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看了一眼伤者微微隆起的小腹,随口让身边的小护士给我打电话,一起做急救手术。
丈夫小青梅流产后,他直接将我从阳台上推了下去。
“我说过了,孩子是无辜的,你就这么容不下人吗!”
为了替小青梅出气——
他逼着断腿的我每日跪在小青梅身前抄写家规,为孩子祈福。
后来,我因躲避不及,被货车撞得面目全非,送医治疗。
他看了一眼伤者微微隆起的小腹,随口让身边的小护士给我打电话,一起做急救手术。
而下一秒,手术室内,传来了熟悉的铃声。
他彻底疯了……
1
从剧痛中醒来时,梁墨正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阿柔说肚子疼,你现在就去看看她。”
我愣了一下,咬着牙从床上直起身,可双脚刚碰到地面,就疼得跪了下去。
左腿小腿骨折,右腿骨裂。
我根本没办法行走。
我伸出手,颤颤巍巍地去碰病床边的拐杖,却被梁墨一脚踢开了。
“走不了吗?”他的声音依旧冰冷无情:
“既然走不了,就爬过去。”
“阿柔就在隔壁房间。”
原来他已经将她接回家了。
我没有说话,就这样拖着两条软绵绵的腿,像乞丐一样一点一点地爬到谢柔的床边。
谢柔躺在床上,刚睁开眼,就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发出一声尖叫:
“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不要……”
梁墨迅速走到她的床边,心疼地将她搂进怀中,用我从未听到过的温柔语气哄着她。
然后再转向我时,语气又是五年如一日的冰冷。
“把她的脸蒙起来,只露出眼睛,给阿柔看诊。”
周围的佣人都露出了不忍的表情,却不敢违逆他,只能照办。
直到我检查完谢柔的身体时,我脸上的布条才被揭开,露出一张濒临窒息的,青紫色的脸。
而梁墨看都没看我一眼,转身就给他的私人家庭医生赵明屿打了电话,让他过来检查我开的药方。
我知道,他怎么可能放心让我给谢柔开药,他只是想折磨我。
毕竟,我刚刚“强制”谢柔做了流产手术,杀死了他们的孩子。
那个我暖了五年都不曾暖热的,清冷禁欲的男人,竟会为了谢柔红了眼,直接将我从二楼阳台推下。
可那个孩子,明明是谢柔打电话说自己有流产迹象,求着我去她家中为她做的手术。
“梁先生,您对您夫人做了什么,她的小腿已经断了,不能再移动了!”
赵明屿一来就把我扶起来,焦急地质问梁墨。
而对方只是冷笑一声,看着我道:
“沈清舟,你用在我身上的那些把戏,也用在其他男人身上了吗?”
“你果然和阿柔是云泥之别,脏得要命。”
“先生慎言!我和夫人清清白白,没有任何关系!”赵明屿气得当即反驳,而梁墨却摆摆手,不耐烦道:
“都给我闭嘴,别吓到阿柔了。”
“你要是不想被辞退,就少说话,多做事。”
“至于你……”他冷笑一声,盯着我道:
“不过是断了腿,比不上阿柔所受伤害的万分之一!”
“从明天开始,你就每日跪在阿柔面前,亲自抄写家规,学明白谁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2
我每天都要跪在谢柔的面前抄几个小时的家规,期间哪怕是谢柔想喝一口水,他都不许我起身,让我跪着膝行去拿。
“梁墨哥哥,我昨晚又梦见我们的孩子了。”谢柔靠在他的怀里,眼眶再次泛红:
“她穿着小裙子,是个很可爱的女孩。”
“对不起。”梁墨轻声细语地安抚着他,语气中满是哀恸: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那张总是不苟言笑的脸,唯有在面对谢柔时,才会如一个深爱妻子的丈夫般,深情专注。
那是他对谢柔的爱的证明,证明只有在她这里,他才会彻底破戒。
而对我……
我看着相拥在一起,无比悲痛的两人,恍恍惚惚回忆起三年前,那个早产的,一出生就没了气息的孩子。
当时的梁墨站在我的身前,脸上无悲无喜,说:
“这个孩子本就是你费尽心思得来的,如今孩子没了也好,我和你之间,本就不应该有孩子。”
“我会在梁家陵园里找块地埋了它,从今往后,你再也不许上我的床。”
全然不提当年,是他被下药后主动进了房间,一夜荒唐,才有的这个孩子。
“既然阿柔还能梦见她,就说明孩子魂魄不安,你抄家规的心不诚。”梁墨看向我微微出神的脸庞,满脸厌恶道:
“今日,你多抄两个小时的家规,好好反省。”
待回到卧室时,我的膝盖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
“夫人,您再这样下去,后半生就只能在轮椅上过了!”赵明屿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偷偷走进我的房间为我换药,一看到我的膝盖,气得立马要去找梁墨理论。
而我拦住了他。
“你帮我上药就好了,再和他硬碰硬,恐怕他真的会辞了你。”
“况且这些,我是心甘情愿的。”
这么多年来,梁墨从未当我是他的妻子。可我却从未在意,而是甘之如饴地留在他身边。
那年,如果不是那只手伸向我,我和我的母亲早就病死在出租屋里了。
因为那一笔医药费,我的母亲得以没有痛苦地离开这个世界,而在梁墨的爷爷提出让我嫁给他时,我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本就是该来报恩的。
只是在谢柔回来后,我看到我那毫无感情的丈夫原来也可以对一个女人那样温柔多情时,我也曾小小地难过了一会。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拦下了冲动的赵明屿,但他进我房间主动为我换药的事,还是被梁墨知道了。
“看来你确实很饥渴,看到个男人就想往上凑!”梁墨将那叠厚厚的家规甩在我的脸上,轻蔑一笑:
“难怪连家规都能抄错一个字,毫无悔改之心!”
