘛啊。”
“我之前就听说许机长喜欢我们老板,还记得吗,那次温泉啊,老板替他保管手表,我猜啊,他们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两个小时……救命啊啊啊,太强了吧……”
不知为什么,今天这八卦听得许博洲心情舒畅,他嘴角勾着笑往电梯走,在等电梯时,手机在口袋里震。
看到来电的人,他不耐烦的接通:“周少爷,您又怎么了?”
那头,周浔哭着求救:“博洲哥……你一定要救救我……”
“你怎么了?说清楚!”许博洲立刻打起精神。
周浔支支吾吾,半天讲不全一句话,直到许博洲吼了一声,他才哆哆嗦嗦交代实情:“我、我在公安局,有、有人告我强奸……你快要保我……不要让我姐姐知道,我求求你了,就这一次了……”
许博洲握紧拳,愤怒到差点一脚踹向垃圾桶。
许博洲赶到公安局外时,太阳已经落山。
屋外火红的树影覆在玻璃窗上,像蒸笼,烧得人心焦灼。
屋里的氛围僵持不下。
口干舌燥的警察喝了口水,盖上茶杯后,先指着左边的男子说:“你撒谎也没用,一旦调查取到证据,你跑不掉。”随后又指向右边的女子说:“姑娘,但叔叔也得提醒你,诬告是犯罪行为。”
关于乌龙的强奸案件,一年到头处理得不算少。
到最后无非都是情爱纠纷。
女子唇线抿直,依旧不改口:“您再问我多少遍,我也还是要告他,是他不顾我的意愿,在酒店强奸了我。”
“陈莞,你他妈的有种,”男子激动到拍桌而起,咬牙切齿:“明明是你先勾引的我,你好有脸告我强奸了你?”
猛地沉了几口气,他压下愤怒,耸耸肩:“好啊,你随便告,我接受调查,而且我还积极配合调查,我相信我们国家警察的专业能力,不会随便将一个清白的人定罪,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诬告者。”
对这些激将的话语,女子充耳不闻。
男子仰头就笑:“我周浔要睡一个女人,还用得着强奸?要不是图你有点姿色,就凭你这种出身,你还不配跟我躺一张床上……”
“周浔,你闭嘴。”许博洲冲了进来,将男子一把按到椅子上,然后向警察道歉:“对不起,实在抱歉。”
“你是?”警察皱眉打量起这个突然闯入的男人。
“我是他哥哥。”这些年替周浔收拾烂摊子,许博洲都收出了一个新身份。
警察点头,严肃地将事情重述了一遍:“这位女士告你弟弟周浔强奸了她,不过你弟弟不仅不认罪,态度还极其恶劣,我们没时间耗下去,准备立案调查。”
男子恶狠狠地指着女子:“你有种,你给我等着。”
女子始终坐姿端正,丝毫不惧怕他的威胁。
再次道歉后,许博洲礼貌的询问警察:“我可以和这位小姐聊一下吗?”
警察看了一眼女子,点点头:“嗯,不要走太远,十分钟。”
“好。”
六点钟的公安局,院子里是匆忙的脚步声和刺耳的车胎声,许博洲带陈莞走到了墙角下的大树下,阴凉又安静。
他看了一眼陈莞身上的旧衬衫,关心道:“上次给你买的衣服,怎么不穿?”
“都扔了。”陈莞明明长了一张明艳骇俗的脸,但脸上像很少能看得到笑容,把自己锁在封闭的世界里,一碰就扎一手血。
许博洲说:“不喜欢,下次再给你买。”
陈莞抬起头,故意乱讲话:“许博洲,你这样会让我误会,你想泡我呢。”
用力沉了口气,许博洲看着她的眼睛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我说过,我会一直照顾你和你的父母……”
“我不需要。”陈莞态度刚硬的拒绝:“我有手有脚有能力,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施舍,我可以照顾好我的父母。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时间能重来,我希望死的是你。”
许博洲屏住呼吸,那些被掩埋的愧疚忽然涌了上来。
头一转,陈莞看着屋子里男人的背影,又是一声冷笑:“周浔这个废物真是命好,生下来什么都不用做,就能锦衣玉食,顺风顺水,还有一个随时随地都能为他擦屁股,和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哥哥,不像我……”她刻意一顿,目光割人:“明明有一个可以保护我一辈子的哥哥。”
最后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插进了许博洲的心底,鲜血直流。
“我们没得谈。”陈莞很坚决。
“好。”许博洲并没有阻碍她的选择,只是提起了另一件事:“对了,我找周氏的人帮忙查了你工作的事,在背后故意害你的人,不是周浔,是你同组的同事Judy。”
“……”陈莞一怔,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有了起伏。
最后,在周浔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时候,陈莞选择不告了。
警察将两个人统统严厉的训斥了一遍。
警察走后,陈莞抓起包冲了出去,脚步飞快,跟在后面的许博洲,追了上去,叫住了她。
陈莞问,有什么事吗?
