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婆婆走了。
走的那么突然。
就在那个飘着小雨的清晨。
临终前,她谁都不见。
就只拉着我的手。
颤颤巍巍地,从床底下摸出一个旧木箱。
塞到我怀里的时候,她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小姑子裴振玲当场就炸了毛。
她指着我的鼻子尖叫,说我偷了婆婆的宝贝。
我抱着那个沉甸甸的木箱,百口莫辩。
丈夫裴振邦站在中间,看看我,又看看他妹妹,一脸的为难。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家,难道就要因为这个箱子散了吗?
我叫耿婉秋,今年六十有二了。和丈夫裴振邦结婚四十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自以为没什么坎是迈不过去的。我们是这座北方小城里最普通的工薪家庭,儿子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南方的大城市,家里就剩下我们老两口,还有一个需要照顾的人,就是我的婆婆,岑秀兰。
自从十年前公公去世,婆婆就一直跟着我们生活。都说婆媳是天敌,但我和婆婆,怎么说呢,不算亲密无间,却也一直相安无事。我尽心尽力地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她呢,话不多,眼神里总藏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那个小姑子裴振玲,比我丈夫小五岁,嫁得好,住着城里最高档的小区,开着漂亮的小轿车。可她回来看婆婆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她总觉得婆婆手里攥着公公留下的一大笔遗产,话里话外都在打探。可我们家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吗?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家啊。
但婆婆临终前的这个举动,把所有潜藏的矛盾都给点燃了。
那个旧木箱,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暗红色的漆皮斑驳脱落,上面还挂着一把小小的,早已锈迹斑斑的铜锁。它就静静地躺在我怀里,像一个烫手的山芋,也像一个即将引爆的炸弹。
我当时就觉得,这箱子里装的,恐怕不仅仅是东西,更是婆婆一辈子没说出口的话。
婆婆的葬礼办得简朴而肃穆。
整个过程里,裴振玲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我怀里的那个木箱,那眼神,活像我是个十恶不赦的窃贼。亲戚们在旁边窃窃私语,那些话跟针似的,一下下扎在我心上。你们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送走了宾客,家里一下子冷清下来。裴振邦给我倒了杯热水,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开了口:“婉秋,妈她……那箱子里,到底是什么啊?你就跟我和振玲说了吧,也省得她天天在这闹。”
我看着丈夫疲惫的脸,心里一阵发酸。我摇了摇头,轻声说:“振邦,我真的不知道。妈临走前拉着我的手,让我等她走了再打开。她说,这是给我的,只给我一个人。”
我的话音刚落,一直竖着耳朵在旁边听的裴振玲“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我喊道:“听听!听听!哥,你听到了吗?只给她一个人!妈这是老糊涂了!她一个外人,凭什么啊?爸留下的那些宝贝,肯定都在里面!她想独吞!”
“我不是外人!裴振玲,我嫁到裴家四十年,给你妈养老送终,我怎么就成外人了?”我气得浑身发抖。这四十年的付出,在她眼里就什么都不是吗?难道就因为我不是她妈亲生的?
“养老送终?说得好听!谁知道你背地里给我妈灌了什么迷魂汤!我告诉你们,今天不把箱子打开说清楚,我跟你们没完!”裴振玲说着,就想上来抢。
“够了!”裴振邦大吼一声,太阳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大声说过话。裴振玲被吓得一愣,我也愣住了。
家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天晚上,我和裴振邦分房睡了。结婚四十年,这是头一次。我躺在床上,抱着那个冰冷的木箱,一夜无眠。
我想起了婆婆岑秀兰。
她是个要强的女人,年轻时在纺织厂也是个先进工作者。刚嫁过来的时候,她确实不怎么待见我。我是从乡下来的,家里穷,她总觉得我配不上在厂里当技术员的裴振邦。她从不当面说什么难听的,但那种疏离和挑剔的眼神,我感受得清清楚楚。
记得我刚结婚那会儿,想给她老人家买件新衣服,攒了好几个月的布票和钱,去百货大楼给她扯了块好布料,亲手做了一件褂子。送给她的时候,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说:“我老婆子了,穿什么新衣服。你有这个钱,还不如攒着。”然后就把衣服收进了柜子,我再也没见她穿过。
那时候,我心里委屈啊。可又能跟谁说呢?只能自己憋着,加倍地干活,想着总有一天能捂热她的心。
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对她的看法有了一点点改变。
那是我结婚第三年,我怀上了第一个孩子,可没到三个月,就在一次搬重物的时候小产了。那个年代,这种事也不少见,但对我的打击是毁灭性的。我整个人都垮了,成天躺在床上以泪洗面。裴振邦嘴笨,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只能干着急。
