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邻居走了。 五年陪伴。 一纸遗嘱。 我当场蒙了。 这从天而降的“遗产”,差点毁了我的家。 我更没想到,一个看似普通的老人,竟藏着惊天秘密。
我叫文心秀,今年55岁,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退休女工。我和老伴儿周建国住在城南的老家属院里,儿子周博文大学毕业后在外地工作,一年到头也难得回来几趟。日子过得波澜不惊,每天就是买菜、做饭、和街坊邻居唠唠嗑。我们对门,住着一个孤寡大爷,他叫归云鹤。
归大爷具体多大岁数,没人说得清,看着得有七十好几了。他一个人住,平时沉默寡言,几乎不和邻居来往。他总是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背挺得笔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可那双眼睛里,却总是藏着化不开的孤寂。我们这些老邻居,背地里都叫他“怪老头”。
我这人吧,就是个热心肠,或者说,有点爱多管闲事。可我怎么也想不到,就因为我这“多管闲事”的性格,会和一个“怪老头”产生长达五年的交集,更没想到,这份交集会在他离世后,给我的人生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一)一碗饺子敲开的门
那一切,都得从五年前那个冬至说起。
北方的冬天,冷得能把人骨头冻酥了。那天我包了三鲜馅的饺子,是老伴儿周建国最爱吃的。饺子刚出锅,热气腾腾的,我隔着门就听见对门“哐当”一声巨响,像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归大爷一个人住,可别出什么事啊!
我赶紧擦了擦手,跑到对门去敲门。
“归大爷,您在家吗?没事吧?”
我喊了好几声,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这可不是好兆头。我一边让老伴儿周建国去找物业拿备用钥匙,一边趴在门上使劲听。隐隐约约的,我好像听到了微弱的呻吟声。
周建国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有点怕事,他拉着我说:“心秀啊,别多管闲事了,万一……”
我瞪了他一眼:“人命关天的事,有什么万一的!赶紧去!”
物业的人来了,打开门一看,我们都吓了一跳。归大爷就倒在客厅的地上,脸色煞白,嘴唇发紫,手还捂着胸口。
我们手忙脚乱地打了120,把他送进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说是突发心梗,幸亏送得及时,再晚个十几分钟,人就没了。
归大爷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都是我跟周建国轮流去照应着。他没什么亲人,住院手续、缴费、拿药,全是我们跑前跑后。归大爷一开始还很犟,总说“不用麻烦你们”,话不多,眼神里却透着一股疏离和防备。
我也不在意,该干嘛干嘛。他吃不惯医院的饭菜,我就每天做了饭给他送过去。小米粥、烂糊面、排骨汤,换着花样地做。
出院那天,我去办手续,他一个人默默地收拾东西。等我回来,他递给我一沓钱,得有两三千,声音又低又硬:“这些天,麻烦你们了,这是医药费和饭钱。”
我一看就火了,把钱推了回去:“归大爷,您这是干什么?把我们当什么人了?街里邻居的,谁家还没个难处?搭把手是应该的!您要是这样,以后我可再也不管您了!”
他愣住了,举着钱的手停在半空,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丝波动。他看了我很久,才默默地把钱收了回去,低声说了句:“谢谢。”
从医院回来后,归大爷对我们的态度明显变了。虽然话还是不多,但眼神柔和了不少。有时候我出门买菜,他会在门口站一会儿,看我走远了才关门。
我知道,他那颗冰封的心,开始有了一丝裂缝。
为了让他吃得好点,我隔三差五就会多做点饭菜,给他送一碗过去。一开始他还要给钱,被我骂了几次之后,也就不再提了。只是每次我去,他都会把我送到门口,说一句“慢走”。
冬至那天,我又包了饺子。我特意多包了一些,端了一大盘给归大爷送去。
我敲开门,说:“归大爷,冬至吃饺子,不冻耳朵。我多包了点,您趁热吃。”
他看着那盘热气腾腾的饺子,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他没让我走,而是把我让进了屋,那是他出院后,我第一次进他的家。屋里收拾得异常整洁,但处处都透着一股冷清。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军装的英俊年轻人,笑得特别灿烂。
“这是我儿子,”归大爷指着照片,声音有些沙哑,“要是他还在,也该跟你儿子差不多大了。”
那天,他第一次跟我聊起了他的过去。他叫归云鹤,以前是部队里的高级工程师,老伴儿走得早,唯一的儿子在二十多年前的一次边境任务中牺牲了,被追授为烈士。从那以后,他就一个人过,不愿意再跟人深交,怕麻烦别人,也怕再承受失去的痛苦。
他说:“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我儿子。他最爱吃我老伴儿包的茴香馅饺子,可我……我不会包。”
听着他的话,看着他通红的眼睛,我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我这才明白,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不过是一层厚厚的铠甲,铠甲下面,是一颗伤痕累累、孤独无依的心。
我吸了吸鼻子,笑着说:“归大爷,这有什么难的。下次您想吃了,我给您包!别说茴香馅,什么馅我都给您包!”
