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笑了起来，刚想打下OK，却被店员手中那个包扎了一半的蛋糕吸引了目光。

1、

我笑了起来，刚想打下OK，却被店员手中那个包扎了一半的蛋糕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个很好看的蛋糕，巧克力像瀑布般流淌下来，表面上还缀着五颜六色的浆果。

见我拿起勺子，店员拦住了我，嚅嗫道：

「这款蛋糕是昨天做的，已经不新鲜了。我们本来打算销毁。

是刚才那位先生执意要买下的。

他说——赶时间，有什么就拿什么。」

她看向我的目光带着一丝怜悯。

我却恍若未觉，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很好吃。我很喜欢。」

店员以为我伤心过度说反话，眼中的怜悯之色越来越浓。

其实她不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从二十二岁到二十八岁——我陪着谢昭白手起家的这六年。

每年生日，我能吃到的只有便宜处理的边角料。

那时，谢昭总是带着一身风雪冲进家门，向我献宝似的喊：

「露露，快来吃。

这些都是我从那些大爷大妈们手里抢来的——上面的奶油最多。」

看着谢昭晶亮的眼，只觉得他送到我嘴边的蛋糕和他一样，都让我甜到了心里。

可是现在——我看了看眼前这块华丽的蛋糕。

它外表美丽，味道香甜。

可是实际上——却是过了期的。

就像我和谢昭的感情。

我咽下口中陡然变得甜腻的蛋糕，删掉了「OK」两字，重新打道：

「我希望谢昭能尽快签字离婚。」

「这个月谢氏正在等待一笔融资。

股东离婚对融资有阻碍。

谢昭恐怕不会轻易答应。」

「我加钱。」

许荞回得很快。

「没问题。」

2、

再见到谢昭和许荞时，我正被拍卖会工作人员拦住门外。

他笑容谦卑，口气却很强硬。

「谢太太，这次拍卖会是邀约制。

需要有请帖才能进来。」

我皱了皱眉，怒斥道：

「我们谢氏是你们的大客户。

不管是供货还是买货，流水至少在十几亿。

难道我还配不上你们一张请帖吗？」

工作人员的腰往下弯了弯。

「谢氏自然是配得上的。」

他刻意在「谢氏」上加重了音。

拍卖会送出的请帖上，被邀请人那行是空白的，可以自行填写。

原来谢氏收到了请帖。

只是——我的名字没有被写上去。

我只觉得一蓬火从心中直接烧到了太阳穴，烧得我的声音都有些嘶哑。

「今天这门，无论如何我都得进！」

工作人员见我坚持，一筹莫展。

突然，他眼前一亮，求助般的向远处喊道：

「谢总，谢太太在这里。」

见我鬓发散落，面红耳赤，谢昭有些嫌恶地将我扯到一边。

「高露，不要搞事。

既然早到了，就先进去坐着。」

「对不起谢总，贵集团这次寄回的请帖上并没有谢太太的名字。

所以——」

谢昭瞪了一眼身边的助理，刚想发作。

站在一边的许荞突然抱紧了他的手臂，一脸的歉疚。

「谢总，对不起。

都是我不好。

那天是我收到的请帖，我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宴会。

之前几个，您都是带我。

所以——」

耳边，突然传来了几声刚好能让我听见的「窃窃私语」。

「怪不得之前几次商业宴会都没有看见谢太太。

谢总每次都解释说她身体不好。

原来——」

「呀，今天这出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

有好戏看咯。」

「难怪人家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你们看许小姐这身，是今春新款，还是限量发售版。