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有一天,婆婆岑秀兰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进来。她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把碗往我床头一放,硬邦邦地说:“喝了。养好身子是正经。”
我当时愣住了,要知道,那时候一只鸡有多金贵啊!家里几个月都未必能吃上一次。我问她哪来的鸡,她眼睛不看我,只说是“别人送的”。后来我才知道,是她把自己攒了很久的工业券拿出去,跟邻居换的。她怕我多想,还特意跟裴振邦说,这鸡汤是给他补身体的。
从那天起,我好像有点懂她了。她就像一颗核桃,外壳坚硬,但里面的果肉,或许是甜的。这个发现,支撑着我度过了后面几十年的漫长岁月。
可是现在,她留下的这个箱子,却成了我和她儿子、女儿之间最大的隔阂。这难道是她想看到的吗?我抱着箱子,心里乱成一团麻。
这样的冷战持续了好几天。裴振玲每天都来家里闹一场,各种难听的话都骂得出口。裴振邦被夹在中间,愁得烟一根接一根地抽。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终于,在一个周末的下午,悲剧发生了。
那天我出门去买菜,想着晚上给裴振邦做点他爱吃的红烧肉,缓和一下气氛。可我万万没想到,就这一个小时的功夫,家里就出事了。
裴振玲趁我不在家,又来了。她一改往日的嚣张,对着裴振邦声泪俱下,说自己不是贪图钱财,只是想看看妈妈留下的遗物,怀念一下。她说:“哥,妈最疼我了,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留给我呢?我就是想看看,哪怕是块手帕,我也心满意足了。你就让我看看,一眼,就一眼行吗?”
裴振邦是个心软的人,尤其是对他这个唯一的妹妹。他架不住裴振玲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松了口。他想着,反正都在家里,让她看一眼也没什么。
可他低估了裴振玲的决心。
她一见到箱子,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一把抱住就不撒手,嘴里喊着:“这是我妈的东西!我要拿回家好好看看!”
裴振邦想去拦,可裴振玲力气大得很,抱着箱子就往外冲,一边冲一边哭喊,引得楼道里的邻居都出来看热闹。裴振邦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跟自己妹妹在楼道里撕打吧?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裴振玲已经抱着箱子冲下楼,开着她的车扬长而去。
我买菜回来,一进门就看到裴振邦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箱子呢?”我心里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
裴振邦不敢看我的眼睛,低着头,声音嘶哑:“让……让振玲拿走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天都塌了。我不是心疼什么财宝,我心疼的是婆婆的临终嘱托,我心疼的是裴振-邦对我的不信任。我对他吼道:“裴振邦!我嫁给你四十年,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宁愿相信你那个不着调的妹妹,也不相信我这个跟你同床共枕了四十年的妻子?”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这一次,不是委屈,是绝望。
就在我们夫妻俩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裴振玲的电话打来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兴奋和得意。
“哥!嫂子!你们赶紧到我家来一趟!快来!让你们看看妈到底留了什么宝贝!也让某些人死了那条独吞的心!”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我跟裴振邦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困惑。难道里面真的有金条古董?
怀着复杂的心情,我们赶到了裴振玲家。她家住在高档小区,装修得富丽堂皇。一进门,就看到她和她丈夫钱卫东正坐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那个旧木箱已经被撬开了,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裴振玲看到我们,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指着茶几上的东西,用一种夸张的语调说:“来来来,都来看看,咱妈的亿万家产!开开眼!”
我跟裴振邦凑过去一看,两个人都愣住了。
全家人都傻眼了。
那茶几上,哪有什么金银珠宝,哪有什么房产地契。
那是一堆……在我们看来,近乎“垃圾”的旧物。
一个掉了瓷的搪瓷缸子,上面还印着“赠给最可爱的人”。
一双小得不能再小的虎头鞋,用一块红布小心翼翼地包着。
一沓已经泛黄卷边的奖状,仔细一看,上面的名字竟然是我的——耿婉秋。那是我上小学时的三好学生奖状,连我自己都早就弄丢了。
还有一本厚厚的,封面都磨破了的日记本。
以及日记本下,压着一张已经褪色发黄的黑白照片。
裴振玲的脸,从最初的得意,变成了震惊,然后是愤怒和失望。她拿起那个搪瓷缸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尖叫道:“这是什么?这就是一堆破烂!妈疯了吗?她就留给我们一堆破烂!耿婉秋!”她猛地转向我,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故意耍我们玩,看我们笑话,是不是!”