从那天起,我照顾归大爷,就不再仅仅是出于邻居间的同情,更多了一份发自内心的心疼。
(二)五年风雨,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我把照顾归大爷当成了一件分内事。
每天早上,我都会去敲敲他的门,确认他没事我才放心。他有什么头疼脑热,我第一时间就能发现,赶紧陪他去医院。他的医保卡、存折,他都放心地交给我保管,说我办事他放心。
我的老伴儿周建国,一开始还有点嘀咕。他总说:“心秀,你对他这么好干啥?他又没儿没女的,你图啥呀?你看院里那个钱桂芬,嘴多碎,现在都传你图人家的房子呢。”
钱桂芬是我们院里有名的“广播站”,嗓门大,嘴巴快,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不出半天全院都知道。她见我天天往归大爷家跑,没少在背后说闲话。
有一次,她当着我的面阴阳怪气地说:“哎哟,心秀大姐真是菩萨心肠,对一个外人比对亲爹还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家老爷子呢。”
我当时气得脸都白了,跟她大吵了一架。
我对周建国说:“周建国,你也是看着归大爷可怜的。他是个英雄的父亲,现在老了,孤苦伶仃的,我们帮一把怎么了?别人说什么让他们说去,我文心秀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
周建国看我真生气了,也就不再多说。他虽然嘴上抱怨,但每次我给归大爷送饭,他都会叮嘱我路上小心。归大爷家的灯泡坏了,下水道堵了,也都是他去修。我知道,他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男人。
就这么过了两年,我们和归大爷的关系,越来越像一家人。
有一年过年,儿子周博文从外地回来。我让他去给归大爷拜年。儿子一开始还不情不愿,觉得一个孤僻的老头有什么好拜的。
我把脸一沉:“你归爷爷是烈士的父亲,他自己也是个值得尊敬的人。没有他们这些人的付出,哪有你现在安稳的日子?赶紧去!”
儿子拗不过我,只好提着点心去了。没想到,他待了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眼睛红红的。
他跟我说:“妈,我一进门,喊了一声‘归爷爷过年好’,他眼泪‘唰’就下来了。他拉着我的手,问我工作顺不顺利,有没有谈女朋友,问得特别仔细。妈,他太孤独了。”
那天晚上,我跟老伴儿商量,把归大爷接过来一起吃年夜饭。
周建国这次没反对,还特地去买了他最爱喝的西凤酒。
年夜饭桌上,我们一家人加上归大爷,热热闹闹的。电视里放着春晚,归大爷喝了点酒,脸颊泛红,话也多了起来。他讲他年轻时候在部队里的趣事,讲他和他儿子之间的故事。我们都听得入了迷。
吃完饭,儿子周博文主动提出要送归大爷回去。回来后,儿子对我说:“妈,我以前不理解你,现在我懂了。你做得对。”
听到儿子这句话,我心里比什么都暖。我觉得我做的这一切,都值了。
可是,好景不长。在第五个年头,归大爷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他患上了很严重的肺病,呼吸越来越困难,住院成了家常便饭。
那段时间,是我最累的时候。医院、家里两头跑,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归大爷因为呼吸困难,晚上根本睡不着,整夜整夜地咳,咳得撕心裂肺。我看着他受罪,心疼得直掉眼泪。
他不想在医院待着,总说医院里气味难闻,死气沉沉。他想回家。
我知道他是怕花钱,也怕给我们添麻烦。他跟我说:“心秀啊,别为我折腾了。我这把老骨头,活够本了。让我回家吧,落叶归根。”
我哭着说:“归大爷,您别说这种话!我们给您治!钱不够我们想办法!只要您在,我们就有个念想!”