谢太太这件就——」

「谁说不是呢？

听说许小姐之前是谢太太资助的贫困生。

可以后，谁资助谁——不好说呢！」

拍卖会即将开始，周围聚拢的人越来越多。

许荞听到他们的话，又羞又急，眼圈红了一片。

她仰头看着谢昭，楚楚可怜。

「谢总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我先回去了，您和谢太太进去——」

3、

谢昭爱怜地抚了抚她额头上的纱布。

「傻丫头，不怪你。

你的伤还没好，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呆着。」

他转头看向我，缓了声气。

「高露，你先回去。

想要什么，发信息给我，我帮你买。」

我冷哼一声，转头问工作人员：

「我听说这次的拍卖会带有慈善性质。

没有收到邀请函的客人，如果当场捐出价值千万的首饰进行拍卖，也能破格进去。

是不是？」

「是的，谢太太。

不过您——」

工作人员看了看我光秃秃的脖子和手腕，一脸为难。

我嗤笑一声，摘下无名指上的戒指递给工作人员。

「十克拉粉钻，两年前拍卖会上以两千万成交。

现在，我够资格进去了吗？」

「谢太太，这可是您的婚戒啊！」

两年前，谢氏集团终于获得第一桶金。

谢昭不顾我的阻拦，以全部身家拍下这枚戒指，并当场向我求婚。

「露露。

这戒指代表我对你爱的承诺。

答应我，永远不要把它摘下来。」

「高露——」

谢昭愤怒的吼声在我耳边响起，我头也不回，径直走进会场。

4、

粉钻珍稀，我平时又当婚戒是宝贝，所以整体成色保养得几乎完美。

一上拍，就引来了各路贵妇的争抢。

这让谢昭慌了神。

「高露，我已经和他们谈好了，同意你参加这次拍卖会。

你去把戒指拿回来。」

谢昭在我身边坐下，催促道。

见我面无表情，他又刻意软了声音，微笑道：

「这次是我的疏忽，希望你能原谅。

等下你看中什么告诉我，我给你拍。

一件，不，两件。

多一件——当我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二十九岁生日，是该好好庆祝一下。」

我冷笑一声，把身份证拿出来扔在了他的脸上。

「不需要你的礼物。

因为我今年不是二十九岁，是三十岁。

而且，我不用你买。

那枚粉钻，至少能拍三千万。」

谢昭再也维持不住他脸上的虚假笑意，低吼道：

「高露，你懂事一点。

现在谢氏正面临融资，经不起一点风浪。

你就算装，也要给我装完这一个月——」

「懂事？

我从前就是太懂事了。

不然，怎么会让许荞堂而皇之地站在你身边呢？」

见我油盐不进，谢朝猛地站起。

「既然这样。

高露，你不要后悔。」

他长身而起，唤来助理。

「去保险箱里把东西拿过来。

我也有一套首饰要捐出拍卖！」

他冰冷的眼神似乎要在我的身上戳出无数深洞。

「祖传珍品——金镶红宝石套装。

项链，耳环，手链，戒指，全套无瑕。」

「谢昭，你怎么敢？！」

我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金镶红宝石套装。

那是我妈妈的遗物，由祖上传承而来，是她的宝贝。

即便当年高氏一夜之间破产，我们母女负债累累，她也舍不得拿出去变卖。

后来，我和谢昭创业。

在最关键的时刻，妈妈偷偷变卖了这套首饰，还骗我说是她之前藏下来的私房钱。

靠着这笔钱，我们才赚到了第一桶金，有了谢氏的雏形。

直到妈妈临死前，她才告诉我们真相。

谢昭跪下痛哭流涕。

「妈，就算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这套首饰找回来。

我答应你，会让露露戴着它，做我的新娘。」

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新婚夜，我郁郁寡欢。

谢昭拥着我，认真地说：

「相信我，露露。

我一定能找到它。

你和它，都会陪在我身边，直到永远。」

他找到了它。

却又要捐了它!

