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第一声啼哭淹没在槐花簌簌的坠落里。接生婆倒提着你的脚踝拍打后背时,檐下晾晒的玉米棒正噼啪爆出陈年旧籽。母亲瘫在稻草堆里,血水渗进夯土地面,结成永难褪去的暗斑。这是你与疼痛的初遇。
江苏省淮海中学学生||《灶膛里的女人》等征文12篇
◎江苏省淮海中学学生
灶膛里的女人
第一声啼哭淹没在槐花簌簌的坠落里。接生婆倒提着你的脚踝拍打后背时,檐下晾晒的玉米棒正噼啪爆出陈年旧籽。母亲瘫在稻草堆里,血水渗进夯土地面,结成永难褪去的暗斑。这是你与疼痛的初遇。
十二岁生辰的月光照见柴房。父亲攥着竹篾条抽打你藏米粥的陶罐,碎瓷片割破脚背,你蜷缩着舔舐掺了泥的粥水。三妹夭折那夜,你摸黑把冷透的小身子埋进槐树下,月光把树影烙在背上,像道永远卸不下的枷。
红轿颠散骨架那日,你攥着染血的白绢发抖。喜烛淌下的泪凝在铜烛台,男人酒气喷在你颈间说“得给我老朱家续香火”。陪嫁的绣鞋还揣着晒干的槐花,此刻被踢到床底,碾碎成泥。
头胎生在腊月灶台边。羊水破时你正舀猪食,婆婆把烧火棍横在你齿间:“嚎什么,谁没有过崽”。婴儿滑落在灰堆里,脐带缠着半截麦秸。你哆嗦着剪断时,血水正漫过脚边准备熬腊八粥的红豆。
那些年灶膛吞下的何止柴禾。二丫头高烧说胡话,你跪着舔净神婆撒的香灰;男人打谷被机器绞断腿,你背四十里夜路求医,血顺着裤管滴成田埂的引魂灯。最饿的年月,你抠出胃里最后一口野菜糊喂给婆婆,自己嚼观音土胀得整夜跪在粪坑呕酸水。
四十岁那年的月亮特别锋利。你在河滩捶打男人染血的衬衫,棒槌砸碎的月光扎进掌心。棺木入土时, 那夜暴雨涨破了河塘。你攥着缝在夹袄里的粮票摸向村口,布鞋陷进淤泥也顾不得拔。二十里外县城贴着“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标语,识字班王先生说过,合作社正招纳会打算盘的女工。闪电劈开山路的瞬间,你看见槐树后转出族叔的火把,他腰间缠着公社开给你的守节证明。晒谷场石碾转得比往日都慢。你被反绑着跪在中央,老族长往你额间拍打黄符:“朱家媳妇的魂被野鬼勾了”。男人留下的抚恤金变成驱邪的香火钱,铁锅里沸着艾草水,蒸汽蒙住眼睛时,恍惚看见粮站招工表正被火焰卷成灰蝶。族老说坟头柳枝得由长子折断,你突然想起当年自己埋三妹的槐树下,连片纸钱都没能撒。
灶台裂纹爬满五十岁那年,大儿媳叉腰立在堂前,说你用不惯煤气灶白费了蜂窝煤。你抱着豁口陶罐住进柴房,夜里听见孙儿哭闹,刚起身就被呵斥:“老棺材瓤子别碰我孩子”。当年埋下的胎盘在槐树根下发酵……某个没有蝉鸣的夏夜,你突然能读懂糊墙的旧报纸了。那些被油污浸染的字句里藏着拖拉机手、赤脚医生、农技员的传奇,铅字在月光下跳动如蝌蚪。你蘸着洗碗水在灶台上写“解放”,却被闯进来的儿媳用抹布狠狠擦去:“老不死的中邪了”。县里派来的妇联干部曾握过你龟裂的手。她军装口袋别着钢笔,说能帮你申请五保户待遇。但当晚族里就抬走了你的木箱,那是嫁妆里仅剩的完整物件。账房先生咬着算盘冷笑:“朱李氏,吃百家饭的得守百家规矩”。养出的新枝正把枯叶抖落在你枕边。
最后那场雪压塌了柴房屋顶。你蜷在灶膛余烬旁,数着肋骨上被竹篾抽过的旧疤。电视机传来欢快的广告声,说城里有家养老院能收容无主的老骨头。霜花在窗棂生长,渐渐长成十二岁那夜,柴房地上蜿蜒的血痕。
破晓前你爬向槐树。冻土啃着膝盖,却比不过当年祠堂青砖的冷。雪粒子开始敲打眼皮,你终于触到槐树根系的脉络。那些盘曲的根须里缠着三妹的胎发、大嫂上吊的裤带、母亲陪嫁的银簪。指尖突然刺痛,原来当年塞进树洞的扫盲课本还在,纸页间夹着朵风干的槐花——你曾以为把识字本藏在这里,就能让文字顺着树根长到山外去。最后的力气用来咬破手指。血滴在树洞边缘,像极了合作社报名表上按不成的红手印。雪地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或许是来寻尸的族人,又像是二十岁那年在县城听见的女工们的布鞋声。风卷起几片碎纸,月光照着模糊的铅字,依稀是“妇女”“解放”“平等”。
作者简介:朱昕冉,女,淮安市淮海中学高三年级学生。热情开朗,乐于助人;热爱阅读,喜欢在文字中品味百态人生。课余时间喜欢听音乐、运动。
从指尖到未来
——纸刃与未拆封的夏天
王雨婷
台灯不经意间散发出的一抹橙黄,照亮了桌上散乱的纸张,他们像是一群慌张的士兵,用自己的生命记载着少年人的青春征战史。纸张中大部分都是学习笔记,但那又不仅仅是笔记,他们代表青春的诗行,微微泛黄的书页间,藏着蝉鸣中悄悄溜过的时光,和少年眼底未曾消散的星光。
思绪不禁转到—高三的教室,纸张是另一种形式的雪。它们不是柔软的、飘落的,而是紧绷的、锋利的,像一群列队的士兵,用自己单薄的躯体承载少年人征战的痕迹。每一次翻页,都像刀刃划过空气,发出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嘶鸣。
我们写下的每一个字,都是战书——对时间,对命运,对自己。我们就像竹简时代的刀笔吏,不过是把青铜换成了水笔,把甲骨换成了活页纸。可文字的本质究竟是刻在时间上的伤痕还是时间刻在我们身上的?这是值得思考的。
语文课本的扉页上,我用铅笔抄了一句《蒹葭》:“溯洄从之,道阻且长。”字迹很轻,像是怕惊动了什么。后来,这句话被橡皮擦去了,只剩下纸张上微微凹陷的痕迹,像一条干涸的河床。
