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上次见面，你送了我一幅摄影作品，我挂这儿展出了，你自己去看看？我今年过生日，儿子也来了，我去看看他到哪了。”
图片来源于网络
“囡囡，你要离婚？”
屈明遥知道娄阿姨听到了。
她点头。
娄文姝没有多问。
她如今常年在国外。
上回见屈明遥是在屈家的葬礼上。
屈明遥父母去世后，娄文姝和屈明遥的联系少了很多。
这次屈明遥会来，娄文姝十分惊喜。
可看到了人，又心疼不已。
她记忆里的屈明遥，是个天真活泼，善解人意的小姑娘。
现在却温柔浅笑，好似没了棱角。
一场婚姻，让她性格大变到这种地步！
娄文姝怎么能不心疼？
她闺蜜秦友容就留下这么一个孩子！
娄文姝恨不得连夜打飞的回国，把那个姓罗的小子给揍一顿！
现在知道她要离婚，恨不得拉个横幅，放几十挂鞭炮来庆贺！
娄文姝自己也是离了婚的。
二十岁嫁人，三十岁离婚。
分走丈夫一半财产，移居丹麦。
晚上点十八个男模都没人管。
日子潇洒惬意。
“孩子呢？归谁？”
“归他爸爸。”
“那不错。”
娄文姝的孩子也归了男方。
“你一个人清闲自在。”
“上次见面，你送了我一幅摄影作品，我挂这儿展出了，你自己去看看？我今年过生日，儿子也来了，我去看看他到哪了。”
“好。”
娄文姝转身离开。
屈明遥没费什么功夫，就找了自己当年送给娄阿姨的照片。
只是那张照片前，站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西装革履，站姿看似随意，只是一个侧影，就无端地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屈明遥离他有几步的距离。
她看着自己的摄影作品，有一种很奇妙的，看着从前的自己的感觉。
结婚以后，她全身心倾注在家庭上。
活成了罗太太。
活成了罗介的妈妈。
而非她自己。
屈明遥忽然看到展览的负责经理走到了男人的身边。
经理在和男人说着什么，似乎与她的作品有关。
屈明遥走近，听到经理的声音。
“抱歉先生，我们不太清楚Rita是谁，这幅作品是老板的朋友挂在这里的，非卖品。”
沈易为没有说话，转脸看向了屈明遥。
屈明遥和沈易为对上了视线。
他没有表情，静静地打量着她。
冷情的眼，英俊的脸，让屈明遥心脏悬颤。
“抱歉，我不是有意偷听。这幅作品是我拍的，请问您有什么问题吗？”
几步之外的女人生得很美。
笑容得体温柔，像清风，像白云。
唯独不像眼前这幅作品的作者。
沈易为无意戳穿。
“无事。”
他转身离开。
经理却走到屈明遥面前，客气地递上名片。
“Rita老师，你好，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您如果还有作品想要展出，请您考虑一下我们家。”
屈明遥心中微动，接过名片。
“好的，多谢。”
屈明遥逛了一圈儿，看到娄阿姨站在展馆外面。
她身边站着的男人是方才屈明遥遇到的那个。
娄阿姨和他说了什么。
他点点头，走了。
娄阿姨转身看到屈明遥，笑着走到她面前。
“要是早看到你，就介绍你和我儿子认识了，他一直在我前夫身边，你们小时候见过。”
娄阿姨这么一说，屈明遥有了一点模糊的记忆。
好像是暑假，她每天都要顶着大太阳，站在他窗户下面，喊他的名字，等他探出头，再和他一起出去玩。
他叫什么来着？
“他叫沈易为，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屈明遥怀疑自己听错。
沈易为？
同名同姓？
“你可能知道他，盟安的大老板。”
“……”
“我记得你前夫也在盟安？”
“……对。”
“那不就是你前夫的上司？”
“……是。”
这该死的，要命的，巧合。
娄文姝眼睛一亮。
“那我让他把你前夫开了吧！给你出口气。”
屈明遥很感动。
但她哪能让娄阿姨这样乱来。
“阿姨，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罗砀职位不低，也确实有能力，即便离开盟安，也能找到高薪的工作。”
