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最放荡的女人?她刀杀西门庆 而武松却意外救了她 两人便厮守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6-01 08:20 1

摘要:粗粝的白布条子,像两条冰冷的毒蛇,缠住了我那双刚能稳稳站在地上的脚。那婆娘,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嘴角却刻薄地往下撇,带着两个粗使的婆子,力气大得惊人。我踢蹬,我哭嚎,喉咙都哑了,指甲抠进凳子的木头缝里,抠出血来。

水浒最放荡的女人?她刀了西门庆

我是潘金莲,整个阳谷县都骂我放荡。

被迫嫁给武大郎那天,我偷偷藏了把剪刀。

武松第一次踏进家门,我就知道他是唯一能救我的人。

可当他听我诉完苦,却冷笑着甩开我的手:“嫂嫂请自重!”

绝望之际,西门庆带着堕胎药出现:“跟我,保你母子平安。”

那晚我含泪将砒霜拌进武大郎的药里,却在最后关头调换了碗。

看着西门庆七窍流血,我擦干眼泪笑了:“放荡?这罪名我认了。”

我的脚,是在十六岁那年,被主家娘子死死摁在窄凳上裹起来的。

粗粝的白布条子,像两条冰冷的毒蛇,缠住了我那双刚能稳稳站在地上的脚。那婆娘,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嘴角却刻薄地往下撇,带着两个粗使的婆子,力气大得惊人。我踢蹬,我哭嚎,喉咙都哑了,指甲抠进凳子的木头缝里,抠出血来。

“嚎什么嚎!”主家娘子不耐烦地呵斥,指甲尖狠狠掐进我胳膊肉里,“小浪蹄子,天生一双大脚片子,将来怎么配得上好人家?给我老实点!”她手上的力气更大了,几乎要将我的骨头生生折断。那两个婆子,一个死死压住我的膝盖,另一个用整个身体的重量坐在我的小腿上,我像被钉在砒霜浸透的砧板上的鱼,徒劳地扑腾,每一寸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咔嚓。

极细微的一声,像枯枝在寒冬里断裂,却又沉重得砸在我心尖上。是脚趾骨的声音。钻心的剧痛猛地炸开,眼前顿时一片漆黑,所有挣扎的气力瞬间被抽空。冷汗像冰冷的虫子,瞬间爬满我的额头和脊背。我瘫在窄凳上,只剩下身体无法控制的抽搐,每一次抽动都牵扯着脚上那撕裂般的痛楚。婆子们趁机麻利地将布条子缠紧,一圈又一圈,勒得死紧,最后用粗针线缝死,打上死结。

从那天起,我就被锁进了这双三寸金莲打造的、华丽又恶毒的囚笼里。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钻心剜骨。曾经能跑能跳的脚,成了两个畸形的、裹在绸缎里的肉团,支撑着我摇摇欲坠的身体和尊严。主家娘子那居高临下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针,扎在我身上:“瞧瞧,多美!这才是女人的样子!潘玉娘啊,你这名字都俗气,以后,你就叫金莲,步步生莲的金莲!”

潘金莲。这名字从此成了我甩不掉的烙印。而我的脚,成了我一生悲剧的起点,也是阳谷县所有人戳我脊梁骨时,最响亮的由头——“瞧那双小脚,啧啧,天生就是勾引爷们儿的!”

后来,他们把我像丢一件用旧了的破衣裳,塞给了那个卖炊饼的武大郎。

新婚之夜,红烛烧得噼啪作响,映着窗棂上歪歪扭扭的“囍”字。我端坐在硬邦邦的炕沿上,盖头沉重地压着额头。门轴“吱呀”一声呻吟,一个矮小敦实的身影挤了进来。浓烈的、混合着汗酸和炊饼麦香的体味瞬间填满了狭小的空间。他搓着手,嘿嘿地傻笑着,一步步挪近,那笑声粗嘎得像砂纸在刮木头。

当他那双粗短、指缝里嵌着洗不净的面垢的手,带着一股子油腻腻的热气,颤抖着掀开我盖头时,我胃里猛地一阵翻搅。一张脸凑到眼前,皮肤黝黑粗糙,五官像是被随意揉捏后糊在面饼上,鼻子扁平,嘴唇厚而外翻,此刻因兴奋咧开着,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浑浊的眼珠里,是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占有欲和笨拙的喜悦。