文科生的青春,总带着点不合时宜的浪漫。我们背诵《离骚》里的香草美人,却在草稿纸上演算函数;我们讨论魏晋风骨,却在晚自习的灯光下,被解析几何逼得眼眶发烫。历史是厚重的,可我们的笔尖太轻,划不开那层沉甸甸的帷幕。青春本身就是一场悖论,我们试图用最轻的笔,书写最重的历史;用最短暂的时间,抵抗最漫长的遗忘。
五月的某个午后,教室后排传来一声闷响。是一摞试卷倒了,像多米诺骨牌,一张推着一张,铺满了整个过道。没有人去捡。阳光斜斜地切进来,照在那些密密麻麻的红色批注上,像血,像火,像某种无声的控诉。我想它们看起来……像是战死的士兵。或许每一张纸都是阵亡者。错题集是步兵,作文纸是骑兵,而一张张卷子......则是炮兵,轰得我们魂飞魄散。
有些带空白的纸张就像是还没展开的未来世界的大门,我迟迟不敢下笔怕潦草的字迹配不上它。
我将带有恣意歌词的一页折成飞机向狂风扔去它飞得很远,远到不像是一张被揉皱的纸,而像一只真正的鸟。青春大概就像这样——明明轻的没有重量,却总以为自己能够抵达远方。可我们终将明白,飞行的意义并不在于抵达,而在于飞行本身。
现在,我的抽屉里还留着那本没写完的笔记。偶尔翻开,会看到纸张边缘微微翘起,像某种欲言又止的姿势。我知道,那里藏着一个未拆封的夏天
而我们,终究会活成历史书上,某个轻描淡写的注脚。
——可那又怎样呢?
至少,我们曾用纸刃,劈开过一整个时代的沉默。或许生命的意义,并不在于成为历史的正文,而在于成为那个注脚:微小,但不可或缺。
作者简介:王雨婷,淮海中学高三学生,一个坚信“人生如诗,偶尔需要押韵,但更多时候允许跑调”的乐观派。“心里住着李白,但胃里装着奶茶”——毕竟浪漫和甜食,总要同时营业。
程涵笑
信步于小区里的幽静小径,忽地嗅到一缕清甜的果香。转角处忽现一处惊喜,阳光沐浴下,原是枇杷树正垂着金铃,新熟的果实裹着细绒,恰似暮春遗落的琥珀坠子。
倏忽间,又到了枇杷成熟的时候,童年外婆家枇杷树的回忆涌上心头。时光溯洄至往昔。
童年是被外婆家枇杷树的浓荫浸透的。那株老树盘踞在庭院东南角,斑驳的枝干像外婆微微佝偻的脊背。每年春分刚过,青碧的叶子便托起簇簇白花,细碎如雪,在暮色里浮着朦胧的微光。外婆总踩着木板凳数花苞,说是开得密些,六月里就能多收几筐果子。
蝉鸣初响时,枝头就坠满了金丸似的枇杷。外婆总在清晨露水未干时采摘,竹筐里垫着晒干的艾草。“这小袋留给邻屋杨大妈,那小筐送去后街刘叔家”。她将熟透的果子塞进我嘴里,冰凉的甜汁突然在舌尖炸开,惊起满树斑驳的光影。最后的枇杷总留在最高枝头,外婆说那是留给明年的种,我却总疑心是她特意留着哄我:“等来年长高了就够得着”。而今枝桠垂手可触,最高枝头的枇杷也就不再迷人。
最难忘那年重感冒,咳得整夜睡不着。外婆披着夹袄在灶间忙碌,砂锅里咕嘟着枇杷叶煮的糖水。她撩起灰白的鬓发尝了尝味道,月光从窗缝漏进来,在她手背凝成一小块银斑。后来每见枇杷叶在风中翻飞,总恍惚看见那夜的雾气漫过窗棂。
而每当寒风来临,枇杷树又成了我和小伙伴们最好的玩伴。雪落,老枇杷树的枝条簌簌抖落积雪。那些墨绿的革质叶片终究承不住新雪的重量,忽地一沉,便有大团雪絮扑簌簌跌落,正巧砸在我仰起的笑脸上。睫毛上沾着细碎的冰晶,我却浑不在意,反倒踮起脚去够低垂的枝桠。外婆总是闻声而来,如捏小鸡似的将我提溜回屋里,嘴里嘟哝,埋怨着我的贪玩调皮,手却一刻不停地用透着淡淡肥皂香的毛巾为我掸去发丝间残留的雪,额头脖颈间已化的雪水。
可是有时外婆自己也会饶有兴致,忽然猛踹树干,枝头积雪应声崩塌。细雪如碎玉倾泻,在晨光里织就流动的银纱。我和伙伴们尖叫着四散奔逃,却又嬉笑着聚拢,棉鞋在雪地上踩出凌乱的印花。待兴奋情绪在枇杷叶摇摆停止后,几目相视,呼哧呼哧追回外婆,央求她再来一次。就这样,我们玩个不停,直到树上的雪落尽了才肯罢休。落雪,外婆,伙伴,枇杷树成为了童年冬日最纯粹美好的幸福。
庭前枇杷婆娑而立,年轮深处镌刻着抽枝拔节的韶华。我于斑驳叶影间褪去稚羽,却见归期渐稀如深秋零落之叶。新蝉年复一年敲打金箔般的阳光,而枇杷树下的蒲扇摇动声,渐渐染上了岁月悠长的锈色。
初夏的午后,我忽然读懂那些留在高处的果实——原来最甜的等待,永远在触不可及的地方摇晃。
作者简介:程涵笑,女,淮安市淮海中学高二学生。阳光开朗,自信乐观;爱好文学,希望从中汲取人生营养;热爱生活,能为己所见抒己之感,发己之声。课余兴趣广泛,能在球场挥汗如雨,亦能在笔尖生花。
孤
杜超
开店
时间来到晚上八点,我该去上班了,手里拖着那把追随我不知多久的吉他,穿过繁华喧闹的都市。我左拐右拐挤进了一条小巷子,巷子里并没有其他人,但由于它的宽度只够一到两个人并排走,所以说是挤也不为过。除此之外,巷子内只剩一盏年久失修的路灯,好似那被飞蛾猛扑的蜡烛,一昏一暗。我挪动着脚步,向巷子内走去。最后,我在一家名为孤独患者的酒吧前停了下来,看着招牌上灰白相间的招牌,我将手中的烟头掐灭,一头猛扎了进去。酒吧内部的陈设十分简洁,只有一个吧台,几张圆桌,还有一个小型的舞台。我将吉他拿了出来,坐在舞台上,调试着琴弦,也等待着孤寂的夜。
点歌人
“喂,常季啊,你能不能再往家里打两万块,你弟弟常乐他最近谈了个女朋友,想在家这边买套房,当作以后的婚房……”
“爸,合着我是你跟咱妈抱来的呗,我就一卖二手车的,哪来那么多闲钱,你当我是提款机,还是花呗啊!”
