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村长请神婆来跳大神,谁料那神婆刚撒完米,就让树洞里窜出的青烟迷了眼,疯颠颠跑到河滩跳了一宿裸舞。
"各位看官,您猜怎么着?
那七丈长的黑鳞巨蟒,昨儿个让李老汉家二妞用绣鞋拍成了肉泥!
哎哎别急着走,且听老朽掰扯掰扯这桩奇事——"
三个月前,青石湾的老柳树突然枯了。
树洞里淌出黑水,腥得十里八乡狗都不敢叫。
村长请神婆来跳大神,谁料那神婆刚撒完米,就让树洞里窜出的青烟迷了眼,疯颠颠跑到河滩跳了一宿裸舞。
"要出大事咯!
李老汉蹲在村口石碾上抽旱烟,烟锅里的火星子溅到草鞋上烧了个洞。
他闺女二妞蹲在边上编竹蛐蛐,手指头让竹篾划出血珠子,滴在黄土里像撒了朱砂。
那天晌午,日头毒得能晒化石头。
山坳里突然腾起黑烟,粗得跟龙王庙的廊柱似的。
黑烟里头盘着条七丈长的大蛇,鳞片子有脸盆大,尾巴梢梢一甩,半亩地的苞米杆子齐茬儿拦腰折。
那蛇信子舔过老王家砖墙,青砖滋滋冒白烟,愣是烙出碗口大的窟窿。
"蛇仙降罪哟!
里正跪在祠堂前磕得满头血,"定是去年修水渠冲了龙王庙!
村民们吓得鸡飞狗跳,有收拾细软要逃难的,有躲在被窝念阿弥陀佛的。
唯独李老汉蹲在晒谷场,把二妞绣着并蒂莲的红布鞋擦得锃亮。
二妞生得白净,左眼皮有粒朱砂痣,走路裙摆不沾泥。
这日头正毒,她偏蹲在井台边洗头,黑亮亮的头发垂到井水里,惊得井底的青蛙咕嘟咕嘟直冒泡。
"爹,蛇要吃人哩。
二妞甩着湿漉漉的辫子,水珠溅在老汉的铜烟锅上。
"怕啥?
李老汉磕了磕烟灰,"明儿个你给爹蒸锅野菜团子,爹去会会那长虫。
第二天鸡鸣三遍,李老汉挎着竹篮上了后山。
篮里盖着红布,四角坠着铜铃铛。
走到半山腰遇见放牛娃,那牛犊子突然炸了毛,哞的一声冲下悬崖。
放牛娃吓得尿了裤子:"叔!
那蛇……那蛇在石头后头睁眼呢!
李老汉眯着眼往前蹭,果然见着大蛇盘在青石上,头尾相衔围成个圈,鳞片缝隙里往外渗黑水。
蛇信子突然卷住竹篮,尖声笑道:"李家老汉倒识趣,怎的只送双绣鞋?
"鞋是量脚用的。
李老汉突然掀开红布,露出底下黄澄澄的玉米面馍馍,"蛇仙肚量大,先吃十个垫垫?
大蛇张开血盆大口,尖牙比镰刀还亮。
谁知刚吞第五个馍,突然浑身抽搐起来,鳞片缝里滋滋冒白烟。
老东西耍诈!
蛇尾横扫,碗口粗的松树拦腰折断。
李老汉早躲进岩缝里,掏出二妞编的竹蛐蛐:"闺女手巧,在馍里掺了雄黄粉。
原来二妞编竹蛐蛐时,把端午节剩下的雄黄酒都灌进了竹篾缝。
老汉把馍掰开泡酒,外头裹层玉米面,蛇一吞肚肠就烧得溃烂。
"该死的人类!
大蛇狂吼着往山下冲,所过之处草木尽焚。
李老汉抄近路跑回家,却见二妞站在院门口,手里攥着红绣鞋。
鞋尖缀着的银铃铛,正是去年从蛇洞里捡的。
"阿爹看背后!