只见许博洲给她发了一条微信,说:“我希望你能完成梦想。”
这是他的由衷之言。
随手划开内容,陈莞看到是一张星荣飞行部培训的电子申请表格,看着屏幕,她笑得极冷:“我是很想成为一名女机长,我也很想获得星荣这次英国的培训的机会,但是前提是你滚出星荣。”
对眼前让自己痛不欲生的男人,她讲话从来都不客气。
她转身,跑出了巷子。
“博洲哥,你怎么认识这个女人?”周浔双手插着兜,一副少爷姿态懒懒散散走过来:“你们很熟?”
“你怎么会对她那么卑微?”
“你们不是谈过吧?”
原本今天心情好到是能喝上两杯的程度,可偏偏被这个废物给毁了,愤怒在胸口聚成一团,许博洲拎起周浔的衣领,就把他往旁边的草地拖。
一拳、两拳、三拳……
拳拳到肉。
周浔被揍到根本爬不起来,细皮嫩肉的一张脸上满是淤青,无论怎么喊叫是徒劳,摸到嘴角的血丝,他吓得抱住头,哭着求饶。
“博洲哥,你不要再打我了。”
“我知道错了。”
“我不会再乱来了……”
“这种话你对我说过多少次了!”许博洲又朝周浔的脸上挥去一拳,揪起他的领口,第一次对他恨铁不成钢的破口大骂:“这些年来,不管你在哪里搞出事来,只要给我打电话让我帮忙,我哪次没帮?你每一次都承诺要改,要重新开始,然后呢?”
他咬紧牙:“还不是一个没用的废物!”
虽然都是男人,但他们之间力量太过悬殊。
周浔整个上身被许博洲拎了起来,他脸上青一道红一道,最在意的发型也成了鸡窝,狼狈不堪,他哭到发抖,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许博洲绷紧手臂,用力松开他,直起腰,朝巷子的光亮处走。
天黑透了,巷子里只有狗吠的声音,许博洲从西服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点了一根,吸了两口,看着烟圈萦绕在昏黄的路灯下,看着细小的蚊虫往灯上扑,他长呼了一口气。
眼睛里和心里都是疲惫。
“对不起……”周浔不敢跟上去,只隔着一条不远不近的距离,不停地道歉:“我真的不会再犯事了……”
“博洲哥,你信我一次……”
“再信我一次……”
那些听过一万次的道歉,钻进许博洲的耳朵里,都有了免疫力,也或许是多年累积的疲惫不堪,让他没了再骂周浔的力气,他只沉下声音,说:“我帮你,不是因为我真把你当弟弟,而是……”
“我知道,是因为我姐姐。”周浔满脸都是眼泪,头深深地低下,像是一个真知道错了的孩子在反思:“初中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了你的日记,我知道你喜欢我姐姐,所以我仗着自己拿到了你的软肋,就一次次的让你帮我收拾烂摊子,我是很无耻,很废物……”
“对不起……”
悄然无声的巷子里,只有草丛里的蛐蛐声显得有点聒噪。
许博洲停下了脚步,他仰起头看着高高的香樟树,回想起了很多事,不止有周晚、周浔,还有其他人。忽然夜风四起,他回头对身后被自己揍得鼻青脸肿的男人说:“走吧,看样子快下雨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一路无言。
突然间,周浔抹了抹脸上的泪,跑到了许博洲身边,笑着说:“博洲哥,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感谢你一直帮我,你对我就是心软的神。”
“……”许博洲无语的摇头。
对于要不要再信任周浔,许博洲没抱太大的希望,索性不再提这件事,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如果他真捅出了大篓子,后果自负。
巷子外是一个小十字路口,刚好是绿灯。
周浔揽上许博洲的肩,一同过马路,不再说不开心的事,而是好奇地问:“我一直很纳闷,你喜欢我姐姐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和她表白呢?”
