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还有将军,笑得比那地里的烂白菜还不值钱,他是不是打仗把脑子打坏了!」
为了夫君仕途。
我周旋权贵、筹粮募兵,倾己力助君青云。
年纪轻轻,便落下旧伤暗疾,药不离身。
可就在我大摆宴席,庆祝他凯旋归来时……
他带回一名怀孕女子,当着众人面吩咐我:
「茵茵有孕在身,你去给她煮碗血燕补补身体。」
我如遭雷击,倒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见我不语。
他冷着脸训斥:「你聋了不成?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如何做我沈府当家主母!」
我扫落桌上千金一壶的杜康,拂袖离去。
回到书房,提笔给江南首富写了封信:
「哥哥,我想回家!」
1
外面的宴席还在继续。
彩玉在屋里气得跳脚:「夫人,那狐媚子还要不要脸了?」
「她算个什么东西?咱们准备了大半个月的宴席,她现在倒像个当家主母似的在那招呼上了!」
「还有将军,笑得比那地里的烂白菜还不值钱,他是不是打仗把脑子打坏了!」
自小跟在我身边的小丫头气红了眼。
我压下心头酸涩,从檀木盒中取出一厚沓银票。
故作轻松地在她眼前晃了晃。
「走,咱俩出去办大事去。」
一个月前,从西域来了一位神医。
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救了不少人。
我也去看了。
可神医狮子大开口,比出一根手指就要十万两。
那可是将军府近一半的身家。
虽然这些钱都是我多年经营铺子挣来的。
但我还是没舍得。
比起用在自己病痛的身体上,我更想把钱省下来,给沈煜用。
神医捋着花白的胡子,笑着看我:「夫人可是想明白了?」
我苦笑着将十万两搁在桌上,「您说的对,钱财乃身外之物,哪有性命着紧。」
把了会脉,神医蹙眉:「你夫君呢?这么重的病,他怎么没同你一起来?」
猛地咳出几声,我用绢帕拭去唇边血迹。
苦涩道:「他现下有旁的事。」
神医了然地不再多言,「你这身子早已外强中干,成了一支空心稻草,再晚来些,十万两都救不了你咯。」
这些年,为了让沈煜一展心中抱负。
我在他初入仕途、无人问津时,放下女儿家的矜持,带着厚礼穿梭于权贵府邸。
筹粮募兵时,我深入民间,不顾汗水湿透衣衫,挨家挨户地拜访,耐心地给百姓们描绘国家安定后的美好景象。
为了筹集足够的粮草,我拿出自己多年积攒的嫁妆,甚至抵押了娘家陪嫁的铺子。
长时间的奔波劳累,让我常常累倒在路上,可只要一想到沈煜的理想,我又咬牙坚持了下来。
可如今看来,这一切多么像个笑话。
2
我和彩玉去云膳楼下了馆子,又买了好多漂亮衣裳。
回府时天色已经黑了。
一进院子,魏茵茵从沈煜怀里挣出来。
柔柔弱弱地走到我面前。
手里端着一碗已经凉掉的茶:「给姐姐敬茶。」
我没有接。
身后的彩玉上前一步,狠狠瞪她:「你现在想起夫人了?晌午那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这将军府的当家女主人呢。」
「夫人为了庆祝将军凯旋,前前后后筹备了大半个月,亲自过问每一道菜的安排,每一处装饰的细节,累得整宿都睡不好觉。」
「可你呢,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鸠占鹊巢,还给夫人敬凉了的茶?」
「你到底是何居心?」
最后一句,彩玉不自觉拔高了音量。
魏茵茵睫羽轻颤,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哽声道:「我早知道即便我坏了煜哥哥的孩子,姐姐也不会喜欢我。」
「只是不想,姐姐竟厌恶我至此……」
站在她身后的沈煜大步向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轻柔地擦掉她的泪珠,才抬头看我。
眸中满是愠怒。
「叶婉儿,你真是越来越没体统了。」
「赶快给茵茵道歉!」
这就是我倾尽一切扶他青云志的夫君。
为了别的女人。
不顾我的感受,将我的尊严踩在脚下。
我攥紧了衣袖,冷冷地看他:「我无错之有,何来道歉?」
靠在沈煜怀里的魏茵茵,惊慌失措地抬起小脸:
「将军,是茵茵不好,惹姐姐生气了,茵茵这就走,免得在这里碍了姐姐的眼。」
沈煜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背:「茵茵,不关你的事,是这丫鬟不懂规矩,我这就教训她。」
说着,便扬手去打彩玉。
我先他一步,将晚上为他打包的红烧鳜鱼扔向他。
他揽着魏茵茵,躲闪开去。
下摆还是被油脂溅到。
他眸光冷冽,嗓音里是压不住的怒气:
「你简直不可理喻!」
