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大娘天天劝儿子离婚,如今一个人在家带孩子,儿媳另嫁他人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5-25 14:50 3

摘要:那个倔强的大娘是我对门的邻居刘老太,已经七十多岁了,我与她相识已有十五个年头,看着她从一个凶悍的婆婆变成了如今孤独守着外孙的老人。

"江子,你走时候,把孩子给我带走吧。"大娘把男孩紧紧搂在怀里,声音哽咽。

我叫齐小珍,今年四十有二,是南河街一家布料店的小老板。

那个倔强的大娘是我对门的邻居刘老太,已经七十多岁了,我与她相识已有十五个年头,看着她从一个凶悍的婆婆变成了如今孤独守着外孙的老人。

那是1988年初夏,天气闷热得厉害,我刚从农村嫁到城里,租下了南河街14号院三楼的一间不到二十平的小屋。

屋子虽小,却是我和丈夫的第一个家,连墙角那只跑过的小老鼠都让我觉得新鲜。

搬进来那天,院里飘着槐花的香气,我正搬着一个装满锅碗瓢盆的纸箱往楼上走,就撞上对门的刘老太和儿媳妇吵架。

"江秀梅,你有本事别回来!我儿子这么好的人,你配不上他!"刘老太站在楼道里,穿着一件蓝底碎花布衫,脸涨得通红,手里的鸡毛掸子直指着儿媳的鼻子。

儿媳妇江秀梅抱着孩子就往外冲,撞了我满怀的行李,盆子哗啦一声撒了一地,红着眼圈的她却顾不得道歉,只是低头往楼下跑。

"你看看,连个道歉都不会,啥素质!"刘老太冲我嚷嚷,仿佛我是她诉苦的对象。

屋里,刘老太的儿子刘江子一脸无奈地扶着门框,身上还穿着工厂的蓝色工装,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那天晚上,我和丈夫躺在新买的竹席上,外面蝉鸣阵阵,隔壁传来的争吵声比蝉鸣还要刺耳。

南河街的筒子楼墙薄得像纸一样,一打喷嚏全楼道都知道,更别说吵架了。

刘老太的声音像是老式缝纫机的轰鸣,不知疲倦地批评着儿媳妇:做饭不好吃、衣服洗不干净、擦地板有死角、对婆婆没有孝心。

尤其是江秀梅从小县城商店做营业员,月薪比在机械厂当钳工的刘江子高出二十多块,这更成了刘老太心中的刺。

"女人赚钱多,能有什么好事?满肚子心眼,早晚要惹祸!"那几天,刘老太总在楼道里和其他大妈聊天时刻意提高嗓门,好让我这个新邻居也听见。

那时候,家家户户还在用水桶从一楼的公共水房打水上楼,我常常在水房里遇见江秀梅。

她生得白净秀气,眉眼如画,总是穿着整洁的确良衬衫和深色裤子,说话轻声细语,与我印象中的"泼辣媳妇"相去甚远。

她常抱着儿子小虎,眼里是掩不住的疲惫与无奈。

1988年盛夏的一个清晨,我在水房遇见了江秀梅,她正给小虎洗脸,看见我来了,连忙让开水龙头。

"小珍姐,你先用吧,我不着急。"她递给我一个微笑。

我摇摇头:"没事,你先洗完。"

江秀梅手脚麻利地给小虎擦干净脸,一边往水桶里灌水一边说:"小珍姐,昨晚又吵到你们了吧?真不好意思。"

"没事,我睡得挺沉的。"我随口安慰她。

江秀梅叹了口气:"婆婆那人,其实心眼不坏,就是太爱儿子,处处护着江子。"

我有些讶异,没想到挨了那么多骂,江秀梅还会为刘老太说话。

"那你为什么不搬出去住呢?现在不是倡导分家了吗?"我一边往桶里灌水一边问道。

江秀梅苦笑着摇摇头:"江子不愿意,他舍不得他妈。再说,咱们哪有钱买新房子?单位分的福利房都要排到猴年马月。就算能租,这年头一个月七八十的租金,都快赶上一个人的工资了。"

那会儿,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一双像样的皮鞋要大半个月工资,谁还敢轻易把钱花在房租上?