仿佛路口里所有的灯光同时刺进了许博洲的眼里,他四肢僵住,晃了神,要不是耳畔边那声刺耳的鸣笛,他差点被撞倒在地。
周浔及时将他拉上人行道,吓了一跳。
好在人没事。
拐过弯,许博洲往人烟稀少的一条道走去,冷冷淡淡的回答:“大人的事,小孩别多问。”
周浔“切”了一声,用手背拍了拍许博洲的胸膛:“别怪我没提醒你,最近啊,我看我姐姐好像恋爱了。”
“是吗?”许博洲的眼神感兴趣的勾了过去。
周浔点点头:“嗯,有一次我听到她躲到角落打电话,语气特别娇羞,说什么‘好的,知道了’,‘我会照做的’,我可从来没见过我姐这样,你说不是谈恋爱,是什么?”
许博洲皱起眉,脸色忽然冷得难看。
因为他和周晚为数不多的电话粥里,愣是一个有情调的字都没听到过,稍微逼她一下,她就以有工作为由挂断了电话。
他怎么莫名有种刚好上,就被戴绿帽的错觉呢。
……
隔天中午,周晚不忙,她中午抽空去光顾了孟洋的面店。
见大老板驾到,孟洋自然又是亲自下厨。
“气色不错啊。”孟洋靠着椅子,摇啊摇,笑眯眯。
周晚慢吞吞的吃着豚骨拉面:“不是和以前差不多嘛,只要我睡得好,脸色看上去就会比较不错。”
孟洋摇头:“不是哦,我指的不是这个意思。”
周晚没懂:“那是什么意思?”
身子往前一俯,孟洋勾起周晚的下巴:“一看就是那方面和谐的红润光泽,是擦再多昂贵的护肤品都达不到的效果。”
“真夸张。”周晚推开她的手。
“诶,”孟洋的腿在桌下很不安分,故意用脚尖勾了勾周晚的小腿:“和许博洲谈恋爱的感觉怎么样啊?”
周晚放下筷子,说:“我觉得谈恋爱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不就是吃吃饭、逛逛街,看看电影,做……”
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词,她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孟洋皱起眉:“你要这么说,确实没什么意思,但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做这些事还是不一样的,至少你会很开心、愉悦、甜蜜,想捧着手机天天给他发,我好爱你哦,宝宝。”
这些腻歪的话,周晚从没有对许博洲说过,她叹了口气:“我感觉我是一个很无聊的人,可能还是因为工作占据了我很多时间吧,我好像没有什么精力去感受快乐,有时候和他走在路上,我脑子里想的还是工作。”
孟洋呃了几声,摸了摸周晚的肩:“慢慢来吧,不急。”
“而且……”周晚欲言又止:“算了,不说了。”
孟洋抢过她的筷子:“又来这套,吊我胃口又不说,快点,不说你别吃了。”
犹豫了半晌,周晚埋下的脸都红了一小半:“我有时候挺怕他的。”
“啊?”孟洋惊讶:“为什么啊?他不会是家暴吧?”
“不是不是,那倒不是。”周晚越想脸越红,整个人都快陷到桌下了:“就是,他在那件事上,蛮恐怖的。”
孟洋问:“多恐怖?”