娄文姝满脸写着可惜。
秦友容就留下这么一个孩子，娄文姝恨不得把她当成亲生的养着，护着。
离了摄影展又带她去购物。
娄文姝听屈明遥说，打算重拾摄影，还买了一台哈苏，配了四个价格高昂的镜头，送给屈明遥。
不出两天，整个圈子都知道娄文姝偏爱屈明遥。
娄文姝生日当天，屈明遥送了一整套珠宝，为她煮了一碗长寿面。
娄文姝逢人就吹，逢人就炫耀。
恨不得把那套珠宝顶头上。
“再怎么样，那也不是亲的，人家有亲妈。到底是身边没孩子，这就感动落泪了？”
娄文姝的脸霎时间冷下来，看向翟沛柔。
两个人是多年的死对头，见面就掐。
偏两个人又沾点亲，近来生意场上还有往来，不得已递了一张请柬，过过场面。
翟沛柔有一对龙凤胎。
天天在她面前炫耀，女儿有多贴心，儿子儿媳有多孝顺，老公又有多体贴。
娄文姝就跟她炫耀，她一个月甩八个的男友。
有多大，有多久，有多会讨她欢心。
还个个不重样。
两人针锋相对。
翟沛柔：“明遥她妈去世以后，你和明遥也有好多年没往来了吧？现在突然来了，你可小心点，没准人家不是真心待你。”
娄文姝不甘示弱。
“听说你儿媳妇不肯生，要你给两个亿才行，真的假的？”
翟沛柔龇着的大牙一下子就收回去了。
“养孩子压力大，不用她开口，我愿意给。你呢？我蛮好奇的，你看着那么喜欢明遥，这几年也没见你回国看她，也是打心眼里看不上的吧？在这儿装什么装？”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看不上？囡囡好得没话说，你嫉妒了吧？”
屈明遥走到楼梯口听到这一句，心中熨帖。
她不想娄阿姨为自己和别人争吵，抬脚下楼，想劝劝。
翟沛柔持续输出。
“我刚刚看到明遥戒指都摘了，离婚了吧？你要是看得上，你领回家啊！”
娄文姝瞪着翟沛柔。
翟沛柔道：“其实啊，她一个离婚的，还拖个孩子，换我也看不上，娄姐，你就诚实点。”
“离婚怎么了？你还活在清朝？裹脚布裹你脑了？”
“那你问问看，谁肯要啊？她屈明遥没爹没妈，再漂亮也只是皮囊，还拖个孩子，谁要？”
翟沛柔扫了一圈，没人吭声。
得意地朝娄文姝扬眉。
你看。
翟沛柔：“当二奶挺合适的。”
这能忍？
娄文姝冷笑，眼有杀意。
“你没眼光，别拉其他人下水，自己儿子包二奶，也别以为其他人家里都有这种事。我家看重的是品性，囡囡的品性没话说的，在我心里囡囡就是我未来的儿媳妇。”
场面霎时一静。
屈明遥站在楼梯上，一时间回去也不是，下去也不是。
娄文姝看到了屈明遥，招招手让她到身边。
“看到了么？这样貌，这品性，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我这个当妈的喜欢这样的，看不上那种骄矜造作的女孩子。”
娄文姝此处特指翟沛柔的侄女。
安越。
“我家易为也喜欢这样的，两人错失一场，现在明遥离婚了，两个孩子终于有机会弥补前缘，也许明年就能请大家吃喜糖了。”
翟沛柔脸色铁青。
屈明遥弯下腰，附在娄文姝耳边轻声道。
“阿姨，不用为了护我这样说，我没关系的。”
娄文姝低声答她。
“你妈不在，我不护你谁护着你？再说我也不光是为了你，还有我那个糟心的儿子。”
沈易为？
屈明遥脑海里浮现起沈易为的样子。
只有画上才会那么精致的脸，还有周身的气度。
怎么想，都和糟心挂不上边。
娄文姝寻了个由头，把屈明遥拉到一边。
“我没说什么实打实的话，也没给你安什么实打实的身份，你就当是帮阿姨一个忙，别吭声，我那个儿子追求者很多，你给他当个挡箭牌，以后他有了喜欢的女孩子，或者你有了喜欢的男孩子，再澄清也不迟，不耽误的。”
这件事到底是谁在帮谁，屈明遥心里有数。
“阿姨，沈总还不知道这件事，不和他商量一下吗？”
“我是他妈，需要商量？”
“沈易为，听说你明年就要结婚了，还是再续前缘？”
沈易为眉心微折，“谁说的？”
“你妈。”
“我也听说了，恭喜沈总。”
说话的人谄媚又恭维，笑着递上酒杯。
轻轻一碰。
一声脆响。
沈易为都不认识他是谁。
然而这人开了个头，便有人连着上前道贺。
沈易为脸冷得厉害，道了一句失陪便上楼。
