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商遇见的会化形的古茶树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6-01 12:44 1

摘要:这位江南首屈一指的茶商死死攥住缰绳,冷汗顺着鬓角滑进玄色锦袍——他分明看见前方古道中央,立着株通体莹白的茶树。

暮色四合时,苏云舟的商队正行至青冥山隘口。

山风裹着腐叶气息掠过车辕,惊得拉车的骡马扬起前蹄。

这位江南首屈一指的茶商死死攥住缰绳,冷汗顺着鬓角滑进玄色锦袍——他分明看见前方古道中央,立着株通体莹白的茶树。

那树不过半人高,主干却如虬龙盘结,七片新叶在暮光中流转着翡翠般的光泽。

最诡异的是叶脉间浮动着淡金纹路,恍若活物在经络中游走。

苏云舟自幼随商队走南闯北,奇花异草见过不少,这般会发光的茶树却是闻所未闻。

"老爷,这树邪性。

常年押镖的护院头领赵铁山横刀挡在主君身前,刀刃映出他左颊那道狰狞刀疤,"去年有队马帮在祁连山遇见会走路的雪莲,结果三十口人……"

话音未落,茶树突然簌簌震颤。

七片新叶同时蜷曲,树根处竟渗出琥珀色的汁液,在青石板上蜿蜒成诡谲符咒。

苏云舟瞳孔骤缩——那分明是茅山失传百年的"锁魂引",专摄活人精魄的邪阵!

"退后!

他厉喝声未落,符咒已腾起幽蓝鬼火。

十二道黑影自火中窜出,皆是形容枯槁的伥鬼,眼眶里跳动着青白色磷火。

为首女鬼青丝及地,指尖生出三寸长的血甲,正是三年前失踪的茶马司千金李婉娘。

赵铁山钢刀劈落,刀锋却穿透鬼影劈在石上,迸出串火星。

苏云舟猛然想起祖传茶经记载:"古茶通灵,若遇劫数,必化精魅守山。

他解下腰间祖传的紫砂壶,壶嘴对准茶树根部,口中疾诵《清心普善咒》。

壶中突然传出龙吟之声,九道紫气化作锁链缠住茶树。

古树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主干裂开道缝隙,竟渗出殷红血泪。

苏云舟心头剧震——这哪里是草木成精,分明是有高人以活人祭树!

"公子好眼力。

清冷女声自树冠传来,苏云舟抬头望去,只见月华凝成的女子悬在枝头。

她发间别着半枚残缺的玉簪,裙裾上绣着早已绝迹的"千山暮雪"纹,正是画中走出的李婉娘。

女鬼指尖轻点,十二伥鬼化作黑雾没入树根。

她赤足踏着飘落的茶花,足踝银铃却无半点声响:"妾身在此候君三十七载,为的就是这壶中紫气。

话音未落,她突然化作漫天茶雨扑向商队。

苏云舟急退三步,怀中突然滚出个油纸包。

那是临行前茅山弃徒玄真子塞给他的"断魂香",说是能破百邪。

他扯开纸包撒向空中,淡青色烟雾却诡异地绕开茶雨,反而缠住赵铁山的钢刀。

"蠢材!

李婉娘的娇笑混着铃音在耳畔炸响,"玄真子那老贼的毒粉也敢用?

苏云舟只觉后颈刺痛,再睁眼时已身处幻境。

但见尸山血海间,无数茶农被铁链锁在古树上,他们胸腔里跳动着茶树根须,每声惨叫都化作新抽的嫩芽。

"建隆三年,朝廷在此设茶马司。

李婉娘的幻影在尸堆间浮现,她撕开衣襟露出心口碗大的血洞,"那狗官说这是'茶神祭',要取九十九对童男童女的心头血浇灌古茶。

妾身拼死逃出,却被炼成这半人半鬼的模样。

苏云舟突然注意到她发间玉簪——那分明是前朝皇室之物。

他想起幼时听闻的秘闻:开国皇帝为续命,曾命茅山天师炼制"长生茶",需以处子之血温养茶种。

难道这青冥山,竟是当年的……

"公子既认得此簪,便该明白妾身为何执念。

李婉娘突然贴近,冰凉手指抚上他眉心,"三日前你路过乱葬岗,可曾见过块无字碑?

