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每年寒暑假、十一和五一长假,我们几个同学都要相约,或是在本城,或是去振丰、继生、占久工作、生活的扶余县城,有时我们也相约远行,做一次并不奢侈的旅游。二0一0年九月末,我们便盘算着十一长假的去处。不约而同,在电话里提起回母校作一次小行,寻找二十三年前同学时的母校
每年寒暑假、十一和五一长假,我们几个同学都要相约,或是在本城,或是去振丰、继生、占久工作、生活的扶余县城,有时我们也相约远行,做一次并不奢侈的旅游。
二0一0年九月末,我们便盘算着十一长假的去处。不约而同,在电话里提起回母校作一次小行,寻找二十三年前同学时的母校风姿。一拍即合,一呼百应。
十月二日,继生、占久、振丰从扶余县开车来到松原,聚首后,我们便驱车赶往白城市大安市安广镇。安广镇就是我们共学师范时安广师范学校所在地。那里已经使我魂牵梦绕了二十三年。二十三年来,无数次去白城市学习或出差,每当火车靠近安广时,便坐卧不住,站起身来,向窗外张望,目视窗外的一切,就连“安广站”三个字都感亲切。安广镇铁路南两三公里处,就是我们学习的校园。我站在车厢里,调动视线,总想以最广的视角,张望着母校,把能看见的点点滴滴尽收眼底。当安广镇和安广师范渐渐远离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还沉浸在对安师的张望和回忆之中。如果同坐中有健谈的旅友,还会与他们侃侃而谈我的母校,母校的一草一木,风土人情,经历典故,在我的记忆中愈加明晰和深刻。
寻访故地母校,有一种别样感觉在心头。我们去的那天,长白公路还在重建之中,宽阔的路面只有一半用来行车,另一半则在施工,车子前行速度明显减慢,仿佛是在考验着我们寻访母校的真诚和耐性。
一路上,刚刚学会开车的继生小心翼翼地驾着车,目不转睛,不苟言笑,四肢略显僵硬,是驾驶技术不够娴熟所致。我们索性不去打扰他,由他专心致志地耐着性子开车,也给我们增添了一份安全感。但我们几个乘客却没有停止过语言。比起二十三年前,贵贤判若两人,那时的他整天不爱做声,总是用小而笑的眼睛传递着一份真诚和实在,也透着几分睿智和聪慧。但此时,身体发福的他,眼睛愈发小了,但那份光芒犹在,在丰满的眼皮儿遮盖下,那双会说话的眸子亮晶晶的,传递着一份期盼,一份向往,一份亢奋。
在微笑中,他不停地描绘着母校的过去容貌和想象中的现在未来。振丰还是那样腼腆,最起码表现出来的他还是惜字如金,但也兴奋得脸颊微红,并不多的言语中不乏聪明,不乏幽默。带着深度近视镜的占久虽然头顶发丝已不多见,但并不显老,与二十三年前一样,说起话来拉着略显长一点的腔调,笑声伴着语声,语声伴着歌声,歌声又伴着笑声,一路说说笑笑唱唱闹闹,让人好不快活。
我则在深情地回忆中热切盼望着早点儿、快点儿拥抱母校,此时,在我的内心深处已感受到安广师范的气息:我仿佛看到校园东墙外的老榆树在秋风中摇曳着身姿,夹道欢迎二十多年后回到她身旁的学子;仿佛看到敞开大门的校园里,花坛里盛开的串红像火像霞般美丽;仿佛看到花坛两侧由榆树墙围成的绿化带,彩蝶劲舞,绿草如茵,在“不似春光胜似春光”中,书写着鲜活的生命;仿佛看到校园东南角的学生食堂,涛声依旧,一日三餐的饭香飘散出来,把我们的目光连同我们的垂涎都一股脑地勾引过去,在饥饿中疯狂的拥挤,在拥挤中歇斯底里的叫喊,在叫喊中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如果生活再重来一次,我们再去哪个食堂拥挤、叫喊、打饭、刷碗,我们将会作何选择?仿佛看到在公寓楼后两排平房班级依然是破门破窗,教室里残墙烂棚,灯光摇曳中,一群学子还在苦苦求索,秉烛而读。
在晃动的汽车里,我闭目遐思,神游母校,一幕幕,一桩桩,一件件,一点点,一滴滴,美好的与丑陋的,快乐的与失落的,幸福的与痛苦的,一股脑塞进我的思绪,蜂拥奔突,浩荡张扬。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与情怀,信马由缰。
我的母校,你还好吗?二十三年来,我无数次这样地问,但我却又无数次地没有勇气作出回答。
“我的思念,是已经触摸的网;我的思念,依然是决堤的海。为什么总在那些飘雨的日子,深深地把你想起。我的心是六月的情,沥沥下着细雨。想你,想你,想你,想你,一次一次想你,因为我们已经远离了你的身旁。让我永远永远想你。”《心雨》的节音,在我的心底里反复吟唱,那歌声飘飘荡荡,在奔驰的车轮声中,向我的母校——安广师范荡漾而去,在我的脑际里回荡混响。
“到了,这就是安广镇。”占久的一声高喊,把我的思绪从驰骋飞奔中拉回,睁开眼睛,向车窗外张望。
“变了,变化很大。”长于抒怀的贵贤眯缝着眼睛,凝望车外,自言自语。
“我们来啦!”我在深情的思念后,似乎没有找到一个更加恰当的语言,哪怕一个词来表白我当时的感受。宋之问在《渡汉江》诗中写到“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而我却是走进了安广镇,无词来告白。
继生高声鸣响了几次喇叭,似乎是向安广镇问好,致意。这是作为司机的继生所独有的特权和表达心情的方式。