“既然你对阿柔的孩子的孩子如此歹毒,那我也不必对你的孩子留情了。”
我惊恐地抬起头,看见他侧过脸,对下人轻飘飘道:
“去把这个贱人生的孩子的骨灰从墓里挖出来,扔到下水道。”
“别脏了我梁家的陵园!”
3
风雨如晦,我跪在墓地前,将头磕得鲜血直流,都没能阻止梁墨将我孩子的墓打开,取出骨灰。
“先生,先生,求求你,我可以把念念的骨灰带回去,安葬到别的地方。”
“不会脏了这里的,求您不要扔了它!”
可不管我怎么祈求,梁墨都岿然不动。
“沈清舟,你看好了,这是你欠阿柔的。”
他一声令下,我看见一个男人端起那个小小的瓶子,向远处的水沟砸去。
恍如千刀万剐,我两眼一翻,终于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时,我的手上打着点滴,而赵明屿正坐在我的床边。
梁墨难得将他放了进来为我治病,而他双目泛红,小心翼翼地将我的两条腿移动到舒适的姿势,又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方俯下身,低声道:
“你怀孕了。”
我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呆呆地笑了起来。
这个孩子来得就像一个笑话。我前一秒刚见证了我的枕边人将我们的孩子挫骨扬灰,下一秒,老天就再次将我推进地狱。
我知道梁墨不会留下他。
可我也根本做不到,主动抛弃他。
我只能求赵明屿,暂时为我保密。
然后继续跪在谢柔的身前抄写家规,直到他们满意为止。
谢柔小产后伤了身体,梁墨就在每天下班后为她亲自下厨,补品汤盅如流水一般送进她的房间里。
“梁墨哥哥,你这样会不会太累了,医院事情那么多,你还要照顾我……”
谢柔感动得泪水涟涟,而梁墨只是心疼地吻掉她的眼泪,宠溺道:
“一点也不累。”
“为了你,我心甘情愿。”
说罢,他又看到谢柔将红枣汤一饮而尽,却皱了皱眉毛,便立刻将那个空了的碗向我摔了过来。
“不是说了,要多放些糖吗?怎么还会让阿柔苦到?”
瓷碗沉重,我的肩头被狠狠砸中,疼得弯下腰,许久不曾起身。
而梁墨看到我捂着的位置,手一顿,忽然愣了一下。
那个地方,曾是我为他挡刀的伤口。
他是急诊科的医生,而我在妇产科工作。那个患者掏出刀时,我刚做完一台手术,接到急诊科的电话,急着去进行另一场抢救。
那也是唯一一次,在刀尖穿透我的肩膀时,我看见梁墨的眼神里闪过了慌乱。
后来伤口恢复得不好,一到下雨天就会疼痛。梁墨也会在每个下雨天让下人给我送暖水袋,缓解我的痛苦。
当然,这些微不足道的温情,在谢柔回来时,顷刻间被摧毁一空。
梁墨的不自在也只是维持了一瞬。一周后,谢柔的身子基本好全,我提出离婚的想法,却立刻被他掐住了喉咙!
“离婚?怎么,要和那个医生双宿双飞了?”他的眼里写满我看不懂的愤怒。
“你想都别想,我要你一辈子都留在我身边,继续给阿柔赎罪!”
他撕碎了我的离婚协议,却答应了我提出的想回医院重新工作的要求。
然后,他勒令我下班后不许打车,派人盯着我,让我走路回去。
“如果你好好表现,我会考虑,把你那个孩子剩下的那点骨灰,还给你。”
他用我的孩子威胁我,逼我用我那条骨裂刚刚恢复一点的右腿和那根拐杖,一步一步走回家。
4
我知道,这是他想到的,新的折磨方式。
可为了那一点念想,我答应了。
“沈医生,你请假了快两个月,现在腿好了吗?”
当时和我一起赶到谢柔家中为她做手术的护士长周雁担心地看着我的腿,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坐下。
“没事,我恢复得还行,就想着过来给你们打打下手,不然科室太忙了。”
周雁比我早离开谢柔的家,所以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梁墨是如何误会折磨我的。
我也曾想过让她出面为我做证,可刚说几个字,梁墨就嗤笑一声,说周雁与我交好,当然会为我做假证。
他永远不可能相信我。
而很快,我步行回家的事就被周雁发现了。
她是个仗义热心的人,当即就冲到急诊科质问梁墨,从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你疯了!当时是那个什么谢柔打电话给我们沈医生,说她肚子疼好像要流产,又说什么不敢让男朋友知道,有难言之隐,求着沈医生去家里给她做手术的!”
