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今年46岁的蔡磊已经与渐冻症斗争了6年,去年5月的那次感冒把他送进重症监护室。随后他的身体机能断崖式下降:声音变高变细变模糊,妻子只能结合语境听懂六成。一晚疼得要叫人帮忙翻身十几次,但仍竭力保证每天工作十个小时以上。
今年46岁的蔡磊已经与渐冻症斗争了6年,去年5月的那次感冒把他送进重症监护室。随后他的身体机能断崖式下降:声音变高变细变模糊,妻子只能结合语境听懂六成。一晚疼得要叫人帮忙翻身十几次,但仍竭力保证每天工作十个小时以上。
2024年11月,倪萍在山东济南一次活动中谈到好友蔡磊的病情时哽咽落泪,称蔡磊头已经抬不起来了,每天不仅要用呼吸机,说话也不行了,他已经签署了遗体捐赠协议,希望为医疗科研事业做贡献。其妻子段睿也一直陪伴着他,支持他的决定。
蔡磊:假如生命真的走到尽头……
蔡磊的卧室里有4块钟表。有着超强时间观念的他,现在四肢基本使不上力气,所以他要保证简单转个头,在各个角度都能看到时间。
他给自己安排了精准的作息,早晨9点到晚上11点是工作时间。护理师会架着他的双臂把他放置在调好的座椅上,他通过眼睛控制电脑,保持每天正常阅读、审批、开会、打字。
去年5月的那次感冒把他送进了重症监护室,随后他的身体机能断崖式下降。
他的声音变高变细变模糊,妻子只能结合语境听懂六成;固体食物更多地被替换为了糊糊,每次吃饭喝水都需要非常专注,稍微分神就会呛咳,脸涨得通红缓上几分钟;夜晚时间更是被切得稀碎,全程戴着呼吸机的他,有时肌肉和韧带疼得一夜要叫人帮他翻身十几次。
蔡磊愈发觉得时间太少了。蔡磊电脑里的文档,都以时间来命名、归档。365天的笔记里密密麻麻记录着,他如何与超过70位教授及其团队、60余家专业科研机构及生物医药企业逐一沟通,火速成立8家联合实验室,全速推进10条药物管线进入临床试验。
生命的前40年,他成为颇有建树的职业经理人。当生命另起一行,他喊出一句“倒下前,想救更多人”。他不想食言。
蔡磊说,其实他更喜欢第二段人生。活着本身就充满了力量。活着,就必须承受随生命而来的重量。“‘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承担责任、创造价值,这是更值得一过的人生。”
“从前总觉得人生是一场马拉松,现在来看是一场接力赛。我这一程走得值,下一程就交给后来人了。”他看了一眼时间,再次打开那些未读的中外文献……
蔡磊每天要靠营养液和藕粉将药物服下。新京报记者 李相慧 摄
确诊前,他是京东集团的副总裁,帮助京东开出国内首张电子发票,带领团队花45天完成竞争对手10个月干的活。他最得意的就是“抢时间”——跟竞争对手抢,跟时代趋势抢,更跟自己抢。
确诊后,与他“抢时间”的对手变成了死神。渐冻症患者的生存期平均在三至五年,五年间他目睹了数千名病友的离去。高悬在他头顶的那个达摩克利斯之剑,也随时可能落下。蔡磊知道,这是他的最后一次“创业”。
这场人类与渐冻症历时200年的较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任何希望。但因为蔡磊的一次次拜访与努力,集结起来15000位病友、几百位教授及团队、上百家专业科研机构及生物医药公司。
刚过去的一年里,蔡磊为科研投入超过4000万元,其中对外科研捐助资金总额超3000万元。中国渐冻症患者中最多的两个基因类型的救治被全面突破,10条药物管线进入临床试验阶段,成功的概率在越来越大。
去年腿部还有力量的时候,蔡磊用脚控鼠标一天踩上万次完成工作。当腿部肌肉萎缩到只能由人搀扶着挪动的时候,他很快把鼠标替换成了眼控仪,“不能耽误工作。”