奚永元见沈易为脸色不对，心里有个猜想，开始幸灾乐祸。
“这位当事人，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生日会散场。
屈明遥帮着保姆阿姨一起收拾好家里，带了一杯温牛奶上楼给娄阿姨。
她站在门外，从虚掩着的门里听到娄阿姨的哭声。
脚步凝滞。
她看到了沈易为的背影。
应是母子叙话。
屈明遥不便打扰，刚想走，听到了娄阿姨的声音。
“她是你秦阿姨唯一的孩子。当年，要不是我手上的生意出了问题，我是一定要把她带在身边的！怎么会让罗砀那小子占了便宜？”
“这几年她不说我也能想到她过的什么日子……性子变成那样，放大街上我都不敢认！她爸妈要是还活着，都得心疼死！我护一下怎么了？”
门外，屈明遥眼眸微动，眼眶微湿。
“我原本想着认干女儿的，但是翟沛柔说到那个份上，我怎么说？况且，我也没说什么。”
“您不该说我喜欢她，刻意误导。”
传出的声音很冷漠。
“你小时候就是很喜欢！”
沈易为蹙了蹙眉。
居然说小时候……
“你俩分开的时候，友容打趣囡囡，要跟你走，就得拿走家里的户口本，囡囡翻出来，你二话不说就接了，拉了人就走！”
还有理有据。
“不就是前缘，我哪句说错了？”
“……”
“你今天见到囡囡了？”
“没有。”
娄文姝音调一下子拔高了。
“那你就觉得她有问题？这主意是我提的！我是刻意误导了，让他们以为你们是板上钉钉的未婚夫妻，那不是为了有个隐形震慑？囡囡没有爸妈撑腰，我得给她撑着！”
“我也不要你做什么，也不用你演戏，你别反驳就行，让她安安稳稳地把婚离了！等囡囡有了新生活，我就把人接来，认干女儿。我不信你沈大总裁连处理点谣言的能力都没有。”
“要是这段时间里，你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妈亲自登门给你解释清楚！”
娄文姝的口吻像是在说，“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沈易为往椅背上一靠，很轻地笑了一声。
气的。
他八岁的时候，父母离婚。
他跟了父亲。
娄文姝定居丹麦。
十几年间回国次数屈指可数。
母子关系一直淡淡的。
没想到，这次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他是没有见过屈明遥。
但娄文姝提到了罗砀，他就知道屈明遥是谁了。
那天在商场，罗太太和她朋友的对话言犹在耳，历久弥新。
这个屈明遥势利，心机。
现在看来还颇有手段。
难怪敢有那种想法。
他只不过说了一句，“难道过错都在男方，她没有问题？”
母亲就有那么多句护着。
在沈易为看来，母亲就是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的典型。
屈，明，遥。
这种擅长蛊惑人心，揣奸把猾的女人，该让母亲看清她真正的嘴脸。
“三个月。这段时间里，我不会否认。”
声音冷淡，几乎不近人情。
“够她离婚了。”也足够让屈明遥露出狐狸尾巴。
沈易为起身要走。
“你等等，你俩见一面。”
“没必要。”
沈易为拉开门。
门口空无一人。
屈明遥没想到娄阿姨会为了自己，强逼着亲儿子低头。
她不愿意娄阿姨为了自己和亲儿子闹僵。
屈明遥找到娄阿姨，想再劝劝，让她打消想法。
娄文姝好不容易让儿子点了头的，哪肯轻易更改？
“你看不惯那个臭脾气，你不找他就是，就当没他这个人，他有意见你就让他憋着！忍一忍，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我没有看不惯他。”
以为而处，屈明遥也会有意见。
娄文姝握紧屈明遥的手，语重心长。
“囡囡，没人给你撑腰，离婚不会那么顺利的。”
罗砀会有一百种方法转移财产，拖延时间，让屈明遥拿不到一毛钱。
“难道你愿意净身出户？”
屈明遥不愿意。
“那谢谢阿姨了，我会尽快离婚，不让沈总讨厌，不让你为难。”
“别想着我这边，你别委屈自己。”
屈明遥心头涌过一阵暖意。
“嗯。”