我没有理会她的咆哮。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堆东西,整个人都懵了。
婆婆为什么会留着我的小学奖状?这个搪瓷缸子,我有点眼熟……还有那双虎头鞋……我的脑子飞速旋转,一些被岁月尘封的记忆,像是被打开了闸门的洪水,汹涌而来。
裴振邦没有说话,他默默地捡起了地上的日记本。那本日记本,他认得,那是他母亲岑秀兰的。
他翻开本子,用一种近乎颤抖的声音,开始读了起来。
“一九八五年,三月十二日。今天,振邦把那个叫耿婉秋的姑娘领回了家。人长得瘦瘦小小的,一脸怯生生的样子,看着就不像个能干活的。我心里不满意。我们振邦是厂里的技术骨干,怎么就找了个乡下姑娘呢?真不知道他看上她什么了。唉,儿大不由娘啊。”
日记的第一页,就让我的心揪了一下。原来,她一开始,真的这么不待见我。
裴振邦顿了顿,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歉意。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读下去。
“一九八八年,十月二十七日。婉秋那孩子,没了。看着她苍白的脸,我这心里也不是滋味。这孩子,命苦。她不哭不闹,就是不说话,一个人盯着天花板发呆。振邦急得团团转,我看着也难受。罢了,偷偷去邻居家换了只老母鸡,给她炖了锅汤。跟振邦说是给他补身体的,让他端进去。看着婉秋小口小口地喝下去,我这心里,才算舒坦了一点。这孩子,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听到这里,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原来,那碗改变了我对她看法的鸡汤,背后是这样的故事。我一直以为她只是顺手,没想到是特意为我。
裴振邦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他翻到了下一页。
“一九九零年,八月十六日。我们家添丁了!是个大胖小子!婉秋受了大罪,但看到孩子,她笑得真好看。她给孩子做的小虎头鞋,真精致。这手艺,比我当年强多了。我偷偷把孩子穿过的第一双虎头鞋藏了起来。等以后孙子长大了,拿给他看,告诉他,他妈妈有多爱他。”
裴振邦拿起茶几上的那双虎头鞋,递到我面前。我的手颤抖着,抚摸着那细密的针脚。是了,这是我亲手缝制的,我怎么会忘记呢?
接下来,日记里记录了那个搪瓷缸子的来历。
“一九八六年,六月三日。今天我过生日,婉秋送了我一个搪瓷缸子。她说,祝妈身体健康。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有除了我妈以外的人叫我‘妈’。也是第一次,收到儿媳妇送的礼物。这缸子,真好看。上面的红字,喜庆。我没舍得用,怕给磕了碰了。我得把它好好收起来。”
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那个我以为被她嫌弃、随手丢在角落的搪"瓷缸子,原来,被她当成了宝贝,珍藏了近四十年。
裴振邦的手指,翻到了夹着我那些奖状的一页。他的声音,充满了震惊。
“一九九五年,五月十日。今天厂里放假,我一个人偷偷坐车回了趟婉秋的老家。我一直想不明白,这孩子话不多,但做事有条有理,人也聪明,怎么就没多读点书呢?我找到了她的老母亲,跟她聊了半天。我才知道,原来婉秋当年学习那么好,年年都是三好学生。可家里太穷了,下面还有弟弟妹妹,她初中没毕业就主动辍学了,把上学的机会让给了弟弟。她妈妈说起这个,就抹眼泪。后来,我又去了她的小学,找到了她当年的老师,要来了这些奖状。老师说,这孩子,要是能继续读下去,肯定有大出息。我把这些奖状带了回来。看着上面的‘耿婉秋同学’,我心里堵得慌。是我们老裴家,委屈了这个好孩子啊。这些奖状,比金子还珍贵,我得替她收好,这是她被亏欠的青春啊。”
“轰”的一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从来不知道,婆婆竟然为我做过这件事!她竟然一个人,去了我那个贫穷遥远的老家,去探寻我早已不愿提及的过去。我那些因为搬家、因为岁月而遗失的荣誉,被她像珍宝一样,一张一张地找了回来。
那个在我印象里,一直有些冷漠、有些疏离的婆婆,竟然在我不知道的角落,用这样笨拙而深沉的方式,爱着我,心疼着我。
这一刻,我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解,都烟消云散。我的心,被一种巨大的暖流和酸楚填满了。我蹲下身,抚摸着那些泛黄的奖状,泣不成声。
裴振邦也已经读不下去了,他摘下眼镜,用手背胡乱地抹着眼泪。
而一直站在旁边,从愤怒到震惊,再到沉默的裴振玲,脸色早已变得惨白。她呆呆地看着那堆“破烂”,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裴振邦深吸一口气,翻到了日记本的最后一页,那里夹着那张最旧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的清秀女孩,眉眼之间,竟然和我年轻时有七八分相似。