二妞突然把绣鞋甩出去。
那鞋尖擦着大蛇的逆鳞,银铃铛发出清越的颤音。
大蛇浑身剧震,七丈长的身子突然寸寸崩裂,溅出的黑血把井水都染臭了。
后来才知道,那银铃铛是百年前蛇妖的内丹所化。
当年蛇妖作恶,被个绣娘用浸了鸡冠血的绣鞋镇住。
绣娘临死把银铃铛藏进鞋尖,等着有缘人拾取。
二妞编竹蛐蛐时被竹刺扎破手,血珠子正巧滴在银铃铛上,解了百年封印。
"所以说啊,"老秀才敲着烟管总结,"恶人终遭恶报,善心人天照应。
您瞅那李老汉,如今还在村口卖凉粉呢,二妞嫁给了邻村秀才,生的小子额头上也有粒朱砂痣……"
"!
各位且按住心神,听老朽颤着声儿往下说——那七丈蛇妖的腥血染黑井水才半月,村东头打更的张瘸子又撞邪了!
昨儿个半夜敲着铜锣满村窜,说看见穿山甲精扛着棺材往南山去……"
二妞嫁到邻村第三日,新房梁上突然垂下条赤链蛇。
秀才郎正要抄扫帚,那蛇尾尖儿一卷,竟在墙头写下血字:"九星连珠,镇妖塔开"。
二妞左眼朱砂痣火辣辣地疼,绣鞋里的银铃铛无风自动,叮叮当当响得瘆人。
"怕是要出大事。
李老汉蹲在女婿家门槛上抽旱烟,烟锅里的火星子溅到青石板上,烫出朵黑梅花。
二妞挺着六个月身孕的肚子,非要给灶王爷上三柱香。
香头刚点着就炸开金花,纸灰里飘出张泛黄的符纸,上书"玄武现世,白虎衔尸"。
这夜雷雨交加,村西头老槐树让雷劈出个树洞。
更夫张瘸子举着火把往里照,当场吓得瘫在地。
树洞里层层叠叠码着人牙,最上头那颗金牙刻着"李"字——正是三年前被蛇妖吞掉的李寡妇的遗物!
"老朽早觉着蹊跷!
秀才郎在祠堂里来回踱步,青布袍子沾满朱砂,"自打二妞嫁过来,村西坟茔地的萤火虫就排成北斗七星……"话未说完,梁上赤链蛇突然暴长三尺,蛇头幻化出张瘸子的脸:"镇妖塔下压着的东西,该见见日头了!
原来百年前,这地界出过个玄天道人。
他布下九宫八卦阵,将作恶的穿山甲精镇在南山塔下。
那塔基下埋着九颗夜明珠,每颗星连珠时就得换人牙镇守。
李寡妇当年偷挖夜明珠给儿子交束脩,不慎放走甲精一缕残魂。
"蛇妖是黑鳞将军转世,甲精是白毛老祖化身。
二妞抚摸着隆起的肚皮,绣鞋银铃铛突然迸出火星,"我肚里这孩子,左眼怕是也有朱砂痣。
秀才郎闻言跌坐香案前,香炉里插着的三柱香齐茬儿折断。
原来他真实身份是玄天道人第三十八代传人,自幼在左肩烙着北斗七星痣。
当年为避劫数,被师父扮作弃婴放在秀才家门前。
"天可怜见!
李老汉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这是当年从蛇洞里扒拉出的半本《河图洛书》,最后一页写着'双痣相逢,玄武重生'。
油布散开,露出页泛黄的纸,上面歪扭画着个龟蛇相缠的图腾。
正当众人犯愁,村东头传来震天响的锣鼓声。
二十四个穿黑袍的老道抬着口青铜棺,棺头贴着黄符,上书"玄武归位"。
领头的老道长须飘然,左眼赫然也有朱砂痣!