“娘、娘子……”他喷着粗气,含糊地叫着,手迫不及待地就要摸上我的脸。

那瞬间,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盖过了脚骨碎裂般的疼痛。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早已死死攥住了那把陪嫁时偷偷藏下的剪刀,冰冷的铁器硌得掌心生疼,几乎要刺破皮肉。

我猛地抬眼,死死盯住他。眼里没有泪,只有一片死寂的冰湖,映着跳动的烛火和他那张骤然僵住的脸。我的声音冷得像地窖里的寒冰,一字一句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你敢碰我一下,我今夜就让你死在这里。”

武大郎脸上的笑容瞬间冻住,像一张骤然撕裂的、滑稽丑陋的面具。那浑浊的、带着欲念的眼睛里,迅速被一种巨大的惊惧取代。他整个人像被雷劈中,猛地向后一缩,笨拙的身体撞在后面的矮桌上,桌上两只粗瓷碗叮当作响,差点滚落。他惊恐地看着我,又看看我紧攥在袖中、隐约露出一点寒光的剪刀,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发出“咯咯”的声响,肥胖的脸颊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

他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最终,他像个被戳破的皮球,所有的精气神都泄了,颓然地、几乎是连滚爬爬地缩到了墙角那张用破木板临时搭起来的小榻上,蜷成一团,背对着我,再不敢回头。

红烛依旧噼啪燃烧,烛泪滚烫地滴落,凝固在烛台上,像凝固的血。屋子里只剩下他粗重压抑的喘息,还有我袖中剪刀冰冷的寒意。那晚之后,他再也没敢靠近我一步。我睡在冰冷的炕上,他蜷在角落的破木榻上,我们之间,隔着一条名为“厌恶”和“恐惧”的、冰冷的鸿沟。阳谷县的人都知道,武大的娘子是个碰不得的冰美人,心肠硬,性子烈。那些长舌妇们,在井台边、在茶肆里,压低了声音,却又足够清晰地让风把话送进我耳朵:

“啧啧,守活寡呢!可怜武大老实人……”

“可怜?我看是活该!长那么个狐媚样子,心比蛇蝎还毒!不让男人碰?呸,装什么贞洁烈女!”

“就是!天生一副下贱骨头,那双小脚,不就是勾引爷们儿的?装什么清高!”

这些刀子一样的闲言碎语,日复一日,刮着我的骨头。我成了阳谷县最出名的“放荡”女人——一个不让丈夫碰的、守活寡的“放荡”女人。这莫大的讽刺,像阴沟里沤烂的淤泥,一层层糊在我身上,令人窒息。

日子像钝刀子割肉,缓慢地流着脓血。直到那一天,一个名字像惊雷般滚过阳谷县的大街小巷——武松!打虎的英雄!我那名义上的小叔子,回来了!

他踏进家门的那一刻,仿佛一道刺破阴霾的强光,挟裹着屋外清冽的风和一股子令人心悸的、属于山林猛兽般的悍烈气息,瞬间冲垮了这间矮屋令人窒息的沉闷。

他太高大了。站在门口,几乎挡住了门外所有的光。一身赭石色的短打劲装,裹着铁铸般的身躯,肩宽背阔,猿臂蜂腰。古铜色的脸庞棱角分明,如同刀削斧凿,眉骨很高,压着一双深潭似的眼睛,此刻那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屋内时,带着一种审视的、不怒自威的力量。他的存在,本身就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像一头暂时收敛了利爪的猛虎。

武大郎激动得手足无措,搓着手,语无伦次:“二、二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快见过你嫂嫂!”

武松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那目光沉甸甸的,带着一种纯粹男性力量的压迫感,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眼神里的分量,锐利,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猎人对猎物的天然警觉。我的心,在那目光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像擂着一面破鼓。

他微微颔首,抱拳,声音低沉有力,像山涧滚过的巨石:“武松,见过嫂嫂。”

“叔叔……一路辛苦。”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垂下眼睫,掩住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是他!就是这个男人!他身上那股冲破一切枷锁的力量感,那种顶天立地的豪气,像黑暗中唯一可见的灯塔。他就是我在这烂泥潭里挣扎时,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一个念头,如同野草在荒原上疯长——只有他!只有他能把我从这令人窒息的泥沼里拉出去!