「不——」

我扯住谢昭的衣袖，双眼赤红。

「谢昭，你答应过我妈——」

谢昭冷笑一声拍掉我的手。

「你放心。

我跟你不一样。

我是要把它捐出去。

不过，我还会把它买回来。」

我缓了脸色，捂着胸口坐了下去。

谢昭却突然凑近我，笑了起来。

「不过，我买回来是为了送人。」

他直起身搂住了许荞的腰身。

「荞荞，你不是说那套红宝石首饰你很喜欢吗？

等下我把它拍下来送给你好不好？」

5、

「一千万——」

「一千五百万——」

……

「五千万——」

我高高举起号牌，背心一片湿滑。

五千万，已经是我的全部身家。

「呵呵，五千万——零一块。」

谢昭斜着眼睛看向我，笑出一口白牙。

「五千万零一块第一次——」

我看向谢昭，听见自己喉间干哑的声音。

「谢昭，求你——」

谢昭饶有趣味地握住我的下巴。

「求人，得有诚意。」

他瞥了瞥身边的许荞。

「荞荞额头上的伤——」

他刻意拉长了声音。

「五千万零一块，第二次——」

我咽了咽口水，转头看向许荞。

「对不起，许荞。」

我的指甲紧紧抠进了手心，刺骨的疼。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

「五千万零一块，第三次，成交——」

谢昭弯了弯眼睛。

「哎呀，不巧了。

你的道歉——太晚了。」

他捧着那套红宝石首饰，在我面前，慢条斯理地为许荞戴上。

耳环、项链、手链、戒指。

一缕缕金红映衬得肤白胜雪，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了妈妈戴着它们时的样子。

那时候高氏还在，妈妈还在。

热血涌上心头，我猛地站了起来，冲着谢昭喊道：

「谢昭，要不是我和我妈妈，你这谢氏能办得起来吗？

不要忘记，你当年是什么样子？！」

我不顾谢昭陡然变得阴沉的眼神，转向人群大声说道：

「谢昭，谢大总裁！

当年可是我们学校的贫困生。

父母双亡，只能靠着一点微薄的学校补助过日子。

要不是我看他可怜，私下资助，他早就饿死了！

还有谢氏——

要不是我妈妈资助了你一笔钱，你怎么能赚到第一桶金，创办谢氏？！

没有我和我妈，你哪有现在的风光？！」

「啊，原来谢总是吃软饭——」

「我之前还以为他白手起家，令人佩服，原来是靠女人——」

谢昭的脸涨得血红，耳后青筋根根暴起。

「高露，你到现在才愿意说真话。

其实你跟其他人一样，从来就没有看得起我——」

他咬了咬牙，猛地掏出离婚协议书，签下名字扔还给我。

「如你所愿。

今后，我跟你再无瓜葛。」

我接过那张轻飘飘却又仿佛重逾千金的纸，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终于——成功了。

回到妈妈和我之前住的小公寓时，已经是深夜。

我正在收拾东西，许荞找上了门。

她把那套红宝石首饰递给了我。

我没有接，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问道：

「为什么要帮我？」

6、

许荞拿出一张照片，放在了我的面前。

谢氏成立后，我和谢昭一起创办了助学慈善基金。

许荞是我们资助的第一批贫困学生。

「那天，你站在讲台上，就像一个闪闪发光的小太阳。」

许荞的嘴角划出了一道笑弧。

「你说你曾经帮助过很多像我们一样的人。

他们虽然贫困，但自强不息。

最终，都走出了属于自己的路。」

「我记得，当时谢昭也上台了。

他还分享了自己当年的经历，鼓励你们像他一样不要放弃。」

我皱了皱眉。

「不过那天回去，他似乎有些不高兴。」

许荞突然扑过来，抱住我哭了起来。

「都怪我不好。

我问他，你说没有露露姐姐就没有你的今天。

那为什么你的集团叫谢氏不叫高氏呢？」

我的脑中如遭雷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许荞哭得无法自已。

「那天以后，我突然发现你不再是从前的那颗小太阳。

你的光芒——被人偷走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又一张照片。

——都是我。

谢氏初创时，谢昭忙碌着业务，我专心慈善基金的工作。

我热爱这份事业，即便累得每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但甘之若饴。

那时，我虽然脸颊凹陷，眼中却满是光。

后来，谢昭说怕我辛苦，让我不要去基金会。

只要专心做好谢太太，陪他出席商业宴会就好。

可商场如战场，太太们之间的轻言浅笑也是修罗场。

那时，我珠光宝气，脸上却很少有真心的笑。

再后来，我厌了社交场合，总是窝在家中。

每天最重要的工作似乎变成了等待谢昭回家。

我看了看桌上，那时，只拍到我的一张照片。

裹着宽大的围巾，面容憔悴，心如死灰。

「你只有离开他，才能变回从前的自己——」

我摸了摸许荞脸上的眼泪。

「所以你故意接近他，又把你们在一起的照片发给我。