他没有病耻感,从不畏惧新科技的利用。他甚至想过,如果哪一天要做气切或者胃造瘘,只要能保命,他就要去做,因为这一切都是可以逆转的。“只要我继续努力,总会有成功的那一天。这么多病友指着我带他们成功,我必须活下来继续工作,不管用什么办法。”
新的一年,蔡磊还有太多规划要完成:全力搭建渐冻症科研AI大脑,研发可快速复制到每个家庭的渐冻症护理体系,推进更加广泛的科研合作与数据研究。
蔡磊家中客厅墙上挂着2025年渐冻症科研AI大脑的计划。新京报记者 郭懿萌 摄
等待换不回希望,向渐冻症发起冲锋才是蔡磊的每一天。他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够颁发5000万的大奖,那将标志着攻克渐冻症、改写人类200年历史的时刻到来。
2025年1月3日,蔡磊在家中用眼控仪工作。新京报记者 李相慧 摄
最怕是未到绝境心已绝
新京报:在患了渐冻症后,有哪些瞬间还会让你感到幸福?
蔡磊:五年前北大娄滔博士那样年轻而充满活力的生命因为渐冻症凋零。现在,和她一样属于SOD1基因类型的渐冻症病人告诉我,参与临床试验后,他们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和改善,活下来有了希望。病友们也会每天发来鼓励,希望我不要倒下,期盼早日用到可以救治生命的药物。
去年5月我因为一场感冒入院后,我的家人和同事们在我身边悉心照料。即使在深夜十一点多,夫人在完成直播工作后也会赶来陪护,给予我最及时的支持和安慰。
最让我感动的是儿子那稚嫩的声音。他在看到公交站牌上我作为“北京榜样”的宣传照时,兴奋地叫喊:“这是爸爸!”由于疾病缠身,我不得不投入大量时间在治疗和工作中,与儿子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然而那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孩子的自豪,意识到自己的坚持或许正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未来的人生追求。
新京报:你的妻子和家人在这个过程中付出了很多,你觉得他们最大的支持是什么?
蔡磊:这是一场看似不可能的,而且会让我加速死亡的创业,妻子和家人一直理解我并支持我。为了支持这场创业,夫人放弃自己的事业,全力支撑直播工作,做一个她内心不情愿的事情,为科研提供了可持续的资金支持。
蔡磊的客厅里放置着他的偶像孙悟空,他希望自己能像孙悟空一样,纵使不敌,也绝不屈服。新京报记者 李相慧 摄
新京报:有没有哪些时刻,让你特别感受到病友的力量?
蔡磊:在2022年,约1000名患者响应我的呼吁一起志愿做遗体和脑脊髓捐献,感动了科学家、医生、社会各界。今年的第一天,我发布了致渐冻症病友的公开信,里面号召病友贡献血液、脑脊液、遗体、蛋白等数据,以加快科研和药物研发的步伐。短短3天就有近300位病友加入“渐冻症抗争先锋队”,他们都希望为这项事业做一点贡献。
新京报:如果有一天治愈渐冻症成为可能,你希望自己被如何记住?
蔡磊:记住我的名字不如记住纵使不敌也绝不屈服、勇于挑战不可能的精神。
新京报:现在你想与病友们说什么?
蔡磊:希望越来越大!和五年前的希望截然不同。请坚持,不要倒在黎明前的黑暗!最怕是未到绝境心已绝,没有困难比面对死亡更绝望。但,未到绝境处,彼岸花不开。艰难困苦就是人生修炼。迎接挑战,经历风雨,拥抱彩虹,才是人生最瑰丽的时刻。
蔡磊家中客厅放置着他的自传《相信》。新京报记者 李相慧 摄
来源:玄鸟综艺星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