那碑下埋着妾身半幅骸骨,另半幅……"她忽然凄厉长啸,整座山谷回荡着鬼哭狼嚎。

苏云舟只觉天旋地转,再清醒时已回到现实。

古茶树正在疯狂生长,主干裂开巨口露出森森白齿,十二伥鬼抬着口血棺从地底浮出。

赵铁山带着仅存的三个伙计结成偃月阵,钢刀却被树根缠住寸步难行。

"老爷快走!

护院老张突然甩出怀中雷火弹。

轰然巨响中,古树被炸开道缺口,却涌出更多黑色根须。

苏云舟摸到腰间最后件护身符——这是用祖传茶王焙制的"惊蛰茶",遇邪祟则沸如滚油。

他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茶饼上,霎时茶香化作风暴席卷山谷。

黑色根须触到茶雾便滋滋作响,李婉娘的幻影在香雾中扭曲:"你竟有……竟有……"她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心口玉簪迸发强光,照出地底密密麻麻的骸骨。

苏云舟趁机冲向血棺,棺盖上刻着的"永昌三年"字样让他心头剧震——那正是茶马司血案发生的年份。

他掀开棺盖,里面躺着具身着官服的白骨,胸口插着半截玉簪,与李婉娘发间那枚严丝合缝。

"原来如此!

他举起紫砂壶将茶汤浇在白骨上,"你借古树怨气困住自己的魂魄,却不知真正的仇人早已化作枯骨。

茶汤所过之处,白骨泛起金光,竟显出生前慈祥面容。

李婉娘的幻影突然僵住,泪珠混着血水滴在棺中。

地动山摇间,古茶树发出不甘的悲鸣。

十二伥鬼化作黑烟消散,树根深处浮出颗婴儿拳头大的茶晶。

苏云舟认得这是百年茶魄,却见李婉娘的魂魄正被茶晶缓缓吸入。

"且慢!

他抛出惊蛰茶饼,茶香凝成金网裹住茶晶,"姑娘生前受尽苦楚,死后不该再被囚禁。

说罢咬破指尖在虚空画符,茅山失传的"往生渡厄咒"化作漫天符文。

李婉娘的魂魄渐渐透明,她最后看了眼苏云舟,忽然抬手拔下发间玉簪。

簪子断裂的瞬间,山谷响起清越凤鸣,万千茶花自地底涌出,将古树残骸与血棺尽数掩埋。

"多谢公子……"她的声音随风消散,最后片茶花落在苏云舟掌心,化作半枚残缺的玉簪。

晨光刺破云层时,青冥山已恢复宁静,唯有山道上七株新茶树迎风摇曳,叶脉间流转着淡淡金纹。

赵铁山揉着眼睛上前:"老爷,这树……"

"是茶魂。

苏云舟将玉簪残片小心收起,"她们等到了迟来的公道。

他转身望向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忽然想起李婉娘消散前说的话:"来年惊蛰,若见七叶金茶花开遍山野,便是妾身在谢公子慈悲。

商队重新启程时,苏云舟特意绕道乱葬岗。

在无字碑前,他埋下那半枚玉簪与惊蛰茶饼。

当夜,守墓人看见七道金光没入地底,次日清晨,碑前竟生出株七色茶花,每片花瓣都凝着露珠,宛如未干的泪痕。

三年后,江南茶市惊现"七叶金茶"。

此茶冲泡时茶汤泛金,饮之可通鬼神。

有茶客曾在氤氲水雾中,见过位月白衣裙的女子踏花而来,发间别着半枚残缺的玉簪。

只是每当有人追问,那女子便化作茶香消散,唯留满室清韵,久久不散。

苏云舟在杭州城新开的茶楼里第三次摔碎茶盏时,檐角铜铃正撞响第七声。

他盯着滚到脚边的青瓷碎片,那上面还沾着七叶金茶的茶渣,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金芒。