之后，娄文姝又留了屈明遥两天。
她走的那天，娄文姝买的票，头等舱，还送她到机场。
上了飞机，屈明遥冷不丁看到了沈易为。
他们的座位只隔一条过道。
那天在房间外听到的话，自动在耳边播放。
屈明遥开始偷偷抠她的城堡。
抠了一会儿发觉，没必要。
沈易为冷得很。
戴着耳机坐在那，都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淡感。
屈明遥觉得不是沈易为没看到她，而是周围没有人值得他去注意。
飞机平稳起飞。
前面有小孩子在蹦跳着玩耍，声音不大，偶尔叫一声，妈妈会立马捂住他的嘴，低声教育他。
屈明遥想到罗介。
心口沉坠。
她连了飞机上的无线网，给沈怀荷发消息。
沈怀荷名下有套空置的房子，她想借住。
沈怀荷一连发了好几个表情包。
问屈明遥为什么不能和自己同住？她很需要美女陪床。
屈明遥笑着回消息。
过道里玩耍的孩子，突然僵在原地，面色涨得青紫。
孩子的母亲立马发现不对。
“珍珍？怎么了？空乘！空乘！Help！”
空乘立马赶过来。
然而语言不通，加之孩子的母亲又急躁，沟通变得异常困难。
头等舱的乘客纷纷侧目。
屈明遥从孩子母亲破碎急切的话语里，捋清了状况。
小孩子被糖卡住了喉咙。
她立马上前。
“我来试试，我学过急救。”
孩子的母亲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屈明遥。
“你试试，你快救救他！”
屈明遥从后面抱住那个孩子，用力挤压他的腹部。
压了两下，糖从小孩子的喉咙里飞了出去，打在舱壁上。
孩子剧烈地咳起来。
屈明遥轻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男孩子气稍微顺了点，就后怕地哇哇大哭。
孩子母亲也被吓出了眼泪，抱着孩子不住地向屈明遥道谢。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今天要不是遇到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屈明遥拍着这位母亲的肩膀，安抚着她的情绪。
急救是她大学的时候学的。
那时候，她想自己以后出门摄影，难免遇到突发状况，学了能救自己，也能救同伴。
后来结了婚，没用在自己身上，倒是在罗介身上用过两回。
一次是罗介被鱼刺卡了喉咙。
一次是罗介在泳池里呛水。
那两次，她觉得天都要塌了。
“孩子没事就好，哄一哄，别再哭呛了。下飞机还是要去医院看一下，防止糖果划伤了喉咙。”
“好好好，谢谢你。”
“不客气。”
屈明遥微微一笑，转眸撞进了沈易为的眼睛。
深邃，不见波澜。
屈明遥心“咯噔”一声。
他是什么时候看过来的？
沈易为的耳机里，还有奚永元的声音。
“喂喂喂！我和你说话呢，听见没？”
沈易为好似没有听见，问屈明遥。
“你是Rita？”
这问题有些莫名。
在摄影展遇到那次，她不就说了吗？
沈易为当时没信？
还是，现在认出了她？
“是。”
沈易为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名片递过去。
语声冷淡，言简意赅。
“沈易为。”
屈明遥接过。
“我很欣赏你的摄影，希望你能来拍摄公司的产品宣传册，价格可谈，你考虑一下。”
烫金的名片上，“盟安”两个字让屈明遥心动。
如果能和盟安达成合作，她的事业会迅速铺开。
耳机里传来奚永元的声音。
“兄弟，你在和谁说话？”
屈明遥刚想说话，看到沈易为移开了视线，声音冷淡。
“没谁。”
奚永元：“那个屈明遥长得真不错，不输大明星，我搞到照片了，你要不要看看？”
“我没兴趣。”
“那要是她对你有兴趣呢？女追男隔层纱~她还有阿姨这个助攻，你招架得住？”
沈易为看着母亲前两天发来的手机号。
复制了，搜索微信，添加好友。
“我会让她滚。”
沈易为在奚永元一声“卧.槽，无情”里，点了发送。
然后听到身侧传来一声消息提示。
他转眸，注意到Rita的无名指有戴过戒指的痕迹。
黑色的头像。
微信名：沈.