最后,我们还是把他接回了家。我向一个当护士的亲戚请教了怎么做家庭护理,给他租了制氧机,每天给他拍背、吸痰、擦洗身体。这些活儿,又脏又累,可我从来没嫌弃过。
老伴儿周建国看着我 日渐消瘦,心疼地说:“心秀,要不还是送养老院吧,你快把自己熬垮了。”
我摇摇头:“不行。我答应过他,要给他养老送终的。把他送去养老院,我不放心。”
那段时间,院里的闲话更多了。钱桂芬更是说得有鼻子有眼:“你们看文心秀那个殷勤劲儿,肯定是从老头那得了什么好处了!不然谁肯这么伺候一个外人?我看呐,八成是图那套房子!”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我委屈,但我不能倒下。我跟归大爷保证过,要让他安安心心地走完最后一程。
归大爷清醒的时候,总拉着我的手,浑浊的眼睛里全是泪水。他说:“心秀……我对不住你……让你受累……受委屈了……下辈子……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我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安慰他:“归大爷,您快别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您好好养着,等开春了,我推您出去晒太阳。”
然而,他终究没能等到下一个春天。
一个寒冷的冬夜,归大爷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我跟老伴儿,还有特地从外地赶回来的儿子周博文,都守在他床边。
他好像回光返照一样,精神突然好了很多。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建国和周博文,嘴唇动了动。
我把耳朵凑过去,只听见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了三个字:“……我……回家……了……”
说完,他的手垂了下去,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趴在他床边,哭得撕心裂肺。五年的点点滴滴,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回放。那个倔强的老头,那个把所有悲伤都藏在心底的老人,那个把我们当成亲人的大爷,就这么走了。
(三)一纸遗嘱,平地起惊雷
归大爷的后事,是我和老伴儿一手操办的。
他没有亲人,来送行的只有我们一家和院里几个关系还算过得去的邻居。葬礼很简单,也很冷清。我按照他的遗愿,把他和他爱人、儿子的骨灰合葬在了一起。
处理完所有事情,我感觉自己像被抽空了一样。回到家,看着对门那扇紧闭的房门,心里空落落的。每天习惯性地想去敲敲门,手伸到一半才反应过来,那个屋子,已经没人了。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的平静,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院里的风言风语,在归大Dàye走后,达到了顶峰。钱桂芬几乎是天天在院子里的大榕树下“开讲座”,主题只有一个:我文心秀五年辛苦,到底图到了什么。
“要我说,什么都没图到!白忙活一场!人家老头无儿无女,房子肯定是国家收回去了。文心秀这五年,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哈哈哈!”她笑得前仰后合。
我听了,只是付之一笑。她们不懂我跟归大Dàye之间的感情,那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情分,又岂是金钱和房子能衡量的?我求的,不过是自己的心安。
老伴儿周建国倒是替我鸣不平:“这帮长舌妇,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儿子周博文也安慰我:“妈,别理他们。您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这就够了。”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生活会慢慢抚平伤痛,一切都会回归正轨。
然而,我错了。
一个月后的一天上午,一个穿着西装、提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敲开了我家的门。
“您好,请问是文心秀女士吗?”男人很客气。
我点点头:“我是,您是?”
“我姓王,是归云鹤先生的生前委托律师。”王律师说着,递给我一张名片。
律师?我跟老伴儿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发蒙。归大爷怎么会请律师?
王律师开门见山地说:“文女士,我今天来,是受归云鹤先生的委托,向您宣读他的遗嘱。”
遗嘱?!
我当时就愣住了。归大爷还留了遗嘱?
王律师请我们坐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密封的文件。他表情严肃地打开文件,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
遗嘱的内容不长,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炸雷,在我耳边轰然炸响。
遗嘱上,归云鹤先生将他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他现在居住的这套位于市中心、价值超过两百万的房子,以及他个人账户里的七十多万存款,全部无条件赠予我——文心秀。
“……什么?”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伴儿周建国也惊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问:“王……王律师,您没搞错吧?全部……全部给我们?”