未等电话那头反应,我就挂断了电话。我真想不明白,自从我有工作后,我爸妈老要我寄钱,不是给我弟买车,就是买房,同是亲生的,这待遇差得隔了八百个珠穆朗玛峰。我并没有将手机熄屏,只是用手指滑动着通讯薄,试图找一个能聊心的人,却发现除了那个“吸我血”的家之外,只有一些工作上的同事和我的Boss,我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些年,在苏州这座城市,我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漫步在这快节奏的都市,闯入我眼中的是刺眼的商业广告屏,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周围的行人,有的是一对情侣,有的是一家三口。这本该是温暖的一幕,却如冰锥般刺入我的瞳孔。我将帽子扣上,孤身一人离开这片将我排挤在外的荒芜之地。
我走上背离人群的小路,并尽量让自己贴着墙走,路灯下,我孤独的内心被影子裹上了一层黑砂。我努力地将自己与他人隔开,耳根处却仍回荡着路人与路人之间的欢声笑语。我将目光瞥向周围,即使心里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异类,心里却仍然渴望着融入其中。恍惚间,我与一个路人的视线碰上了,他的目光好似在嘲笑我,嘲笑我孤身一人!一股惶恐涌上心头,我不在看清方向,只是本能的向旁边的一条小巷走去。巷子虽然狭小,但由于里面空无一物,却也显得空旷。硬要找个词形容的话,我只能想到孤独,毕竟我只剩孤独了。继续往里走,我看到了一盏路灯,路灯下是一块涂着灰白色的广告牌,待我走近,才看清那是一家名为孤独患者的酒吧。
我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酒吧内的陈设十分简洁,服务员、调酒师再加上驻唱也不过五个人。我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一扎啤酒,坐在那边开怀畅饮。手机接连不断地传来信息的提示铃声,我打开一看,有房东发来催房租的,有黑心老板发来加急的文件的,还有的这是来自那个吸我血的原生家庭的。我仰头叹息着,余光则撇向了不远住的驻唱。我想为自己点一首歌,抱着这样的想法,我跌跌撞撞地向那边走去。
驻唱人
一个醉汉站在我面前,也不多说什么,只说让我随便给他,唱首歌我看着眼前的醉汉,思索着为他唱一首什么歌。
“你一个人吗?”我问道。
那醉汉好似捆了风嘶吼着:“我是一个人,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我被他吓了一跳,便也不再追问,拿起吉他唱起了歌,歌名叫《茫》。
“落了灰尘的那本书,记不清有多久没读,恍恍惚惚打开了窗户,发着呆过了一下午,不例外庸庸碌碌,都好吵。我不想迷茫,搞不明白怎么去活,谁比谁更洒脱,万家灯火,却没一盏灯留我……”
歌曲的音符一个接一个连接在一起,看似一体,都因歌词的内容显得孤独。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醉汉却早已走了,只剩下那余下的半扎啤酒。
我看了眼时间十二点零五,由于那醉汉的点歌,使我加了5分钟班。
我走出酒吧,走在小巷的青石板路上,走到那盏路灯处,都发现灯已经不亮了,想必它也是孤独久了,不想再撑着了,毕竟这里只有这一盏灯。
走出巷子,正对面的广场已经没人了,孤零零的夜幕之下只有我一人和那被无限拉长的影子。
作者简介:杜超,男,淮安市淮海中学高二学生。才华横溢,能说善写,热爱读小说,喜欢在字里行间感受世态炎凉。课余时间喜欢运动,偶尔自己写点东西,想通过自己的笔绘筑自己的书中世界,想写尽每座城市的风土人情,想将这个社会最真实的模样,将每一个普通人,一个个真实的自我展现在白纸黑字间。
父亲和土地
李梦菡
父亲从他脚上那片土地出生。他从那里汲取营养,也被困在了那里。
记忆中的父亲总是忙碌不停的,早上迎着太阳,晚上背着月亮。日日如此,季季如此,年年如此。常年累月下来,他的肤色早就和脚下的泥土一样,只要他不抬头,准叫你在田里找不到他。
长期在土地里的劳作的父亲早就成为和他脚下的土地一样充满“营养”的人。父亲的“营养”就是他的人生智慧,即使父亲的学历并不高,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是一个富有哲思的人。临近中考时,我和一个女生发生了矛盾,我因为那件事难受了一整天。放学后我刚坐到车上就忍不住哭着和他说:“我不想上学了。”父亲很惊讶,问我为什么,我一边哭一边将事情讲给他听,父亲安静的听完后,放缓了车速,叹了口气:“世上哪能事事如意呢?不如意的事多了去了,哪能每一件都值得伤心呢?”父亲又叹了口气,跟我讲了一些他早年就遇到的人,因为父亲脾气好就故意欺负他。讲完他自己的经历后,父亲通过后视镜看我一会儿才平静地说:“遇到喜欢的人就和他交流,遇到不喜欢的你也不要去惹他,免得多受罪。再说了,无论今天怎么样,明天太阳照常升起。”“明天太阳照常升起”这句简单的话让心脏得到了喘气的机会。是啊,对于和父亲一样与自然相伴的人来说。“太阳升起”就是一条定论——管他昨日是狂风暴雨还是雷电交加,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从来不会迟到。
