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爹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娘常年身体不好，一到阴天就浑身疼，可还是咬牙把我和哥哥拉扯大。哥哥从小就爱读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是村里的骄傲。

"你说啥？当兵？"爹手里的烟袋"啪"地掉在了炕沿上，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我叫刘长江，是个地道的北方人。一九八三年的盛夏，我哥刘长河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省重点大学，可把我们全家乐坏了。

爹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娘常年身体不好，一到阴天就浑身疼，可还是咬牙把我和哥哥拉扯大。哥哥从小就爱读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是村里的骄傲。

那天一大早，我就听见隔壁院的李婶子扯着嗓子喊："老刘家出息了啊，长河考上大学了！"放榜那天，我和爹骑着自行车去县城，看见哥哥的名字赫然排在录取名单的前列，爹激动得手都抖了。

"长江，你也该想想后路了。"那天晚上，爹坐在院子里的石墩上，一边扇着蒲扇一边愁眉苦脸地说。我心里清楚，供一个上大学就够呛了，更何况我的成绩实在平平。

"爹，我想去当兵。"我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娘听到后，手里的瓷碗"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当啥兵啊！你哥都考上大学了，你也得好好想想出路。要不去纺织厂当个学徒？我认识个老王头，他能给你说说情。"爹急得直搓手。

这时候，哥哥从屋里走了出来："爹，当兵挺好的。现在国家正在搞四个现代化建设，特别需要军人。再说了，咱老刘家也该出个军人了。"

"可是......"爹还想说什么，被娘打断了："你就让他去吧，总比在家里瞎混强。"

就这样，在哥哥开学前的那个八月，我穿上了崭新的军装，成为了一名解放军战士。临行前，哥哥送了我一本红色塑料皮的日记本，说："咱俩虽然走不同的路，但都要好好干。"

部队的生活比想象中还要苦。白天训练得汗如雨下，晚上还要加练。我们排长是个东北汉子，常说："当兵就得像钢针，能扎能钻。"我把这句话工工整整地记在了日记本上。

每次休息的时候，我都会偷偷摸出哥哥的来信。他说学校的图书馆里藏书几十万册，食堂的饭菜一天三个花样，还说认识了不少来自全国各地的同学。而我的回信则写满了站岗放哨的故事，野外拉练的趣事，还有食堂大师傅炒的酸辣土豆丝特别好吃。

那时候，能打个电话都不容易。记得有一次，我们连队执行完任务，排长特意批了个假，让我去邮电所打电话。听筒里传来哥哥的声音时，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喂？长江啊？你咋不说话？"哥哥的声音透着焦急。

"哥，我想家了。"我憋出这么一句，眼泪差点掉下来。

"傻小子，想家是好事，说明你有良心。"哥哥笑着说，"我这不是也在外头吗？咱爹娘盼着咱们有出息，可不是让咱们整天想家的。"

五年的军旅生活，把我从一个懵懂的小伙子磨砺成了一个真正的军人。记得有一次野外拉练，我们连队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里，负重三十斤走了一百多里山路。

当时我的脚已经起了好几个水泡，每走一步都像被刀割一样。排长看出来了，悄悄塞给我一个红糖块："含着，能顶饿。"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军人本色。这让我在退伍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留在部队。那时候，哥哥已经研究生毕业，在省城一所重点中学当老师。

"老三，你这是选对了路。"哥哥在信中写道，"咱爹现在逢人就夸你，说他老刘家不光出了个大学生，还出了个军官。"

岁月如梭，转眼三十年过去了。哥哥现在是省重点中学的特级教师，出了好几本教辅书，还被评为省级优秀教师。家里的客厅挂满了他的荣誉证书。

而我，从一个普通战士，一步步熬成了团职干部。说实话，这个级别在部队算不上高，但我无怨无悔。每次换防或执行任务，我都把那本已经泛黄的日记本带在身边。

人生总有意想不到的转折。去年春节前，我突然接到通知，说是要给我记个二等功。原来是我们团在一次抢险救灾中表现突出，上级特意嘉奖。

回家过年的时候，我特意把这个好消息憋着没说。等全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我才把二等功的证书拿出来。爹的手都抖了，眼睛红红的，一个劲地抹眼泪。

"长江，你小子可以啊！"哥哥使劲拍着我的肩膀，"咱爹这回可有面子了，一下子能跟村里人显摆好几年。"

看着哥哥西装革履，谈吐优雅，再看看我的军装上还带着训练场的尘土。娘心疼地说："长江啊，你这大半辈子都扎在边疆了，苦不苦啊？"

"娘，您别这么说。"我笑着掏出钱包里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我刚入伍时和哥哥的合影，"您看，这不是挺好的嘛？哥哥教书育人，我保家卫国，各有各的精彩。"

那天晚上，我和哥哥在院子里喝酒。北方的寒风呼呼地刮着，但我们谁都不觉得冷。

"老三，记得你刚去当兵那会儿，我还担心你在部队吃苦。"哥哥端起酒杯，"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你比我强，我这辈子就在学校里转悠，你可是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

我摇摇头："哥，这话我可不爱听。您教了多少学生？桃李满天下。我呢，就是个大老粗，除了打仗啥也不会。"

"你懂什么！"哥哥难得严肃起来，"我教的那些学生，现在有当官的，有做生意的，有当教授的。可你知道吗？每次我在课堂上讲到军人的时候，我都会提到你。我告诉学生们，我有个当兵的弟弟，虽然没有显赫的职位，但他把最好的年华都献给了祖国。"

我一时语塞，只觉得眼眶发热。

第二天一早，我就要返回部队了。临走前，哥哥塞给我一个信封："这是我写给你的信，等到了部队再看。"

在返程的火车上，我打开信封。哥哥的字迹依然工整：

"老三：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吗？你总说我是爹娘的骄傲，其实你才是。这些年，我在学校里教书，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而你，在祖国最需要的地方，默默地坚守着。

记得有一年，我去你们部队看你。晚上我们在营区散步，你给我讲了很多当兵的故事。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人生的精彩不在于地位的高低，而在于内心的充实。

你说你是个大老粗，其实你比我懂得多。你懂得什么是责任，什么是担当，什么是为国奉献。这些，都是我在书本里找不到的答案。

前些日子，我又得了个市级荣誉称号。可你知道吗？我最骄傲的不是这些证书，而是能有你这样一个弟弟。"

看完信，我默默地把它夹在了那本旧日记本里。车窗外，是北国辽阔的原野，白雪皑皑。

人们常说，同是一母同胞，命运却大不相同。但我觉得，这哪里是什么命运，分明是我们用自己的双手，刻画出了不同的生活轨迹。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当初选择了另一条路，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但每当这个念头冒出来，我就会摸摸口袋里那本磨得发软的日记本，心里就会涌起一股踏实的力量。

昨天，我又收到了哥哥的来信。他说他打算退休后写本书，记录我们兄弟俩的故事。我笑着回信说："哥，您写吧，但可别把我写得太好了，我就是个普通军人。"

军营的早晨，我依然准时起床，带着战士们跑操。远处的群山在朝阳中若隐若现，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决定参军的夏天。

站在操场上，我望着升起的朝阳，忽然明白：人生就像早晨的太阳，无论从哪个方向升起，最终都会照亮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

来源：历史晓妹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