振峰则默不作声,把头伸到车窗外,在车行风中,皱着眉,眯着眼,作思考状;伸出手臂,挥动着胳膊,同安广镇打招呼状。
进入安广镇后,车行速度明显减慢,我们打电话联系在安广镇公安局工作的成玉。成玉是我们在安广师范的同班同学,他是安广镇的“坐地户”,老家距离安广镇只有四公里,得天独厚的地缘条件,他每周都能有机会回家,而我们这些他乡异客却不能。当时,我们对他的这一优越条件羡慕不已,甚至有点嫉妒。毕业后他被分配到自己的家乡教书。几年后,进入公安系统,不再做教育。但他的妻子依然是一位教师。成玉的老婆立春也是我们同班同学,还是我的最近距离的老乡,她家与我家只相距不到三公里。做了成玉老婆的立春,只能留在隋的家乡工作。
找到安广镇公安局,成玉已早早在那里等我们。在公安局门口,一个身材依然魁伟的成玉身着便装,笑盈盈地看着我们从汽车上下来,笑盈盈的向前与我们一一握手,拥抱,寒暄,打招呼。这是我们毕业二十三年后的第一才见面。相互问候自不必说,叙说前事自不必说,我们最最迫切的就是快一点儿前往梦寐而见的安广师范。在成玉工作的单位,我们稍稍逗留,中途接了成玉的妻子立春和他们的两个美丽漂亮的千金,又接到我们的另一位插班同学淑伟,就急急忙忙向安广师范驰去。
从安广镇到原安广师范所在地不足四公里,就是这样一段路,在我们读书期间却是最难。当时,安广镇交通条件极差,街道是柏油路、砂石路、煤灰路和泥土路的混合路,坑坑洼洼,坐车颠簸,走路碍脚;基本上没有什么乘坐的交通工具,每次上学、放假,往返车站和学校之间,只能合租毛驴车,当时我们把这种车称作“屁驴子车”,一车十个人,叫喊着,疯闹着,讲着假期见闻或回家的打算,一路风尘。坐在毛驴车上,看着羸弱的拉车驴,和拼命抽打毛驴的赶车人,我们也同为了挣钱而不惜毛驴性命的赶车人一路胡侃海聊。那份乐是在穷乡僻壤求学的我们所独有的一种依托。
在成玉的引领下,七拐八拐,我们的车子从安广镇驶出,绕上了老长白公路,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安广师范——我们的母校就已收进我们的视野。这回真的见到了二十三年未曾谋面的母校。但此时,我们却默然又无言起来。
下了长白公路,路过种猪场家属区,掠过枝杈依然繁茂但叶子已经精光的榆树林,走近了原安广师范校园。我称它为“原安广师范”,是因为我们第一眼看到的是,破败,荒凉,残碎,零落;我们感受到的是酸楚,凄凉,冷清,寂寞。我的安广师范已非昨日黄花,既无绿肥,也无红瘦。它就是那个样子,在秋风中残破的公寓楼玻璃已被破坏殆尽,无一完整,我们有幸使用了一年的教学楼楼门紧锁,人去楼空。是的,“人去楼空”,用它来形容母校的现在,是再贴切不过的啦。一时间,我无语,也无泪,有点沮丧,有点失魂落魄。李煜诗云“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而母校却已面目全非,就连朱颜改也却不能。
来到我们读书时的校园大门口,还是那副由钢筋焊接的大门,门垛上范增手书的“白城地区安广师范学校”的校牌早已不知去向。后来听说,是被韩明辉的校友收藏了起来,不知是真是假。钢筋门用长长的链条紧锁着,我们向里张望,也试图把两扇门裂开一条逢,从中间穿过去,但门锁得很紧,我们无奈。
一位路人指点迷津,告诉我们在此门西还有一个大门,那儿有看门人,可以进入。我们照办。见到看门人,说明来意,那人欣然应诺,引我们进入校园,那人边走口中边念念有词,“又是一波寻访者,每年都有一些寻访者到这里来问故忆旧。” 听他的絮叨,我的心理凭添了些许惆怅,也略有一点点欣慰。看来,安广师范的招牌依然还在,那些来此问故忆旧的人的心中一定还装着一份思念和感怀。来者不是客,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这里的主人。我们也不例外。
我们来了,安师——我们的母校。
进到校园,也着实没有什么可以参观的。绿化带里的长廊、甬路依然还在,但已廊毁路残,当年美术教师王老的近于杀青杰作的“假山”“仙鹤”依然还在,但山已倒塌,再无风光可言,鹤已折翅,再无腾飞迹象。在公寓楼和教学楼中间,那棵老柳树却依然迎风婀娜,光秃秃的柳条抽打着料峭春风,显出别样的精神和傲骨。读书期间,在这棵树下,我们曾经留下了一张十分珍贵的照片,十几个同学,拥挤在一起,朝着东南方向张望,树杈上,树干旁,地上,十几个同学有座,有卧,有躺,有歪,我穿着一件白色风衣,手臂前伸,食指剑扬,仿佛指点江山。这是二十五年前的一张照片,我一直珍藏,他是我心中的一份情怀。我们七八几个人再次来到这到这棵柳树下,齐聚在一起,由成玉的次女执机,算是本次母校之行的一张“全家福”啦。
这棵树的风骨依然,嶙峋依然,但不知名春,是否还会枝繁叶茂,生机盎然?
我想会的,一定会的,因为在他的生命里灌注了安师的血液,魂魄,力量。
我深信,安师将凝固为一座不朽的雕塑,伫立在你的心中,我的心中,他的心中,我们的心中。
2010年5月
转载自《王者的北方》
来源:北方都市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