"时辰到了。
老道拂尘一甩,南山方向突然炸开青光。
九丈高的镇妖塔缓缓升起,塔底露出个黑洞,腥风卷着人牙雨扑面而来。
二妞临盆剧痛袭来,绣鞋银铃铛竟脱手飞出,叮叮当当撞向黑洞。
说时迟那时快,秀才郎咬破指尖在二妞眉心画符,李老汉将《河图洛书》塞进棺材缝。
老道一声"疾",青铜棺轰然撞向黑洞。
霎时间地动山摇,黑洞里飞出白毛甲精,蛇尾还缠着半截人牙串。
"着!
二妞在剧痛中大喊,新生儿的啼哭响彻天地。
她左眼的朱砂痣突然射出红光,与秀才郎肩头的七星痣连成北斗状。
甲精惨叫着化作青烟,蛇妖余孽在红光中爆成血雾。
待烟尘散去,青铜棺里传出婴儿笑声。
老道掀开棺盖,里头竟盘着只巴掌大的玄武龟,龟背上驮着二妞刚诞下的男婴。
男婴左肩七星痣泛着青光,绣鞋银铃铛不偏不倚套在龟爪上。
"玄武重生,镇妖塔闭。
老道抚须长笑,"这娃娃日后是要接掌北斗星君之位的。
后来青石湾改名玄武镇,村口立起三丈高的石龟。
二妞成了镇上的"七星娘娘",秀才郎在道观教孩子认星宿。
李老汉仍旧卖凉粉,只是铜烟锅换成了玄武纹银锅。
更夫张瘸子再不敢走夜路,说半夜总能听见穿山甲精在南山哭坟。
"哎您别说,老朽今早路过李老汉凉粉摊,见着那玄纹银锅上趴着只赤链蛇,见着人就作揖讨凉粉吃——定是当年梁上那条得了道行!
"各位老少爷们儿,您猜今早衙役在芦苇荡捞着啥了?
整整七具尸首摆成北斗状,肚脐眼儿全插着半截红蜡烛!
最邪性的是,每具尸首左手小指都少了一截……"
玄武镇立起石龟的第三年,端午节赛龙舟正热闹。
二妞抱着刚满月的娃在河边看龙舟,冷不丁刮起股阴风,把娃的虎头帽吹进水里。
那帽子打着旋儿往下游漂,二妞刚要追,秀才郎突然扯住她衣袖:"你看那水纹!
河面泛着血丝般的红纹,细看竟是无数小蛇顺着水流往东去。
岸边卖凉粉的李老汉突然摔了铜锅,锅里的凉粉溅进河水,竟凝成血红的砣砣。
"怕是那白毛老祖的余孽作祟!
秀才郎从怀里掏出个罗盘,指针疯转成个血窟窿。
二妞怀里的娃突然大哭,左眼朱砂痣渗出血珠,顺着脸颊滴在秀才郎手背上,烫出个北斗状的疤。
当夜子时,镇东头更夫张瘸子举着火把撞开秀才家门。
火把早熄了,火星子溅在秀才郎的青布袍上,竟烧出个龟蛇相缠的洞。
出大事了!
张瘸子喉咙里像卡着乌鸦,"七具尸首肚脐眼的蜡烛……是、是人油熬的!
二妞正在佛龛前念经,绣鞋银铃铛突然炸开。
她低头一看,鞋底用朱砂画的符箓正在流血。
娃的哭声尖利得像野猫叫,秀才郎翻出《河图洛书》,书页间夹着的蛇蜕突然活过来,缠住他手腕要拖进灯影里。
"快念往生咒!
李老汉举着玄武纹银锅冲进来,锅里炖的蛇羹咕嘟冒泡,"当年蛇妖的腥血染黑井水,老朽就把那口井填了。
如今尸首摆北斗状,定是有人要重启镇妖塔!
秀才郎咬破舌尖喷在符纸上,黄纸竟烧出个人形灰烬。
灰烬落在二妞衣襟上,显出个缺小指的巴掌印。
是当年挖夜明珠的李寡妇!
秀才郎突然拽开衣领,露出胸口北斗状的胎记,"她男人当年为给儿子交束脩,也剁了小指当投名状!
原来李寡妇男人当年加入了个"北斗教",教众全缺小指。
他们偷挖镇妖塔下的夜明珠,不慎放走白毛老祖残魂。
如今七具尸首少小指,正是北斗教余孽在献祭复活甲精!