父亲虽然现在恳恳地在那里劳作,但年轻时的父亲却是几乎不着那片土地的。小时候翻到过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父亲穿着时髦,戴着一副墨镜,站在一火车前。照片里的父亲五官俊朗、意气风发。我拿着照片去问父亲,父亲看了一眼脱口而出:“在去郑州前拍的。”当时的我拉着父亲,问他郑州是什么地方,那里有什么。眼里闪着光的父亲语气轻快的给我讲起了他去过的郑州。
父亲讲了很多,我听得也很开心。父亲讲完后我拉着他问他是否还有别的地方。父亲闭上眼似乎在回忆一般,过了好久才开口说:“有,还有很多呢。”我当时鼓着掌,催着父亲讲。他将我抱在他的腿上,讲述他去过的所有地方。在那时的我的认知里,父亲很厉害,似乎所有地方他都去过。在父亲的讲述里,他似乎每天都精力充沛。那时的父亲几乎未在他现在站在的土地上有过长时间的停留,“游侠”这个词是对于当时的他最好的形容。
童年记忆中伟大的父亲,自从我上了高中之后就不再伟大了。他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要飞出去啊。”这句话让我感到很讨厌,只要父亲一说,我就会在心里反驳他:“为什么一定要让我飞出去呢?明明是你想出去,非要强加在我的身上。”为此我总埋怨父亲不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
又是一次大考,成绩很差,父亲关心我的成绩怎么样,我却很不耐烦地说:“一般。”父亲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我,很着急,不断地跺着地面,发出不规律的声响:“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怎么一点也不急呢?!”我什么话也没说。父亲干急的没用。静静的看着我过了良久叹了口气,很低落地说了句:“你要飞出去啊。”说完轻轻关上房门,出去了。为此,我和父亲处于尴尬的“冷战”的阶段。父亲不知道如何缓和,我也没低头道歉。
之后不久的一次收拾中,我在衣柜中翻出了一本相册。我停下手里的活,翻开相册,映入眼帘的那张照片就是当年父亲去郑州前的那张。那张照片虽已泛黄,但照片里的父亲身姿依旧挺拔,与照片外已经驼背的父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顿时,胸口压着一口气,让我感觉呼吸困难--父亲并没有强加他的想法在我的身上,而是现在他已经无法离开他脚下的土地了。沉重的生活负担,让他不得不困于那片土地,为自己的子女提供生活所需。或许在某个回想到过去的时刻里,父亲在期待他的子女在未来会走出去,去往外地,去往他尚未踏足过的土地。他的子女也将如同他的双眼,去看他未见过的风景;如同他的双脚,感受他尚未走过的土地。
父亲生于他脚上的土地,从那里汲取人生的智慧,但又被困于他脚下的土地。但父亲从来没有任何怨言,因为他爱他的子女超过爱他自己。他的子女也将替他开拓他尚未开拓的地图,用他们的双脚替父亲填满他尚未填满的地图。
作者简介:李梦菡,女,淮安市淮海中学高二学生。幽默开朗,善于与同学交流;热爱文学,喜欢感受生活中细小的美好,乐于在文字中分享所见所感。课余时间喜欢阅读,积累写作素材。
忆端午
马泽宇
儿时,每逢端午,奶奶就会给我肉嘟嘟的手腕上,脚腕上,系上红绳儿小铃铛,脖子上戴着香喷喷的香囊。艾香,枣香粽香这不仅仅是端午的味道,更是家的味道。
清早,天边泛着鱼肚白,露珠悬在叶尖,清新香气氤氲在小院中,那是艾香的味道,混着晨露,奶奶早就起来忙里忙后,淘糯米,腌肉馅,再给粽叶泡个凉水澡,歇歇脚的功夫,桌上就摆满了碗盆,里面装着。白玉般的糯米,玛瑙大的红枣:翠绿色的粽叶,还有那色泽鲜艳的果干零碎儿。
奶奶坐在桌前,左手托起两片青翠的粽叶,右手轻轻一卷便转出了绿色小窝窝,从盆中舀起两勺糯米填入叶间,取几颗花生零碎儿藏入糯米,再用细白的绳儿捆紧儿,一个规整的四角粽,便成了!看得我是心血来潮,羡慕不已,照着奶奶的样儿,将两片粽叶儿叠成漏斗状,随手舀起一勺糯米顺着倒入,刚要放些果干零碎儿,周皮的糯米顺着孔儿,像飞珠滚玉般的坠跳在地,恰如苏轼所言“白雨跳珠乱入船”。我手忙脚乱地捏住粽叶,奶奶笑着帮我把叶子卷成小山包,又抽出细白的绳儿当腰带儿。这才勉强的系出了规整的四角粽。
我们坐在树荫下,一个又一个的包着,闻着散在小院中的艾叶粽香,听着粽子在锅中咕嘟嘟地歌唱,电视里正直播着,激烈的龙舟赛……
其实我早就迫不及待地想吃亲手包起的粽子啦!心想:它应该熟了吧,糯米应该是粘粘的吧,花生仁吃起来应该面面的吧,红枣尝起来应是甜甜的吧?我走到灶台,偷偷看了看锅里,沸水冒着气泡,热气升腾一个个源在锅中上下翻滚。 粽香四溢,这是我熟悉的端午的味道,是家的味道。
待到出锅时,奶奶揭开锅盖,白雾般的水蒸气从锅中涌而出,形成了巨大的蒸气蘑菇,一丝丝诱人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引诱着我这贪吃的好吃包。
粽子终于躺在我的碗筷之下了,单看它那饱满绿胖的样,闻闻这香味,就够我垂涎三尺了!何况是大碗大碗地装,大口大口的吃着呢!
