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上一世,她爱沈清辞爱的疯魔,却眼睁睁看着沈清辞却拿着她的救命药,去救一个百乐门的歌女。
战地医院院长夏枝笙重生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沈家离婚。
“夫人,马上就是医术届表彰大会,您真的要现在解除婚约吗?”
“解约后,你会和沈家再无瓜葛,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夏枝笙指尖一抬,将一叠银票推到管家面前。
“真的。”
管家很快回复:“手续比较麻烦,需要七天以后。”
七天后,刚好是医术届表彰大会。
上一世,她爱沈清辞爱的疯魔,却眼睁睁看着沈清辞却拿着她的救命药,去救一个百乐门的歌女。
重活一次,她不会重蹈覆辙了!
夏枝笙走出沈公馆时,寒风带着树叶刮在脸上,生疼。
她拢了拢狐裘披风,上了守在医院门口的福特轿车。
“夫人,去哪儿?”
“码头。”
她要去买一张七天后去香港的船票。
车子正要启动时,忽然听见街角报童在喊:“快看新画报!百乐门柳小姐代言西洋香水啦!”
画报头版上,女人穿着高开叉旗袍,手腕上那对翡翠镯子明晃晃的。
不久前,这位置还挂着夏枝笙的医药广告。
是她的丈夫,华东军阀少帅沈清辞,亲自下令撤换的。
换成了百乐门最近新捧的歌女柳如烟。
夏枝笙眼尾泛红,合上手中的《华东日报》。
报纸最后一版,登着她和沈清辞结婚三年的纪念照。
配文赫然是:“山河万里,唯卿入心。”
这篇报道被全城传阅,城中百姓无一不感叹。
“少帅夫人真是好福气!”
“听说沈少帅为了追夏医生,特意从德国订了整套医疗器械?”
“谁不知道沈府那辆福特轿车,天天停在仁济医院门口等夏医生下班?”
“何止啊!夏小姐说喜欢白梅,少帅就把法租界全种上了,谁不知道沈公馆的梅林值半座城?”
“要我说最绝的还是那件事,当年夏小姐被绑匪劫持,少帅单枪匹马杀进去,左手被打穿都没松过枪......”
“全上海谁不羡慕这对神仙眷侣?”
想起城中百姓的讨论,夏枝笙突然笑出声。
神仙眷侣?多讽刺啊。
上辈子她直到死前都信了这些鬼话。
谁能想到,那个为她“出生入死”的男人,会在她咳血昏迷时,把进口的盘尼西林喂给柳如烟?
她打开怀表,指尖摩挲着怀表上沈清辞的照片。
他不知道的是,那配文另一句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思索间,汽车的声响戛然而止。
耳边传来租界舞厅的留声机旋律,沈清辞踩着满地梧桐叶向夏枝笙走来。
北风吹散着梧桐叶,却吹不散他眉眼间刻的温柔:“枝笙,等急了吧?”
话落,他抬手要拂去她鬓角的落叶。
夏枝笙余光瞥见他手腕上戴着一根她没见过的红绳,心里涌上一股失望。
她刚要抽手,沈清辞已经强势地握住,掌心温热:“前些天上海滩新开了粤菜馆,我记得你爱吃,我把厨子请回来了。”
沈清辞亲自为她拉开椅子:“法国领事送来的陈酿,和你最爱的桂花糕绝配,我特意醒好了。”
夏枝笙打断他,“最近在戒酒。”
转头对佣人道,“换壶白开水来。”
沈清辞皱眉:“你从前最讨厌喝白开水。”
她指尖轻抚小腹,又很快移开:“人总会变的。”
气氛忽地沉默,随即被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
沈清辞瞥了眼夏枝笙,没有接电话。
可那老式电话像催命似的,“叮铃铃”响个不停。
夏枝笙拿起水喝,“接吧。万一是军务呢?”
沈清辞这才拿起听筒,脸色骤变:“什么?枝笙,军务那边有急事,我恐怕得......”
