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凌晨三点十七分。黑暗像浸透了浓墨的厚重绒布,沉沉压住整个房间。意识被一记沉闷的撞击撬开一道缝隙——膀胱里那只不断充气的气球,又一次膨胀到了极限。我几乎是弹坐起来,动作熟练得近乎麻木。
凌晨三点十七分。黑暗像浸透了浓墨的厚重绒布,沉沉压住整个房间。意识被一记沉闷的撞击撬开一道缝隙——膀胱里那只不断充气的气球,又一次膨胀到了极限。我几乎是弹坐起来,动作熟练得近乎麻木。
这是今晚的第三次。也是这个月的第八十七次。冰冷的拖鞋踩在更冰冷的地板上,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堆里,虚浮无力。走廊尽头卫生间的门框,在视野里微微晃动。手摸索着按下开关,惨白的光线刺得眼睛发痛。马桶盖掀起,水声淅沥,却微弱得可怜,断断续续,带着一种令人沮丧的、力不从心的迟滞感。水流细小,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了喉咙。我闭上眼,疲惫地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小腹深处那熟悉的、顽固的胀坠感,如同嵌进肉里的钝石,并未因这次徒劳的倾泻而减轻分毫。它只是暂时蛰伏,等待着下一次的唤醒。
起初,我和妻子林静,都把这归咎于那该死的应酬。仿佛只要少喝几杯黄汤,少灌几口茶水,这夜夜笙歌般的起夜就能偃旗息鼓。她总在我又一次摸索着下床时,在黑暗中发出细微的叹息,翻过身去,带着模糊的担忧沉入睡眠的浅滩。直到那个再平常不过的清晨。
水流冲刷,带走一夜的负担。就在转身欲走的一刹那,眼角的余光被马桶底部残留的水痕死死攫住——几缕极细、极淡的粉红色丝线,如同被稀释的劣质颜料,鬼魅般地蜿蜒在水面上。那颜色淡得几乎要融入水里,却又清晰得足以让我的呼吸瞬间冻结。
未完待续!
来源:肿瘤科主任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