“就是……”周晚羞耻的说:“很凶,很变态,讲话也很、脏。”
孟洋算是明白了,这位大老板此行的目的,哪是光顾她的小店啊,分明就是嘚瑟,她往椅子上一靠:“周晚啊,我头次觉得你和许博洲挺配的。”
“嗯?”周晚抬起头。
“都挺会装逼的。”
“……”
孟洋咬着唇装惨:“绕这么大一圈,你故意来刺激我这个单身狗,是不是。”
“不是,”周晚捧住她的脸:“洋洋,我怎么是那么种人啊。”
孟洋哼:“你就是非得找个软趴趴硬不了几分钟的细狗才开心,你知足吧,每天上下进账几千万,晚上还有猛狼侍寝,想嫉妒死谁啊。”
“……”
每次和好朋友聊聊天,闹一闹,工作里的烦恼就能忘一半,和孟洋分开后,周晚没有直接回公司,而是去了一趟附近的酒店。
这次的招聘时间有三个月,她有足够的时间招揽人才。
其他部门的招聘,周晚都很信任部门领导和人事,她最在意的依旧是飞行部,毕竟这次英国的培训项目,是目前她最重视的项目之一。
进到房间里后,她就和老胡在一旁聊了起来。
“周总。”门外有人敲门,女人的声音。
周晚回头,是人事部的Tina。
Tina带进来了一名身着灰色西服,仪表堂堂的男人,她介绍起来:“周总,这是周氏新入职的人事经理Jayden方与泽,刚被派过来,帮忙一起盯飞行部招聘的事。”
男人一副精英人士的模样,长相又格外的出众,旁边的几个女同事都挪不开眼了,他走到周晚身前,伸出手打招呼:“你好,周总,日后飞行部招聘方面有任何事,可以随时传唤我,我随时在线。”
上来就表忠心,一看就是个工作狂魔。
周晚和他简单握了手后,便走出了房间。
走到门外无人的长廊一角,周晚突然按住胸口,大口呼吸,脑海里闪过一道道错乱的白光,一些好不容易淡忘的恐惧一点点吞噬着她,几近窒息。
“hi,penny,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那是恶魔的声音和脚步。
周晚回头,镇定的与男人对视,四周无人,和他保持了合适的距离。
“hi,Jayden,好久不见。”
方与泽双手叠在身前,笑得尴尬:“我看你走得那么快,还以为你不想理我。”他顿住,又抿了抿唇,说:“对过去那件事,我再一次向你道歉,我当时不应该那么做。”
周晚是脾气好,但不代表她没有原则,相反,她的底线比一般人都高,她平和的说:“你不用和我道歉,事情发生过,就不会消失,况且还不是一件小事。”
不过,她还是主动伸出手:“虽然我们不再是朋友,但既然你加入了周氏,作为周氏的总裁,我希望你能为周氏好好效力。”
方与泽一怔,握上了她的手:“好,我会的,周总。”
一番简单的寒暄后,周晚走回了招聘的房间。
由于近期她的工作重心都挪到了星荣,所以总部的大小事宜,她都交给了信得过的经理,于是她并不知道方与泽入职一事。
方与泽并没有跟进去,而是下了楼。
周晚心安了,不过房间里多了另一个熟人。
许博洲正靠在沙发上和胡颂聊得欢,长腿翘起,白衬衫袖口卷起,白皙结实的手腕上扣着那只劳力士的机械表,黑色的皮箱搁在旁边,应该是刚飞回来。
他朝门口挥手:“周总,下午好。”
其实许博洲打招呼的方式和往常并无异样,但或许是因为两人的身体越来越亲密的关系,导致周晚此时有点心虚。
他后来那下挑眉,忽然让氛围变得暧昧。
可周晚只淡淡的回了一声“你好”,然后坐到了人事那边的椅子上。
在旁人看来,他们就是两个毫无交集的人。
“Anki,我想看一下培训班报名的名单。”周晚吩咐道。
Anki从旁边取过文件夹:“周总,都在这里,我都整理好了。”
“好,辛苦了。”
被当普通员工对待,许博洲就是不好受也得忍着,地下情是他同意的,没有名分也得干熬,慢慢陪这位大老板玩。
他对名单也很感兴趣,便走过去随口一问:“Anki,最近有没有女生报名?”