"东家,王掌柜又来催货了。

账房先生捧着账本的手在抖,不是因为欠债,而是账本边缘不知何时生出了细密的茶芽,"说是城西刘员外喝了咱们的茶,昨夜见着个穿月白衣裳的姑娘……"

话音未落,茶楼大门突然被阴风掀开。

穿堂风卷着满地茶渣,在门槛处凝成个模糊人形。

苏云舟猛地站起,腰间那半枚玉簪残片突然发烫,烫得他隔着三层锦衣都能感觉到灼痛。

"苏老板好雅兴。

人形渐渐清晰,竟是李婉娘生前的模样。

她指尖缠绕着缕缕茶香,所过之处紫檀木桌案上绽开朵朵金茶花,"妾身新制的'引魂香',可比惊蛰茶有趣得多?

满堂茶客突然齐声尖叫。

苏云舟转头望去,只见所有人瞳孔都泛着青白,正机械地往嘴里灌着滚烫茶汤。

赵铁山从后院冲进来时,钢刀刚拔出半寸,就被茶香凝成的锁链缠住脖颈。

"李姑娘!

苏云舟抓起案头茶碾砸向地面,这是玄真子当年给的最后保命符,"你答应过会放下执念!

茶碾在半空炸成齑粉。

李婉娘的笑声混着铃音在梁柱间回荡:"放下?

苏老板可知这三年,妾身在茶晶里见到了什么?

她忽然贴近,发间茶花香浓得呛人,"当年血祭的九十九对童男女,有七对是你们苏家的远亲呢。

苏云舟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博古架。

青花瓷瓶滚落时,他瞥见镜中倒影——自己鬓角竟生出了几缕银丝,而镜中李婉娘的裙裾正渗出黑血。

他突然想起今晨收到的匿名信,信纸上用茶汁写着"子时三刻,青冥山见"。

"你引我来此,究竟要什么?

他死死攥住玉簪残片,掌心被锋利边缘割出血痕。

茶香锁链突然收紧,赵铁山闷哼着跪倒在地,钢刀"当啷"落地时,刀刃上映出无数扭曲鬼脸。

李婉娘突然化作漫天茶雨。

苏云舟在雨幕中看到幻象:建隆三年的祭坛上,九十九个孩童被铁链吊在古茶树上,他们胸腔里跳动着茶树根须,每声惨叫都化作新抽的嫩芽。

而祭坛中央,身着明黄龙袍的男人正捧着玉碗,碗中盛着婴孩心尖血。

"陛下,这长生茶再需百日便可大成。

茅山天师的声音刺破雨幕,"只是这祭品……"

幻象突然扭曲。

苏云舟看见自己祖先跪在祭坛下,将族中七对龙凤胎推上祭台。

孩子们的哭喊声与茶树生长的簌簌声交织,最终化作李婉娘撕心裂肺的尖叫:"现在你明白,为何妾身要困你苏家三十七载了吧?

再睁眼时,苏云舟已被捆在青冥山断崖边。

李婉娘的魂魄悬在古茶树遗址上,她心口插着那半截玉簪,血顺着簪身流进地底裂缝。

十二具新鲜童尸从裂隙中浮出,正是这几日城中失踪的孩童。

"以命换命,很公平不是吗?

李婉娘指尖轻点,童尸们突然睁开眼,眼眶里跳动着茶花形状的幽火,"你们苏家欠的债,该用嫡系血脉来还。

赵铁山突然暴起。

他扯断脖颈上的护身符,铜钱串炸开的瞬间,苏云舟看清那些铜钱上刻着的竟是茅山禁咒。

老护院浑身肌肉暴涨,钢刀燃起青焰劈向李婉娘:"老爷快走!

属下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

刀锋劈开鬼雾的刹那,苏云舟看到了地底真容——整座青冥山都是中空的,山腹中盘踞着株遮天蔽日的古茶树。

树根缠着无数骸骨,树干上密密麻麻嵌着玉簪,最粗的那根枝桠上,赫然挂着具身着龙袍的干尸。

"原来如此!

苏云舟突然明白李婉娘的执念从何而来。

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胎记——那是半片茶花形状的红痕,与李婉娘发间玉簪的纹路完全吻合,"你等的不是苏家血脉,是能打开'往生茶冢'的钥匙!