王律师点点头,语气肯定地说:“没有错。这是归云鹤先生经过公证的合法遗嘱,具有法律效力。这里还有归先生留下的一封信,是单独给文女士您的。”
说着,他把那封信递给了我。
我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住那封信。信封上,“心秀吾女亲启”几个字,写得颤颤巍巍,却力透纸背。
“吾女”……看到这两个字,我的眼泪瞬间就决堤了。
我颤抖着打开信,里面是几页写得密密麻麻的信纸。
“心秀吾女: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去和我爱人、我儿子团聚了。请不要为我悲伤,这是我最好的归宿。
原谅我用‘吾女’这个称呼,因为在我心里,你早就像我的亲生女儿一样。这五年来,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记在心里。我是一个倔强又孤独的老头子,是你,用一碗碗热饭,一句句暖心的话,融化了我冰封多年的心。是你,让我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里,重新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感受到了亲情的滋味。
我这一生,无愧于国家,却有愧于家庭。我没能照顾好我的爱人,也没能看着我儿子成家立业。这是我一生的遗憾。直到遇见你们一家。建国是个好男人,嘴硬心软,博文是个好孩子,正直善良。是你们,让我看到了一个家庭最美好的样子。
我没有什么能报答你们的。这套房子,是我和我爱人单位分的,是我唯一的念想。这些钱,是我和我儿子的抚恤金、津贴攒下来的。我把它们都留给你,不是为了报答,而是一个父亲,留给女儿的一点心意。不要拒绝,不然,我在天上也不会安心。
我知道,我的这个决定,可能会给你带来一些麻烦。那些不理解的闲言碎语,可能会让你受委屈。但是心秀,请你相信,善良和真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它值得被肯定,也应该得到回报。不要因为别人的眼光,就怀疑自己的选择。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们。在我床下的那个旧木箱里,有一些我儿子的遗物,包括他的军功章和他的一些日记。我守着这些东西过了半辈子,现在,我把它们托付给你。希望你们能代我,把他的故事,把那种精神,传承下去。
最后,替我跟建国和博文说声谢谢。谢谢你们,让我这个孤寡老头,有了一个完整的家。
父:归云鹤 绝笔”
信纸,早已被我的泪水打湿。我捧着信,泣不成声。我从来没想过,在归大爷心里,我竟然是他的女儿,我们一家,竟然是他最后的依靠和慰藉。
周建国默默地走过来,揽住我的肩膀。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眼眶也红了。他声音嘶哑地说:“心秀,我对不起你。我以前……还怀疑你……我真不是个东西!”
我摇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律师把相关文件交给我们,嘱咐了一些过户需要注意的事项,就起身告辞了。
他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对我说:“文女士,我从事律师行业二十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遗产纠纷,亲人反目,对簿公堂。但像您和归先生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归先生在立遗嘱的时候,反复跟我强调,说您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善良的人。请您,一定不要辜负他的这份信任。”
送走律师,我跟老伴儿瘫坐在沙发上,久久无言。
两百多万的房子,七十多万的存款。这笔从天而降的“巨款”,像一块巨石,砸在我们这个普通工薪家庭的心湖里,激起了千层浪。
我蒙了,彻底蒙了。
(四)风波再起,家的考验
果不其然,归大爷把遗产全部留给我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家属院。
我们家,立刻成了全院的焦点。
而之前那些风言风语,也瞬间变了味儿。
钱桂芬第一个跳了出来,她不再说我“竹篮打水一场空”,而是换了一副嘴脸,到处宣扬我“心机深沉,早有预谋”。
“我说什么来着!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五年啊!整整五年!肯定是把那老头哄得团团转,才骗到这笔家产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她的话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院里的人看我们的眼神也变了。以前是同情、佩服,现在,是嫉妒、猜疑、鄙夷。他们不再跟我打招呼,看见我就绕着走,背后指指点点。
我走在院子里,感觉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我百口莫辩。我总不能抓着每一个人,把归大爷的信给他们看,告诉他们我们之间不是交易,是感情吧?
他们不会信的。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处心积虑谋夺孤寡老人财产的“坏女人”。
最让我难受的,是这件事对我家庭的冲击。
一开始,老伴儿周建国还沉浸在震惊和对我的愧疚中。可没过几天,他就开始变得坐立不安。亲戚朋友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有“恭喜”发财的,有旁敲侧击想借钱的,更有甚者,是我那几个八百年不联系的远房亲戚,都冒了出来,话里话外都在打听这笔钱。
周建国被搅得心烦意乱。一天晚上,他喝了点酒,突然对我发火:“文心秀!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现在好了,全天下都知道我们发了笔横财!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别人都在背后戳我脊梁骨,说我周建国是个吃软饭的,靠老婆骗老人的钱!”
我委屈得眼泪直流:“周建国!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照顾归大爷,是我自愿的,我图过他一分钱吗?这份遗嘱,是他的心意,我事先一点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他冷笑一声,“不知道你能把人伺候得那么好?连擦屎擦尿的活你都干了!你说你没图,谁信?”
他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捅进了我的心脏。这五年来,我所有的付出和委屈,在这一刻,都好像成了一个笑话。我最亲的枕边人,竟然也用最恶毒的想法来揣测我。
我们爆发了结婚三十年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我哭着喊:“周建国,你没良心!”