一声用力的咳嗽,胡颂边起身便提醒:“许博洲,你别过分啊,老板在这,别把你那点私心说出来,有损我们组的名声。”
周晚抬起头,笑了笑:“没关系,我理解。”
许博洲想和她对视,却发现她已经低下了头,在翻阅名单。
“别胡说八道,”许博洲解释:“我只是很希望在星荣能看见优秀的女机长,所谓巾帼不让须眉,空中之王,不是男人专属的美誉。”
这点胡颂倒是很认可,点了点头。
周晚也认同:“我很支持许机长的说法,我也很希望在星荣看见女机长,毕竟我们女人做起事来并不输男人。”她笑着看向胡颂:“老胡,小心你的位置不保哦。”
胡颂举起双手:“快来一个女机长夺走我的位置,让我立刻退休。”
“诶诶诶,等一下,”许博洲拍胡颂的胸口:“怎么?我是永远没机会升职了,是吧?”
房间里发出一阵哄笑。
见周晚低头在笑,许博洲一只手撑向桌,俯下身问:“周总,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我是哪里还做得不够好吗?”
他声音越压越低,连语调也变了:“可是我觉得,我还挺卖力的啊。”
“……”一个字都不过分,但周晚知道他真正想要表达的是什么,赤裸裸的挑逗。还好今天的腮红是粉色,旁人不太出来她脸上被他逗出的羞红。
突然走来的Anki,打断了他们暧昧的对视。
她对周晚说:“周总,其实有一个女生来报过名,我看了她表格里的自我介绍和对飞行员的感悟,我觉得她对飞行员有一定的了解,而且从文字里我就能感受到,她对飞行充满了激情,只不过……”
“不过什么?”周晚问。
Anki遗憾的说:“不过临时跑了,后来联系过她几次,她说不想来了,问原因,她就说不想来了。”
脑中飞速回忆起一些画面,周晚问Anki:“她是不是叫陈莞?”
“嗯,对。”Anki激动的点头,“周总,你认识她?”
周晚:“嗯,她和我弟弟在高中是同班同学。”
“那周总能不能帮忙劝劝她?”Anki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我怎么在命令老板做事。”
“没事,”周晚笑了笑,“如果我能找到她,我会试试的。”
“好的,麻烦周总了。”说完,Anki在旁边坐下,继续下午的工作。
无意间的抬头,周晚看见许博洲低着头,手指急速的敲着键盘,应该是在联系谁,但情绪不佳,甚至脸上还能看到怒气,随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对于他的私事,即便她好奇,也不想干预。
房间里又热闹了起来,陆续有人来报名和面试。
反正下午没什么事,周晚就在酒店呆到了大家收工,顺便旁听了两场面试,结束后,见大家都忙了一天,她便提议带大家去吃日料。
消失了大半天的许博洲,从门外走进来,后面还跟着卫也。
他心情看上去好点了,举着手机,征求大家的意见:“太子爷新店开业,要不要一起去玩?”当然,他作为下属,必须更照顾老板的想法:“周总,如何?要不要一起去?”
“什么店?”周晚问。
许博洲说:“酒吧。”
周晚爽快答应:“如果大家想去,我也没问题。”
“酒吧吧,还能喝两杯……”
“我也是,我想去光顾一下太子爷的新店。”
日料和酒吧,大家自然选氛围更轻松的酒吧。
太子爷的酒吧开在祁南最火的一条街里,到凌晨三四点,满街都是年轻人,每家店都生意火爆,有的还需要提前预订才有坐。
只是酒吧名字有点怪,叫“阿均当铺”。
“明明是酒吧,为什么叫当铺啊?”四五个人在露台上坐下后,Anki好奇的问。
周晚也想知道。
她环顾了一圈,浓郁的千禧年港风扑面而来,连调酒区也直接装成了当铺的风格,还挺有趣。
“因为我爷爷最初是做当铺生意的。”声音从暗光里传来,脱下了制服的纪燕均,黑衬衫被他穿出了骚气感,在五光十色的环境里,他看着就是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
大家扬起音调“哦”了一声。
纪燕均看向周晚:“hi,周总,欢迎赏脸。”
周晚握住了他的手:“福氏居太子爷,白天挣我的钱,晚上还挣我的钱,果然是纪爷的儿子。”
她很难得会当众调侃下属,整个人显得更灵动和松弛。
这把卫也看惊了。