日记的最后,是婆婆岑秀兰那已经有些颤抖的笔迹。
“二零一五年,九月九日。今天又看到了柜子底下的这张照片,这是我的亲妹妹,秀雅。当年要不是那场天灾,她也不会十几岁就没了。她也像婉秋一样,聪明,善良,手巧。刚看到婉秋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太像了,长得真像。我承认,我一开始对她不好,我是怕……我怕她也像我妹妹一样命苦,我怕我付出了真心,最后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这个胆小鬼。没想到,这一怕,就是几十年。这几十年,我亏欠婉秋太多了。”
“二零二四年,冬。我感觉自己快不行了。振邦和振玲都是我的心头肉,但在我身边,给我端屎端尿,一口一口喂我吃饭,陪我熬过一个个难受的夜晚的,是婉秋。她不是我的亲闺女,却比亲闺女还亲。这个家,多亏了有她。我没什么金山银山能留给她,这个箱子里的东西,是我这个做婆婆的,藏了一辈子的念想,也是藏了一辈子的亏欠。希望我走后,她打开看到,能懂我的心。婉秋,我的好孩子,下辈子,换我来好好疼你。”
日记读完了。
整个客厅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压抑的抽泣声。
裴振邦走到我面前,“扑通”一声,一个一米八的汉子,就这么直挺挺地跪了下来。他抱着我的腿,嚎啕大哭:“婉秋……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咱妈……我不是人……我不是个好丈夫……”
我扶着他,眼泪流得比他还凶。
而另一边,裴振玲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缓缓地瘫坐在地上。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愧疚、悔恨和痛苦。她伸出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妈……我错了……嫂子……我错了……我真不是人啊……”
她像个孩子一样,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些她曾经嗤之以鼻的“破烂”,此刻,却像一块块烧红的烙铁,烙在她的心上,也烙在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上。
我没有去扶裴振玲,也没有去责骂她。在那一刻,所有的怨恨都消失了。我们三个人,因为一个母亲留下的一个旧木箱,哭成了一团。我们哭的是那位沉默了一辈子的老人,哭的是我们这些后知后觉的儿女,哭的是那些被我们忽略了的,深藏在岁月褶皱里的爱。
那个装满了“破烂”的旧木箱,根本不是什么遗产,那是婆婆岑秀兰的一颗心啊。她用她最笨拙的方式,珍藏了我生命中每一个重要的、甚至被我自己遗忘的瞬间。她将她对我所有的歉意、感激和没能说出口的疼爱,全都装进了这个箱子里。
这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遗产,是用多少金钱都换不来的无价之宝。
后来,裴振玲把那个被她摔坏的搪瓷缸子,小心翼翼地用胶水粘好了,和我那些奖状、那双虎头鞋、那本日记一起,放回了木箱里。她把箱子郑重地交还给我,哭着说:“嫂子,妈把它给你,就是你的。以前是我混蛋,是我瞎了眼。”
从那以后,我们家的关系,好像一下子变了。裴振邦对我,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敬重和疼惜。裴振玲也像变了个人,隔三差五就拎着大包小包回来看我们,抢着干活,一口一个“嫂子”叫得比谁都亲。
我知道,是婆婆。是她用她最后的力量,教会了我们什么才是家,什么才是爱。
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我抚摸着那个旧木箱,心里总会泛起一阵阵的酸楚。我多想,多想能回到婆婆还在的那些日子,亲口对她说上一句:“妈,我懂,我从来没有怪过您。您的心思,我其实早就该懂的。”
可惜,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阴阳相隔。这份迟来的理解,终究成了我心里一份难以言说的“意难平”。
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遗产,到底是什么呢?是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金山银山,还是那些看似无用,却承载了一个人全部爱意和念想的旧物?
您说呢?
来源:柯柯A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