机会终于来了。一个闷热的午后,蝉在屋外聒噪得令人心烦。武大郎挑着担子出门卖炊饼了。武松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下,沉默地磨着他那把厚背的朴刀。磨刀石与刀刃摩擦,发出单调而刺耳的“霍霍”声,在凝滞的空气里割出一道道无形的口子。

我深吸一口气,那浓郁的炊饼味道和汗酸味依旧令人作呕。我端着一碗刚晾好的、加了槐花蜜的绿豆汤,脚步尽量轻盈地走到他身边。裙裾拂过沾满灰尘的地面,留下浅浅的印痕。

“叔叔,”我把碗轻轻放在他旁边的石墩上,声音放得极软,带着刻意的、能掐出水来的柔顺,“天热,喝碗绿豆汤解解暑吧。” 指尖不经意地拂过碗沿,微微颤抖。

武松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起眼皮,那双深潭似的眼睛看向我,又落在那碗汤上,最后定在我脸上。他的眼神很沉,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两块冰冷的寒铁。

“有劳嫂嫂。”他的声音平平,听不出喜怒,伸手去端碗。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碗壁的瞬间,我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伸手,指尖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死死攥住了他结实的小臂!那手臂的肌肉瞬间绷紧,坚硬如铁,烫得我指尖发麻。

“叔叔!”我抬起头,泪水瞬间蓄满了眼眶,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砸在尘土里。所有的委屈、恐惧、绝望,在这一刻决堤而出,声音破碎不堪,“救我!求你……救我出去!这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武大……他……” 后面的话,是难以启齿的羞辱,更是我精心编织的、能最大程度激发他同情的控诉。

武松的手臂纹丝不动。他没有立刻甩开我,只是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骤然变得锐利无比,像两道冰冷的寒光,直直刺进我的眼底。那目光里,没有预想中的同情或愤怒,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毫不掩饰的鄙夷和警惕。

时间仿佛凝固了。蝉鸣声、磨刀声都消失了,只剩下我急促压抑的喘息和他冰冷的目光在无声地对峙。

然后,他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而是一个充满了讥诮、厌恶和警告的弧度。

“嫂嫂,”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锋,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的重量砸下来,“请——自——重!”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手臂猛地一振!一股沛然莫御的大力传来,我甚至来不及惊呼,整个人就像一片枯叶般被狠狠甩了出去。踉跄着连退好几步,后背“砰”地一声重重撞在身后粗糙冰冷的土墙上,震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手里那碗绿豆汤脱手飞出,“哐当”一声脆响,在坚硬的泥地上摔得粉碎,碧绿的汤水和洁白的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像一幅丑陋的泼墨画。

剧痛从后背和手腕处传来。我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眼前阵阵发黑。抬起头,正对上武松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看着一摊令人作呕的秽物,那眼神里的轻蔑和警告,比后背的疼痛更刺骨百倍。他甚至连一句多余的斥责都懒得说,弯腰捡起他的刀,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开了,只留下一个冷漠如山的背影。

希望,彻底碎了。碎得像地上那摊粘稠的绿豆汤。身体沿着冰冷的土墙滑坐下去,瘫在污秽的尘土和碎瓷中间。那声冰冷的“自重”,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着我的耳膜和心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掐出血来,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一种灭顶的绝望,冰冷粘稠,比死亡更令人窒息。原来,在他眼里,我和那些唾骂我的长舌妇一样,早已被打上了“放荡”、“下贱”的烙印,无可救药。我的哭诉,我的哀求,在他听来,不过是坐实了这罪名的、下贱的勾引。

救我?呵,多么可笑又卑微的妄想。

墙角堆着昨夜武大郎卖剩下的、已经发硬的炊饼,散发着一股酸腐的气味。我抓起一个,狠狠砸向对面墙上那个模糊的“囍”字。干硬的饼砸在土墙上,碎屑簌簌落下。“囍”字的一角被砸破,露出后面更丑陋的泥坯。喉咙里堵着一团腥甜的铁锈味,想嘶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停在门外,带着某种粘腻的试探。紧接着,一个刻意压低、却掩不住风流腔调的声音隔着薄薄的门板响起:

“娘子?金莲娘子在家么?”

是西门庆!