李婉娘的魂魄剧烈震颤。

地底茶树突然发出龙吟,整座山体开始崩塌。

苏云舟趁机扑向最近的玉簪,指尖触到簪身的瞬间,无数记忆涌入脑海:建隆三年的雨夜,茅山天师将玉簪一分为二,半枚刺入自己心口镇压茶树,另半枚……

"另半枚在你母亲胎中。

玄真子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苏云舟转头望去,只见老道正站在崩塌的洞口,手中拂尘缠着十二道童魂,"当年你祖母误饮茶汤,怀胎时便与茶树结了共生契。

李婉娘发出非人的嘶吼。

她扑向苏云舟的瞬间,地底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

九十九条铁链破土而出,每根链头都锁着具身着道袍的枯骨——竟是茅山历代失踪的天师。

"你们竟用活人炼阵!

苏云舟认出其中具枯骨腰间玉牌,那是玄真子师祖的信物。

他突然明白李婉娘为何执念不散,这地底茶树根本不是妖物,而是被茅山用禁术炼制的"长生祭坛"!

赵铁山的青焰钢刀终于劈中李婉娘。

鬼影消散的刹那,苏云舟看到她眼中闪过解脱之色。

但地底茶树不会给她机会,万千根须破土而出,将所有人卷向山腹。

玄真子甩出拂尘缠住苏云舟手腕:"抱元守一!

用你胎记里的茶灵!

苏云舟感觉心口发烫。

胎记化作金芒渗入地底,所过之处茶树根须纷纷退避。

他看到山腹最深处有口青铜棺,棺盖上刻着与自己胎记相同的茶花纹——那里面躺着建隆三年的"长生茶"本体。

"不能开棺!

玄真子突然喷出黑血,"这茶已成气候,开棺则天下大乱!

晚了。

苏云舟的手掌已按在棺盖上。

青铜锁应声而断的瞬间,整座青冥山响起万千惨叫。

无数茶树根须从地缝中窜出,所过之处草木皆化作飞灰。

李婉娘的魂魄在狂风中重组,这次她身后站着九十九道童魂,每个孩童手中都捧着盏玉茶碗。

"原来你们才是祭品。

苏云舟突然笑了。

他扯断颈间红绳,露出半枚嵌在心口的玉簪,"真正的长生茶,从来不在棺中。

地动山摇间,他反手将玉簪刺入自己心口。

胎记红芒暴涨,化作千万道金线缠住茶树。

李婉娘的尖叫与孩童的哭喊混作一团,玄真子趁机抛出八卦镜,镜面映出茶树本相——那根本不是树,而是无数人骨拼成的祭坛!

"以吾之血,断尔轮回!

苏云舟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金线上。

玉簪发出凤鸣,青铜棺盖轰然炸裂,里面却空空如也。

李婉娘的魂魄突然僵住,她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终于明白这三百年的执念不过是场骗局。

"原来我们……都是祭品……"她最后片衣袖消散时,将十二道童魂推进苏云舟的金线网中。

孩童们的哭声化作清泉,冲刷着地底的血污。

玄真子突然挥动拂尘,九十九道天师枯骨同时自爆,紫色雷火将茶树残骸焚成灰烬。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山雾时,苏云舟跪在焦土中央。

他心口的玉簪已化作金粉,掌心却多了枚茶花形状的胎记。

赵铁山背着昏迷的玄真子走来,老道手中拂尘只剩半截,却紧紧攥着片焦黑的树皮。

"这是……"苏云舟刚要伸手,树皮突然化作金蝶钻进他眉心。

霎时无数画面涌入:建隆三年的雨夜,茅山天师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冲进火海;永昌三年的乱葬岗,李婉娘将半枚玉簪刺入自己心口;还有今晨城郊破庙,玄真子对着昏迷的孩童们喃喃自语:"该还的债,终究要还……"

