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是因为,虽然史书里把黄帝写得跟神话人物似的,但我们还没找到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这个传说人物的真实样子。而且,根据现在的考古发现,先夏时期的人们写字还只是简单地描述东西或者刻符号,还没能把字连起来组成句子呢。
黄帝被大家尊为“人类的始祖”,我们也常自称是炎黄子孙。不过话说回来,按照现在的历史研究来说,黄帝还只能算是个“传说”里的人物。
这是因为,虽然史书里把黄帝写得跟神话人物似的,但我们还没找到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这个传说人物的真实样子。而且,根据现在的考古发现,先夏时期的人们写字还只是简单地描述东西或者刻符号,还没能把字连起来组成句子呢。
这就是说,像《国语》和《史记》这样被大家认为比较可靠的史书,里面讲的黄帝的事情,并不是黄帝那时候的史官写的,而是后来的人根据一些不清楚的口头传说整理出来的。这些传说可能传了好几千年,所以里面难免加上了很多人们自己想象的内容。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黄帝是春秋以后的史官随便编造出来的共同祖先。因为文字记录断了层,所以我们不太可能准确地知道黄帝作为真实人物生活在哪一年、哪个地方。不过,从大的方面来看,考古发现已经证实了黄帝的存在,并且与史书上的记载大致相符。
【我们首先来梳理一下从古至今对黄帝研究的共识。】
共识一:黄帝其实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而是一个族群的名字。炎帝和黄帝在史书里差不多是同一时期的人物。说到炎帝,在《帝王世纪》这本书里,一共有八位炎帝,他们的名字分别是临魁、承、明、直、嫠、哀、榆罔,这八位都被叫做炎帝。史书上都认为炎帝不是指某一个人,而是每一代首领的统称。有的说法是炎帝有七十代,有的说是十七代,《史记》里则写的是炎帝传了五百三十年。
黄帝的情况也是这样,历史记录说“黄帝三百年”,但这并不是说黄帝真的活了300年,我们也不清楚黄帝时代是否真的持续了这么久。不过,这至少能说明,“黄帝”其实是当时部族首领的一个统称。
共识2:黄帝和炎帝其实是一家子,但黄帝出现的时间比炎帝晚些。他们是两个先后强大起来的部族分支,可不是亲兄弟。早在唐朝,史学家司马贞就看得很明白,他说:“以前少典国和有蟜氏联姻,生了黄帝和炎帝。这里的少典,是个诸侯国的名字,不是人名。”
炎帝常去的地方,自古以来大家说法都挺一致,那就是姜水,也就是关中西部渭水周边,特别是岐山和武功那一块儿,直到西周时期,那里主要还是姜姓部落的人住着。黄帝的地盘呢,大家说法不一,但可以肯定的是,黄帝的活动范围肯定离炎帝不远,至少也得在黄河流域,这样才能先后跟炎帝、蚩尤部落扯上历史关系。
共识3:黄帝建立了一个更强大的部落联盟,打破了原来那些靠亲戚关系聚在一起的小部落的分割。可以说,黄帝“统一”了北方,他的势力和影响还延伸到了关中的炎帝族和豫北鲁西的蚩尤族。根据《史记》的描述,黄帝的地盘“东边一直到大海……西边到崆峒……南边到长江……北边到荤粥,在釜山会盟诸侯,最后在涿鹿山脚下建城定居”。
要是我们把史书上讲的黄帝那些大事情和考古找到的东西对上号,就会发现它们跟仰韶文化这个文化遗迹特别匹配。
仰韶文化是黄河中游地区很重要的一个新石器时代文化,它大概从公元前5000年延续到公元前3000年,分布面积大约有130万平方米,被认为是华夏文明核心起源的“老家”。
这个美名得来的原因是,在仰韶文化那个时候,农业成了人们生活的基础,人口也一下子多了很多。像判断文明开始出现的那些重要标志,比如有固定的住的地方(城市)、人分不同等级(阶级)、有自己的信仰体系(宗教)、还有公共建筑(说明社会组织能力很强)等等,都是在仰韶文化时期大量出现的。
大约在5000到6000年前,也就是仰韶文化中期的时候,陕西渭河上游区域,像宝鸡、扶风、岐山这些地方,出现了仰韶文化的半坡类型。这种文化的特点呢,就是出土了很多带绳纹的器物,而且那时候的人们还用圆形的陶刀来割谷穗,进行农业生产。
半坡类型的分布地方和史书上说的炎帝活动的地方非常一致,挖出来的日常用的陶器大多是泥红陶和夹着砂子的红褐陶,在村子房子灶台的旁边,还经常放着用来保存火种的陶罐。这些特点都和史书上记载的炎帝喜欢红色、善用火的情况相吻合。
当半坡类型快要成为仰韶文化主要部分的时候,河南安阳那一带的豫中、豫北和冀南地区,兴起了一种受到半坡影响的地方考古文化新形式,叫后岗—大司空村类型,它的代表器物是折唇圆腹壶。