她笑了,意料之中。
“去吧。正事要紧。”
沈清辞在她脸颊落下一吻,“你先吃,不用等我。”
说完大步离开了雅间。
夏枝笙盯着他背影,指尖掐进掌心。
什么军务,上辈子,他走之后,柳如烟还特意打电话过来挑衅。
夏枝笙跟在沈清辞身后,跟到百乐门那边跟丢了。
找了一圈,听到娇媚的声音从一楼后台传来。
夏枝笙循声望去,看见沈清辞那身笔挺的军装,正被柳如烟坐得褶皱。
“少帅~您都多久没来听我唱《天涯歌女》了。”
“你再不来,我可要跟别人跳查尔斯顿舞啦。”
柳如烟环住沈清辞的脖子,故意挺直身子,被旗袍绷紧的曲线展示得一览无遗。
沈清辞低沉的声音带着宠溺,“这不是来了吗?”
他伸手捏了捏柳如烟的下巴,语气中满是独占欲,“不许穿这身上台,更不许与别的男人跳舞。”
夏枝笙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柳如烟娇嗔着,整个人几乎挂在沈清辞身上。
“少帅就会哄人。今儿个您不陪夫人,反倒来我这里,不怕夫人吃醋?”
夏枝笙屏住呼吸,看着沈清辞从军装内袋取出一个丝绒盒子。
“给你的礼物。”
盒子打开,夏枝笙认出那是沈家的传家宝!
“呀!这不是......”
柳如烟惊喜地捂住嘴,“少帅,这太贵重了~”
“配你正好。”沈清辞亲手为她戴上玉坠,手指在柳如烟白皙的后颈游走,“今晚我不走了。”
说完,打横抱起她,走向了后台的休息室。
听着休息室中传出的暧昧水声、和衣料撕裂的声响.
夏枝笙踉跄后退,转身逃开。
凌晨三点,沈公馆。
沈清辞推开房门,看到窗前坐着的那道身影,神情有一瞬不自然。
“还没睡?处理一些事情耽误了,德国医院的赞助,我替你争取到了。”
那是全上海最好的医院,具有顶级的医疗设备和进口的药。
夏枝笙沉默片刻,“听说……德军院长有特殊癖好,喜欢骚扰女性?”
沈清辞表情一僵:“你是我的人,我提前打过招呼了,他不敢碰你的?”
夏枝笙嘴角勾起讥嘲。
因为不爱,所以不担心吧。
只怕他的爱,全都留给了柳如烟。
夏枝笙目光落向窗外,“最近有点累了,不想忙工作了。”
沈清辞抱着她去床上:“你好好休息,下次有好机会再给你安排。”
没有下次了,七天之后,她就要彻底消失在他世界里。
这夜,沈清辞照旧揽着夏枝笙入眠,指腹无意识摩挲她。
百乐门见到的场景挥之不去。
夏枝笙忽然轻声问:“听说柳小姐下个月要唱堂会,百乐门怎么舍得放她?”
沈清辞的胳膊瞬间紧绷,很快又放松下来:“她背后金主出面保的人,金老板哪敢不放。”
“金主”两字个字狠狠剜着夏枝笙的心。
指甲掐进掌心,她强撑着笑:“堂会要唱足三天,柳小姐嗓子吃得消?要唱坏了嗓子怎么办。”
沈清辞打断她的话,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她的金主那么疼她,唱坏了嗓子,也会砸钱给她治嗓子。”
说罢似觉不妥,又补了句,“上个月在醉仙楼,我亲眼见他给柳小姐剥螃蟹。”
夏枝笙喉头发苦,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这就是沈清辞的真心。
只要柳如烟开口,他就心甘情愿地奔赴而去。
那他们这些年的生死与共,又算什么?难道都只是镜花水月?
