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十一月中旬周一的教职工例会上，校长、教导主任、总务全任都一再强调催费的重要性和紧迫性：而目前的催费工作最主要的当然是班主任们，即近段时间主要先由各班主任催着欠费的学生快点交齐。
在十一月中旬周一的教职工例会上，校长、教导主任、总务全任都一再强调催费的重要性和紧迫性：而目前的催费工作最主要的当然是班主任们，即近段时间主要先由各班主任催着欠费的学生快点交齐。
林卫国历来在开会之时，有边听领导讲话边偷偷看小说的习惯。正在他津津有味看着一本刚刚从学生那里收缴上来的《笑话大观》、在下面掩着嘴巴发笑时，却听见总务主任刘仲春提高了声音说：
“目前我们学校的经费，已经是达到了揭不开锅的程度了。昨天买的粉笔钱，其中有一半还是我自掏腰包垫付的。到今天为止全校学生欠费总额为十一万一千三百五十一元。其中欠费最少的是九六（1）班，还欠两千三百五十三元；欠费最多的是九八（5）班，还欠一万两千六百七十二元，如果每个班都这样的话，看来我们不用上什么课了，而是改成专门喝西北风了！”
在一阵猛烈的哄笑声中，几乎所有的教职工都纷纷把目光聚焦到林卫国身上，使得他那本来肤色就很黑的脸上都烧起了两片红霞来，再也看不下那笑话书了。
作为九八（5）班的班主任，林卫国从期初到现在，都为欠费的问题伤透了脑筋。在全校十八个班里，九八（5）班的贫困生特别多，他每周都在班级上讲到欠费问题好多次，说来说去，倒好像是自己欠了学生们的债一般，做班主任的倒不好意思起来。欠费的学生们大多数人也想及时交，无奈他们自己做不了主：这得由父母们说了算。学生们星期五下午回去，少不了要跟父母们闹。家长们除了一部分故意拖延外，大多数人实实在在是真穷，一时半会拿不出钱来。特别贫困的家庭，他们的子女在学校里读书也难以安心：读了这个学期，下学期是否还读得起呢？九八（5）班只是从开学到现在短短两个多月里，就已经有三个学生因家庭困难而辍学了。
林卫国自小家里穷苦，深知好多家长送子女上学并不很容易。现在每一学期的学杂费、生活费等等加起来，对于在土里刨食的农民来说是个不小的数目。许多家庭本来生活就艰难，再送两三个孩子上学，更是难上加难了。但自己是班主任，上面受学校领导的催迫、下受到学生家长们的延挨和讨厌，上下受气，好不为难！到如今，学校领导已经在校务会议上点了自己班级的名，不管如何，都得好好想些办法催逼那帮欠费的学生们了！
说干就干，从第二天起，林卫国一边在班级上加强了宣传攻势，边私底下走马灯似的找欠费的学生进行个别谈话，根据不同的家庭情况，限定长短不一的最后期限。部分的干脆通知家长，到学校来当面聊聊。
经过两周的艰苦奋斗，终于把本班所欠的学杂费缩小到七千多元，排在全校倒数第三名，以至于总务主任刘仲春一见了林卫国，就笑呵呵地向他竖大拇指说：
“厉害，厉害，不愧是桃李初中的优秀班主任。”
正当各班班主任正挤出吃奶的力气对欠费的学生们进行“围追堵截”之际，一场全县性的有关学费风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过来，各中小学校顿时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欠费，不仅仅是桃李初中存在的一个老大难问题，在全县其他乡镇，也都存在着这种情况。有些由于欠费现象严重的，甚至连学校的正常用度开支都无钱可用，以至于影响了正常的教学生活秩序，也严重的挫伤了老师们的积极主动性，部分学校不得不请求乡、镇出面，下去催收。
却说有个乡派人下村屯去催收欠费时，有一家没钱交，家长又发了几句牢骚，那帮下去的人不该把那家长揍了一顿。这家长白白被打，哪里能咽下这口恶气？通过各种渠道，很快就使电视台的记者下来采访，并在访谈节目中播放出来。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揭露出来的并不仅仅是那帮工作人员知法我犯法问题，更是抖出了本县各个学校里，存在着严重的乱收费问题。电视台一加以报道，马上引起了上级部门的高度重视，立刻责令相关单位成立了调查组，下来彻查此事。同时一大帮或明或暗的记者也就纷纷涌来。
此事很快就波及到全县各所中小学校，桃李初中自然也不例外。
这天，校长祁微一从教辅站得到了消息，慌忙临时召开全体教职工会议，商讨对策。讨论了近一个钟头，还是根据多数人的意见，紧急做好两方面的准备：虽然调查组并不一定下到每一所学校来清查，但要做到万无一失，是非要提前做好准备不可的。再说，在这非常时期，也要送一份收支账目表上交给上面的。
其实，所说的乱收费问题，哪所学校不存在一些问题？本县有其他地方照样有。最后商定。总务处多多抽调人马，连夜奋战，重新做一批假账，用以应付检查。如果万一调查组真的前来本校清查，那么所有教职工们都要统一口径，把学杂费数目降低到最低限度。最令人担心的是学生，而做学生思想工作的光荣任务，当然是主要靠班主任们来进行了。
会议一结束，林卫国忙赶到班级里，专门连续用了两节课的时间，来培训九八（5）班学生们怎样应答调查组、记者的提问，把方方面面的问题讲完、学生基本上领会了，做班主任的也累坏了。
林卫国对于各种乱收费现象，早就心存反感，而对于弄虚作假、欺上瞒下的行为深恶痛绝，但现在做为学校的一名老师、班主任，又不得不随大流、跟着同事们的脚步一起走，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
走出教室，梁天云正好过来找他，便把心里的想法跟他说起。梁天云不断点头称是，却又笑嘻嘻的说：
“如果万一我们学校也被清查，全校教职工都会受到影响，特别是你们这些当班主任的油水将会大大减少，你可舍得了？”
“不是我林卫国假清高，我宁愿自己受到损失，也不愿这种弄虚作假胡乱收费增加家长负担的歪风再延续下去！”
“哇塞哇塞，看不出你这家伙长得不怎么样，心里差不多能和圣人相提并论哩。不如这样，为了遂了你的心愿，我梁天云舍命充当一回犹大，去向调查组告密，如何？”
林卫国笑笑，不说话。两个人心里都明白，包括他们两个在内，全校教职工现在都是一律枪口对外，谁也不会充当所谓的“叛徒”。
来源：历史梳顺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