后岗—大司空村类型融合了附近的山东北辛文化和之后的大汶口文化的很多特点,影响很快就变广了,和半坡文化直接碰撞上了。就像在陕北附近的内蒙古准格尔旗鲁家坡遗址,同时发现了有半坡文化特色的绳纹陶罐和后岗文化的折边圆腹壶,这说明当时两个族群的力量都延伸到了那里。
后岗—大司空村的文化是从半坡发展而来的,但它比半坡更强大,最后和半坡齐名。它的影响力甚至还延伸到了陕北和河北涿鹿一带。这种考古文化现象,有点像“蚩尤是姜姓,炎帝的后代,他赶走了炎帝榆罔,自己称王”的故事。
就在半坡类型和后岗大司空村类型斗得正欢的时候,大约公元前3500年,黄河三角洲那边,就是河南三门峡那一带,出现了个带有半坡特色的仰韶文化新变种——庙底沟类型,也叫西阴文化,它猛地冒了出来,势头很猛。
庙底沟文化的特色就是挖出了很多带花瓣和漩涡图案的东西,那里的人们用长方形的陶刀来割谷子种地,这和用圆陶刀的半坡人很不一样。
庙底沟类型一冒头,那股子势头比后岗—大司空村类型还要猛,简直就是到处扩张。往西边看,关中的半坡类型被庙底沟文化给顶替了,就连黄河上游的兰州,也找到了庙底沟文化的影子;往东边瞧,后岗文化在华北平原上没了动静,就连一向独立的山东大汶口文化,也开始出现了庙底沟特有的花瓣纹和旋纹。
可以说,庙底沟类型一出现,黄河流域的各个仰韶文化地方类型,包括传统的中原地区,都掀起了一场浩浩荡荡的统一大潮。那些原本各有特色、半同半异的地方文化,都被庙底沟类型给强势统一了。例如,原本用圆形陶刀的半坡人,也被迫换上了长方形陶刀,连墓葬用具也开始变得差不多了。
当然,仅仅根据上面的说法,我们不能直接把半坡类型和炎帝、后岗类型和蚩尤、庙底沟类型和黄帝看作是一回事。但是,如果我们从整体上去和历史书记载的比对一下,就会发现这三种文化类型存在的时间长短、变化更替的顺序,还有它们分布的地方,都和三位帝王相吻合。
它讲的就是蚩尤追赶炎帝,后来黄帝打败蚩尤,又把炎帝的地盘给占了的历史主线。
值得一提的是,在庙底沟类型的陶器上,经常能看到以乌龟、青蛙这些爬行动物为元素的图案,它们和商周时期金文上那种上面是人下面是龟的图形文字很像,所以古文字专家给它们起了个名字叫“天鼋”。
根据《国语》里周人自己的说法,“我们姬家是从天鼋那儿来的,就是说从黄帝那儿来的。”郭沫若等好多研究古文字的专家考证后认为,那个“天鼋”其实就是“轩辕”。
因此,考古学界普遍认为,黄帝部族的物质遗产就是仰韶时代的庙底沟类型。
可是,就在庙底沟打破了古代部族之间的血缘界限,眼看就要把中国带入一个由不同血缘族群混杂共存的早期复合式王权时代时,强大的庙底沟族群(也就是黄帝族群)却突然间崩溃解散了。
【当然,这里所谓的“突然”同样是站在宏观的角度得出的。】
跟山东的大汶口文化慢慢变成龙山文化,还有山西荆村文化发展成了三里桥文化这种“接力棒”式的发展不一样,庙底沟类型并没有直接进化成龙山文化,而是被分解然后又重新组合了。
豫西和晋南那边,庙底沟类型原来占主导的地方,后来被山西芮城西王村类型给顶替了。郑洛地区呢,本来庙底沟类型是王湾一期文化的主角,但现在被秦王寨文化抢了风头。渭河上游那一大片地方,现在都成了马家窑文化的地盘。
半坡人以前常用的那种圆形陶刀,本以为已经消失了,没想到在半坡文化的遗址里又露面了。光是在陕西临潼的姜寨遗址第四期,一下子就挖出了快300把这样的陶刀。
好多线索都像在告诉我们,黄帝族统一了天下之后,他们留下的考古文化痕迹,并没有像主要血脉那样变成新的考古文化,反而是被好多内外的力量一起围攻了。
这里面,包括了早就跟着黄帝的炎帝族人(半坡类型的人),还有最近才冒出来的郑州秦王寨部落和从南边过来的三苗部落(屈家岭文化的人)。
那时候的中国,多元统一的路走得不太顺畅,中原地区出现了很多乱坟岗、人殉和祭祀的痕迹,这些都表明不同部落间又有残酷的打斗和争斗,本来慢慢融合在一起的文化族群,结果又变得像诸侯国之间那样打来打去了。
黄帝族的后代呢,他们的活动范围缩小到了郑州河洛地区的双槐树和青台这两个地方。就算是在这么小的地盘上,双槐树和青台这两个遗址也是各玩各的,谁也不管谁。
《国语》里写着:“黄帝有二十五个儿子,其中十四个有姓,总共十二个姓,分别是姬、酉、祁、己、滕、箴、任、荀、僖、姞、儇、依。青阳和苍林氏都算黄帝的人,所以他们也都姓姬。”黄帝儿子们的部族情况挺复杂,可能就像庙底沟那种,一开始统一,后来慢慢就散了。
得说清楚,庙底沟文化的消失,并不代表文明退步了,它其实是中华文明在融合时必经的一些冲突和尝试。至于黄帝族为啥没能一直“统一”下去,可能是因为某一代厉害的黄帝族首领突然去世了,也可能是黄帝族里面起了内斗,还可能是遇到了大灾难,就像《竹书纪年》里写的黄帝死的时候:“一百年时,地裂了,黄帝升天了”。
来源:焰哥文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