原本还热着的红烧鳜鱼在冰冷的地上碎成了渣。
我的眼中蒙上一层水雾。
扶住彩玉的手臂转身离去。
走出很远,才大口喘着粗气。
3
哥哥的回信,两日后便到了。
看着眼前的鎏金信纸,我不禁自嘲一笑。
当年只因红袍墨冠的沈煜在江南平了一次匪,我就跟着他跋涉千里来到京都。
做了他的夫人。
那时他一穷二白,哭着允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换下千金罗裙,兑换成银子,洗手为他做羹汤。
这些年,日子虽然好起来。
但我也早已学会省吃俭用,把银子都花在刀刃上。
这么金贵的信纸,我是断然不会买的。
信上的字迹龙飞凤舞,亦如哥哥这个人。
张扬洒脱。
「我就说那穷小子靠不住吧?你偏不听!从现在开始,一点好脸也不要给他。我已快马加鞭来接你,以后有哥哥在,看谁还敢欺负你!」
刚折起信纸,身后突然多出个身影。
沈煜眉头一皱。
「谁的来信?」
「谁要来接你?」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
没看到全部内容,只扫到了几个字。
我把信纸揣进袖中,起身去开窗。
他步步紧逼,眼中划过一丝紧张:
「到底是谁?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看他这不听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
我笑了笑:「是杨掌柜,他过两日来接我去庄子收粮食。」
哥哥一向雷厉风行,用不了三五日便会抵达京都。
既然要走了,又何必剑拔弩张。
沈煜紧盯着我,似乎在审视我有没有说谎。
直到看我一脸平静地回望他,才松了口气。
执起我的手捏在掌心:「婉儿,前两日是我不好,我不该不同你商量就将茵茵带回来。」
「明日国公府邀请游湖,我带你去散散心,好不好?」
当年,也是这样一双殷殷期盼的明亮眉眼。
将我困在他身边八年。
今日再看,却只剩满心的唏嘘与决然。
轻轻将手抽回,我拒绝的话还未出口。
沈煜已然落泪,「婉儿,你说过每年的生辰都会陪我一起过。」
「明日便是我生辰,你忘了吗?」
不是忘了。
沈煜,是你身边已经有了别人啊!
深吸口气,我点了下头:「好,明日我去!」
就当——
为与他八年的感情,画上一个句号吧!
4
沈煜很激动。
一把将我揽入怀中。
嗓音暗哑:「婉儿,离开你这么久,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脖颈,这熟悉的信号让我心下一紧。
我下意识推拒,他却揽得更紧。
拉扯间,我的目光落在他领口的暧昧红痕上。
讥讽脱口而出:「怎么?在孕妇那儿没了兴致,就想起我了?」
沈煜愣了一瞬,脸上划过尴尬的怒意。
松开我,拉紧了衣领。
「叶婉儿,你能不能别这么无理取闹!」
「不是茵茵仗义舍身,我早死在敌军细作的欢药上。」
「你不感谢她就算了,连我这个夫君也要恶意揣测?」
「你还想不想做这个当家主母了?」
平静地看着他发完这一通脾气。
我很想问他,「那前两日你都宿在了谁的房里?」
可想了想,又觉得没意思极了。
他不知道,魏茵茵这两日早将他与她的过往,炫耀得满府皆知。
原来早在两年前,他与她就在北地过起了小日子。
我说怎么自那时起,沈煜的俸禄就一文也未拿回府里。
这次见到魏茵茵,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可笑的是,那时正赶上旱灾。
我亲自带领百姓挖井取水,开仓放粮。
用自己的身家性命为沈煜担保,向富商们筹集资金,用于修建水利工程,改善农田灌溉。
为他在民间赢得了极高的声誉。
见我不语。
他以为我在自我反省。
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居高临下的口吻:
「婉儿,你向来是个识大体的女子,如今怎么这般小家子气。茵茵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要好好待她。」
「你身为当家主母,更应该大度包容,和她好好相处才是。」
我抬眸,静静地看着他……
眼神里的冷漠让他有些不自在。
他轻咳一声,继续说道:
「等茵茵生下孩子,我便会让孩子认你做嫡母,你也算是有了依靠,日后府里上下也都会更敬……」
没等他说完,我便笑出了声。
这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沈煜没了再待下去的欲望。
怒气冲冲地转身,摔门而去。
5
翌日一早。
我让彩玉留在府里,清点我的嫁妆首饰,拿出去变卖。
再将我写给铺子掌柜们的信亲自送过去。
让他们不管什么价格,两日内必须出清。
既然决定要走,那便走得彻底。
就是不知。
沈煜在得知失去我这个取之不尽的钱袋子后,会是什么表情?