“我还以为是沈医生的什么朋友,原来是你找的小三!”
“梁墨,你太不要脸了!”
可不管周雁怎么闹,梁墨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他揽着恰好来医院找她的谢柔,面色不善道:
“沈清舟还真是擅长蛊惑人心,骗得周围的人团团转,为她那样肮脏的心思说话。”
周雁气得差点冲上去打谢柔,逼她交出监控,可谢柔却缩在梁墨怀里,娇滴滴道:
“梁墨哥哥,那天为了销毁证据,我亲眼看见沈姐姐把监控弄坏的。”
“我怎么会用杀死我们孩子的方法陷害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梁墨当然会相信。
而周雁没有证据,只能跺了跺脚,冲出急诊科,给我打了电话。
我正拄着拐杖艰难地走在路中间,听到她义愤填膺的话语,心头一阵暖流涌过。
不管是赵明屿还是周雁,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真心待我的人的。
我正要劝她不要生气,可下一秒,一辆失控的货车忽然从街对面飞驰而出,撞到一片人群。
周围的人吓得惊声尖叫,四散逃窜,而我也浑身一抖,慌忙要避开。
可迈开腿的那一瞬间,我才突然想起来,我早就不是一个可以自由奔跑的健康人了。
在日复一日的下跪中,我的膝盖早就烂了,我的腿,也根本跑不了。
最后一刻,我伸出手,将离我最近的一个孕妇推了出去。
“砰——”
我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炸开血花。
可我好像感觉不到痛了。
无尽的嗡鸣声里,我清晰地感受到,我的生命和鲜血一般,飞快地流逝着。
可我却慢慢地笑了起来。
如果能就此解脱。
好像,也不错。
傍晚的急诊科,一具血肉模糊的车祸重伤患者被送了进来。
梁墨担心谢柔被这样血腥的画面吓到,当即派人过来接她,将她送回别墅。
而他走到那具面目全非的身体前时,忽然看到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原来还是个孕妇。
不知怎的,他的心好像漏跳了一拍,泛起阵阵疼痛。
他强压下那阵奇怪的感觉,一边随着医护人员将担架飞快送往抢救室,一边让护士给我打电话。
“伤者是孕妇,让妇产科的沈医生立刻回医院做手术。”
护士依言拨通了我的电话。
而下一秒,一阵熟悉的铃声响了起来。
从担架上传过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他们都是与我共事过的医生,对我的手机铃声,大多都很耳熟。
小护士吓得手都哆嗦了,挂掉电话,又打了一个。
而她一挂,铃声也断了。她再打,铃声也响了。
不知是谁第一个爆发出了哭声,所有人都追着担架急着送我进手术室,唯有梁墨愣在了原地。
那阵熟悉又可怖的铃声环绕在他的耳边,等他恍如一具行尸走肉般走进手术室,就听到一个悲痛的声音:
“已经没有呼吸心跳了。”
“伤者抢救无效,宣布临床死亡。”
5
其实在铃声响起时,我还是有一口气的。
我能听到他们焦急的声音,他们用尽全力,想把我救回来的声音。
可我确实也等不到了。
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后,我惊讶地发现,我又能看到他们了。
我的灵魂漂浮在他们身边,看着他们一个个落下眼泪,还有妇产科的年轻护士哭晕在手术台前,被人抱着才能站起来。
其实我并不难过,因为作为医生,我真的救了许多人。
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秒,我都救了一个孕妇。
我喜欢这份职业,也将它践行到了极致,无怨无悔。
唯一遗憾的,大概是我接生了这么多的孩子,救了那么多的孕妇,却没有救下自己的孩子。
到最后,连她的骨灰,都没有再见到。
我的灵魂随我的同僚们飘出手术室外,看见了梁墨。
他坐在长椅上,像一个神经病一样,用自己的手机疯狂给我打电话。
而每打一次,他身边那部刚从我身上取下的,还沾着我的鲜血的手机,都会如约响起铃声。
“梁医生。”一位医生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眼睛还红着:
“节哀。”
他们都知道我和他是夫妻关系,以为他是遭到重大打击,伤心过度,不肯相信。
唯有周雁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嗤笑一声,道:
“哀?”
“我看对梁医生来说,是喜吧。”
梁墨骤然抬起头,一双眼睛红得吓人,不停地喃喃自语:
“不,那不是她。”
“只是巧合。”
“她的手机落在别人身上了。”
周雁看着他的样子,又想起几个小时前他提起我时,一脸厌恶绝情的表情,只觉得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而我站在他的身侧,看他自言自语地说服自己,也觉得疑惑不解。
我死了,难道不算成全他和谢柔吗?
从未爱过我的人,也会为我难过?
来源:育儿咨询师刘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