还教我在大庭广众说出他被我资助的往事——」

「对不起，露露姐，都怪我多嘴。」

我摇了摇头，将许荞的头埋进我的胸口。

许荞，我要——谢谢你。

如果没有你，我不会知道谢昭心中所想。

也许，我会一辈子被困在他给我设下的藩篱之中直到枯萎。

幸好，你让我早早醒悟。

还有时间，变回过去那个闪闪发光的小太阳。

7、

第二天，我带着简单的行李回到了老家。

许荞死缠烂打，一定要跟我同行。

在乡间修整几日后，我便和许荞商量要找些事情来做。

「我听说谢氏当初是你和谢昭一起做起来的。」

我点了点头。

谢氏的主要业务是珠宝售卖。

我在大学是学珠宝设计的，导师经常夸我天赋异禀。

如果不是要陪谢昭创业，可能我现在已经一路读上去留校教学了。

后来，我设计出了一个爆款，谢昭也恰好找到了一个大客户。

两相合作，带来了谢氏的第一桶金。

我被谢昭「困」在家中后，谢氏也是靠着我之前培训出的一批设计师做出了源源不断的爆款。

回到老家后，我偶尔也会画些设计稿自娱自乐。

按照许荞的说法——宝刀未老。

「我在大学里是学营销的，跟在谢昭身边，也学到了不少。

你的功底还在，相信我们俩双剑合璧，一定能做出一番事业。」

我摇了摇头。

这事并没有许荞想象得那样简单。

首先，必须囤积一批珠宝，才能进行设计售卖。

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投资。

我和谢昭的离婚官司还没有完全结束，财产还处于冻结中，根本就没办法拿出这笔钱。

而妈妈留下的这套红宝石首饰——我永远都不会拿出来售卖。

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值得我这么做。

我把心中的顾虑告诉了许荞。

她却哈哈大笑，转头递给我一张卡。

「谢昭虽然渣，大方倒是挺大方的。

谢氏的第一桶金来自于你妈妈。

我们的第一桶金来自于他，也很合理吧。」

她冷哼了一声。

「用他的钱打败他，多过瘾！」

靠着这笔钱，我们的工作室初步搭建了起来。

许荞给我们的品牌起了个名字，叫做「今夜白」。

「露从今夜白。」

她认真地看着我说。

「露露姐，你的人生将从这里重新开始。」

许荞在谢昭身边果然学到了很多。

经过我们的共同努力，「今夜白」在网络上也有了小小的名气。

趁热打铁，许荞推出了「寻爱之旅」的活动。

情侣们只要在彼此相识、相爱、求婚的地点打卡拍成简短vlog，发给我们。

就能来到「今夜白」的线下商品陈列室获取真爱对戒。

这个浪漫诗意的活动在网络上掀起了「寻爱浪潮」，无数小情侣纷纷将打卡视频po上了网。

来线下参观的人也络绎不绝，给我们的销量带来了一波小小的高潮。

销量猛增，我和许荞商议，去了偏远山区闭关加班。

其他所有事情都交给许荞打理。

偶尔的工作闲暇，我也会翻看那些甜到人心里的打卡视频。

这天，在一对对腻人的情侣中，我发现了一个突兀的身影。

谢昭。

8、

我和许荞因为他爆发了第一次争吵。

许荞并没有隐瞒。

谢昭是她引来的。

谢氏的融资项目需要确认股东的婚姻状况。

我和谢昭的离婚手续还没有完全搞定，所以改用已经由双方签名的离婚协议书替代。

而这份离婚协议书此刻正静静地躺在我的眼前。

许荞告诉谢昭，只有找到我，才能得到这份对谢氏来说至关重要的协议书。

而找到我的唯一办法，就是参加「寻爱之旅」活动。

「许荞，我已经有了新生活。

为什么你还要把他牵扯进来？」

许荞却似乎比我还要激动，她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在房间里踱着圈。

砰，她一拳砸在桌上，协议书被揉皱了半边。

「凭什么？

凭什么他让你过了两年灰暗痛苦的日子，你一句有了新生活就可以把一切都抹去？

而你自己却要用今后的无数岁月去抹平这两年的创伤。

他却可以逍遥自在！

也许，你走了。

他在午夜梦回，摸着冰冷的床沿会偶尔想起你，有一丝难过。

可是凭什么他只要承受这一点点的痛苦？

这两年——如果这两年没有他。

你会有不一样的人生，你会成为世界知名的设计师。

在无数镁光灯下接受采访的人将会是你。

人人都会知道，是你——创造了谢氏。

我不服！」

她的眼睛里冒着熊熊怒火。

「什么我过得好就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放屁！

只有让他承受跟你一样的痛苦，那才痛快！

他偷走了本该属于你的璀璨人生。

他就需要——付出代价！」

9、

那次争吵后，许荞再也没有来过，只是定时给我寄来谢昭的「寻爱之旅」视频。

「荞荞，谢谢你的一番好意。

只是，谢昭也许不会像你想象中那样痛苦。」

因为我和谢昭相识时，他对我没有爱，只有恨。

谢昭家境贫寒，在学校里一直拿贫困补贴勉强度日。

他成绩好，性格傲，很快就招来了一群「校霸」的注意。

他们逼谢昭屈服，做他们的跟随者，否则就要想办法搅黄他的贫困补贴申请。