1989年夏天,楼道里贴出告示,街道办组织大家去西山公园划船烧烤,凭工作证免门票。

我和丈夫、刘江子一家都去了,那天天气好得出奇,蓝天白云,微风拂面。

划船前,大家在草地上铺了块旧床单,摆上从家里带的咸菜、花生米和馒头,刘老太还炒了一盆土豆丝,香味飘得老远。

小虎活泼好动,在岸边撒欢地跑,江秀梅不时喊他小心,刘老太却在一旁说:"男孩子就该多跑跑,你整天把他拴在裙带上,能成什么大事?那林场长家的小子,人家才五岁就能自己去小卖部买东西了,再看看咱家小虎,连个台阶都不敢自己跳。"

江秀梅脸色变了变,紧紧抿住嘴唇,却没有回嘴。

刘江子连忙过去抱起儿子,讨好地说:"妈,您少说两句。秀梅也是为孩子好。"

刘老太翻了个白眼:"我说的难道不是为他好?"

就在大家僵持不下时,刚刚还在刘江子怀里的小虎突然一扭身挣脱了爸爸的怀抱,扑通一声掉进了浅水区。

水不深,只到孩子胸口,但小虎吓得哇哇大哭,江秀梅二话不说脱了鞋就跳下水,把孩子抱了上来。

"看看,看看!"刘老太声音尖利,手指颤抖着指向江秀梅,"要不是你平时把他娇惯坏了,他能这么没用吗?"

江秀梅浑身湿透,白色的确良上衣紧贴在身上,露出了内衣的轮廓,却顾不得擦水,只是紧紧抱着哭泣的小虎,眼中的怒火终于按捺不住:"刘妈,孩子还小,您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我少说两句?我是为他好!你这个当妈的不知道怎么教孩子,我这个当奶奶的还不能说了?"刘老太声音更大了。

旁边几个家庭都看了过来,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摇头。

刘江子站在中间,脸色难看至极,像块夹在石头缝里的豆腐,左右为难,说不出一句狠话。

回家的路上,我无意中听见刘江子小声对江秀梅说:"秀梅,你就忍忍吧,我妈岁数大了,就是嘴上不饶人,心里还是疼你的..."

江秀梅冷笑一声,大步往前走去,留下刘江子抱着睡着的小虎,一脸苦涩。

90年3月,城里兴起商品房热,我和丈夫咬牙攒了首付,买了套五十平的小两居。

就在我们准备搬家时,江秀梅来敲门,说她单位分了套两室一厅的新房,在城东的新开发区,想请我帮忙参谋装修的事。

"真羡慕你,单位还分房子。"我一边沏茶一边感叹。

江秀梅苦笑:"分是分了,可......"

她话没说完,我就明白了她的为难——刘老太肯定不会轻易放她和儿子搬走。

果然,当晚我在厨房洗碗,又听见了隔壁的争吵声。

"凭什么要搬走?这是想让我儿子跟我分开?安的什么心!"刘老太的声音如同炸雷。

"妈,东区的学校好,小虎马上要上小学了..."江秀梅的声音轻了许多。

"借口!全是借口!你就是想把我儿子和孙子都抢走!我含辛茹苦把江子拉扯大,现在到了能享清福的时候,你倒好,要断了我的念想!"

"妈,您要是舍不得,跟我们一起去住也行..."江秀梅试图妥协。

"我才不去!那么远,我朋友都在这边,我去那边干啥?你们走吧,走了省得我看着心烦!"