我轻轻地解开它那碧绿的衣囊,晶莹的粽体呈现在我的眼帘,一颗颗饱满而又雪白的糯米,镶嵌在一起!洁白温润,轻咬一口,果干的香甜流出,充斥口腔, 咬下半颗红枣顺着喉咙,滑入肚中,浓郁的蜜香涌上心房,强烈而又香甜的味道久久难以消散……
待回到繁忙的生活中,涤荡在心房的艾叶粽香。才下鼻头又上心头,一阵艾香,一口粽香,织成家的味道;一股爱意,一段陪伴,谱写了家的乐章。
儿时的我,在桌边靠着墙,斜躺在奶奶怀里,肚子已成一面小鼓了,身旁的筷子,浪漫地摆成了一个十字,桌上那大青碗中的粽子,吃得一干二净,我满足地打起了饱隔。
作者简介:马泽宇,男,淮安市淮海中学高二学生。自信阳光,幽默大方,酷爱历史,喜欢在史书中感悟人生百态。课余时间喜欢拉小提琴,打乒乓球。关注新闻时政。
偃月•新刃
庄玮琪
秋日的午后,凉风飒飒,带来了绵绵秋意,吹走了老关的困倦,连续几天的清闲让他很不适应,想当年他老关还是别人求着去剃头,可如今……老关不由叹了口气,“哎,人老喽,没人要喽,我老关这把刀也要失传了,哎!”他仰头看向远处猩红的天空,黄昏落下最后一丝金线飘落在老街上,秋风吹过,铺子上的招牌晃动着发出“吱呀”的声响,曾经耀眼的“关家剃头铺”早已褪去了从前的荣光。老关看着地上单薄的身影,渐渐与从前败走麦城的关羽重叠了起来。
建安二十四年秋。
血色浸透了西天的云翳,青龙偃月刀在暮色中发出暗哑的微光。关羽勒马于麦城残垣之下,赤兔马喷出的白雾混着血腥气,在凛冽的北风中凝结成霜。老关看着眼前的先祖,心生敬仰,继而又是一阵悲凉,不知从何说起。“尔乃何人?为何藏匿于此?汝欲效吕蒙白衣渡江,欲为吴寇戕吾乎?”当穿越千年的声音回荡在耳畔,历史的厚重成为了此刻的主旋律,“关二爷,我是您的后人,我手中的这把剃头刀就是属于我的青龙偃月刀。”
关羽不语,只细细端详那把剃头刀,长长的沉默后叹道:“吾乃汉寿亭侯关羽!虽陷重围,犹是斩颜良、诛文丑之关云长!纵今日兵败麦城,青龙宝刀亦不折其锋!”老关不由一愣,手中的“青龙偃月刀”似乎与关羽共鸣,发出沉重的哀鸣,悲叹时代的不公。
“让我为您剃一次头吧。”
关羽又摸了摸自己曾引以为傲的长髯,如今却须发皆白,颓唐的脸上也不复往日的威严,低低道一声:“允。”
老关收起心绪,一改往日的笑脸拿出自己的剃刀,蹲在地上细细的磨刀,青石上的水痕混着铁锈,蜿蜒如麦城郊外的血溪。关羽坐在榆木凳上,脖颈的伤口结了薄痂,稍一动弹便洇出血丝。铜盆里的水映出他的脸——美髯依旧威仪,但两鬓已掺了霜色。老赵的剃刀贴上他脸颊时,他闭了眼,听见刀锋游走的细微声响,像当年赤兔马踏过麦城积雪的碎音。“这刀,斩过华雄。”关羽忽然开口。老赵的剃刀顿了顿,“现在它只斩头发。”皆是沉默,只剩下“洒洒”的声音,宛如赤兔奔驰在麦城的断壁残垣间,一声长鸣撕破天空,鸣出内心的不甘,撕碎了火光充天的天空。刀刃翻飞,一绺绺须发无声坠地,像败走的残兵。门外,吴军的吆喝声渐近。老赵的磨刀石上淌下红水——不知是锈,还是方才擦拭青龙刀时沾上的陈年血渍。最后一刀刮完,老赵退后半步,端详着关羽光洁的下巴,恍如面对一个陌生的士卒。
“好了。”他收起剃刀,“现在您像个普通人。”关羽看着铜盆中的水,倒影清晰可见,却不见了往日的意气,身上的傲气似乎也所剩无几,仅存的志气命令他挺直腰杆,他仍是那个解良关云长,温酒斩华雄,过五关斩六将,意气风发。
关羽提起手中的刀,刀身沉重,像扛着一座败走的江山。他望了望麦城残破的城门,吴军的火把已如繁星般亮起。他不屑的笑道:“东吴鼠贼罢了,不成气候,待我去会会。”
关羽临走前,向老赵作揖,“吾有幸结尔,愿君振汝家业,光大门楣。莫负吾之期盼。”说完便骑上赤兔,义无反顾的奔向那阵火光。
远处的天,一边是血光冲天的红,一边是扼人心弦的灰,红的似滔天的火焰,灰的像一块浸了水的旧抹布,压得人心头沉沉的。
老关拉回了思绪,看着远处的残阳斜映在铺子上,铺子里依旧空荡荡的,宛如当年麦城一般的死寂,而这把青龙偃月刀也似乎封尘,老关的眉宇间却多了一份关羽败走麦城的失意。
作者简介:庄玮琪,女,淮安市淮海中学高二学生。活泼开朗,积极向上,热爱语文,喜欢透过文字去抓住真理。课余时间喜欢打羽毛球、滑板。
归途与去路
董悦
回头看吧,你身后浸了夜色的不归路,蜿蜿蜒蜒流淌着斑驳的刀光与无名者的血液。
转过身去吧,向后看去,那位步履蹒跚的老人或许是你的旧识,她望向你的目光里掺杂的留恋与慈爱,在你早已黑白寂静的世界里仍然鲜明着,像是骤燃起的烛火,明灭着、闪烁着,在路头尽头破碎着。
你还能看清吗,在你剩余的生命中,这些微弱的光点是否还能拥有它们原本的光彩:是变作你初醒时的漫天血雨?亦或是融入了黯然失色的虚无?再或者是变作了其他你不愿去探究的事物?毕竟真相残忍地隐匿在了刀鞘中。
你不清楚这点,你的眼底只清晰地残存着海尽头的雷鸣,和暮色里落不尽的,血色的雨。
你又看见了你的另一位故人,她看起来稍年轻些,或许是二十多岁,又或许仅有十几岁,刚到了你记忆里能够饮酒的年纪,可她的面目已经变得模糊,你挣扎着辨别那其中的色彩,或许是幼年时你们一同成长时她的笑颜,或许是与你千千万万的故友一同为你高唱着凯旋颂歌时洋溢的喜悦与自豪,亦或是死于你刀下时的狰狞与愤懑。
不,你辨不清,你无法抉择出答案,因为你早已魂归了虚无,失去了这项权利。
你会后悔么,会对此等不公命运而愤怒,而不满,而握着你的刀刃挥向它么?