门轴“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张脸探了进来,面皮白净,眉眼含笑,透着股精明的算计。正是西门庆。他穿着一身簇新的宝蓝绸衫,手里摇着一把洒金折扇,目光像滑腻的蛇,在我狼狈瘫坐于地的身影上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我沾着泪痕和尘土的脸上,那笑容更深了,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了然。

“哟,这是怎么了?金莲娘子?”他故作惊讶,一步跨进来,反手熟练地掩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窥探。他踱到我面前,蹲下身,扇柄挑起我的下巴,一股浓烈的、混合着脂粉和熏香的甜腻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毒蛇的信子:“啧啧啧,看看这小模样,真是我见犹怜。那个打虎的莽夫?哼,不解风情的木头罢了!他懂什么?”

我别开脸,躲开他那令人恶心的扇柄,喉咙发紧,却说不出一句话。心在绝望的深渊里麻木地沉浮。

西门庆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站起身,在狭小的屋子里踱了两步,目光扫过家徒四壁的寒酸,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我平坦的小腹位置,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胜券在握的弧度。

“娘子,”他转过身,重新蹲下,这次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诱人堕落的蛊惑,“你我之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那武大……呵,就算他是个睁眼瞎,时日久了,你这身子……还能瞒得住谁?”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我腹部扫过,像冰冷的刀锋刮过皮肤,“到时候,那武二……他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他若知道……”

他故意停顿,满意地看着我瞬间惨白的脸色和瞳孔中无法抑制的恐惧。那恐惧如此真实,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武松那双冰冷的、看死人一样的眼睛,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西门庆的笑容变得越发笃定,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慷慨:“跟我吧,金莲。我的手段,你清楚。只要你点头,我自有法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麻烦’处理掉。”他从袖中摸出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轻轻放在我身边的破席子上,动作轻佻又充满暗示,“喏,上好的货色,利落干净,保你……‘母子平安’。”

“至于以后?”他凑得更近,甜腻的气息喷在我耳畔,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度,“我西门庆的宅子,总比这狗窝强上百倍。绫罗绸缎,山珍海味,任你享用。我疼你,护着你,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油纸包静静地躺在破席子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眼睛生疼。那里面,是通往另一种地狱的钥匙。武松那冰冷的“自重”和西门庆此刻诱哄的“跟我”,像两条毒蛇,死死缠绕住我的脖颈,越收越紧。

窒息的绝望,冰冷的恐惧,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后、破罐子破摔的疯狂念头,在胸腔里猛烈地冲撞、燃烧。

西门庆看着我失魂落魄、眼神变幻的样子,得意地笑了。他站起身,用折扇轻轻点了点我的肩头,动作轻佻得像在逗弄一只宠物:“好好想想,我的美人儿。想通了,随时让人到生药铺子给我递个话儿。我等着你。” 说完,他像完成了什么得意之作,摇着扇子,带着那股令人作呕的香风,施施然开门离去了。

门在他身后关上,屋子里重新陷入死寂。只有那个油纸包,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无形的、致命的诱惑。

时间像个跛脚的老头,在绝望的泥沼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挪。武大郎的咳嗽声,一天比一天重,像破风箱在胸腔里拉扯,日夜不停地折磨着这间矮屋里的每一寸空气。他佝偻着背,挑着那副越来越轻的炊饼担子出门,回来时,常常是半担子都卖不掉,那原本就矮小的身影,显得更加瑟缩可怜。夜里,他蜷缩在墙角那张破木榻上,咳嗽声撕心裂肺,每一声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他不再试图靠近我,只是偶尔,在那剧烈的咳嗽间隙,会偷偷地、怯生生地看我一眼。那眼神浑浊,带着一种卑微的、小动物般的讨好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有一次,他咳得几乎背过气去,我冷着脸,把一碗凉水重重顿在他榻边的破凳上。他艰难地喘息着,浑浊的眼睛里竟闪过一丝受宠若惊的光,挣扎着想爬起来道谢,却被更猛烈的咳嗽压了下去。他蜷在那里,像一只濒死的虾米。

我背过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心底那点残存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犹豫,被西门庆留下的那包东西,和武大郎这日渐腐朽的气息,一寸寸磨蚀殆尽。

不能再等了。

终于,一个阴沉的下午,闷雷在厚重的云层里翻滚,像憋着一场倾盆的愤怒。武大郎又出门了,拖着沉重的步子,担子里的炊饼寥寥无几。我站在门口,看着他矮小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像一颗被风吹走的尘埃。

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是暴雨将至的土腥味。转身回屋,闩上门。屋子里光线昏暗。我走到墙角,挪开几块松动的土砖,从墙洞里摸出那个早已备下的、贴着“砒霜”红纸的小纸包。冰冷的纸包握在手心,像握着一块寒冰。