做完这一切。
沈煜来接我去游湖。
刚一登船,便看见魏茵茵谄媚地在给国公夫人剥核桃。
我挑眉看向沈煜。
他小声地附在我耳边解释:「不是我,想必是国公夫人唤她来的。」
向国公夫人点了下头。
我找了个风景优美的位置坐下。
沈煜今日穿了一身清爽的月白锦衫,配上他俊朗的面容和英挺的身姿。
引得船上的贵妇和小姐们频频侧目。
他却像看不见似的。
眉眼弯弯,殷勤地给我递茶、喂吃食。
「婉儿,我们许久没有这般闲适了,我好想每日都黏着你!」
其实在魏茵茵出现之前,沈煜与我有过许多甜蜜日常。
让我误以为,即便全天下人会负我。
沈煜都不会。
只是如今看来,只要他想,他可以对每个女子都做出这般深情模样。
午后的日头正好。
我坐在船头沐浴阳光。
神医的药很有奇效。
仅一日,我就感觉精神了许多,也没有再咳血。
魏茵茵笑吟吟地走过来挨着我坐下。
「姐姐今日可是狠出了把风头,将军盯你的眼神都快渗出蜜了。」
「我听人说,将军这次凯旋,很快就要被封一品军侯了。」
「届时……」她话锋一转,挑衅道,「姐姐觉得你八年生不出一儿半女的身体,还能坐稳这主母之位吗?」
勾唇浅笑,我抚上沈煜当年送我的定情玉镯:
「即便不是我坐,也不会是你这个靠谎言上位的白莲花坐!」
笃定的口气令魏茵茵慌了一瞬。
也懒得再装。
倾身捏住我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阴恻恻道:「很好!叶婉儿,都是你逼我的……」
没等我反应她话里是什么意思。
她高声惨呼:「煜哥哥,救我!」
拉着我一起掉进了湖里。
湖水顷刻将我淹没。
冰冷的湖水不断灌进我的口鼻,让我一阵窒息。
我从小最怕水。
从前,每次走到有水的地方,沈煜都会护着我走在外侧:
「婉儿,别怕,有我在定会护你周全!」
就在我的胸腔被挤压得快喘不过气之时。
沈煜跳了下来。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死寂的心又一次活了过来。
他奋力朝我游来。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冲他伸出手——
然而——
他拨开我的手,眼神中满是焦急,径直朝我身后的魏茵茵游去。
我眼睁睁看着他将魏茵茵护在怀中,奋力朝水面游去。
绝望如巨石般压上心头。
我闭上双眼,身体向湖底沉去。
6
我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两日。
彩玉又哭又笑,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
那日,魏茵茵拉我入水。
被不远处的三公主看个正着。
三公主正直良善,曾与我一起救济过灾民。
转头就把亲眼所见告诉了沈煜。
沈煜不知信了几分,倒是真的罚了魏茵茵禁足抄书。
彩玉咬牙:「差点害了夫人性命,竟只禁足抄书了事,将军这处罚也太轻描淡写了!」
之前,我以为他只是一时新鲜,贪图魏茵茵的年轻与美色,可现在看来,他是动了真心了。
宽慰地拍拍彩玉,我说想再睡会儿。
让她也下去好好休息。
迷迷糊糊间,有人从身后将我揽入怀中。
他刻意洗漱了一番,身上是惯有的沉香味道。
「婉儿,对不起,我知道是茵茵,你且再等等,等她生下孩子,我便送她走。」
刚好一点的身体又落了水,我实在没有多少力气推他。
他将一只手探入我寝衣,贪婪吸吮着我的颈间。
我身体僵了一瞬,转过身拧眉看他。
「沈煜,还记得我上次在你面前咳血吗?」
他错愕地望着我。
「那不是寻常风寒,那是痨疾,会要人命的。」
「我现下最多只剩半条命,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折腾我吗?」
这时,他才猛然发觉,这两年,我的脸色总是一种病态的苍白。
原本泛着柔香的身体,已经很久都萦绕着一股苦涩的药味。
伸手抚上我的脸,他的眸中划过一丝愧疚。
不等张口,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将军,外面下起了大雨,魏姑娘说要亲自过来向夫人赔罪,可没走几步,便晕了过去。」
「魏姑娘还怀着身孕,您快去看看吧!」
沈煜放在我脸上的手,倏地抽回。
火急火燎地下地。
走到门边,才回头看我。
「婉儿,我去去就回。」
见我点了头。
他感激地看我一眼,转身冒着大雨跑了出去。
7
一整夜,沈煜都没再回来。