你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也知晓他们嘶声呐喊奋力与之抗争的结局,甚至你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你最清楚不过这种做法的后果——英雄的刀尖,终是挥向了羽翼之下的被庇护者。
回头看吧,你因何身负了引渡亡魂的职责,至此许久都被囚于这无声之境,在你的眼里万物都悲恸地吟啭着丧歌,你认为他们都与你一样,在虚无的彼岸颠沛流离,在你的身后支离破碎。溺水者于此间呼救,哀歌、欢乐、甜蜜、痛苦倒影其中,你是否能够看清这些你早已遗忘的事物,你的刀只铭刻了生命消逝之前发出的哀叹,只雕绘了无数溺亡者在洪流中沉浮的尸骸,这些人类最纯粹而明丽的情绪是否会灼痛你那许久未见过色彩的双目?
你为那些迷茫无措踽踽独行的失足者牵扯时,是否曾记起那被一刀斩开过去未来的故土,那片被阴沉的云所覆盖的天空,破败的城市,废土残垣还有连绵不绝的细雨?
你会怀念着,会去追忆,可你心知那儿唯余一座埋葬往昔的剑冢和潮起潮落诉说着永恒的海。你忽的想起那儿的未来被所谓的命运锻造为刀,熊熊的烈焰焚烧盖过了原本开满灿烂山花的原野,恶神即便被你尽数斩落,天下也在锋芒归鞘时重获自由,却仍旧迎来了它那条没有终点的死路。
你无法陷入沉睡,你甚至连一个幻想都无法为自己构建,你睁眼是虚无的空寂,闭眼又会是那段连绵不绝的细雨。
但你要看向那前方,雨是连绵不绝的阴雨,云是舒卷漆黑的乌云,但在那夜幕驱离之后仍有烈阳在升起,你要向前看,你的故交,你的旧识同样在前行着。
你凑近去些瞧她的眼,映入了太阳的眸子闪着细碎的光,这并非你的来路,因此你看不清,于是你又凑近了些,这次答案终于被知晓——那是你未来的去路。
个人简介:董悦,女,江苏省淮海中学高一学生,热爱阅读,音乐,我的座右铭是“在宇宙中有无数相似又相异的世界,而在这些世界中,也有无数相似却又迥然相异的人。这片银河容得下任何的可能性,而人的命运也不因当只有上天给予的那一条道路。身为自己故事的主角,就该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汤冯情难安
仲洛雨
是夜,亥时
墨香在宣纸上氤氲成雾,冯梦龙握着狼毫的手一顿,便见砚台里的朱砂不知什么时候已漫过青砖,在脚下蜿蜒成河。待再抬眼时,案上《情史》的稿纸已被血色浸染,四周也已不复书斋旧景。
“墨憨斋主人,久候了。”
还是对面的那人先开了口,嗓音温润,如珠如玉。作文士打扮。此时正靠在书案旁,指尖一柄白玉箫流转着泠泠清光。冯梦龙看着这人眼尾细纹,想起自己曾在苏州书肆翻烂的《牡丹亭》刻本——原来真有人的眉目如戏文,像是被江南的烟雨洗过三生三世。
见他看得怔愣,来人不禁弯了眉眼,袖摆扫过案上玉佩,轻响捊过。冯梦龙回神,循声望去,心下了然,却更添了几分讶然。
“临川先生?这莫不是《邯郸记》里的黄粱梦?”冯梦龙撩起袍摆落座,袖中《卖油郎独占花魁》的残稿滑出半截。水榭四周忽然浮出无数戏台,杜丽娘的水庙捊过杜十娘的百宝箱。
汤显祖斟了盏云雾茶,茶汤里浮动着九泉的月影:“冯知县修县志时讲究‘不求名而求实’,怎的编纂《情史》时倒兴起鬼神来了?”说罢也不等冯答,饮尽茶雾后便奏起箫来。箫声忽转,檐角铜铃叮当作响,化作了《喻世明言》里的银钮丝调。
冯梦龙摸出随身的小翁戏偶,竹骨的傀儡在茶烟里活过来,抱着《智囊》蹦到案头:“先生写杜丽娘为情而死,为情而生,又可曾见过真正的情痴?”话音未落,不知何处飞来几片牡丹花瓣,落到案上就成了《警世恒言》里的卖油郎,肩上还挑着沉甸甸的油担。
汤显祖的箫声停了,满院的池水化作纸叶纷飞,每一页都是牡丹亭的曲谱。他望着远处阁楼上正在梳妆的杜丽娘幽魂,轻声说道:“子犹可知道?我在写‘情不知所起’时,苏州河畔里正漂着饿殍?”