然后,我走向灶台。灶膛里的余烬还带着一点微弱的红光。我舀水,生火。火苗跳跃起来,映着我苍白的脸,眼神空洞,像两口枯井。水在锅里渐渐冒起细小的气泡。

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外停下。接着是西门庆那刻意压低、带着轻佻笑意的声音:“金莲娘子?是我。”

我走过去,拉开闩。西门庆闪身进来,反手迅速关上门。他今日穿了一身更张扬的银红锦袍,脸上带着一种即将享用猎物的、志得意满的笑容。他贪婪地扫视着我,目光像黏腻的舌头舔过我的脸和身体。

“东西呢?”他压低声音,带着急不可耐。

我没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灶台上那碗刚刚煎好、冒着苦涩热气的汤药。

西门庆满意地笑了,踱步到灶台边,端起那碗药,凑到鼻尖闻了闻,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味儿是冲了点……不过无妨,只要有效。”他放下碗,转过身,一把搂住我的腰,带着酒气和熏香的嘴就要凑上来,“我的好娘子,可想死我了!等那矮子咽了气,我立刻……”

我猛地推开他,力气大得惊人。西门庆猝不及防,踉跄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愠怒。

“急什么?”我的声音冷得像冰,听不出丝毫情绪,“等他喝了药……你想怎样,都随你。” 我走到灶台边,端起那碗漆黑的药汁,走到屋子中央那张破旧的矮桌前放下。然后,又拿起旁边另一只空着的粗瓷碗,走向墙角的水瓮,舀了半碗清水。清水在碗里微微晃荡。

我端着水碗,慢慢走回桌边,将水碗放在那碗漆黑的药汁旁边。两只碗并排放在一起,一只盛满致命的毒药,一只盛着清水,在昏暗的光线下,竟有几分诡异的相似。

西门庆的目光在两只碗之间扫了一下,没太在意。他的心思全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即将得逞的兴奋。他搓着手,催促道:“那矮子快回来了吧?快,把药准备好!等他回来,就哄他喝下去!”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沉重而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压抑的咳嗽——武大郎回来了!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指尖冰凉。西门庆也立刻收敛了脸上的轻浮,迅速闪身躲到了门后的阴影里,对我使了个眼色。

门被推开,武大郎佝偻着身子,像被雨水打蔫的稻草,拖着脚步挪了进来。他浑身湿透,衣服紧贴在瘦小的身体上,担子空荡荡地挂在肩上,几缕湿发贴在蜡黄憔悴的额头上,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行将就木的衰败气息。他疲惫地放下担子,扶着门框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声都撕心裂肺。

“咳咳……娘、娘子……”他喘着粗气,浑浊的眼睛看向我,带着卑微的祈求,“药……药煎好了么?我……咳咳咳……”

“煎好了。”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像结了冰的湖面。我走到桌边,端起那碗漆黑的药汁,朝他走过去。药汁散发着浓烈苦涩的气味,在沉闷的空气里弥漫。

武大郎浑浊的眼睛里,竟真的亮起一丝微弱的光,那是病痛折磨下对一丝缓解的渴望。他顺从地伸出手,那双指节粗大、布满裂口和老茧的手,颤抖着想要接过药碗。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碗壁的刹那!

“等等!”我猛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凌碎裂般清晰。

武大郎的手僵在半空,愕然地看着我。

我端着药碗,目光却越过他矮小的肩膀,直直射向门后那片浓重的阴影,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刻骨的、冰冷的嘲讽:

“西门大官人!这碗药,气味如此浓烈,我家大郎病得糊涂,怕是喝不下去。不如……你先来尝尝?看看这药性,够不够烈?够不够……送人上路?!”

死寂!

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间屋子。武大郎猛地瞪大了浑浊的双眼,惊恐地顺着我的目光望向门后,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条离水的鱼。

门后的阴影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西门庆那张总是带着算计笑容的白脸,此刻因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扭曲变形,涨成了猪肝色。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阴影里蹿了出来,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因为暴怒而尖利得变了调:

“潘金莲!你……你这贱人!你疯了?!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我端着药碗,向前逼近一步,脸上绽开一个极其艳丽却又无比冰冷的笑容,像淬了毒的罂粟花,“西门庆!你处心积虑,不就是想借我的手,除掉这碍眼的‘矮子’,好把我弄到手么?这碗药里是什么?嗯?你给我的‘好东西’,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数?”