夏枝笙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黑暗中,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枕巾。
等沈清辞的呼吸渐渐平稳,夏枝笙轻轻挣开他环抱的手臂,独自走向客厅。
月光透过窗户,在她的睡袍上投下影子。
客厅里摆着他们在战地医院的合影,照片里的沈清辞还穿着染血的军装,紧紧搂着她的肩膀。
夏枝笙扯了扯嘴角,眼眶却不受控制地发烫。
从小在教会医院长大的她,立志要做最好的外科医生。
战火纷飞的年月里,她见过太多生死,却始终坚守着“救死扶伤”的信念。
她立志要将一辈子献身医疗事业,直到遇见沈清辞。
那个雨夜,她花了十二个小时,将他受伤的身体缝补妥当。
醒来后,他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用军礼起誓,“夏医生,往后我的命就是你的。”
原来这誓言,只能维持三年。
夏枝笙垂下眼帘,从暗格里抽出早已备好的离婚文书,工整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沈清辞,等你发现我不在了,可会有一瞬间的心痛?
次日拂晓,夏之笙在医院晕倒了。
沈清辞的电话响起,急切的声音传来:“听副官说你在医院晕倒了,怎么了?”
夏枝笙捏紧了那张被揉成团的诊断书。
“没什么......只是太劳累了,吃点药就好了。”
“好,要是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给我。”
挂断电话。
记忆突然决堤。
两年前,当时沈清辞刚打下徐州。
她背着药箱在战壕里穿梭,下腹突然涌出的热流染红了军裤。
沈清辞抱着她冲进临时医院时,浑身发抖,连喊“保大”的声音都在打颤。
等她从剧痛中醒来,只听见军医低声说:“夫人节哀,肚子里的孩子,没能保住……”
那时沈清辞跪在病床前,握着她的手泣不成声:“都怪我没保护好你们......”
他当时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笙笙,等仗打完,我们生三个孩子,两个男孩跟着我学打枪,一个女孩随你学医。”
可第二次怀孕时,沈清辞冷着脸说:“战事吃紧,你先去把孩子处理了。”
半晌才补了句,“现在局势乱,等日子太平了再说。”
可直到她死在那场“意外”里,也未等来他所谓的太平。
“沈夫人,您当真要做掉?”
老医生的一句话,让夏枝笙停止了回忆。
老医生将听诊器从她腹部移开,“胎儿心跳很有力,只是您上次小产伤了根本,这次若是继续打胎,以后怕是再难有孕了。”
夏枝笙一愣。
前世沈清辞带她来时,分明说胎儿先天不足,必须尽快处理。
从那以后,她就彻底丧失了生育能力。
她缓缓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
明明还看不出任何变化,她却仿佛能感受到那个小小生命的心跳。
这一次,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她要让这个孩子看看,这世上里的春花秋月。
窗外,法租界的钟声敲了十二下。
一缕阳光穿透乌云,却怎么也暖不了她冰凉的身子。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我不打了。”
她会带着孩子,一起去香港。
翌日清晨,夏枝笙刚踏入战地医院,护士长便兴冲冲迎上来。
“夏医生,少帅给您安排了去南京进修的名额!”
南京前线正缺外科医生,去了必定要日夜不休地救治伤员。
夏枝笙指尖一颤,转身就往司令部走去。
刚到廊下,却见柳如烟从沈清辞房中出来,柔声唤她:“枝笙姐。”
她嘴角红痕暧昧,眼底带着胜利者的笑意。
沈清辞匆忙系好军装扣子,语气里带着几分心虚。
“你怎么来了?有事让副官传话就是。”
夏枝笙攥紧药箱带子,径直走进办公室:“南京我不去了,最近想留在沪上休养。”
沈清辞眉头紧锁。
他比谁都清楚,夏枝笙向来是听到哪里有伤员就去哪里的人。
他突然逼近,“枝笙,你当真只是劳累晕倒的?”