谢昭不肯，「校霸」们就经常找机会捉弄他。

不是在食堂被泼一身饭菜，就是回寝室时天降一盆凉水。

直到他遇见了我。

当时，高氏还在鼎盛期，我手头富裕，在学校前呼后拥，俨然大小姐模样。

那群「校霸」对我也有几分恭敬。

看到他们把谢昭逼进墙角时，我制止了他们。

「多大人了，还玩这些小孩子把戏。

诶，这不是营销专业的大学霸么？

听说你去年学分绩都快5.0了。

这么牛，那你愿不愿意跟我打个赌？」

我拿出一张卡。

「卡里有两万块，如果你今年学分绩能到5.0，这卡就归你了。

你——敢不敢赌？」

视频里，谢昭站在学校的公告栏边，眉目阴沉。

他抬手抚了抚上面贴着的海报。

那是一个年轻男孩的笑脸。

「优秀学长经验分享

xx院xx同学

上年度学分绩5.0」

他很优秀，就像那年的谢昭。

「高露，也许后来你真的爱上了我。

但一开始——我们就是不平等的。」

他喃喃自语，紧紧握住了拳头。

「谢昭。

哦不，谢总，怎么是你啊？」

两个小时后，谢昭跌跌撞撞地走了回来。

他直勾勾看着眼前的海报哭红了双眼。

「怎么会这样？

露露，你告诉我，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10、

谢昭偶遇的就是当年那群「校霸」。

他们一定要拉着谢昭去喝一杯——为年轻时不懂事的自己赔罪。

「谢总，真是抱歉。

兄弟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得罪了您。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们吧。」

谢昭如今功成名就，看着眼前几个人形容落魄，自然不会计较。

他们万分感激之余，提起了我。

「除了谢总，我们最该感谢的还是谢夫人！」

「对对，要不是高姐，我们这群糊涂虫，可能还会对谢总做更多错事呢！」

「是是，也就是谢总这样的人才才配得上高姐的一番苦心。」

「高姐真是女中豪杰。

她为了不让我们再欺负谢总，硬生生跟我们约了一架呢！

当时我们不懂事，下手没轻重，听说她伤了膝盖，不能久站。

怎么样，现在她好些了吗？」

「对，不打不相识，后来我们熟了。

就问高姐，为什么不直接给谢总钱，还搞什么打赌。

整得自己跟社会大姐似的，男人怎么会喜欢？

高姐说像谢总这样的人如果直接给他钱是对他的侮辱。

只有靠他自己双手挣来的，他才会拿得安心。

她想帮助谢总，有尊严地获得那笔钱。」

「对了谢总，怎么没看到高姐，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一定结婚生孩子，过得甜甜蜜蜜——」

「还用你说。

高姐这样的贤内助，谢总怎么会不疼着宠着。

当年她导师一心让她留校，她为了谢总，硬生生拒了，老头到现在还不肯原谅她呢！」

「哟，那可惜。

后来留下来的那个，比高姐当年差远了。

现在听说头衔可多了，又是院长又是什么大赛评委的。」

「行了，别胡说了。

高姐现在肯定也幸福着呢，豪门贵妇，有钱又有爱——」

谢昭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喝了一杯又一杯。

「露露，为什么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他一拳锤在海报上，上面凸起的钉子扎了一手血，他却一无所觉。

「你的膝盖是为我伤的，我却从来不知道。

你说参加那些晚宴一直站着膝盖疼，我还以为是你找的借口。

我说你矫情，硬拖着你不让走。

当时，你一定很痛吧——」

「原来你可以留校——

你告诉我你是个学渣，深造对你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还不如跟我出来创业。

其实谢氏当初那些爆款的成功不是因为我营销得有多好，而是因为你设计得真的很棒。

后来，你呆在家里，我还自以为是地觉得是谢氏养活了你。

其实——是你创造了谢氏。」

「还有那两万块——」

他慢慢蹲下来，捂住脸哭了起来。

手上的鲜血和着眼泪一起流了下来。

「不，不是的——」

他突然站了起来，脸色苍白。

「他们这几个人从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的话怎么能全信呢？

他们一定是看我今非昔比，所以故意说些好话来让我不要记恨他们。

对，一定是——」

他失魂落魄地往前走去。

「不会，不会的——」

人——永远都不愿意相信自己是个忘恩负义之徒。

只是现实，往往最爱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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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谢昭的第二站是学校食堂。