他摔门而出,一晚上没回来。
我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客厅里,看着对门那扇黑漆漆的门,第一次对自己的坚持产生了怀疑。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第二天,在外地的儿子周博文也打来了电话。他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妈,我听说了。”他的声音很低沉。
我的心一紧,生怕他也误会我。
“妈,您别难过。也别理我爸,他就是爱面子,一时转不过弯来。您也别管外面那些人怎么说。我知道您是什么样的人。这五年,您是怎么照顾归爷爷的,我看在眼里。这份遗产,是归爷爷对您的认可,是您应得的。您拿着,心安理得。”
“可是博文……”我哽咽着说,“这钱,这房子……它让我们家……”
“妈,”儿子打断了我,“钱和房子是死的,人心是活的。如果一个家,因为一笔钱就散了,那说明这个家本身就不够牢固。您别怕,我周末就回去。我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谈谈。这件事,我们一起面对。”
儿子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温暖了我冰冷的心。是啊,我还有儿子,他理解我,支持我。
周末,周博文真的回来了。
他把我和周建国叫到一起,开了一场家庭会议。
他先是对周建国说:“爸,您扪心自问,这五年,妈是怎么过来的?她起早贪黑,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被人指指点点,受了多少委屈?她图什么了?归爷爷在世的时候,她连归爷爷主动给的钱都不要,现在人走了,留下遗嘱,反倒成了她的错了?您作为她的丈夫,不保护她,不安慰她,反而用最伤人的话去指责她,您觉得您对吗?”
周建国低着头,满脸通红,一言不发。
周博文又对我说:“妈,我知道您心里委屈。但归爷爷的信,您也看了。这是他老人家的一片心。他希望您能过得好,希望我们家能过得好。如果我们因为这份善意的馈赠,闹得家庭不和,鸡飞狗跳,那才是真的辜负了他老人家,让他走都走得不安心。”
他顿了顿,提出了一个让我们都意想不到的建议。
“爸,妈,这笔钱和房子,我们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收下。”周博文说,“归爷爷在信里说了,他最挂念的,是他儿子的精神能被传承下去。我觉得,这才是他留下这份遗产,最真实的目的。”
他看着我们,一字一句地说:“我的想法是,把这七十万存款,以归爷爷和他儿子的名义,成立一个小型基金。专门用来资助那些生活有困难的烈士家属,或者品学兼优的贫困学生。至于这套房子,我们不能卖。我们就留着,好好地保管着,把归爷爷儿子的遗物供奉起来,就当是建一个……小小的家庭纪念馆。让更多的人知道,曾经有这样一位英雄,和一位英雄的父亲。”
儿子的话,让我们俩都愣住了。
我看着周博文,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他长大了,真的长大了。他有担当,有想法,更有超越金钱的格局和善良。
周建国抬起头,眼里含着泪光,他看着我,又看看儿子,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儿子说得对!是我们……是我们觉悟太低了!”
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心秀,对不起。是我混蛋!”
我扶起他,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我们一家三口,紧紧地抱在了一起。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温暖而明亮。我知道,我们家,挺过来了。
后来,我们按照儿子的提议,去民政部门和相关机构咨询,在他们的帮助下,成立了“云鹤-英雄之光”助学基金。第一笔捐款,就是归云鹤大爷留下的七十多万。我们把归大爷的房子重新打扫整理,把归大爷儿子的军功章、日记和照片,郑重地陈列在一个玻璃柜里。我们没把它叫纪念馆,我们叫它“思源居”。
这件事,通过媒体的报道,引起了不小的反响。我们收到了很多来自社会各界的捐款和支持。院子里的风言风语,也一夜之间消失了。钱桂芬见到我,总是绕着道走,再也不敢多说一句。更多的人,向我们投来了敬佩和赞许的目光。
老伴儿周建国像是变了个人,不再抱怨,不再计较面子。他主动承担了“思源居”的日常维护工作,每天擦拭得一尘不染。有人来参观,他就骄傲地讲述归云鹤父子的故事。
我们家的生活,看似回到了原点,住着原来的老房子,过着普通的退休生活。但我们都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们的心,因为经历过这场风雨的洗礼,变得更加贴近,也更加富足。
归大爷走了,但他用他的方式,给我们这个普通的家庭,上了最深刻的一课。他让我们明白,人与人之间最宝贵的情感,是超越血缘的善良和真心。他也用他的遗产,考验了我们的人性,最终引导我们走向了一个更有意义的方向。
有时候,我还是会站在“思源居”的窗前,看着归大爷儿子那张年轻而灿烂的笑脸,心里总会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有感动,有欣慰,也有一丝淡淡的“意难平”。我总在想,如果归大爷能亲眼看到这一切,那该有多好。他一生孤寂,却在身后,点亮了无数人的光。
这份沉甸甸的“遗产”,最终没有毁掉我的家,反而让我们的家庭,得到了真正的升华。
我想问问大家,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可当一份超越亲情的厚重情义和一笔巨大的财富同时摆在你面前,有多少人能够守住本心,做出不让自己后悔的选择呢?这世间,人与人之间最可贵的,到底是什么呢?
来源:柯柯A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