附加消息：沈易为。
屈明遥一愣，下意识地疑心沈易为看穿了Rita就是她，她就是屈明遥。
沈易为对她有意见。
如果沈易为知道Rita是她，屈明遥也是她，盟安的工作机会肯定泡汤。
屈明遥不敢转头，担心自己的心虚，会在沈易为锐利的，具有压迫性的目光里，无所遁形。
屈明遥回复了沈怀荷。
等到沈怀荷回过来的消息提示音响起以后，她感觉到，压在身上的那一道如有实质的探究视线，挪开了。
过了一会儿，屈明遥将手机切至静音模式，才通过了沈易为的好友申请。
下飞机前，她看到了沈易为的消息。
【你好，我是沈易为。我已与家母言明，隐瞒真相三个月。望你在此期间，尽快离婚，切勿利用这层关系节外生枝】
言简意赅。
很明显是在敲打她。
屈明遥回复。
【沈总的意思我明白了，感谢相助】
【多余的事情我不会做，也不会利用这层关系，或是利用娄阿姨，图谋沈家，沈总什么。请您放心。】最多就是图一下盟安的工作机会，图一下盟安的薪酬。
消息发出去。
屈明遥看到沈易为看了手机。
但他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飞机平稳落地。
“沈总。”
屈明遥主动开口。
“您所提的产品宣传，具体细节，我是直接和您相商吗？”
沈易为视线在屈明遥脸上轻扫后挪开，展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Rita老师方便加个微信吗？”
明明是客气的问句，却带着压迫。
屈明遥心尖微颤，掏出手机。
“滴”的一声。
扫上了二维码，发送了好友申请。
沈易为扫了一眼手机屏幕，通过了好友，将手机收起。
“这周六，老师方便吗？”
“方便。”
“不用陪先生和孩子吗？”
屈明遥面带微笑。
“不瞒沈总，我已经离婚了，没有孩子。”
沈易为不再说什么，下了飞机。
屈明遥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她不会自恋地认为沈易为想加她的微信，定然是起疑了。
还试探她的家庭情况。
幸好留了一手。
她两张卡，两个微信。
不然就掉马了。
屈明遥走出机场，手机震动。
是沈易为发来的消息。
推了一个名片给她。
【Rita老师，相关工作和他交接】
屈明遥松了一口气。
刚才沈易为果然是在试探。
屈明遥在酒店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开车回了别墅。
张姨看到她很意外。
“太太，你终于回来了！”
“罗砀和罗介呢？”
“先生说他下班会直接去接孩子，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那我等一等。”
张姨泡了屈明遥爱喝的茶，看着屈明遥有些踌躇。
最终还是开口。
“太太这几天去哪里了？”
“出去散散心，还得到了一个工作机会。”
想到这件事，屈明遥眼底荡漾了点儿笑意。
“那恭喜太太了！太太累了吧？我给太太做点爱吃的。”
“不用了，我拿了离婚协议书就走。”
张姨一僵，“太太，真要离婚？”
“嗯。”
张姨哀叹一声。
离，离了好。
就是她能不能作为太太的财产，跟太太走？
这几天罗砀下班都会去接罗介。
尹卿月提出同行，他也没拒绝。
甚至会恶劣地把人留了，喝一杯茶，吃一顿晚饭，拖延一点时间。
好等屈明遥出现看到，以此来惩罚她无缘无故的消失。
但是屈明遥至今都没有出现。
罗砀不是没想过打电话。
首先，他拉不下这个身段。
他和屈明遥之间，一直都是屈明遥低头。
什么时候轮到他？
低头，只有0次和无数次。
其次，就算他打了，那边也是拉黑状态。
没用。
车开到幼儿园。
罗砀没下车。
尹卿月下车等在幼儿园大门外。
罗砀排在队伍里面，向外张望，看到尹卿月以后，抿抿唇，低下头，揪着自己的衣服边，慢吞吞地往外走。
大门外的家长们闲话道。
“尹助理，又是你来啊？罗太太呢？好几天没见了。”
尹卿月笑着回答。
“太太有点事情，所以我来了。”
家长们看破不说破。
私下窃窃私语。
“什么太太忙，来不了，我看就是个不要脸的小三，想方设法上位呢。”