刘老太的话里带了哭腔,那哭声如同一把刀,插在刘江子的心上。

那天晚上,刘江子敲开了我家的门,眼圈通红,向我丈夫借了一包大前门,蹲在楼道里一根接一根地抽。

月光从楼梯间的小窗户照进来,我从窗户看出去,发现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像是含着一泓深沉的泪水。

最终,江秀梅一家还是没有搬走。

新房子租了出去,每月的房租成了家里的额外收入。

刘老太脸上有了笑容,江秀梅却愈发沉默,眼神里的光一天天黯淡下去。

1992年,改革开放的浪潮席卷全国。

南河街两边开满了私人小店,"万元户"的故事传得沸沸扬扬。

江秀梅所在的百货商店改制,传闻要大规模裁员,整个单元楼的人都为她捏了把汗。

谁知江秀梅不仅没有被裁掉,反而因为业绩好被提拔为柜组长,每个月还有提成,工资卡里的数字蹭蹭往上涨。

但代价是更长的工作时间和更重的责任。

"你看看,几点了还不回家?这像个当妈的吗?"一天晚上,我下班回来,正好碰见刘老太站在楼道里,手里拎着菜篮子,对着我抱怨。

月光下,她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眉头紧锁:"孩子饿得哇哇叫,我只好煮了碗面条给他吃,这个当妈的,心都不知道飞哪去了!"

我笑着打圆场:"刘大娘,现在生意好啊,人家加班呢。"

"加班?我看是不想回家!这女人心思野着呢,整天在外面抛头露面,不知道会招来什么麻烦。"刘老太摇着头,眼神里满是担忧和不满。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1993年深秋。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南河街的路灯一闪一闪,像是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我正在窗边晾衣服,看见刘江子从外面回来,浑身湿透,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脸颊流下,却出奇地安静,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狗。

刘老太站在门口迎接,手里的热水壶在冒着热气:"哎呀,淋成这样,快进来喝口热水。"

刘江子站在廊灯下,苍白的脸上有一抹不自然的红晕,让我想起老家农村地里熟透了却被雨打落在地上的柿子。

他对刘老太说:"妈,秀梅要跟我离婚。"

刘老太的手一抖,热水壶掉在地上,瓷片四溅,热水飞溅:"我就知道!我早就说过她不是安分的女人!"

我赶紧关上窗户,那晚,刘家没有争吵,却比任何一次争吵都要令人窒息。

第二天,我在下楼买早点时,碰见了江秀梅。

她站在楼道口,脸色苍白,眼睛红肿,手里拎着一个大旅行袋。

看见我,她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小珍姐,我这段时间不住这儿了,有事你帮我看着点小虎。"

我刚想问她去哪,她就匆匆离开了,背影单薄得像秋风中的一片落叶。

那天午后,整个单元楼都炸开了锅。

楼上的王婶说江秀梅早就和百货公司的保安科科长好上了;楼下的李大爷说是江秀梅嫌刘家穷,看上了个开拖拉机的;还有人说江秀梅在商场得罪了人,被迫调离。

茶余饭后的八卦像长了翅膀,飞进每一个人的耳朵。

唯独刘家,门窗紧闭,像一座无人居住的孤岛。

接下来的日子,刘家突然安静了下来。

江秀梅搬去了东区的新房,只是周末回来看看小虎。

小虎跟着爸爸和奶奶住在南河街的老房子里,整天闷闷不乐,像一只丢了妈妈的小猫。

每到周末,他就趴在窗户上,眼巴巴地望着楼下,等着妈妈的身影出现。

有一次,我上楼时看见他一个人坐在楼梯口,手里拿着一只纸折的小青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楼下。

"小虎,在等妈妈吗?"我蹲下来问他。

小虎点点头,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妈妈说今天会来看我,还说要带好吃的。"

天色渐晚,江秀梅始终没有出现。

我不忍心看着小虎失望的样子,便邀请他到我家吃晚饭。

他摇摇头:"不行,妈妈来了找不到我就会走的。"

最后还是刘江子把孩子抱回了家,小虎的哭声穿透薄薄的墙壁,听得我心疼不已。

1994年春节前,刘老太突然找到我,塞给我一个红包,里面是两张崭新的十元大钞。

"小珍,你帮我个忙。"刘老太的声音低了很多,眼角的皱纹里都是疲惫,"帮我劝劝江子,别跟那个女人复合。我看她就是个狐狸精,配不上我儿子。"

我推辞不过,只好收下红包,心里却打定主意不去插手他们的家事。

哪知第二天,江秀梅也来敲我家的门。

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羊毛衫,比以前胖了些,气色也好了,就是眼神里的落寞挥之不去。

"小珍姐,我想和江子复婚..."江秀梅的眼圈红红的,"我...我那边的事处理完了..."

