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开旧制度的裂口为革新留下希望-让我们重新审视太平天国

摘要：先请教大家一个问题，进入21世纪过后，尤其是21世纪的前十年，当荧幕上大量的辫子戏霸屏的时候，彼时整个舆论圈，对于太平天国的评价并不高。不少人认为，太平天国是一群假借基督教名义实质性在进行封建迷信传播的人，在实施血腥杀戮的一场运动。

先请教大家一个问题，进入21世纪过后，尤其是21世纪的前十年，当荧幕上大量的辫子戏霸屏的时候，彼时整个舆论圈，对于太平天国的评价并不高。不少人认为，太平天国是一群假借基督教名义实质性在进行封建迷信传播的人，在实施血腥杀戮的一场运动。

显然，当时的鄙人也以为这一切就是事实。

遮住发辫，似乎也是一种进步

随着时间的发展，随着六年前，一群渴求复辟满洲的遗民被抓捕且捣毁掉他们的组织后，荧幕上的辫子戏突然一下减少，人们对于太平天国，这个在反清大业上立下汗马功劳的组织开始进行重新的审视。一番审视过后，无疑可以为这些位反清的志士们定性，虽说他们并未拥有极高的科学文化知识，这也只是在清朝识字率不足1%的客观基础上尽可能展现了自身对于周遭世界的理解，在最终付出生命之后，成为撕开旧制度的裂口为革新留下希望火种的先驱者。

这里面有着不少深邃的内涵，让我们用简短的十分钟，浅析个中深意。

·反清斗争的两面性

如果说需要找出太平天国对于民众思考方式改变最大的影响，莫过于那部可以载入史册的《天朝田亩制度》。如果要给这一部革新运动的纲领进行定性，无疑它的进步性应该放在首位。

太平天国提出《天朝田亩制度》，主张“凡天下田，天下人同耕”，试图通过土地均分打破专制社会，尤其是与满清这样的明显带有八旗是领主，其余都是包衣的这种奉养制度的土地所有制有着显著的区别。这一纲领虽未全面实施，但在实施的局部地区推行了“以实种作准”的田赋政策，减轻了农民负担。比如，当时被太平天国实际控制的苏南一带赋税明显减少，民众得以喘息。

所以，如今的我们，站在当代史观，可以认为其反清斗争直接动摇了满清统治根基，迫使清廷调整政策，清廷被迫更进一步打开国门，加速洋务运动，客观上为辛亥年的揭竿而起创造了条件。

太平天国王府重建

但是，我们还是需要看到这种宗教化起义的内在矛盾。洪秀全以基督教为外衣构建了拜上帝教，宣称“天父之子”身份，其反清斗争既包含民族主义诉求，又因宗教狂热导致排他性政策。咱们还是举例论证，洪秀全明确提出了排斥满清统治，所以太平军对满族官员和旗人实施无差别屠戮，虽激发了汉民情绪，却加剧了族群对立。这也是为何清亡之后的满族剩下的满洲八旗与蒙古八旗已经不多了的原因之一。

太平军内部在权力分配上也出现了掣肘，有学者指出，这种“本土化基督教”最终演变为权力争夺的工具，杨秀清借“天父下凡”架空洪秀全，那一幕幕触电式的表演，让人脑补起来，啼笑皆非。

·理想的丰满与现实的倒退

其次，我们看太平军统治江南一带的经济发展，分析理想与现实的差距。

从太平天国经济制度的兴衰轨迹，能够从细节中看出端倪。太平天国成立初期，洪秀全与他们的小伙伴们，通过“物物归上主”实现过资源集中分配，由此吸引贫苦民众加入组织，金田事件后迅速壮大至3万人。但定都天京后，领导层迅速腐化，洪秀全、杨秀清等私占财富，圣库制度名存实亡，导致后期军队缺粮、士气崩溃。显然，他们这一众人的认知，阻挠了其在天京安家后的进一步拓展。毕竟，毕生都在乡野间经历苦难，又有多少人见识过曾经的明朝南京应天府的辉煌呢？

与此同时，他们初期也曾以“不要钱粮”口号争取民心，但1854年后被迫恢复“照旧交粮纳税”，甚至通过如买通算命先生操控民间迷信，迫使民众接受税收。经济是王朝治理的合法性基础，当百姓们落入生存困境，这合法性也就失去了。

像太平军这样的组织，在一个群体识字率极低的时代，如何进行权力架构的平衡？如何保证权力之间相互制约，不至于崩溃？从结果看，最终他们还是无法解决这一认知难题。

审视其封王制度，颇有一番韵味。当初永安封王，洪秀全与各大势力范围便确立了二元体制，这种体制下，洪秀全为宗教领袖，东王杨秀清掌实权，初期尚能维持稳定。但后期滥封王爵达2700余人，形成“上校排长”的荒诞局面，官僚体系臃肿失能。所以，积累矛盾到达一定的程度上，都没有等到清军的大军来袭，太平军内部自乱阵脚。一场天京事变，将权力争夺引发内讧推向了顶峰，最终杨秀清、韦昌辉等核心人物被杀，石达开出走，直接削弱军事力量并丧失民心。

历史的车轮走到这一辙之时，基本上已经注定太平军最后必将败亡。

·历史影响的多重维度

本文的主旨，意在肯定太平天国之于抗清进行的努力，并且毫不犹豫地认为，是洪秀全们的尝试，为1911年的炮火连天奠定了基础，也提供了教训。

那么，从历史多维视角下看太平天国，我们首先能发现它的正面遗产，打破了满清的中央集权，客观导致地方势力崛起，湘军淮军，山头林立，此时的满清从军事上早已经被撕裂，所以才会有后来的“东南互保”。由此可见，太平军的出现了，加速了清廷的衰落。

苏州忠王府遗址

太平天国所作的《资政新篇》引入了资本的理念，推动了近代思想启蒙，虽未实施却为后续革新提供了参考。

然而，这一场绵延日久的战争的灾难性后果是难以赘述的。战争导致1亿人口损失，江南经济核心区遭受毁灭性破坏，像南京、苏州这样的富饶城市，在那十年中备受煎熬。赵烈文记载湘军破城后“沿街死尸十之九皆老者，幼孩被戮以为戏”。这也着实是一部让人无法理解的施暴，百姓又有什么过错？

太平军在江南一带企图抗击满清统治的同时，沙俄趁乱侵占东北与西北超100万平方公里领土，这些领土自此后再没能重新夺回，只能泪眼婆娑地敲击下如此的字句。

传统叙事氛围下，上世纪好几十年，学界们将其塑造为“反帝反封建高峰”，以浮雕铭刻的方式，展现其历史地位。进入21世纪后，反思与嘲讽似乎占据了上风，并且在这样的现代反思下，学者批判其“破坏性远大于建设性”，指出宗教狂热与权力腐败的本质，也揭示其“救世梦”如何演变为“人间地狱”的既往事实。不过，必要指出的是，似乎最近三五年，能看到不少学者又开始重新审视太平天国，在明确其具有较大局限性的同时，认可其反清先驱者的本质，或许这也是思维方式转变的一种进步。谁说不是呢？

·历史参考系

太平天国的反清实践兼具进步性与局限性。

其进步的意义，早已经在以农民起义冲击封建秩序于特殊时间节点，客观上推动中国近代化转型的本质书写上，得到了人们的认可。即便在太平天国被某些人嘲笑之时，也不能抹杀这些功绩。至少，他们的格局比喊出“扶清灭洋”的那群拳民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