三个月后,杭州城传出奇闻。

城郊新开的"往生茶寮"里,掌柜的是个总穿月白衣裳的姑娘。

她泡的茶能让人看见前世今生,只是每个饮茶者走时,眉心都会多出片金茶花印记。

有樵夫曾在深夜见过茶寮后院,七株金茶树在月光下舒展枝条,每片叶子上都坐着个孩童。

而茶寮掌柜总在子时三刻,对着虚空举杯轻笑:"这杯敬苏公子,那杯谢李姑娘,剩下的……敬这世间不肯安息的痴儿怨女。

苏云舟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惊蛰那日。

他带着新焙的惊蛰茶来到茶寮,却见满院金茶花同时凋零。

姑娘的身影在花雨中渐渐透明,发间别着完整的玉簪,裙裾上"千山暮雪"纹在晨光里流转如活物。

"该走了。

她将半盏冷茶推到他面前,茶汤里浮着片金叶子,"茶凉了,人也就该散了。

苏云舟伸手去接时,指尖触到的是满手冰凉的雾气。

他忽然明白,这三百年的纠缠,不过是场以执念为引的轮回。

茶寮消失的第七日,有人在青冥山废墟找到块无字碑。

碑前生着株七色茶花,每片花瓣都凝着露珠,在月光下会映出无数人影:有穿龙袍的老者,有持拂尘的道士,有哭喊的孩童,还有个月白衣裳的姑娘。

而每当子时三刻,茶花深处总会传出环佩叮当,混着若有若无的铃音,随风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苏云舟再踏入青冥山时,恰逢谷雨。

山雾浓得化不开,沾在衣襟上便凝成细小的茶芽。

他望着脚下蜿蜒的青石阶,恍惚看见三百年前那个雨夜——建隆帝的龙辇碾过此处,车辙里渗出的血水,将整条官道染成了赭红色。

“老爷当心!”赵铁山突然拽住他衣袖。

腐叶堆里钻出条碗口粗的茶树根,根须上密密麻麻嵌着指甲盖大的玉片,仔细看竟是风化的骸骨。

苏云舟蹲下身,指尖刚触到玉片,耳边便炸开孩童的嬉笑:“哥哥来陪我们捉迷藏呀!”

他猛地缩手,却见玉片缝隙里渗出暗红黏液,在石阶上绘出幅诡谲的舆图。

赵铁山钢刀出鞘半寸又硬生生顿住——那舆图分明是当年茶马司的密道,只是本该标注金库的位置,画着株通体鎏金的茶树。

“老爷,这山邪性。”老护院的声音发紧,“自打茶寮消失后,城南王屠户家的母猪生了个长着人脸的崽,说它总在月夜唱童谣……”

话音未落,山雾突然翻涌如沸。

七盏幽蓝灯笼自雾中升起,每盏灯笼里都浮着张孩童面孔。

苏云舟认出其中一张,正是三个月前在茶寮见过的捧茶童子。

灯笼渐近时,他闻到股甜腻的茶香,混着腐肉气息直冲天灵。

“贵客临门,怎不提前递个帖子?”清冷女声自头顶传来。

苏云舟抬头望去,只见半空悬着顶八角宫灯,灯罩上绣着"千山暮雪"纹。

灯下坐着个穿月白衣裳的姑娘,发间玉簪完整无缺,裙裾却浸在流动的茶汤里。

李婉娘的足尖轻点,茶汤便凝成阶梯。

她赤足踏着茶浪而下,每步落下都绽开朵金茶花,花瓣上坐着个模糊人影。

苏云舟注意到她腰间多了串银铃,只是铃舌竟是半截断指。

“姑娘这是……在等谁?”他握紧袖中最后半片玉簪残片,胎记在掌心发烫。

“等个能解开三生茶契的人。”李婉娘突然欺近,冰凉指尖抚过他眉心,“三百年前,建隆帝用茅山禁术将九十九道童魂炼成茶种;三百年后,苏公子用心头血浇灌出往生花。

你说这因果轮回,可算公道?”

苏云舟瞳孔骤缩。

他想起昨夜玄真子托梦时说的谶语:“金汤现世日,茶冢花开时。

要破轮回劫,须得引魂枝。”而此刻李婉娘发间玉簪,可不正泛着金汤般的光泽?