“真以为我们都是傻的？谁家接孩子带助理？男的发神经，女的跟着不要脸。”
尹卿月都听到了，脸色不太好。
她默默攥紧拳头。
既然决定走这一步，她就要应对这些人的冷嘲热讽。
她不怕。
罗介走出幼儿园。
有个小胖墩看着罗介走到尹卿月面前，连忙跑了两步，追上罗介。
“罗介，你妈妈怎么不来接你了？她是不是不要你了？”
罗介回头纠正。
“是我不要她！”
小胖墩闻言眼睛都亮了。
他妈妈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一直都是爸爸和爷爷奶奶带。
他没有妈妈。
“你不要吗？那把你妈妈给我吧！奶奶，我跟你说，罗介的妈妈烤的小饼干可好吃了！我们去把她接过来给我当妈妈吧！”
罗介立马恼了，伸手推了小胖墩。
“你想得美！我不要的，也不许你要！”
罗介推了人，也不道歉，直接跑开。
尹卿月赶紧跟上去。
小胖墩奶奶看自己孙子被推了，特来气。
“不要脸的小三带着个白眼狼，推了人都不知道道歉！活该亲妈不要！”
周围的人纷纷附和。
罗介跑到车边。
尹卿月跟上去，帮忙打开车门。
罗介爬上去，坐在后排一言不发，生闷气。
罗砀单手扶着方向盘，夹着烟的手搭在车窗外，从后视镜看到儿子心情不佳。
“怎么了？”
尹卿月道：“幼儿园的小朋友找茬，小介委屈了。”
罗介：“都怪妈妈！要不是她，那个死胖子才不敢这么说！”
罗砀没说话，抽了两口烟。
罗介在后面咳了两声才想起来，把烟掐了。
以前屈明遥会提醒他。
现在没人提醒，他自己也想不起来。
尹卿月有意哄罗介高兴。
“不如这样吧，我请客，请小介吃汉堡好不好？”
罗砀皱眉。
又吃？
这周四天，有三天都跑去吃汉堡。
罗砀：“今天不吃，回家吃饭。”
罗介没说话，小脸对着车窗，气呼呼的。
罗砀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罗介鼓起的侧脸，让他恍惚以为自己看到了屈明遥。
记得上学的时候，有一回，他上课调皮，把虫子扔到屈明遥桌子上，把屈明遥吓得跳起来。
老师把他俩撵到走廊，顶着书罚站。
那个时候屈明遥就是这样的神态。
有一种圆滚滚的可爱感，简直把“快来哄我”四个字写在脸上，看着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想顺着她的心意哄一哄她。
后来，她生气就不再是这个模样。
而且罗砀发现，她会退步。
没必要也懒得再去哄她。
车子开到家门口。
罗介一声不吭地打开车门，下车。
尹卿月刚要下车，就听到前面的罗砀说。
“今天你工作也累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屈明遥不在，演戏也没人看。
尹卿月脸一白，笑容勉强地点头。
罗砀下车，看到上了台阶的儿子怔了怔，然后急急往里面走了两步，又硬生生刹住脚步，特别响的“哼”了一声，把脸扭向了一边。
旁人他是不会这样的。
罗砀心腔发麻。
三步并两步上前，看到了屈明遥。
她还是原来的模样，没有任何的变化，但看起来好像哪里不一样，有种枯树抽出嫩芽的生机感。
罗砀看着她，喉咙莫名发紧。
屈明遥看到他们回来了，站起身。
罗砀却忽然回头，喊了一声“月月”。
屈明遥垂下眼眸，长睫在眼下遮了点阴，她自嘲一笑。
尹卿月走了进来，笑容得体。
好似这个家的女主人。
“太太。”
罗介立马走到尹卿月的身边，亲昵地拉着她的手撒娇。
“尹阿姨留下来吃饭嘛，我不要你走。”
罗砀：“张姨，月月来了，做点她爱吃的。”
张姨：“……”
罗砀看向屈明遥，施恩般，“顺带添副碗筷。”
罗介立马叫起来。
“不要！不许妈妈吃！我不许她在家里吃饭！”
屈明遥：“不用麻烦了，我是来拿离婚协议书的，拿了我就走。”
罗砀一瞬间大脑空白。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反应。
大概是因为太惊讶。
惊讶屈明遥闹了这么多天的脾气，还没闹够，竟然蹬鼻子上脸！
“当着孩子的面，你耍这种手段也太不懂事了。”
屈明遥皱眉。
耍手段？