冯梦龙袖中的《寿宁待志》无风自动,记载着崇祯七年大旱的笔墨被水汽泅开。
“临川先生且看着九泉,”冯梦龙推开雕窗,井口浮沉了千年的烽火与相思豆,“您笔下的生死恋,与我写的市井情,不过是一枚铜钱的正反两面。”说罢摸出枚万历通宝,正面是牡丹亭的飞檐,反面刻着三言书肆的幌子。
汤显祖大笑,白玉箫在《邯郸记》残卷上叩出轻响。漫天的戏台开始坍塌,化作《墨憨斋定本》的注脚。冯梦龙忽然感觉衣袖被什么扯住,低头看去小翁戏偶正抱着《中兴伟略》残卷,自己的指尖也不知何时生出了柳梦梅提诗的翠竹斑。
铜壶滴漏声自虚空中传来时,冯梦龙发现朱砂河已然退去,案头《情史》扉页里多了一行批注:“情之至者,鬼可生人,油能醉月——临川先生题。”
窗外更鼓又响,他占着残余的朱砂在页脚补上:“理之所无,情之必有——墨憨斋主记。”
作者简介:仲洛雨,女,16岁,江苏省淮海中学高一学生,喜爱阅读,热衷了解新鲜事物,奇思妙想、天马行空,能沉浸于美好的想象和锦绣愿景,愿以书生意气,吮毫染翰人生华章。
紫藤情结
林梦缘
日月流转,时光荏苒。岁月凋零了花瓣,开启了新生。青春奋斗的日子里无论是平淡或是浮华都会成为过去,唯一永镌心头的只有那一抹紫。
五月的淮城笼罩在梅雨季的氤氲氛围里,初见紫藤正是在这样一个潮湿的雨天。由于刚入学对学校坏境不太熟悉,我与三两好友只得躲进这被绿叶笼罩的一方小天地里,那时的紫藤还未发芽,架上只有那一抹抹孤单的绿。雨珠轻挂叶尖,摇曳生姿,宛如每一片都承载着春的低语,雨滴轻抚绿叶,宛如诗人的指尖,弹奏出一曲天籁之音,诉说着大自然的柔情。虽然还未发芽,但那一抹一抹娇艳欲滴的绿足矣说明紫藤顽强的生命力。看到此情心中紧张的情绪仿佛舒缓了很多。紫藤是青春开始的情结。
再见紫藤那是在一个晴朗的午后,缕缕阳光透过叶隙洒入教室,身后传来一阵阵熟睡的鼾声使我难以思考,这时,阵阵微风拂过,带走我心里的躁意。偶然间一片绿叶乘着微风飘进窗来,落在我桌,停笔凝神惊奇发现那是一片紫藤的叶,我向窗外看去才发现紫藤早已冒出芽来,在春日阳光的映照下,紫藤萝花含苞待放,似紫烟般梦幻,沁人心脾。李白曾赞“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其藤蔓如龙蛇攀爬,与古典诗句相映成趣。待我回过神来,看着黑板上那一串醒目的数字,抬头望去,看着窗子外那一抹梦幻的倩影,我提笔凝神,坠入无尽知识的海洋。紫藤是青春奋斗的情结。
三见紫藤是在一个初夏的傍晚,落日的余晖笼罩着校园,此时的紫藤已经盛开,在夏日余晖的映照下,紫藤萝的花蔓盘旋在云木之上,其淡紫色的花朵,宛如一串串葡萄悬挂于架间。置身紫藤花海,如坠入紫色梦境,藤蔓缠绕间自成一方温柔天地,隔开尘世喧嚣。近观,每一簇花都似歌鸟隐匿于密叶之中,散发着迷人的香气,仿佛美人般令人流连忘返。余晖下一群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年排列整齐,与背后梦幻的紫藤被定格在这一瞬间。紫藤是青春分离的情结。
后来啊,我所见到的紫藤不仅仅存在于初中的校园里了。初夏时节,走进陌生的校门,眼前的一切都闪烁着未知的光芒。看着周遭崭新的环境,陌生的面容我不禁有些紧张,漫步于校园偶然发现新环境里居然也有一片片的紫藤,只是此时稀疏的枝头上,仅挂着几个孤零零的豆荚,它们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乎在诉说着往昔的繁华。看到此景我不禁想到龚自珍写的那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凋零不代表衰败,而是新生,落下的花瓣是它曾经盛开的见证,挂着的豆荚是它曾经努力的结果。盛夏,一切归零,我与紫藤一道开启青春新篇章,迈向人生新阶段。紫藤是青春重启的情结。
如今,校园里的紫藤开得正盛。那一片片梦幻的紫使我想起宗璞老师《紫藤萝瀑布》一文中“从未见过开得这样盛的藤萝,只见一片辉煌的淡紫色,像一条瀑布,从空中垂下,不见其发端,也不见其终极。只是深深浅浅的紫,仿佛在流动,在欢笑,在不停地生长。紫色的大条幅上,泛着点点银光,就像迸溅的水花。仔细看时,才知道那是每一朵紫花中的最浅淡的部分,在和阳光互相挑逗。”无论是初中校园里的紫藤亦或者是高中校园里的紫藤总是生机勃勃,总是能给我带来希望与勇气。而我也会带着紫藤所给予的这份勇气继续奋斗下去。紫藤就是我青春的情结。
岁月如流,日月如梭。青春奋斗的日子里有失败,有成功,更多的是成长……回首过往种种,唯一深深镌刻在我心头的是那青春里的紫藤情结。
作者简介:我是林梦缘,来自淮海中学高一学生,我喜欢在闲暇之余阅读古今经典文学作品,也喜欢随时记录下自己的心得体会。书窗外的世界在铅字里倒悬,我以稚拙的笔锋丈量天地经纬。我希望通过阅读拓宽眼界,也希望通过文字结交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时间的情缘
陈梦婷
时间可以愈合一切,爱也是。
当我被古老寓言选中成为救世主时,我人生的轨迹便已注定。光明势力的人们追捧我,将年幼的我视作神明,黑暗势力的人忌惮我对我进行无尽追杀。我的父母只能带我四处逃亡,直到父亲好友的背叛,父母为了保护我付出了生命。
我慢慢长大,如人们期待的那样。在18岁的夏天,黑暗势力席卷而来,我奔赴前线与敌人厮杀,和朋友老师一起将世界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正当我以为一切都归为宁静时,胸前的怀表爆发出亮眼的光芒,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我跌入一片草坪。眼神重新聚焦,我摸了摸摔疼的头,缓慢起身,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发现这正是我目前所就读的学院,可周围的一切是如此陌生,同学也都不认识。 当我沉思时,一个黑发如瀑,眼睛如一汪深潭般清澈幽深的人向我走来。我赫然发现那便是我年轻时的母亲林丹,她问我是不是迷路了,看着她的微笑,我竟一时呆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最后,在林丹的指引下,我恍恍惚惚地来到宿舍,在她与我挥手告别时,我才清醒过来。“这真的是过去,”我想。好在怀表已经提前安排好我的身份,我不至于无处可去。我躺在床上沉思:接下来该怎么办?该如何与年轻的父母相处?曾听老师说过:我的父母上学时并非真正的恋人,父亲对母亲是单相思,或许可以从撮合父母开始,想着想着我进入了梦乡……
