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不过,也正应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句老话,二人间这种互相信任与支持的稳固关系,伴随着郭松龄在1925年11月起兵反奉而被打破平衡,留下的又是彼此无尽的遗憾。
看过电视剧《少帅》的人,对郭松龄与张学良之间亦师亦友的关系记忆犹新,尤其那句“茂宸即我,我即茂宸”,更是让人津津乐道。
不过,也正应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句老话,二人间这种互相信任与支持的稳固关系,伴随着郭松龄在1925年11月起兵反奉而被打破平衡,留下的又是彼此无尽的遗憾。
值得一提的是,郭松龄夫妇虽然在倒戈失败后被秘密处决,但郭家后人却始终感念少帅昔日的种种关怀恩情,乃至于弥留之际的张学良,仍旧在病床前见到了专程探望的郭松龄之孙郭泰来。
影视作品中的郭松龄夫妇
郭松龄出生于奉天东陵区一个名叫渔樵寨村的小村子,祖上是唐朝平定“安史之乱”的名将郭子仪。在这样的家族环境影响下,郭松龄自幼便接触到良好的教育。
之后在奉天陆军速成学堂,郭松龄结识了曾在东京振武学校留学的同盟会员方声涛,从对方这里,郭松龄第一次接触到“民主革命”思想。
以优等成绩从学堂毕业后,郭松龄深得陆军步队第二标标统朱庆澜赏识,而后随对方一同入四川驻防。好巧不巧的是,郭松龄到四川不满两年,就赶上了当时轰轰烈烈的“保路运动”。
深感在旧军队中已成众矢之的的他,索性辞职回到老家。之后虽然参加过革命党人张榕以及孙中山领导的多次运动,但都以失败告终,不得已又辗转回到了奉天。
得益于自身受过高等教育的学历和广东军政府期间的军事教官履历,郭松龄在时任奉天督军署参谋长、陆大同学秦华的引荐下,出任督军署少校参谋。
早年在奉军中任职的郭松龄
不久后,张作霖因增编陆军混成旅急需军事人才,便着手重建东三省陆军讲武堂,郭松龄受聘出任讲武堂战术教官。
幸运的是,郭松龄在走马上任后,就与讲武堂一期炮兵科的张学良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张学良欣赏郭教官雷厉风行的作风和革命风骨,郭松龄则对这个尚不满20岁的年轻人有爱国思想和正义感印象深刻。
毕业后的张学良被任命为卫队旅第二团团长,主要担负保卫张作霖的安全职责,不久又出任卫队旅旅长一职。在他的推荐下,郭松龄担任卫队旅参谋长兼第二团团长。
毋庸置疑,张学良的晋升直接影响了郭松龄未来的仕途走向。
之后,张学良因剿匪有功而升任奉军第三混成旅旅长,郭松龄则在他的举荐下出任第八混成旅旅长,由于二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三、八两个旅索性来了个合署办公,对外统称“三八旅”。
张学良年轻气盛,对军务不擅打理,因此,包括用人行政、作战计划与战略战术、训练官兵及调动等细致工作全都由郭松龄出面负责处理,张学良几乎是概不过问。
进入奉军后的张学良
多年后,当张学良回忆起父亲张作霖对二人这段人尽皆知的关系进行批评教育的一幕时,仍不免自嘲一番:
“我父亲常常说这样一句笑话,除了不能和郭松龄睡以外,你大概吃点什么东西都会惦记他。”
这种亦师亦友的关系伴随并影响了张学良的一生,每当遇到棘手难堪的事情,他总会不时的向身边人感慨一句:
“如郭茂宸在,就不会这么困难了!”
