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72年立冬那天，父亲独自一人开着生产队的手扶拖拉机，去附近的砖瓦厂拉砖。

素材/李宝贵（整理：白杨）

1972年立冬那天，父亲独自一人开着生产队的手扶拖拉机，去附近的砖瓦厂拉砖。

走到半路，隔壁村正在炸山修大坝，父亲路过时，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山上滚落下来，很不凑巧，石头砸在了他身上。

炸山的人看到我父亲被石头砸中，赶紧招呼人过来救人。

父亲被一行人刚送到医院，还没被推进手术室，就被医生告知，患者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没有必要上手术台。

父亲意外去世的消息传到村里，母亲正喂我吃奶，得知父亲遭遇意外，她把我送到奶奶家，火急火燎奔向医院。

母亲来到医院时，隔壁村的人正抬父亲上灵车，准备拉回我们村里。

母亲见到父亲那一刻，根本认不出父亲的样子，她突然眼前一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等醒来时，她已经躺在自家炕上。

那时候的我才几个月大，不懂得死亡意味着什么，后来听邻居说，母亲坐在炕上，蜷缩着腿，哭的撕心裂肺，我躺在她旁边，也跟着号啕大哭。

那天，我家院内聚集了很多人，二叔和街坊邻居张罗着为父亲打棺材。

父亲的葬礼，没有让母亲和我参加，他们担心母亲再激动，然后晕厥过去，扛灵幡和摔丧盆都是二叔代劳的。

父亲去世以后，母亲每天都以泪洗面，不到一个月时间，她瘦的不成样子，而且一点奶水没有。

姥姥心疼母亲，她来家里，边照顾母亲边絮叨“小霞，人死不能复生，你得好好活着，孩子这么小，你不能让他刚没了爹，又没了妈。”

姥姥越这样说，母亲哭的就越凶。

“我知道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等大财过了百天，我帮你物色一个好人家。”

“我不，除了大财，我谁都不嫁。”

母亲歇斯底里对姥姥怒吼着。

父亲和母亲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他们从小就认识。

当年母亲不小心掉进冰窟窿里，父亲正好遇见，他不顾生命，直接跳进冰窟窿里，把我母亲从水里救上来，等我父亲爬上来时，他冻得浑身发抖。

就是因为父亲这个举动，母亲才决心嫁给他。

母亲不听姥姥的话，执意不改嫁，坚持一个人抚养我长大。

七十年代中末期，老家这边还没实行包产到户，母亲为了多挣些工分，她用衣服把我绑在身上，即使我拉了尿了，她也不会把我放下来。

晚上回到家里，母亲把我从身上放下来，一股难闻的味道扑进鼻里。

奶奶看母亲如此辛苦，她让母亲留在家里照顾我，她去生产队挣工分。

奶奶有严重的类风湿，走路很吃力，要是赶上阴天下雨，连路都走不了。

“小霞，你就留在家里吧，我们不可能饿到你和孩子。”

“是呀，嫂子，有我们在，肯定不会饿到你和宝贵。”

我母亲特别要强，她不想让婆婆和小叔子替她挣钱，她要凭借自己的双手挣钱，这样心里才踏实。

每天到了深夜，母亲就躲在被窝里，呜呜大哭，要是被我发现了，她就说眼里进了沙子。

有一次，我正熟睡，突然听到母亲自言自语道“大财，不管生活有多苦，我肯定把我们的孩子抚养成人，让他考上大学，走去这个穷山沟。”

母亲为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开销，身上穿的衣服，打的补丁至少有二十几块。

母亲独自一人抚养了我十年，要不是发生那次意外，她这辈子都不会改嫁的。

1982年，母亲上山上挖野菜，下山的时候，她脚下一滑，从十几米高的地方滚落下来。

万幸的是，母亲没有危及生命，不幸的是，她浑身多处骨折，卧床休息三个多月。

母亲住院治病花了不少钱，她从此以后也丧失了劳动能力。

这时候姥姥再劝母亲改嫁，她没有拒绝，而是欣然同意了。

母亲要改嫁的消息，被奶奶和二叔知道了，他们没有反对，只是担心怕把我带过去，会被继父虐待。

“大嫂，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儿。”

二叔坐在屋里的门槛上面，嘴里叼着旱烟看向母亲。

“老二，你想说什么？”

我二叔低下头，赶紧吧唧几口旱烟，之后将烟头扔到地上。

“把宝贵留下来吧，让我来照顾他，你现在身体这个状况，改嫁过去，还带个孩子，人家未必能接受。”

“老二，可是你家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再收养宝贵，经济条件能支撑住吗？”

“这一点，你放心，我会把宝贵当亲儿子对待，不会让他受一点委屈。”

我二叔拍着胸脯向母亲保证到。

母亲犹豫片刻，勉强答应了二叔。

就这样，母亲改嫁，我被二叔留了下来。

二叔想留下我，但是二婶还没答应，当她得知二叔要收留我时，她坚决反对。

“我不同意，你要是想收留，咱俩明天就去离婚。”

面对二婶的威胁，二叔坐在板凳上，一声不吭。

这时候堂弟走到二婶身边。

“妈，多个儿子不好吗？”

二婶看了一眼堂弟，想反驳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9岁那年，和堂弟一起去野外玩，堂弟不小心掉进了泥沼泽里，越陷越深，当时我为了把堂弟救上岸，赶紧跑到路上喊人。

赶巧有人路过，然后他们一起将堂弟救上岸。

可以这么说，那一次要是没有我去喊人过来，堂弟估计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堂弟的命是我救的，二叔和二婶心里都知道。

听到堂弟这句话，二婶不再反对。

在二叔家生活那些年，二叔和二婶对我这个侄子很好，他们供我吃供我穿，还是供我上学。

在我长大以后，有了经济能力，为了回报二叔和二婶，我将他们家的老房子重新翻盖了一下，每个月会给他们二老一千块钱的生活费。

时至今日，我经常把二叔和二婶接到家里照顾几天。

在村里，二叔和二婶经常对街坊邻居夸赞我，说我这个侄子比他们亲儿子还要孝顺。

来源：白杨故事铺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