即便他见过老板私下可爱的一面,但只要和员工在一起,她一定是话少又严肃的。但这些日子,他肉眼可见老板没了之前的紧绷,连讲话也风趣幽默了许多。
许博洲握起水杯,脚在桌下用力踢了踢纪燕均:“还要握多久。”
纪燕均松开了周晚的手,他还真担心会被旁边小心眼的男人狠揍一顿。
“要喝什么?我请。”纪燕均大方的将菜单推到他们面前。
胡颂举手:“开车,不喝酒,老规矩,苏打水。”
明明那些英文都认识,但Anki却读不懂酒名,索性对纪燕均说:“给我一杯对女士友好的酒吧。”
“ok。”
眼神回过来,纪燕均问周晚:“周总,你呢。”
想到纪燕均是香港人,周晚便说:“一杯柯梦波丹。”
其实这就是一杯很普遍的鸡尾酒,也有一个很普遍的名字,叫大都会,粉粉嫩嫩的颜色,很少女心,但在香港一些酒吧会被译为柯梦波丹。
纪燕均惊讶的笑道:“看来周总,没少去香港喝啊。”
“没有,其实我喝得不多,知道柯梦波丹是因为……”
在解释的周晚,忽然欲言又止,因为「柯梦波丹」有她和一个人的回忆,并不美好,有点酸有点涩,而回忆里的那个人就坐在自己对面。
周晚去看许博洲,不知道是不是环境太吵,还是他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反正他看不出情绪有波澜,依旧和大家说说笑笑,然后叫上胡颂去抽烟。
她也没再回想那件事,转过头加入了他们的聊天。
吸烟区里,站着时髦的男男女女。
胡颂在说自己和老婆的爱情故事,许博洲听得有滋有味,烟抽到一半,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男人的手。
“阿晴?你怎么在……”想问康芷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许博洲突然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当然是有些男人想在“当铺”用命换爱情。
康芷晴穿了条黑色的束腰长裙,清冷里又有些勾人的妩媚,美人抽烟,是一道风景,她手指夹着烟说话:“我和几个香港朋友过来坐坐。”
“嗯。”许博洲向胡颂介绍:“老胡,这是我在香港的朋友,康芷晴,外科医生,我在香港做空军飞行员时,他爸爸救过我的命。”
“Glen,你实在太夸张了。”康芷晴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和胡颂握手:“你好。”
“你好,真是美女医生。”
三人随便聊了聊。
一支烟抽完,康芷晴想起有点事要和许博洲说,许博洲便和胡颂打了声招呼,胡颂先走了。
康芷晴严肃起来:“他还是没来,但你必须要抓紧时间了,单靠我每次给你带的那些药,是没有办法痊愈的,现在治疗还很来得及,再拖下去,就是我帮忙联系再好的医生,也没办法治好他。”
双手用力的撑住栏杆,许博洲低头深闷了口气:“嗯,我会尽力劝的。”
见他肩膀上又被无形的重担压下,康芷晴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起这件事,但作为医生,我必须告诉你这个事实。”
“我知道。”许博洲懂。
康芷晴叹气:“还有,如果他们一家都不愿意接受你的好意,其实你也不必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那次事件是意外,你不是凶手,你明白吗?”
“嗯。”许博洲点了点头,耳边像屏蔽了一切噪音,那些如噩梦般的回忆又闯进了他的脑中,疯狂的翻涌。
等康芷晴走后,许博洲收拾好心情,往热闹的区域走。
和一个男人擦肩而过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喊了一声:“方与泽?”
男人也回了头,去辩解模糊光影里的人脸,看清后,他笑着应:“是我,你是许博洲?”
“嗯。”许博洲朝方与泽走近了几步:“你怎么会在这?我记得你不是祁南人。”
方与泽抬起手,将婚戒亮给他看:“我老婆是祁南人,上半年回的国,最近进了周氏工作。”
许博洲一怔,问:“你见过周晚了?”