夏枝笙后退半步,强自镇定:“只是有些头晕。”
沈清辞神色稍缓,握住她的手柔声道:“那些避子汤别再喝了,伤身。”
“若真有了就生下来,我定会好好待你们母子。”
夏枝笙平静地点头。
前世他也是这般温柔许诺。
可当她真的怀孕时,他却连夜将她带去医院打掉。
沈清辞,你可知道?我为你喝下的避子汤,比救治伤员用的麻药还多。
是你亲手毁掉了我们的孩子,如今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这时,副官在门外轻叩。
“少帅,如烟姑娘受邀去大帅府参加寿宴,这帖子得您过目签字。”
夏枝笙神色平静,轻声说道:“你先忙,我回医院了。”
走在回医院的石板路上,夏枝笙才惊觉,药箱忘带了。
夏枝笙刚到司令部门口,就听见沈清辞压低的声音。
“我说过,枝笙在时别来寻我。”
柳如烟倚在沈清辞怀里:“少帅,你凶什么?都怪她突然闯进来,坏了咱们的兴致。”
她拉着沈清辞的手探进旗袍高开衩:“特意为你穿的巴黎丝袜,不想摸摸看?”
沈清辞呼吸一滞,猛地将人按在办公桌上。
红木门缝里漏出的暖光,将交叠的人影投在夏枝笙脚边。
铜门把手的寒意渗进骨髓,夏枝笙死死咬住嘴唇。
哪怕重生一世,亲耳听见这淫声浪语,依然痛得喘不过气。
夏枝笙指尖发颤,转身摇通了司令部的专线电话。
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刚响一声,就被粗暴地挂断。
没有丝毫迟疑。
她浑身冰冷地转身离去。
过了很久后,沈公馆的电话响起。
沈清辞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方才在军部议事,有什么事?”
此时的夏枝笙已换上得体的微笑,听着这拙劣的谎言,只觉得可笑。
“无甚要紧,翡翠镯子掉了,如今已经寻着了。”
沈清辞,你这般演技,倒该去百乐门当个戏子。
三日后,红馆旗袍店。
夏枝笙和沈老夫人挑选衣服料子。
看好的料子,夏枝笙正要拿,老太太就立刻让下人拿走。
“穿那么好的料子作甚,进门三年,肚子还没个动静。”
老夫人斜眼瞥她,“养只母鸡都知道下蛋,我们沈家要你有什么用?”
沈老爷拿着拐杖重重敲地:“放着好好的太太不当,非要去做什么战地医生!妇道人家就该守着灶台相夫教子!”
“你眼下最要紧的,是给清辞添个一儿半女!”
夏枝笙垂眸轻声道:“儿媳明白了,明日就辞了医院差事。”
不止辞差,还有离婚证,两日后,她还要带着腹中骨肉远离上海。
沈清辞处理完军务事,便开车到红馆旗袍店。
刚进门,他就听到沈老夫妇的在为难夏枝笙。
他连忙在搂着她的腰,安慰她。
“父亲母亲,枝笙身子弱,孩子的事急不得。”
正说着话,副官便带着柳如烟出现。
她捧着礼盒站在门外,笑靥如花。
“少帅,听说过几天便是沈老夫人生日,特意送来上好的西洋香水。”
她嘴上说着客套话,身子却径直往他们那边凑,“沈老爷、沈夫人,也怪少帅不大办宴席,如烟只能不请自来了。这是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把礼盒放到沈老夫人的面前,继续说道。
“枝笙姐整日忙着救死扶伤,没时间,哪像我,就爱陪长辈说话解闷。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叫如烟代劳!”
沈清辞脸色骤沉,刚要呵斥,沈老爷却先开了口。
“要是我们沈家能有你这样懂事的媳妇就好了!”
沈老夫人更是拿起衣服给柳如烟比试:“好孩子,快试试这料子怎么样。”
嫁入沈家三年,沈老夫人从未给夏枝笙选过衣服料子。
沈清辞冷声提醒。
“那料子颜色不是你该穿的。”
柳如烟顿时红了眼眶,临走时狠狠剜了夏枝笙一眼。
席间,公婆的冷嘲热讽越发刺耳。
夏枝笙突然起身:“我身子不适,先告退了。”
她走得那样快,连披肩落下都未察觉。
回到家里的浴室,夏枝笙才顺着浴缸滑坐在地。
泪水浸湿了衣襟,她死死按住小腹喃喃自语:“别哭,情绪激动会伤胎气。”
沈家容不下她没关系,这个孩子就是她全部的血脉至亲。
过了很久,夏枝笙才从浴室出来。
佣人急匆匆跑来:“夫人,百乐门今儿的晚报......”