当年他赢了「赌约」，拿到了两万块，勉强能支撑生活费。

但他还是坚持勤工俭学，在食堂洗碗。

为了能跟他拉近距离，我也每天陪着他去洗。

洗了一年后，他终于被我感动。

我们相爱了。

谢昭到食堂时，恰好那里在举办校园情侣打卡活动。

其中一项就是小情侣一起做一顿饭，洗一次碗。

现在的大学生都是娇生惯养长大，在冬天洗碗对他们来说并非易事。

所以浓情蜜意中总会浮现出一丝不和谐的声音。

谢昭身边站着两个男生，趁着女朋友离开，凑在一起小声抱怨着：

「哎，要不是我女朋友非要打卡拿那个什么玩偶，我才不愿意来洗碗呢！」

「我还觉得奇怪呢，你一个大少爷，买个十个八个玩偶能花几个钱，来受这份罪！」

「哎，你不知道。这个妞心高气傲不好追，我先哄哄她，等追到了——」

谢昭咬紧了牙，脸上漫出一片红晕。

「呵，你们这些有钱人——

高露，你当时也跟他一样吧。

来洗碗，不过是做秀。

可笑我当时看到你一脸痛苦还坚持的样子，竟然被感动了——」

他挽起袖子，将手伸进冰冷的水中。

「不过是洗个碗，我在食堂洗了整整三年，有多痛苦？

还有那些食堂阿姨——」

咝——

他刚把手伸进去，就如同触电般又缩了回来。

白皙的手背上泛起了一片红。

「哎，大叔，你又不是来打卡的，逞什么强啊？！」

一个男生笑道：

「看你的样子，也是个有钱人。

这手啊，保养得跟我们这年纪差不多。」

他举起冻得泛红的手，哀叹道：

「咱们这些人的手，能跟食堂阿姨们比吗？

她们干得习惯了，手就像钢丝球——

早就没感觉啦！

哎，还好，只用洗十分钟——」

谢昭浑身一震，抬眼看向他。

「十分钟你就觉得很漫长了对吗？

如果那个女生说，让你洗一年才答应做你女朋友——」

男生像看到怪物一样瞪大了双眼。

「开什么玩笑？！一年？！」

他指了指食堂阿姨那红肿粗糙，带着点点紫瘢的手。

「让我变成像她们那样？

没门！」

「可是她曾经为了陪我，洗了整整一年碗——」

男生笑了起来。

「还有这种纯爱战神？！

真傻——」

「是啊，真傻。

露露你真傻。

我——更傻。」

谢昭将手伸进盆中，认认真真地洗起了碗。

他垂着头，看不清脸色，只看见一滴滴水珠落在盆中，溅起点点涟漪。

那天，食堂的灯亮了整整一夜。

12、

再次听到谢昭的消息是在半个月后。

许荞告诉我，谢昭因为手部严重感染，导致高烧昏迷，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他的手被钉子扎出血，没有妥善包扎，又洗了一晚上碗。

——真痛快！」

许荞勾起嘴角，看了看我手上隐约露出的紫瘢，笑了起来。

我看着她，弯起了眼，笑得和她一样灿烂。

「我也觉得痛快。」

这一刻，我不得不承认。

对于像我这样的普通人来说——「报复」比「独美」更让人快乐。

谢昭病愈后，匆匆赶去了我家的旧宅。

在那里，妈妈拿出了那套红宝石首饰，解了谢氏的燃眉之急。

也是在那里，谢昭正式许下承诺，要跟我结婚，爱我一生一世。

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灰尘积了满地。

可谢昭却顺着墙角坐倒在地，丝毫不顾尘土污了他昂贵的外套。

他的手中捏着一本泛黄的本子，我一眼认出那是我已经压在箱底两年不愿翻看的日记。

许荞见我看她，耸了耸肩。

「之前你说让我帮你烧了它。

不过我觉得，它——还有用。」

它确实有用。

我看到视频中谢昭握着它抵在胸口，浑身战栗良久才发出一声如同狼嚎般的哭声。

不用看，我也知道，他翻到了哪一页。

妈妈弥留那晚，曾经握着我的手问我，公司叫谢氏，我会不会后悔。

我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抱住了她。

「妈妈，爸爸跟你一起创办的公司叫做高氏。

而我——也叫高露。」

妈妈是笑着走的。

因为她知道，那个永远深爱着她，为了让她站在台前甘愿隐身幕后的男人正在另一个世界等着她。

「每次我向客户介绍我是谢氏的高露时，就好像在跟全世界宣告——我是谢昭的高露。」

「露露，对不起，对不起——」

谢昭紧紧握着那本日记，语无伦次地说着。

他想站起来向外冲去，却突然从喉间发出一声痛苦的哭叫。

我看见那本日记不知道为什么发出熊熊火光，灼伤了谢昭的手。

可他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只顾着去火光中抓那一页页快要燃尽的纸。

只可惜，那火燃的飞快。

只是瞬间，脆黄的纸便灰飞烟灭，再无痕迹。

「我涂了点磷粉——」

许荞眨了眨眼。

「你的爱，他不配拥有，即便只记录在纸上。」

纸灰随风而逝，但谢昭的「寻爱之旅」切切实实完成了。

三天后，面容憔悴，手上裹着厚厚纱布的谢昭来到了「天下白」。

「我完成了真爱之旅打卡活动，请你们的设计师出来给我颁发真爱对戒。」

13、

谢昭的眼睛闪着光，死死看向店堂深处。

他的手心紧紧握着一枚戒指。

粉色钻石莹莹生辉，硕大耀眼。

「好的，先生。

您的打卡记录有效，不过还有最后一关——」

谢昭一把抓住工作人员的领子，眼睛血红。

「不要再阻碍我见露露——」

工作人员被他吓得脸色苍白，旁边几对小情侣看不过眼，拉开了谢昭。

「谁阻碍你了啊？

最后一关就是让你提交近期情侣合照留下爱的证据——」

他指了指房间墙上贴得密密麻麻的照片，小情侣们衣着各异，肤色各异，背景各异。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紧紧搂在一起，笑容灿烂。

