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厨房抽油烟机嗡嗡转着，我搅着砂锅里的鲫鱼汤，奶白色的油花在汤面晃出细碎的光。陈默的拖鞋声从玄关传来时，我正用汤勺撇油，手腕被热气熏得泛红——这是他连续加班第七天，我特意买了野生鲫鱼，想给他补补。

厨房抽油烟机嗡嗡转着，我搅着砂锅里的鲫鱼汤，奶白色的油花在汤面晃出细碎的光。陈默的拖鞋声从玄关传来时，我正用汤勺撇油，手腕被热气熏得泛红——这是他连续加班第七天，我特意买了野生鲫鱼，想给他补补。

"项目又卡了？"我探出头，看见他西装裤膝盖沾着咖啡渍，领带歪在锁骨处。他"嗯"了声把公文包甩在沙发上，影子被暖黄的灯光拉得老长。

盛汤时手一滑，瓷碗磕在台面上裂了细纹。陈默倚着厨房门框："小芸，你最近...是不是太敏感了？"

我喉咙发紧。上周他说加班，我煮了姜茶送去公司，却在楼下撞见他和女同事并肩走，有说有笑；前天我蹲在厕所吐得腿软，喊了三声"默子"，他才从客厅晃过来，手拍在我后背时还带着手机的余温。这些片段像碎玻璃，扎得我心口生疼。

围裙兜里的手机震了震，是闺蜜发来的链接："快看陈默朋友圈！"点开的瞬间，手指突然抖得握不住手机——九宫格是去年厦门拍的婚纱照，海浪卷着白纱，他低头吻我额头。配文刺得我眼眶发热："终于不用再当老公了，解脱。"

我盯着朋友圈设置，"仅自己可见"选项是灰色的。也就是说，这条动态，我这个妻子反而能看见。照片里的我穿着淡蓝婚纱，笑出小虎牙；现在的我孕12周，脸肿得像发面馒头，昨天梳头时还揪下根白头发。

"陈默！"我攥着手机冲进客厅，指甲掐进掌心。他瘫在沙发上刷短视频，抬头时眼里还带着屏幕的蓝光，像刚从另一个世界回来。

"解释这个。"我把手机怼到他面前。他扫了眼屏幕，喉结动了动："就...口嗨。项目黄了，甲方撤资，三个月白熬了。"

"所以拿我撒气？"我声音发颤，"今天去医院做NT，排了三小时队。医生说孕酮低要保胎，我怕你嫌腥，特意买了鲫鱼..."

"够了！"他突然站起来，撞得茶几上的玻璃杯叮当响，"你能不能别总把怀孕当圣旨？我每天加班到十点，回家还要听你念叨产检单、婴儿床、早教班！"

我后退两步，后腰抵上冰凉的电视柜。窗外不知何时下起雨，雨点砸在防盗网上，像有人敲破锣。去年这时，他蹲在出租屋地上给我系鞋带，说等攒够首付就买带飘窗的房子；上个月我吐得昏天黑地，他凌晨三点跑遍三条街买酸橘子，回来时头发沾着露水。

"你是不是...后悔结婚了？"我的声音轻得像飘在雨里的羽毛。

他没说话，转身进了卧室。我跟着过去，看他从衣柜顶层拿下铁盒——那是我们的定情物，装着恋爱时的电影票根、他送我的第一朵干玫瑰。

铁盒最底下压着本旧日记本，2019年的。我翻开第一页，字迹潦草："小芸说想要带飘窗的家，可我连首付都凑不齐。她吐得厉害时，我躲厕所抽了三根烟，怕她看见我红眼睛。"

后面的字越写越乱："项目组新来的实习生，和小芸一样爱喝杨枝甘露。""小芸说想吃车厘子，可一斤85块，够交半个月水电费。""她怀孕了，我高兴得想哭，可看见银行卡余额，手都在抖。"

最后一页是上周写的："医生说小芸胎盘低要多休息，我接了私活每天多干三小时，就为多攒点钱。她总说我变了，可她不知道，我怕给不了孩子像样的人生。"

雨越下越大，打在飘窗玻璃上。陈默站在我身后，声音哑得像砂纸："那天甲方说撤资，我坐在楼梯间抽了半包烟。突然想，要是没结婚多好，不用怕你失望，不用怕孩子生下来住老破小。"

我摸着肚子，那里还平着，却能感觉到小生命在慢慢长大。陈默的手覆上来，比我的还凉。他的拇指摩挲着我手腕上的红绳——领证那天在寺庙求的，说保平安。

"我不是怪你。"我吸了吸鼻子，"我就是怕...怕你把我当负担。"

他突然把我搂进怀里，下巴抵着我头顶："是我笨，只会用最笨的方式扛。你吐得厉害时，我躲厨房吃你剩下的饭；你说想吃车厘子，我偷偷买了藏冰箱最下层，等你消气了再拿。"

我这才想起，前天早上在冰箱最下层翻出的那盒车厘子，标签上还沾着冰碴。

雨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陈默翻出那盒车厘子，洗了两颗塞进我嘴里。甜津津的汁水漫开时，听见他说："明天不去公司了，我们去产检。医生说要做四维，我查了攻略，说要吃菠萝..."

我摸着肚子笑，眼泪掉在车厘子上。窗外的玉兰树在风里摇晃，去年春天我们在这棵树下接吻，他说等有了孩子，要教他爬树摘花。

肚子里突然动了下——可能是我太敏感。陈默的手还覆在上面，掌心的温度透过睡衣渗进来。客厅的手机响了又响，我没去管。

有些话，不用急着说清。有些路，总要一起走。

只是，要是再刷到那条朋友圈，大概还是会心慌吧？毕竟婚姻里的"解脱"，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

你说，要是换作你，发现老公发了这样的朋友圈，是会立刻质问，还是等他自己开口？

来源：西柚文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