"三天内必出大事。
二妞把娃系在背上,抄起灶台上的菜刀,"当年我生这娃时,胎盘落地化作个龟壳。
如今壳上还刻着'三更莫出门'。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戏班子敲锣声。
三更天的月亮红得像滴血,照得戏台子上的木偶皮影活过来。
二妞认得那是李寡妇的皮影,当年在蛇妖作乱时跳大神用的。
"各位请看官!
皮影突然尖声唱道,"北斗七星连,黄泉路上见……"二妞抄起菜刀冲出去,秀才郎在后面喊:"砍它左手小指!
皮影左手小指突然暴长,化作条白毛触手。
二妞菜刀砍过去,那触手竟溅出黑血,腥得她直犯恶心。
娃在背上突然笑出声,伸手抓住触手塞进嘴里——竟像吃糖稀般吮得滋滋响!
"我儿是玄武转世!
秀才郎举着罗盘冲过来,指针直指戏台后的老槐树。
树根底下露出半截棺材,棺头刻着"李寡妇之位"。
二妞一刀劈开棺材,里头躺着的竟是……她自己!
"当年蛇妖作乱,老朽早觉着蹊跷。
李老汉突然举着油灯过来,灯芯爆出个火星,"二妞出生时天降血雨,老朽偷偷在她脚底刺了北斗纹。
如今这具尸首……"
二妞低头看棺中女尸,左脚底赫然有北斗纹。
娃突然伸手戳女尸眉心,朱砂痣渗出的血珠竟凝成个"李"字。
秀才郎翻开《河图洛书》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个孕妇被蛇缠绕的图,旁边注着"借尸还魂,七星归位"。
"原来如此!
二妞突然明白过来,"当年李寡妇偷挖夜明珠,其实是要镇住自己尸首!
她男人剁小指投名,实为北斗教祭坛的钥匙!
秀才郎突然拽住李老汉:"您当年填井时,可曾见过井底有东西?
李老汉烟锅早摔碎了,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有本浸水的账本,记着北斗教祭祀的日期……"
账本最后一页写着:"七星连珠夜,白毛老祖现。
若要镇妖邪,需得……"字迹被水渍糊了,只显出"李"字和半截北斗图。
二妞怀里的娃突然伸手抓向月亮,那轮红月竟被扯下块来,化作个龟蛇相缠的玉珏。
"三更莫出门……"二妞突然想起胎盘化的龟壳,"原来是要在北斗连珠时,用七星转世之人的血……"话未说完,戏台后的老槐树突然裂开,露出个黑洞。
洞中飞出七只缺小指的手,抓着七具尸首要往洞里拖。
"着!
秀才郎将玉珏塞进娃手里,二妞一刀砍断傀儡线。
娃突然张嘴咬住玉珏,左眼朱砂痣射出红光。
七具尸首肚脐眼的红蜡烛齐茬儿炸开,尸油溅在黑洞上竟凝成个玄武印。
待青光散去,黑洞化作口青铜棺。
棺里躺着穿黑袍的老道,左肩七星痣泛着青光——正是当年给秀才郎纹胎记的师父!
"天命不可违。
老道拂尘一甩,棺盖自动合上,"七星归位,白毛老祖永镇塔下。
只是……"他突然看向二妞怀里的娃,"此子日后怕是要应劫数。
后来玄武镇改名北斗镇,衙役在芦苇荡立了七座无字碑。
二妞成了镇上的"七星娘子",秀才郎在道观教孩子认星宿。
李老汉仍旧卖凉粉,只是铜锅换成了龟壳纹铁锅。
更夫张瘸子再不敢走夜路,说半夜总能听见戏台子底下传来木偶哭。
"哎您别说,老朽今早路过二妞家凉粉摊,见着那龟壳纹铁锅上趴着只红蜻蜓。
见着人就作揖讨凉粉吃——定是当年戏台子上的皮影得了道行!
来源:仁生处处会相逢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