罗砀以为她是在闹着玩吗？
罗介表情空白的小脸，一点点回过味来。
恼怒道：“妈妈你怎么能这样！明明都是你不好，你还想威胁我们！你为什么不能反思你自己？你老是喜欢管着我，现在连我喜欢谁，不喜欢谁都要管！难道你都不允许世界上多一个对我好的人吗？你根本就是自私，不是爱我！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我的妈妈！”
这话太刺耳。
屈明遥笑了笑，笑容有些悲凉。
尹卿月赶紧上前，轻轻捂住罗介的嘴巴，温声。
“罗介，不可以这样和妈妈说话。”活像孩子的生母。
罗介对她说话就温柔很多。
“我说的就是实话，凭什么不让我说？”
罗砀看了罗介一眼，对屈明遥说。
“我们去书房。”
“好。”
她是来拿离婚协议的。
这件事最要紧。
屈明遥跟着罗砀上楼。
罗砀推开书房的门，打开电脑，调出邮件，点了打印。
打印机运作起来，原本不大的声音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动静，就有些吵。
吵得罗砀心烦。
他走到窗边，点了一根烟。
烟雾往上飘。
“你要是因为尹卿月，其实没必要。”
话说到这里，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转头看到屈明遥拿了打印好的离婚协议。
两张轻飘飘的纸。
一式两份。
签下去就代表这段婚姻的破碎。
屈明遥没有犹豫。
干脆地让罗砀恼火。
怒火简直来得莫名其妙。
大概是从小到大，向来都是别人追着他舔，被人这么甩了还真是头一遭。
“屈明遥，演戏演到这个份上，你有意思吗？”
屈明遥放下笔，看向罗砀。
心平静，视线也跟着平静。
这么多年，她比谁都清楚，她和罗砀之间早已破烂不堪，却又一次又一次在生活的缝隙里窥见一点点希望，觉得那是变好的迹象，然后一退再退。
有了孩子以后更是如此。
即便很多时候，她自己都清楚，不过是恶循环。
该到头了。
屈明遥把离婚协议，连同笔一起推过去。
“签字吧。”
罗砀气笑，“屈明遥，你真是能耐！结婚你决定，离婚又是你决定！”
“你什么意思？不想离？”
“我有说不想吗？”
这种被人弃如敝履的感觉好他妈糟心！
“我好好的人生，被你算计的一团糟！你什么没得到？到头来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给谁看？等我妈来给你撑腰？是不是我前脚签字，你后脚就要拿给我妈？”
屈明遥有点恼火，又觉得心累。
她只想罗砀赶紧把字签了。
“我不会，我只觉得我们该结束了。这些年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小介也不开心，没有必要继续。”
“谁信你？我当初就是太信你，才会喝那杯牛奶！儿子有一句话说得对，你怎么从来不反思你自己？你不开心你活该，这段关系是你强要的！跪着上床，还想站着做人？”
“啪”
屈明遥一巴掌扇了过去。
力气之大，连她自己的手都疼得发麻。
她气得浑身颤抖。
“我跟你说过，那杯牛奶是你妈给我的，我不知情！”
罗砀嗤笑一声。
显然不信。
脸颊上的疼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拿过桌上的笔，锐利的视线像刀一样。
“我签下去，就不会给你回头的机会。”
“财产分配我可以如你所愿。以前跟我两个月的都有分手费，你这么久，比别人贵一点，也是应该的。但是……”
“离婚以后，我不许你探视罗介，一次都不行。”
“我怕你带坏了我儿子，也影响他和我未来妻子培养感情，导致家庭不和。”
“你答应，我就签字。”
屈明遥整个人僵住。
空白无措的表情落在罗砀眼中。
罗砀轻哼，冷嘲。
他就知道，屈明遥怎么可能放得下他们？
这次也算她能耐，敢闹到这个地步。
为了家里能安稳点，他也不是不可以稍稍退让。
细看看，屈明遥好像一直都顾着孩子，都不打扮，白瞎了一张漂亮的脸。
他记得尹卿月上次提到一款包卖得不错，很多人喜欢。
买来送给屈明遥好了。
罗介丢了笔。
