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儿子三岁时被诊断为自闭症,自此,我们便踏上了一条不同寻常的路。我常常凝望着他,他目光常投向远处,仿佛遥远的地方藏着他唯一懂得的语言。康复训练时,他盯着卡片上“苹果”的图片,嘴巴却如紧闭的贝壳,任凭训练师百般温柔引导,仍难撬开。
我儿子三岁时被诊断为自闭症,自此,我们便踏上了一条不同寻常的路。我常常凝望着他,他目光常投向远处,仿佛遥远的地方藏着他唯一懂得的语言。康复训练时,他盯着卡片上“苹果”的图片,嘴巴却如紧闭的贝壳,任凭训练师百般温柔引导,仍难撬开。
训练中
然而,当爷爷出现时,奇迹悄然降临。公公一进家门,孩子便似被无形的线牵动着,不声不响地跟在他身后。他从不呼喊孙子,也不刻意逗弄,只是如常做着自己的事情——给花浇水,修整篱笆,在藤椅上坐着歇息。孩子呢,便安静地待在一旁,时而仰头望望天空飞鸟,时而低头观察地上蚂蚁的踪迹,偶尔伸出手指轻轻碰一碰爷爷的衣角。
老人的祥和感染着孩子
我时常默默注视这一老一小:爷爷在院中喂鸡,孩子就在几步之外站着,既不靠近,也不远离。鸡群拍翅啄食,孩子竟也学着爷爷的样子,从衣袋里摸索着,将一小把玉米粒笨拙地撒向地面。院里的鸡群围拢过来啄食,孩子眼中瞬间闪过一点光亮——那是我在训练卡片前从未见过的光芒。
农村的生活让孩子有了转机
下雨时,爷爷喜欢坐在檐下看雨帘垂落。孩子便也挨着爷爷坐下,小手模仿着爷爷的样子,轻轻拍在膝盖上,眼神专注地望着雨滴跳跃于铁盆中。檐下淅沥雨声,恍若他们之间无声的密码在交流,在这微小的世界里,孩子竟也发出了轻轻的笑声——如同露珠滚过叶面,短暂而清晰。
孩子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公公行走时微跛,步子缓慢而沉重。孩子却像个小影子般,一瘸一拐地模仿着爷爷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跟着走,走过院落,走过巷子,走过夕阳。小小的身影重叠在老人蹒跚的影子里,那影子在黄昏里被拉长又揉碎,竟似一种无声的契约,在沉默中牢牢缔结。
夕阳西下,一老一小步履蹒跚
孩子从不轻易与人目光相接,在公公面前却偶尔抬起眼睛,静静凝视着爷爷沟壑纵横的脸庞。公公感知到那目光,也只是伸出手,粗糙的手掌在孩子柔软的头发上轻轻抚过,如同掠过春天新生的草芽。
我渐渐明白,公公从不以“教导”为名去打扰孩子的世界。他只用存在本身为孩子筑起一道无声的堤岸——他步履蹒跚,他沉默无言,却恰恰为孩子的灵魂腾出了不被侵扰的宁静空间。孩子所追随的,并非爷爷的言语或指令,而是那种无需戒备的安稳。当公公在藤椅上沉沉睡去,孩子就坐在旁边的小凳上,将头轻轻依在爷爷的膝盖旁。黄昏的光线温柔地覆盖着他们,仿佛时间也屏息凝神,生怕搅扰了这份寂静的依偎。
孩子变得好多了
有一天,我目睹孩子独自蹲在院角,对着爷爷常坐的小板凳喃喃自语,那模糊不清的音节里,却隐约可辨他努力发出的“爷爷”二字。原来训练师在卡片上反复教过的词,竟悄然埋藏于他心底,此刻在无人处终于萌发出来——这无声土壤中开出的花,其根须早已深扎于那份不言自明的信任里。
这静默的信任里没有宏大的理论,却蕴含了生命最本真的接纳。公公的脊背日益佝偻,膝盖也愈发僵硬,孩子却依然像株安静的藤蔓,绕着他无声生长。公公未必懂得现代康复知识,但他那质朴的“在”本身,竟为孩子的世界撑起了一隅避风港。
原来最深沉的信任,有时真的无需语言作为桥梁——当灵魂感到安全,沉默也能滋长枝叶,寂静中自会传来生命拔节的声响。
人世的诸多联结,并非总靠声音确认。那无声追随的脚步,那衣角处温柔的牵引,是超越言语的深刻认同。孩子以静默为语言,公公以接纳为回应;在喧嚣人间之外,他们共同守护着一段无需翻译的宁静契约——这静默的契约,在彼此之间,即是整个世界。
来源:健康预防小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