我的目光死死钉在他脸上,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你让我杀夫!让我背上这万世骂名!然后呢?等我成了你砧板上的肉,玩腻了,是不是也像处理这碗药一样,随手就能把我处理掉?!” 声音陡然变得凄厉尖锐,带着倾尽所有恨意的控诉,“西门庆!你当我潘金莲是什么?!是你手里随意摆弄的棋子?还是你随时可以丢弃的玩物?!”

西门庆被我眼中迸发的、近乎疯狂的恨意慑住了,一时竟说不出话,脸上青红交加。

“好!好!好!”我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端着药碗的手却稳得出奇。我猛地看向旁边抖成一团、几乎要瘫倒的武大郎,眼神锐利如刀,“武大!你看清楚了!这就是你口中的‘西门大官人’!这就是他给我、让我送你去见阎王的‘药’!”

武大郎浑身剧震,惊恐绝望的目光在西门庆和我之间来回扫视,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

“你不是想喝药吗?”我猛地将药碗端到西门庆面前,脸上是近乎癫狂的决绝,“来!西门大官人!你口口声声说疼我护我!这碗‘好东西’,我舍不得给大郎!赏你了!你先喝给我看看!”

“你……你这个疯妇!”西门庆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一切。他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转身就想夺门而逃!什么风流倜傥,什么胜券在握,此刻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想跑?!”积压了半生的屈辱、愤怒、绝望,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化作一股连我自己都惊骇的蛮力!我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尖叫着扑了上去!一只手死死揪住西门庆银红锦袍的后领,另一只手端着的药碗,不管不顾地狠狠朝他因惊恐而大张的嘴猛灌过去!

“唔——!噗……咳咳咳!呕——!” 滚烫漆黑、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药汁,混杂着浓烈的砒霜气息,瞬间灌入西门庆的口鼻!他猝不及防,被呛得涕泪横流,发出凄厉的惨叫,拼命挣扎,双手胡乱地抓挠着我的手臂和脸。

滚烫的药汁泼溅出来,烫伤了我的手背,留下刺痛的灼痕。他尖锐的指甲也在我手臂上划出几道长长的血痕。但我不管不顾!所有的力气都用在死死钳制住他,将那致命的药汁,一点、一点地灌下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灌下去!让他尝尝!让他尝尝这毒药的滋味!

“贱人……毒妇……你不得好死……”西门庆的声音被药汁堵住,变得模糊不清,充满了怨毒和极致的恐惧。他的挣扎渐渐变得无力,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眼珠可怕地向上翻起,露出大片的眼白。

“我不得好死?”我死死压着他,看着他因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脸,那张曾经风流倜傥的脸此刻如同恶鬼。一股混合着血腥味的、冰冷的快意,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我的心脏。我凑近他耳边,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顿,声音嘶哑却清晰地宣告,像地狱传来的判词:

“是!我是毒妇!我是贱人!我是放荡!阳谷县的人骂得对!这罪名——我潘金莲认了!”

“但你西门庆!”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你这披着人皮的豺狼!你这始作俑者!你——先给我下地狱去!”

“呃……啊——!”西门庆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他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像一张拉满的弓,随即又重重砸在地上!四肢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痉挛!他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血丝密布,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紧接着,暗红色的、粘稠的血,像小蛇一样,开始从他的鼻孔、眼角、耳朵里缓缓渗出,蜿蜒而下,在他那张惨白扭曲的脸上画出狰狞的图案。他死死地瞪着我,那眼神里,是刻骨的怨毒,是灭顶的恐惧,最终,所有的光都熄灭了,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空洞。

他不动了。身体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僵在地上,七窍流血,面目狰狞,像一尊被恶鬼诅咒过的泥塑。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我粗重压抑的喘息,还有旁边武大郎牙齿打颤的“咯咯”声。浓烈的血腥味和苦涩的药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的气息。

我松开手,踉跄着站起身。手背上被烫伤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手臂上被抓破的地方渗着血珠。我低头看着地上西门庆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那张七窍流血、定格在极度痛苦和惊骇中的脸。