猝不及防地听到屈明遥说。
“可以，我答应你。”
罗砀猛地抬眸，怒火冲顶。
抓了笔，签字的力道带着一股子狠劲。
签完了把笔一扔。
“满意了？”
屈明遥把离婚协议收起来。
淡然的表情带着决绝的心狠。
“离婚冷静期到期那天，记得把时间空出来。”
罗砀冷眼看着屈明遥。
还特地提醒她离婚冷静期。
“屈明遥，你不怕我真的去吗？”
“我怕你不来。”
“行。”
你嘴硬。
接着嘴硬！
“我一定去。”
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屈明遥走出书房，看到尹卿月蹲在罗介面前说话。
尹卿月看到她下来，故意提高音量。
“爸爸妈妈要是吵架的话，小介和阿姨在一起好吗？让爸爸妈妈先解决问题。阿姨家里虽然没有这里大，也没有这里漂亮。但是阿姨会努力对小介好的。”
罗介点头，“好。”
尹卿月得到答案，心满意足。
她站起来，满是歉意地看向屈明遥。
“太太，我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想我应该向您解释一下，我和罗总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不是您这样传统的女性，没有当家庭主妇的打算，我还是更喜欢职场，喜欢靠自己的能力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我想，我这样的打工人，您肯定无法感同身受。这不要紧，我只希望您不要因为我的原因，误会罗总和孩子。您久在家中，不了解职场。我想您应该出去看一看罗总有多不容易，您就会发现，您已经很幸福了。”
屈明遥笑了。
原来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我待在这个家里，是因为我愿意，不是因为我只能待在这个家里。待在家里也不是享福，你以为家庭主妇很容易吗？”
“我确实不了解职场，但看得出来，职场确实不容易，让尹助理把‘不想工作想当小三’的迫切都写在了脸上。”
尹卿月脸一白。
屈明遥：“你也该睁开眼睛看一看，男人那么多，非要选个有孩子的？是以为有孩子的一定会选你吗？罗家的门可没有这么好进。”
尹卿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罗介用力把屈明遥推离尹卿月，然后扑到屈明遥的身上，张嘴就咬。
“不许你欺负尹阿姨！”
屈明遥痛得皱眉，看着罗介白嫩的脸，更觉心痛。
她握了握拳，一巴掌打下去。
白嫩的脸上立刻有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
罗介一僵松开了嘴，立马大哭。
泪水覆在巴掌印上，滴滴落下。
从前，屈明遥觉得罗介的每一滴泪，都是烫在她心上的热油，伤在身上的每一个红痕，是烙在她心上的疤。
现在，疼还是疼的。
但觉得不值得。
“罗介，这是我最后一次教育你，不要随便咬人。”
罗介的哭声歇斯底里。
听起来像是在哭屈明遥的离开。
-
沈怀荷在电话里听到屈明遥复述罗砀那句“跪着上床，还想站着做人？”，立马炸毛。
有一巴掌扇不到罗砀脸上的无力感！
“你就打了他一巴掌？”
“嗯。”
“为什么奖励他？！”
“……还没正式离，不想节外生枝。”
“也是，万一他想拖死你，倒霉的还是你，忍一手，等小本子下来，老娘雇黄毛套头打！”
屈明遥笑了笑，换了一身衣服让沈怀荷帮她看看。
她明天要去盟安谈合作。
“可以是可以，但是宝贝儿，你真的不打算色诱吗？罗砀上司欸，你们飞机上都能遇到，这也太有缘了，没准沈易为就是你的正缘。”
屈明遥没敢和她说，沈易为是娄阿姨的亲儿子，现在还被迫承认喜欢她，好震慑罗家，方便离婚。
要是说了，沈怀荷肯定又会有惊人涩涩发言。
屈明遥在沈怀荷念经一般的“色.诱吧，色.诱吧，色.诱吧……”里，选了裤装。
……
续下一篇：
如侵立删
来源：芝芝摘文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