毋庸置疑,郭松龄是张学良心目中为数不多的能够“影响一生”的人,而对郭松龄的形象定位,史学界也大都倾向于“爱国将领”这个称号。
从加入同盟会并走上民主革命道路开始,郭松龄已然笃定同封建军阀思想和做派完成切割的决心,这也是他为何在饱受排挤和争议的奉军中屡屡不得志,并最终因张作霖对日密约的导火索而孤注一掷、倒戈反奉的重要原因。
当然,对于张学良,郭松龄还是寄希望于同对方一道振臂一呼,以一种全新的思维和方式来治理东北、改良弊政。只是,这对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来说未免有些残酷。
张学良与东北军
毕竟是血浓于水,张学良对父亲的行事风格和经略模式再怎么有成见,他也绝难公开打出反对老帅的旗号兴兵讨伐,这样的行为,哪怕是放在当时的普通人身上,也是一件不切实际的事情。
而失去了张学良支持,郭松龄的这次反奉行动从一开始就被蒙上了一层失败的阴影,也为此后他付出惨痛的代价埋下了伏笔。最终,兵败的郭松龄、韩淑秀夫妇在辽中县被枪决。为泄心头之愤,张作霖特地下令曝尸三日。
令张学良最难释怀的是,直到最后时刻,他也没能保住郭松龄夫妇一命。得知对方被俘消息后,张学良原本计划将二人押解到自己司令部,而后秘密将二人送往国外深造。
遗憾的是,自己这边电报尚未发出,另一边就传来了郭松龄夫妇遇害的消息。可想而知,少帅此刻内心的煎熬与痛苦,而这些也为此后他在大帅府老虎厅枪杀杨宇霆、常荫槐埋下了伏笔。
1926年6月,在给昔日友人、曾任郭松龄反奉期间秘书长的饶汉祥去信时,张学良再度回忆起这位亦师亦友的长者郭松龄:
“弟与茂宸共事七年,谊同骨肉。其去年冬,举事卤莽,自取灭亡,半生汗血劳动,捐于一旦。此事前不能察觉预防,事败不能援手,回忆前尘,悼痛曷极……迭次致书茂宸,均为先生所亲见,并无一语怨及茂宸。”
影视作品中的郭松龄与张学良
除了对逝者的无限哀思外,张学良对郭家人的照顾也尽显情真意切。郭松龄夫妇去后,张学良先是以学生礼前往郭松龄父母住处拜访致歉,而后又征得二人同意,将郭松龄之弟郭任生年仅6岁的长子郭洪志过继给了伯父郭松龄。
完成这件“大事”后,张学良也逐渐将精力放在东北的规划和发展上面,几乎再未主动联系过郭家。
得益于张学良对郭家人的关怀备至,成年后的郭洪志一直想找机会好好拜访一下张学良。
不过,张学良自1936年的“西安事变”后就失去人身自由,直至半个多世纪后的1990年才得以出现在公开场合下。
此时的郭洪志虽然年逾古稀,但仍然坚定信念要借张学良90寿诞之际前去探望,同时为对方购置了一面铜镜,以示‘镜可鉴人’的寓意。令人始料未及的是,郭洪志尚未成行便身患白血病,不久后便匆匆撒手人寰,留下了未竟的遗愿。
郭洪志去世后,儿子郭泰来继承了父亲遗志,开始寻找机会与张学良进行会晤,而郭泰来无疑又是幸运的。
张学良与郭泰来
2001年8月,时任北京工美集团董事长的他因公赴美出差,在同友人聊天时,得知张学良就在夏威夷定居。随后,在当地华侨组织的出面协助下,郭泰来直奔张学良经常做礼拜的基督教堂。
好巧不巧,教堂这边给出的消息是张学良因生病住院,已经有段时日没有到教堂来了。几经辗转后,郭泰来最终在一家养老院见到了张学良本人。
张学良当时病重,身体的状况自然大不如从前,但当郭泰来表明身份来意后,他的眼神中仍然有着清晰可见的激动神色。事后,郭泰来曾依稀回忆着当时见到张学良的情境:
“当时我去的时候,虽然他正在接受治疗,没有交谈,但我觉得他是清醒的。或许只是我的感觉,但我看到他的眼神在闪动。他那时候的精神状态给人的感觉还是很精神,很安详。看到他100多岁了还那么精神,我就像见到我的爷爷一样,特别亲切和欣慰。拍完照后告辞的时候,我对他说:下一次我还来看您……”
两个月后,百岁高龄的张学良因病辞世,郭泰来也就成了大陆方面前来探望张学良的最后一个人。
尽管来时匆忙,没能将父亲亲手准备的那面铜镜带来,但郭泰来终究是替父亲了了一桩多年来的夙愿,想来父亲和国家人泉下有知,也应该感到一丝欣慰吧……
铜镜照片
值得一提的是,在2016年8月的一次官方考察活动中,受荣昌集团董事长石俊庆之邀回到辽宁的张学良之孙张居信,与郭泰来取得联系,而后在沈阳明春湖饭店进行会面。
郭泰来将早年准备好的铜镜当场赠送给张居信,张居信则向郭泰来转赠一件大帅府影壁墙上砖雕“鸿喜”两字的复制品,也算是以另外一种方式见证并续写着张、郭两家的深情厚谊。
对张学良和郭松龄来说,这也算得上是一个完美的结局了……
来源:漫步者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