夏枝笙展开报纸,只见柳如烟挽着老夫人手臂的照片。
配文写着。
“百乐门柳小姐陪着未来婆母挑衣服,据悉战地医院夏院长亦在场”
虽然照片只拍到半个侧脸,但她一眼认出了那是沈老夫人。
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下人纷纷议论。
“柳小姐和另一半一定要白头偕老啊!”
夏枝笙原以为自己早已麻木,可刚压下去的孕吐又涌了上来。
她死死攥紧手帕,红着眼,固执地一条条翻看着报纸上的花边新闻。
在一众文章里,一个叫【爱柳】的人写了一篇要和柳如烟白头偕老的文章。
而沈清辞给柳如烟打赏的戏票落款,正是“爱柳”。
她怔怔地盯着报纸,手指机械地翻动着报纸。
像是要找出更多证据来证实自己的猜测。
沈清辞早把一切痕迹都抹干净了,她什么都查不到。
夏枝笙死死咬住自己嘴角,半晌,笑出了声。
下一秒,嘴角的血迹,砸在报纸上,晕开一片。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沈清辞推门而入,眉头微皱:“听下人说你不舒服?”
夏枝笙迅速擦去血迹,强撑着平静:“已经好了差不多了。”
沈清辞仍不放心:“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话音未落,副官匆匆进来,低声道:“少帅,那位在老地方等您,说是……给您备了特别的礼物。”
沈清辞略显尴尬地轻咳一声:“有公务要处理,你好好休息。”
夏枝笙已经别过脸,淡淡道:“你去吧,我歇会儿就好。”
他犹豫一瞬,终究还是转身离开,只丢下一句:“不舒服就让管家送你去医院。”
门关上后,夏枝笙缓缓走到窗前。
窗外,上海滩的霓虹灯璀璨如昼,舞厅的乐声隐约传来,热闹非凡。
她伸手关上窗户,把所有的喧嚣都关在外面。
在上楼的时候,佣人看夏枝笙面色惨白,忍不住开口。
“少奶奶,您脸色难看得很,要不要我们去洋人医院瞧瞧?”
夏枝笙虚弱地摆了摆手。
佣人不敢再多话,闷头扶着夏枝笙。
没走几步,夏枝笙腕上的翡翠镯子突然滑落,顺着楼梯滑到一楼去了。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腕,才几日功夫,竟瘦得连镯子都戴不住了。
佣人要帮忙找,被她婉拒。
她到一楼摸索许久,发髻都散了几缕,才找回那枚镯子。
可拿在手里,却迟迟没有戴回去。
半晌,她打开客厅的抽屉里:“不该是我的,强留也无用。”
“啪”的一声,一叠泛黄的戏票散落出来。
赫然印着“百乐门”的字样。
最底下还压着一套女人穿的贴身衣物。
夏枝笙呼吸一滞,像是被烫到般缩回手。
那贴身衣物,不是她的。
她仓皇上楼,却在踏出一只脚时突然转身。
抽走那些戏票和贴身衣物塞进手包,这才踉跄着离开。
这夜,夏枝笙辗转难眠。
半梦半醒间,她习惯性地往身侧摸索:“清辞。”
触到的只有冰凉的绸缎被面。
她猛地清醒,苦笑着拢紧睡袍。
原来习惯比爱情更难戒掉。
沈清辞晌午才回府。
秋阳照在庭院里,树上的梧桐叶都落下来了,让寒意更刺骨了。
夏枝笙刚走到前厅,就闻到柳如烟最爱用的西洋茉莉香水。
她脚步一顿,抬眼望向沈清辞:“你......”
沈清辞心头一紧,上前揽住她的肩:“怎么了?”