山雾突然裂开道口子。

十二具青铜棺自地底浮起,棺盖上刻着与苏家祠堂相同的族徽。

李婉娘广袖轻扬,棺盖同时炸裂,里面竟躺着九十九个着古装的孩童,每个孩童心口都插着半截玉簪。

“看呐,这才是真正的长生祭。”她的笑声混着铃音在山谷回荡,“你们苏家每代长子出生时,都要饮下掺了茶种的血酒。

待到及冠之年,便要带着族中童男童女来此……"

“住口!”苏云舟突然暴喝。

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胎记,金芒暴涨的瞬间,青铜棺中的孩童同时睁眼。

那些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跳动的茶花状幽火,火光映出苏云舟身后虚影——竟是建隆帝的模样!

李婉娘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死死盯着苏云舟身后虚影,发间玉簪突然迸发强光:“原来如此!

你们苏家竟将帝王魂魄炼成茶引,怪不得每代家主都活不过不惑之年!”

山体剧烈震颤,地底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

苏云舟感觉有东西在撕扯自己的魂魄,恍惚间又回到那个雨夜:母亲抱着襁褓中的他跪在祭坛前,茅山天师将半枚玉簪刺入他心口,鲜血滴进青铜鼎时,鼎中茶汤突然化作血海。

“公子小心!”赵铁山突然扑过来。

老护院后背插着三根茶树根须,却仍死死抱住具青铜棺。

苏云舟看清棺中孩童面容的刹那,喉咙里涌上腥甜——那分明是幼年时的自己!

“快走!”玄真子的声音自虚空传来。

老道衣衫褴褛地出现在雾中,手中拂尘缠着道漆黑锁链,“这茶冢连着地脉龙气,若让建隆帝的残魂借体重生,天下必遭大劫!”

李婉娘突然化作漫天茶雨。

雨幕中浮现出三百年的光影:建隆三年的祭坛上,苏家先祖将族中孩童推上祭台;永昌三年的乱葬岗,她将半枚玉簪刺入心口时,看到青铜鼎底刻着的苏家族徽;还有今晨子时,玄真子在义庄对着九十九具童尸喃喃自语:“该还的债,终究要还……”

“原来我们都是棋子。”苏云舟突然笑了。

他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胎记上,金芒化作利剑劈开雨幕。

李婉娘的魂魄在剑光中重组,这次她身后站着无数人影——有穿龙袍的老者,有持拂尘的道士,有哭喊的孩童,还有三百年间所有被茶种侵蚀的苏家人。

“以吾之魂,启往生门!”她突然将完整玉簪刺入自己天灵。

茶雨瞬间变成血色,地底传来万千魂灵的嘶吼。

苏云舟看到青铜棺中的"自己"突然睁眼,眼中幽火化作实质,竟是建隆帝的龙袍虚影!

玄真子甩出锁链缠住龙影:“苏公子!

快用引魂枝!”

苏云舟这才想起昨夜那场怪梦。

梦中玄真子将半截桃木枝塞进他手中,枝头还沾着暗红茶渍。

他颤抖着摸向怀中,指尖触到木枝的瞬间,整座青冥山突然响起凤鸣。

地脉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

九十九条铁链破土而出,每根链头都锁着具身着道袍的枯骨——竟是茅山历代失踪的天师。

李婉娘的魂魄在狂风中渐趋透明,她最后看了眼苏云舟,忽然抬手将玉簪抛向血雨深处。

“接住了!”她大喊的声音混着铃音,“这簪子能斩因果,但会断你苏家三世气运!”

苏云舟几乎没作犹豫。

他纵身跃入血雨,胎记金芒与玉簪清辉在空中交汇的刹那,看到了骇人真相:建隆帝的龙魂被炼成茶种,苏家每代长子都是容器;茅山天师用禁术维持轮回,实则是想借帝王魂魄羽化登仙;而李婉娘,不过是这场千年骗局中,最无辜的祭品。

“破!”他大喝着将玉簪刺入心口。

胎记金芒暴涨,化作万千金线缠住龙影。

李婉娘的魂魄在金光中消散前,将串银铃抛向虚空。

铃铛炸开的瞬间,苏云舟看到无数画面:三百年前茅山禁地,天师们将玉簪一分为二;永昌三年的雨夜,李婉娘抱着婴儿跳进熔炉;还有此刻地底深处,那株遮天蔽日的往生茶树。

玄真子突然喷出黑血。

老道手中锁链寸寸断裂,却死死抱住龙影的右腿:“快!