我将玉镯摘下搁在案上,心里第一次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一早入宫,以诰命夫人的身份向皇上要了一份和离旨意。
皇上是看着我与沈煜一步步走到今日的。
听了缘由,只是叹息一声。
便允了。
宫门口,红袍墨冠的沈煜正在与一位武官聊着什么。
看见我,他疾步走了过来。
很是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捋下被风吹乱的碎发,轻声道:「许久没给皇后娘娘请安,今日便过来了。」
刚才抬手,他没有看到我从不离身的玉镯。
「你玉镯呢?」
「婉儿,你最近好奇怪!」
「我总感觉你不亲近我了!」
他皱眉的样子,像极了我才是那个负心人。
我很想笑,忍住了。
认真地看他:「沈煜,八年夫妻,我从未辜负当年满眼是我的少年郎。」
「从今往后,你还是你,我——只是我。」
他不明所以地呆在原地。
本能地想过来拉住我。
开口想要说什么,却被从另一侧走来的魏茵茵打断。
她温声软语:「将军,昨夜你照顾了我整晚,都没好好休息,我刚亲手熬了猪骨汤,你趁热尝尝。」
哥哥的马车已在城门外等我。
我毫不犹豫地转身。
沈煜拉住我的手腕,眸中隐隐不安。
「婉儿——」
我弯唇,看向他身后:「你的心上人又要晕倒了。」
他着紧回头。
手上不自觉松了劲。
我再不回头,上了旁边的马车。
绝尘而去。
8
魏茵茵柔弱地靠在丫鬟身上。
伸手扯沈煜的衣袖:「将军,姐姐都走远了,又不是回府见不到,你还在看什么?」
沈煜收回目光,想到一会儿回府便能见到。
心中的不安稍缓。
牵起魏茵茵的手,往一旁的马车走。
「你这几日身子不好,该好好休息才是,等下回府,我吩咐膳房给你炖点燕窝。」
魏茵茵顺势倚在沈煜怀里,眸中闪过一抹警惕。
上了马车,魏茵茵便勾住他的脖子嘟起娇唇:
「将军,我这几日一直无甚胃口,听说云膳楼的菜式清爽精致,你能带我去吃一次吗?」
沈煜还在心中反复琢磨叶婉儿方才那句「从今往后,你还是你,我——只是我。」
并没有听清魏茵茵的话。
等魏茵茵梨花带雨地轻拭泪水,才豁然回神。
胡乱地应了声「好」。
把人抱在腿上,好一阵安抚。
「将军,可是这红烧鳜鱼有什么问题么?」
魏茵茵方才已经唤了沈煜两次。
可他就像被定住一般,死死盯着面前的红烧鳜鱼,不知在发什么呆。
沈煜一步入云膳楼,脑中便全是叶婉儿的影子。
当年,他与叶婉儿刚成婚,俸银少得可怜,两个月才能来吃一次这红烧鳜鱼。
每次她都以自己食量小为由,吃得很少。
后来日子好起来,他才发现。
叶婉儿其实食量很好,与他也差不了几许。
就在——
他凯旋归来那日,晚上叶婉儿也打包了一份红烧鳜鱼回来。
只是被他说了两句,就气怒地扔在了他身上。
想起她当时绝望的眼神,再结合她午间的话。
沈煜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再也坐不住。
倏地起身,带翻了面前茶盏尤不自知。
「茵茵,我有点事先走了,一会儿你自己回来。」
匆匆忙忙甩下这一句,他不再理会魏茵茵的反应。
大步离去。
9
回到府里。
沈煜到处都没找到那道心心念念的身影。
他胡乱抓住一个小厮,紧张得声音都在颤抖。
「夫人呢?还没回来吗?」
小厮刚入府不久。
一时分不清他问的是哪一位,在他看来,能让将军这么着紧的,一定是正得宠的魏氏。
「您问魏夫人啊,她还没回来!」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小厮稚嫩的脸上。
沈煜几乎是用吼的:「谁告诉你府里有个魏夫人的?」
「这府里从始至终只有一位当家主母,她姓叶。」
「滚——都给我滚——」
这时,管家慌张地跑了过来:「将军,不好了!」
「夫人的嫁妆还有夫人房里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这句话落到耳中,沈煜感到一阵恶寒,全身战栗不止。
他不死心地再次冲进叶婉儿的卧房。
这次发现桌案上放着他当初送她的定情玉镯。
下面压着一封信。
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缘尽于此,不恨不念!」
「婉儿——」沈煜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叶婉儿的名字。
心里的慌乱越来越强烈。
一个不可能的念头逐渐升腾起来。
她离开他了!