没有害怕。

一丝一毫都没有。

只有一种巨大的、冰冷的、劫后余生般的疲惫,和一种……奇异的、近乎麻木的平静。

我抬起袖子,用力擦去脸上溅到的血点和药汁,动作有些粗暴。然后,转过身。

武大郎瘫坐在墙角,像一滩烂泥,裤裆处湿了一大片,散发着臊臭。他惊恐万分地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我不是他名义上的妻子,而是刚从地狱爬出来的索命恶鬼。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剧烈地颤抖着。

我的目光,越过他惊恐的脸,落在他身后墙角那个破旧的瓦罐上。那是他攒了不知多久、藏在墙缝里的家底,几块碎银子,还有一小串铜钱。

我走过去,脚步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蹲下身,搬开瓦罐前的破砖,伸手进去,将里面那点可怜巴巴的钱财,全部抓了出来。碎银子硌着掌心,带着泥土的凉意和一种……自由的重量。

擦肩而过时,我甚至没有再看地上那具狰狞的尸体,也没有看墙角那摊烂泥般的武大郎一眼。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门外,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浑浊的水花,发出震耳欲聋的哗啦声。狂风卷着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衣衫,寒意刺骨。

我毫不犹豫,一步踏进铺天盖地的雨幕之中。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脸颊,也冲刷着手上早已干涸的血迹和药渍。我抬起头,望向灰蒙蒙、被雨幕笼罩的天空,嘴角一点点向上扯动,最终,在滂沱的大雨中,扯开了一个无声的、冰冷到极致的笑容。

放荡?

对,我认了。

从今往后,这世上,只有我潘金莲自己,能决定我该怎么活!

十年光阴,像江南烟雨里倏忽而逝的柳絮,无声无息。

临安府,清河坊。一家小小的酒肆临水而开,黑漆招牌上,“莲记”二字透着几分柔韧的筋骨。正是晚市最热闹的时辰,酒肆里人声鼎沸,蒸腾的饭菜香气混合着酒香,弥漫在湿润的空气里。

我——潘玉娘,如今这莲记酒肆的老板娘,正倚在柜台后。手里捧着一只暖手的黄铜手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炉身上精细的缠枝莲纹。十年风霜,并未过多侵蚀这张脸,只是眼角添了些许细纹,眼神却沉淀下来,像深不见底的古井,平静无波,偶尔掠过一丝商人的精明。

身上是合体的藕荷色杭绸褙子,素净,却用料讲究,衬得人干净利落。十年前阳谷县那场泼天大雨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早已被江南的暖风和水汽,涤荡得只剩下一个模糊而冰冷的印记。

“老板娘!”一个跑堂的小伙计抹着汗,从嘈杂的堂食间挤过来,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兴奋,“外头刚到的客商,都在传呢!说那梁山上,前些日子出了大事!”

我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淡“嗯”了一声,指尖依旧摩挲着手炉上的花纹。

小伙计见我不甚在意,声音更低了些,却更清晰:“说是……那打虎的武松!武都头!在孟州……叫什么鸳鸯楼的地方……杀了张都监满门!男男女女,十几口子!连人家养的歌姬都没放过!血把楼板都浸透了!我的天爷啊……真真是个活阎王!现下海捕文书都贴得到处是了!赏银高的吓人!” 小伙计咂着嘴,脸上是混合着恐惧和猎奇的激动。

指尖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武松。

这个名字像一枚淬了冰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破十年的平静,扎进记忆深处。

阳谷县矮屋里的昏暗光影,他踏入门槛时带来的悍烈气息,他鹰隼般锐利冰冷的审视目光,还有那句如同冰锥刺骨的——“嫂嫂请自重!”

画面清晰得恍如昨日。

然后是……那双深潭般眼睛里,最后凝固的、看死人一样的鄙夷和杀意。

“呵……”一声极轻、极冷的笑,不受控制地从我唇边逸出。短促,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近乎残忍的了然。

小伙计被这声笑弄得有些发懵,疑惑地看着我:“老板娘?”

“没什么。”我敛去唇边那点冰冷的弧度,重新垂下眼睫,目光落在柜台上摊开的账本上,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那声冷笑从未存在过,“只是觉得……人呐,终究逃不过自己选的路。”

“打虎的英雄?”我拿起毛笔,蘸了蘸墨,在账本上随手划下一笔,笔锋却透着一股冷硬的力道,墨迹深重。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又像一句刻在墓碑上的判词:

“到头来……不也活成了自己刀下的畜生。”

来源:才高八斗豆浆一点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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