“嗯。”方与泽点头,“聊了几句。”
亮起又暗下的彩光在他们脸上打转,谁也摸不透彼此眼里的情绪。
许博洲和方与泽的碰面,周晚没看见,但和那位眼熟的女医生在吸烟区的攀谈,恰好被当时在一旁接电话的她撞见了,等许博洲回来时,她若无其事的对他笑了笑,然后和胡颂继续聊天。
这一桌聊得热火朝天。
“聊什么呢,聊这么嗨?”许博洲坐下后,见周晚在看胡颂的手机。
卫也笑嘻嘻的说:“哦,胡机长在给老板介绍对象。”
“……”
纪燕均走过来凑热闹,顺便给许博洲带了两瓶苏打水,在他背后说:“二十四孝地下好情人,等下要护送老板回家,这次我就不请你喝好酒了,但苏打水管饱。”
许博洲没心情听他调侃自己,靠在沙发上,翘起长腿,彩灯的光晕在他身上一亮一暗,一双炙热的眼睛直直的盯向周晚,问:“老胡,你介绍的人靠谱吗?”
胡颂说:“当然靠谱,我老婆的侄子,刚从纽约回来,就是一直搞学习、搞事业,忙得都没时间处对象,但人品肯定过关。”
抿了口冰水,许博洲哼笑质疑:“是吗?”
“是,”胡颂说嗨了,矛头直指许博洲和纪燕均:“肯定比你们两个靠谱。”
纪燕均做投降状:“老胡,骂他一个就行,关我什么啊。”
胡颂单手撑在大腿上,笑:“你们两个都是太子爷,花花世界迷人眼的,你俩能为了一个女人收住心?”
这两位太子爷还真是有苦难言。
花花世界确实迷人眼,但谁让他们就热衷于做卑微的地下小狗呢。
眼底闪过一张学士服的照片,周晚指着照片,笑着说:“这张还挺帅的。”
胡颂一激动,继续做月老:“这不算帅,本人更帅,一米八几的大高个……”
“是吗?”
“我老胡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也是。”
纪燕均往许博洲那边看,交错的灯光里,那张本来就冷峻的脸,此刻轮廓线条绷得很紧,眼底滋生出的怒意能吞人。
整个人一点就燃。
纪燕均用英语幸灾乐祸了一句“loveisonfire”,然后起身离开,只在心底祝福他们不要玩火自焚。
胡颂收起手机,大家的话题跳到了下一趴。
周晚小心握起酒杯,嘴唇抿了抿粉色的鸡尾酒,忽然双腿夹紧,杯子差点从手中滑落,还好握得紧。
桌上的人聊得欢,无人察觉到桌下那双修长的腿,竟大胆的伸到了周晚的腿边,一双黑色皮鞋紧紧将高跟鞋夹拢,将她的腿往自己的身下带。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搞起了暧昧。
不敢被人发现,周晚只能用眼神去警告许博洲,让他别胡来。
但许博洲的胆子天生就大,有什么他这位少爷不敢玩的,要不是憋屈的玩什么地下情,他现在都能压着周晚在沙发上接吻。
对喜欢的人,要能克制得住情欲和占有欲,那就不是他了。
既然挣脱不了,周晚就顺势“玩一玩”,她抬起一只脚,用脚尖顺着光滑的西服裤来回勾许博洲的小腿,他小腿的肌肤被高跟鞋的鞋尖和她的脚趾蹭出了麻麻的痒意,胸口忽然一阵剧烈的起伏。
见他有点反应,没玩够,周晚将脚抬起,鞋尖刮过他的大腿内侧,这下激得他头皮发麻,那声难耐的闷哼被巨大的音乐声盖住。
手肘抵在桌上的卫也,忽然感觉桌子一晃,傻傻的自言自语了一句“桌子坏了,还是地震了?”,然后低头去看,吓到瞳孔睁大。
不看还好,一看生怕撞破老板秘密的自己,第二天工作难保。
他赶紧抬起头,尴尬的和大伙玩起了猜拳游戏。
先受不了的是许博洲,被蹭到欲望最强的瞬间,他真想把周晚拽进洗手间,激战一次。当然,他可以是一头野兽,但不是禽兽。
随后,周晚去了洗手间,只是门被拉开的一瞬间,有人从背后冲进来,将她推到洗手台边,迅速将门反锁。
“许博洲,这里是公共厕所,你别乱来。”周晚对着镜子里的人警告。
许博洲双臂撑在她两侧,唇贴着她红红的耳根低声吹气,恶人先告状:“玩得开心吗,你让我现在怎么办?”
来源:幸运柳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