清晨,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我缓缓睁开了眼,开始了在学院的第一天。或许因为曾经作为救世主受到的关注太多,所以,在这里,我只想做一名普通的学生。我故意表现的很平庸,尽量不引起他人关注。同时我也在暗中观察母亲林丹与我那年轻时的父亲赵枫之间的互动。我发现老师说的并不对,尽管他们之间存在着误会,但赵枫与林丹本质上还是关爱对方的。于是,我暗中牵线塔桥,希望他们可以早日消除误会,携手同行。
然而,我的干预似乎太过明显,引起了他二人的注意。他们开始对我产生怀疑,尤其是我无意透露出的有关家族的一些秘密。终于,有一天他们来质问我,我看着他们年轻的面庞犹豫着,最后无奈之下向他们吐露了真相。
那一刻,他们呆住了,无比震惊的看着我,但或许是血缘上的羁绊,他们相信了我几乎疯子般的言论,我问他们“后悔有我这样的儿子吗?”但常常意见相左的他们,此时却异口同声地说:“不,我们不会后悔,虽然不知道未来发生了什么,但我们既然选择生下你,那表明我们不曾后悔!”他们一起抱着我,那一刻我感受到了缺失多年的母爱父爱。
渐渐地,我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我意识到我该走了,我望向他们,眼含着不舍。“记得微笑,你永远是我们最爱的孩子!”林丹与赵枫携手站立,与我做最后的告别。
我微笑着点头,内心充满感动与满足。我知道,尽管我离开了这个时空,但在这里的经历与情感,将永远镌刻在我的记忆中。当我再次穿越时空,返回原定的时间线时,我携带着新的希望与力量,继续我的救世使命。我深知,无论未来如何变迁,我都将永远珍藏这段穿越时光的情缘。
作者简介:陈梦婷,淮海中学高一学生。性格热情开朗,活泼自信,闲暇时喜爱欣赏佳作,品鉴电影,游历祖国大好河山。擅长绘画,写作。
大地的诗行
刘姜
霞光如稀释的胭脂,在天际洇染开来。稻田在暮色中愈发璀璨,千万株稻穗以相同的弧度俯身,又在风过时齐齐昂首,仿佛大地正在呼吸。这般景致模糊了时空的界限,将记忆的深处重新推至眼前——那时我才知道,真正的语文课从来不在那方寸课桌之间。
看着面前摊开的作文纸上那个刺眼的“良”字,爷爷悄无声息地在后面看着我愁眉苦脸。忽的,听见了爷爷爽朗的笑声:“这不是有现成的语文老师站在你面前嘛?”迷迷糊糊间,爷爷已经带着我走进稻田。老人粗糙的手掌像被晒暖的树皮,包裹着我汗湿的指尖。“看那稻穗!”他忽然驻足,指尖轻托起一株沉甸甸的谷穗,“文章就该像它——”谷粒在夕照中呈现半透明的金黄,在风中摇曳,“肚子里有实实在在的干货,腰杆还要懂得弯曲。”稻芒划过掌心,细微的刺痛感让这个比喻突然鲜活起来。
骄阳似火,蝉鸣阵阵,那嘹亮的歌声,那耀眼的光亮覆盖着整片田野。爷爷蹲在田埂边,拨开一丛狗尾草露出褐色的泥土:“瞧这些裂缝,早半个月还旱得张着嘴等雨呢。”他用手抄起一捧土,轻轻一捏,土块在掌心碎裂成细腻的棕褐色沙粒,“写土地不能只写它丰收的模样,得写出它盼雨时的默,浸泡时的醒,犁铧翻动时的吟。”细土从指缝间漏下,在光束中影影绰绰,形成一道微型瀑布,我忽然理解了何为“具象化的抒情”。
我们走到了一片晒谷场。金黄的谷粒铺满院子,几个孩子自在的嬉戏,身后扬起细碎的金色烟尘。爷爷拾起一粒饱满的稻谷,放在我的掌心:“好文章也要经得起曝晒啊。”谷粒在夕阳下像一粒沉睡的火种,“那些被晒得爆开的谷壳里,藏着的才是能发芽的真东西。”远处传来木锨翻动谷物的沙沙声,仿佛某种古老的韵律,在黄昏里一遍遍淘洗着语言的杂质。
芦苇丛里传来簌簌的响动。爷爷折下一根芦苇,用茎秆在泥地上划出歪斜的字迹:“水畔的芦苇最懂文章节奏——”他手腕轻抖,苇秆在沙地上拖出断续的线条,“该疏时留白,该密处叠影。”远处忽然惊起几只白鹭,翅膀拍打声晃碎了倒映在水田里的云霞。爷爷望着那些飞鸟,轻声补上后半句:“就像好的结尾,总是要留些振翅的余韵。”
归途中,我们瞧见一位老农在修补篱笆。他佝偻着腰,将折断的竹条重新编织进篱笆墙。爷爷蹲下身,拾起一根掉落的竹篾:“瞅这断口处的纤维,多像文章里那些语意未尽的话。”竹篾的断面露出细密的丝缕,在暮色中泛着青白的光泽,“有些话要故意留个毛边,让读者自己往里钻。”晚风掠过新生的篱笆,竹条发出呜呜的鸣声,与风共鸣,仿佛文字在纸页间不安分地震颤。
暮色渐浓,我们踩着咯吱作响的木板桥迈过小河。爷爷手一抬指向桥墩:“看看那些青苔。”阴面潮湿的苔藓在木纹间蔓延,形成一方小天地,“文章的细节就如同悄然增长的苔藓,要往阴影里钻,往缝隙里长。”小河对岸飘来袅袅炊烟,混着柴火特有的焦香,爷爷深深呼吸:“这是人间烟火的标点符号。”
如今我站在同样的田埂上,发现写作的秘密早已藏在那年夏天的纹理之中。稻叶边缘的锯齿会划破敷衍的比喻,湿润的泥土拒绝空洞机械的抒情。当笔尖探向生活的褶皱,那些被夕阳浸泡过的词语便开始自行排列——它们带着稻芒的锋锐、泥土的腥气、芦苇的柔韧,在纸页上生长出比金黄更璀璨的质地。
霞光如稀释的胭脂,又一次在天际洇染开来。稻浪起伏间,我仿佛又看见爷爷弯腰托起一株稻穗的背影。原来最好的文章,从来不在那方寸之间,而是大地亲手写就的诗行。
作者简介:我是刘姜,一个情绪稳定的高一女生,白天是元气学生,晚上是一枚狂热被窝爱好者。梦想是用自己的脚丈量全中国的土地,丈量全世界的高山和大海。我爱读爱写,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喜欢自由自在用文字讲述心情的感觉。
来源:淮阴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