用引魂枝刺茶树气根!”

苏云舟握紧桃木枝冲向地缝。

下坠途中,他看到往生茶树的全貌——树干上嵌着九十九具骸骨,每具骸骨心口都插着半截玉簪;树冠遮蔽了整个地穴,叶片上流动着血色纹路;而树根深处,蜷缩着个浑身长满茶芽的婴儿,眉心赫然印着苏家族徽。

“原来我才是最后的茶种……”他突然明悟。

桃木枝刺入婴儿眉心的刹那,整座山体发出悲鸣。

往生茶树开始崩塌,万千茶树根须化作飞灰。

苏云舟看到自己身体也在消散,却笑着将玉簪抛向虚空:“该还的债,终究要还。”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地穴时,玄真子抱着昏迷的赵铁山爬出废墟。

老道手中拂尘只剩半截,却紧紧攥着片焦黑的树皮。

他对着朝阳举起树皮,看到上面浮现出行小字:惊蛰茶醒万物魂,往生花谢千年劫。

七日后,有人在青冥山巅发现块无字碑。

碑前生着株七色茶花,每片花瓣都映着段光影:有穿龙袍的老者在茶汤中沉浮,有持拂尘的道士在星图下狂笑,有月白衣裳的姑娘在花雨中消散,还有个总穿玄色锦袍的茶商,在晨光里化作漫天金蝶。

杭州城自此多了桩奇闻。

每月初一十五,总有人看见个卖茶老翁在西湖边支摊。

他卖的茶汤能照见前世今生,只是每个饮茶者眉心都会多出片金茶花印记。

而当子夜钟声响起时,老翁会对着虚空举杯轻笑:“这杯敬苏公子,那杯谢李姑娘,剩下的……敬这世间不肯安息的痴儿怨女。”

有樵夫曾在雪夜见过老翁的真容。

他掀开斗笠的刹那,露出张年轻得过分的脸,眉心却有道金线,细看竟是半枚玉簪的形状。

老翁对着结冰的湖面呵气,冰面上顿时浮现出幅画卷:建隆三年的祭坛上,个婴儿在血泊中啼哭,他心口插着半截玉簪,簪头凝着滴将落未落的血珠。

“原来轮回从未停止。”老翁突然轻笑。

他抬手拂过冰面,画卷瞬间化作万千金蝶。

蝶群掠过湖面时,有孩童的嬉笑混着铃音传来,惊起满树寒鸦。

而当第一缕曙光刺破云层时,老翁的身影已消失在茶香深处,唯有石桌上留着盏冷茶,茶汤里浮着片金叶子,在晨光中流转着淡淡的血色。

三年后的惊蛰,玄真子在终南山坐化。

老道圆寂前,将半截桃木枝埋在观星台。

是夜,满山桃树同时开花,每朵花蕊中都坐着个孩童。

守夜道童看见花雨中走来个月白衣裳的姑娘,她发间别着完整的玉簪,裙裾却浸在流动的茶汤里。

“该走了。”姑娘对着虚空举杯,茶汤里映出个玄色身影,“三百年债,三盏茶,该还的都还清了。”她将玉簪抛向北斗星位,刹那间星河倒转,整座终南山响起清越凤鸣。

当第一缕晨光照亮道观时,人们发现观星台上多了株七色茶树,每片叶子都凝着露珠,在风中会奏出首古老的童谣。

而杭州城的茶客们至今仍在传颂,说每逢月圆之夜,西子湖上会飘来盏茶香。

若有人饮下那盏茶,便能看见自己三世因果。

只是醒来后,总会忘记茶汤滋味,只在眉心留着片温热的金茶花印记,像是谁轻轻吻过的痕迹。

来源:大脸猫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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