「照片而已，每对情侣都会有啊，又不是什么难事。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情侣合照，对于普通情侣来说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但对于谢昭来说——却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谢氏壮大后，我和谢昭就再也没有过合影。

也许是因为我一直呆在家中很少跟他出门应酬。

也许是因为他工作繁忙再也没有时间和我二人世界。

也许是因为他觉得谢氏的台前只需要他一个，而我——应该呆在他背后的阴暗角落。

「先生，请提供情侣合照。

我们的设计师会马上出来为您送上真爱对戒。」

「先生，先生——」

谢昭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掌心的纱布被鲜血渗透，滴答滴答，单调而冷清地响着。

「先生，如果您没办法提供情侣合照。

那很抱歉，这次的寻爱之旅您没有成功完成。」

工作人员弯腰向他递上一份文件。

「为了避免后续纠纷，需要您签署一份放弃声明。」

旁边那对情侣好奇地探过头来。

「还要签署放弃声明？这么奇怪？」

工作人员的声音明明那么温柔，可听在谢昭的耳中却仿佛刺骨寒风。

「这是我们的设计师亲自规定的。

她说，这世间为什么真爱如此宝贵。

是因为它一旦被放弃，你便永远没有机会再拥有它。」

吧嗒，谢昭手中的笔颓然落地。

鲜红的墨水溅在地上，和着他手上不断滑落的血滴，慢慢蜿蜒向外。

就在他走到店门口时，工作人员叫住了他。

「这位先生，我们设计师有样东西要交给您。」

谢昭猛地转过身，脸上浮现出一抹兴奋的红晕。

「露露——」

可只是一瞬间，他眼中的光就灭了。

眼前，是一份厚厚的文件。

那是我们的离婚协议书。

而那枚硕大粉钻戒指被放在文件中央，左边写着「谢昭」，右边写着「高露」。

我们两人就像这白纸黑字，相隔咫尺，却再无瓜葛。

谢昭走后，我和许荞的生活又恢复了忙碌。

下定决心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后，我想办法挖了谢氏的核心设计师。

趁着「寻爱之旅」的东风，我们迅速上架了几款新产品，持续燃爆市场。

对于这样的成绩，我十分欣慰，可许荞却似乎并不满意。

她几乎每天都要关注「天下白」和谢氏的销售日数据，然后皱眉哀叹。

我看不下去，低声劝她：

「天下白和谢氏成立时间差了这么久，能有现在的成绩已经是个奇迹。

而且谢昭现在根本无心工作，我听说之前那笔融资已经黄了。

很快，谢氏就会衰落，我们一定能迎头赶上。

谢氏——终将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许荞却等不及，她按住我的肩膀，直看到我的眼睛里去。