那茉莉香气愈发浓烈。
像是浸了毒的银针,一根根扎进她心口。
夏枝笙定定望着沈清辞,想从这张俊朗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
可他的眼眸里,依旧盛着往日的柔情。
原来这样的温柔,也是能装出来的。
她轻轻挣开沈清辞的手,转而道:“无事,只是昨夜没睡安稳。”
下午,沈清辞带她去司令部挑料子。
临近医术届表彰大会,各界人士都在备新衣裳。
夏枝笙抚摸着那熟悉的翡翠头面,有些恍惚。
这是她嫁进沈家那年,沈清辞特意从沈家老宅给她带的。
往后每年出席各大宴席,他们戴的都是一对。
如今,怕是最后一次了。
却在这时,柳如烟娇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枝笙姐,这套头面,是我先看中的,你也喜欢吗?”
夏枝笙脸色骤变,死死盯着沈清辞。
这明明是她的头面!
沈家祖传的翡翠头面是传给长媳的,尺寸都是按着她的身形改的。
沈清辞皱眉:“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柳如烟红着眼眶拽他衣袖:“少帅,你明明之前说过头面随我挑的。”
“况且我如今有了身子,现在不用,以后就更用不上了。”
夏枝笙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怪不得上一世沈清辞执意要打掉她的孩子,她竟真以为沈清辞是为了战事考虑。
却原来是不想让她的孩子妨碍柳如烟孩子的前程。
沈清辞神色微变:“枝笙,我让人去老宅给你取一套更好的。”
若是从前,夏枝笙定要争个明白。
但此刻,她忽然觉得没意思了。
她知道沈清辞会补偿更好的首饰,可她想要的从来不是施舍,是全心全意。
夏枝笙轻笑:“不必了,既然柳小姐喜欢,就让给她吧。”
明明说的是头面,沈清辞心头却莫名发闷。
夏枝笙迈步要走,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沈清辞慌乱的脸。
再睁眼时,入目是教会医院的白墙。
沈清辞神色复杂:“枝笙......你有了?”
不是欣喜的惊呼,而是冰冷的质问。
夏枝笙分不清是腹部的绞痛更甚,还是心口的钝痛更难熬。
她苍白的唇扯出一抹苦笑:“少帅觉得现在不是要孩子的时机,对吗?”
见沈清辞沉默,她喉间腥甜翻涌,却扯动嘴角笑了,“那就打了吧。”
没有哭闹,没有争执。
前世的血泪,教会她平静。
这个孩子,她终究留不住。
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握住她的手,喉结滚动着咽下半句话:“生下来。”
夏枝笙猛地抬头,死寂的眼底泛起微光。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我们……真的能留下他吗?”
沈清辞指腹掠过她泛红的耳尖:“哪对父母会不期待孩子的到来?”
夏枝笙喉头哽咽。
是啊,哪对父母会不期待孩子?
可是哪有三年同床异梦的夫妻啊。
可沈清辞,为什么偏偏是你?
待沈清辞出去取东西的间隙,柳如烟捧着鲜花和一碗汤药进来。
“夏姐姐,恭喜呀!”
柳如烟语气轻快,可眼底一片冰冷,满是算计的意味。
见四下无人,她的笑容瞬间消失。
“你不会不知道,我是沈少帅的人吧。”
“夏枝笙,也就你傻,居然想用孩子绑住男人,真可悲。”
夏枝笙直视她的眼睛:“这话更适合你自己吧?”
“柳如烟,就算全上海滩的报纸都夸你,你永远也是歌女,只要我在,你只是个摆不上台面的外室。”
柳如烟愣了愣,脸色骤变。
以往夏枝笙总是隐忍温顺,还以为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她居然还有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面。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门外突然响起沈清辞的脚步声:“枝笙,我让人熬了参汤。”
柳如烟眼中闪过狠色,猛地拽住夏枝笙的手臂。
将那碗汤药往夏枝笙嘴里灌。
巨大的力道让夏枝笙后仰栽去。
柳如烟扔下空碗,随后在她耳边低语:
“猜猜少帅会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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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大燕爱动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