就在他不愿相信这是事实的时候,管家带着叶婉儿以前粮庄的掌柜走了进来。
掌柜把一封和离旨意双手奉到了沈煜面前。
「将军,叶姑娘去云游四海了。」
「这是她托我送来的和离旨意。」
「还有,她让我告诉你,铺子她都卖掉了,你现在官运亨通,没理由再靠她养家了。」
管家和掌柜何时出去的,沈煜不知道。
他只是翻遍每个角落,试图找出藏起来的叶婉儿。
「婉儿,你在同我玩笑是不是?快出来啊,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昨夜是我不好,我不该一整夜都不回来,我明明知道你刚落了水,你也需要我。」
「但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是因为孩子才和魏茵茵在一起,我的心里只有你啊!」
这一夜,沈煜几乎要疯了。
派了所有人出去,都没找到一点叶婉儿的线索。
深夜,在最后一个出去找寻的人回来后。
沈煜身形颤抖,内心被一股巨大的惶恐淹没。
10
回江南的马车上。
哥哥又输掉一盘棋后,把棋盘一推,双手枕在脑后,慵懒地靠在软枕上。
「你让我查的那个女人来历,已经查好了。」
「她男人现在还在北地到处找她。」
「你打算如何处理?」
收拾好最后一颗棋子。
我抬眸浅笑,「她不仅用谎言骗了沈煜,也差点害我被淹死。」
「那就送他们一家团聚好了,别的不用插手,送去的时机把握一下——」
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
哥哥立马会意。
像小时候一样过来揪我头发:「你这小机灵鬼,可还记得段淳风?」
「段淳风?」
「他死啦?」
「呸呸呸,他要是知道你这么咒他,把马车炸了,都不给你坐!」
什么意思?
这马车是他的?
我说几年不见,哥哥的品味怎么变了。
不再是花里胡哨的那种马车,而变成了现在典雅而庄重的白玉马车。
哥哥看着我,笑得肆意,「段淳风那家伙,知道你要回江南,巴巴地把这马车给我,还千叮咛万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那口气,真把自己当我妹夫了。」
懒理哥哥的试探。
我倒是好奇前段时间盛传的天下首富叫玄影公子的,是不是他?
哥哥酸了一瞬,不屑地道:「天下首富有什么好,想来接个心上人都脱不开身。」
「婉儿,你记住,这世上最疼爱你的男人永远是你哥我!」
扔给他一块薄毯,我乖顺地附和:「对对对,哥哥是我心中永远的神。」
「你几日没有睡好,赶紧睡吧。」
11
段淳风是我小时候的邻居。
他比哥哥大三岁,经常一起逃夫子的课。
有一次,他俩站在树上打枣,我撑起裙摆在下面接。
段淳风突然一阵风似地跳下来。
拍落我的枣,将我的裙子整理好。
训斥我:「小姑娘怎可做出这般举止,这还有男子呢。」
「男子?」我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这里不是只有你和哥哥吗?」
段淳风皱着眉头,「我与你哥哥就是男子。」
闻言我笑得直不起腰,「可我都看见过哥哥的屁股呀。」
「你——」段淳风气得踹了哥哥一脚,「叶良舟,你都十三了,你妹妹也八岁了,你怎么还能让他看到你的屁股?」
哥哥委屈地嘟囔,「前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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