「你已经被他浪费了这么多年光阴，我们——不能再等。」

她嘱咐我安心开发新产品，其他事情由她来解决。

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选了一个对谢昭来说最为残忍惨烈的办法。

14、

和许荞断联一个月后，我在谢氏的年会上看到了她。

她同从前一样，站在谢昭身边。

只不过，从前，她是依在谢昭臂弯身份暧昧的许小姐。

现在，她与谢昭并肩而立，是谢氏深度合作品牌「今夜白」的许副总。

「露露姐，荞姐跟以前不一样了。

现在的她好像你——」

销售珠珠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指着许荞大声说道。

画面中，许荞的黑长直变成了精干的短发，一副无框眼镜遮住了柔媚的眼。

珠珠说得对，又——不对。

许荞并不像两年前被人称作「谢太太」时，麻木沉默的我。

她更像与谢昭并肩作战，将谢氏一点点壮大时独立自信的我。

许荞她——真的很聪明。

她贫困生的身份，让谢昭想起曾经的自己。

而她的样子，让谢昭想起曾经的我——那个让他愧疚至深的高露。

面对这样的许荞，谢昭根本无力招架。

而谢昭的神情也印证了我的猜想。

他深深地看向许荞，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我明白他想说什么。

他在透过许荞对从前的高露说：

「这次，换你站在我的肩膀上。」

许荞的动作出乎我想象得快。

不过一年时间，谢氏的销售额急转直下，资金链几乎断裂。

而在它即将破产的危难时刻，其深度合作品牌「今夜白」及时出手，宣布收购谢氏。

「今夜白」品牌是依靠网络营销起家的，所以这次的收购仪式，许荞也决定全网直播。

屏幕上，许荞已经和谢昭签署完毕收购协议。

比起一年前，谢昭瘦的厉害。

也许是手上的伤没有痊愈，签字时，他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

「感谢谢总支持。

放心，您的谢氏不会消失。

它会为我们今夜白品牌继续发光发热。」

许荞笑着向谢昭伸出手去，用力握了握。

现场的记者们早已等不及，纷纷上前提问谢昭今后的打算。

谢昭轻轻咳了几声，笑道：

「今后，我不打算再涉足任何商业市场。

这么多年辛苦工作，我也该给自己放个假了。

我打算去山南隐居。」

「谢总，是寻爱小屋吗？」

一个记者举起了手机。

屏幕上出现了一座小小的古宅，装修得并不奢华。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挂满了照片的墙壁。

「今夜白」扩张后，我们从山南的工作室搬去了市区写字楼。

旧工作室被谢昭买了下来。

他撤去了原本墙上贴着的参加「寻爱之旅」活动情侣的合照，换上了我和他的照片。

这两年，我们并没有拍过合照。

但他找了很多途径。

我偶尔陪他出席应酬晚宴，他便找了参会媒体和公司宣发人员，从成千上万张底片里找寻我们的同框，即便只是模糊的背影，他也细心保存。

这一年来，他几乎没有管过谢氏的运营，一个人呆在工作室里，忙活着这一件事。

慢慢地，墙上的照片变得越来越多。

他看着记者的手机屏幕，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摸了摸墙上的照片，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是的。

我会一直留在那里，与她永不分离。」

可许荞却不打算放过他。

她拿起话筒，带着同样温柔的笑意看向谢昭。

「对不起，谢先生。

寻爱小屋的产权属于谢氏集团所有。

谢氏集团今天已经被我们今夜白收购了。

所以，它现在——不再属于你。」

她看也不看谢昭陡然变色的脸，转头向众人宣布。

「我们今夜白一向致力于贫困学生援助事业。

今天，我代表今夜白宣布将寻爱小屋捐出参加义卖。

所得善款将全部捐给贫困学生援助专项基金。

同时，如果寻爱小屋被我们公司侥幸拍得。

我们会将它当场拆除，改建为希望小学，助力当地教育事业。」

「不——」

谢昭踉跄着向前抓住许荞的衣摆，双眼赤红。

15、

许荞居高临下地看着软倒在她面前的谢昭，笑得真诚。

「谢总，我也是为了助力慈善事业。

听说谢总以前也是贫困学生，受了好心人的帮助，才有今天的一番事业。

谢总你淋过雨，更要为其他人撑起一把伞呀！」

她再也不理会谢昭的哀求，径自宣布拍卖开始。

「一千万——」

「一千五百万——」

……

「五千万——」

我看见谢昭高高举起号牌，衬衫背心一片湿滑。

五千万，已经是他的全部身家。

「呵呵，五千万——零一块。」

许荞斜着眼睛看向他，笑出一口白牙。

「五千万零一块第一次——」

谢昭的声音嘶哑干涩。

「许荞，求你——」

许荞饶有趣味地俯视着他。

「求人，也要求对人。

我要你告诉所有人，你对高露都做了什么——」

她摸了摸颈间一串熠熠生辉的红宝石项链。

「五千万零一块，第二次——」

谢昭咽了咽口水，转头看向屏幕——或者说屏幕后的我，面容扭曲。

「对不起，高露。

在我最潦倒的时候，你用打赌的方式给了我生活费——」

他一字一句将最不堪的从前赤裸裸地展现在千万人面前。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

「五千万零一块，第三次，成交——」

许荞弯了弯眼睛。

「哎呀，不巧了。

你的道歉——太晚了。」

大屏幕上，一辆挖掘机缓缓开过。

一铲过后，「寻爱小屋」轰然倒地，照片墙在滚滚烟尘中化为乌有。

「诶，露露姐，你怎么把视频关了。

我刚才好像看到谢昭晕过去了——」

我笑了笑，拉着珠珠的手往外跑去。

「无关紧要的人有什么可看的。

外面太阳这么好，出去看风景才是正经事——」

【文章来自于网络】

来源：小马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