我疑惑地看着她:"什么事要处理?大家都说你..."

"我没有外遇,"江秀梅苦笑,眼中满是无奈,"我是被调去沈城百货公司当经理助理,这半年一直在培训学习。我想带小虎和江子一起去,那边有更好的学校,江子也能找到更好的工作。但是..."

她没说下去,我却明白了。

刘老太是那个永远无法逾越的障碍,是那根扎在江秀梅心口的刺,让她每次呼吸都痛彻心扉。

她看着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珍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江子说他妈缠着他,说如果我们一家三口搬走,她就... 就去死。我..."

我叹了口气,递给她一张纸巾:"秀梅,这事我也不好说什么。刘大娘毕竟上了岁数,我看江子也是左右为难。"

江秀梅擦了擦眼泪,点点头:"我明白。就是...舍不得小虎。"

最终,刘江子和江秀梅还是离了婚。

在民政局门口,刘老太拉着小虎的手,脸上的笑容藏不住,一边揩眼泪一边说:"小虎,以后就咱们仨过,奶奶天天给你做好吃的,炸丸子、糖醋鱼,想吃什么奶奶都给你做。"

小虎却躲在爸爸身后,小拳头紧紧攥着,咬着下唇不说话,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那天的太阳特别刺眼,晒得人直冒汗,刘江子额头上的汗水一直往下淌,分不清是因为天热还是心里的滋味难熬。

离婚后的第一个月,江秀梅还会经常回来看小虎,给他带新鞋子和玩具,陪他做作业,哄他睡觉。

第二个月,她的频率变成了两周一次。

到了第三个月,她回来的次数更少了,每次见到刘老太都会被数落一番:"来看儿子?想起来自己还是个妈了?"

江秀梅只是沉默,抱抱小虎,然后离开,背影里满是不舍和无奈。

1995年底,江秀梅来看望小虎时,带来了一个消息——她要去南方发展了,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来看小虎。

她是偷偷来的,趁刘老太去跳舞,刘江子上班的时候。

小虎趴在她怀里,哭得撕心裂肺,江秀梅也流泪了,一遍遍抚摸着儿子的头:"小虎乖,妈妈有机会就回来看你,你要照顾好自己,听爸爸的话,学习要用功..."

刘老太提前回来了,看见这一幕,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她二话不说冲上前,一把将小虎从江秀梅怀里拽出来:"你还来干什么?走了不就走了吗?非要来扰乱孩子的生活!"

江秀梅站起身,擦干眼泪,强作镇定:"刘妈,我只是来看看小虎,告诉他我要去广东工作的事。"

"你去哪关我们什么事?你早就不是这个家的人了!"刘老太挡在小虎前面,像一只保护幼崽的母鸡。

"我是小虎的妈妈,这一点永远不会变。"江秀梅声音里带着坚定。

刘老太冷笑一声:"妈妈?什么妈妈!舍得丢下孩子的算什么妈妈!小虎,过来,别理她!"

小虎被奶奶拉着,却一直回头看妈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江秀梅最后看了小虎一眼,转身离开,背影里是说不尽的不舍。

送走江秀梅后,小虎整整三天没有说话,上学也无精打采,作业也不做了,眼睛总是红红的。

刘江子抱着儿子,眼中满是心疼,却无能为力。

"多大点事啊,她妈早晚要走的,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刘老太一边切菜一边说,刀在菜板上敲得咚咚响,"江子,你别心软,听妈的没错。那女人不是啥好东西,以后你再找个好的,给小虎找个好后妈。"

刘江子把脸埋在手掌里,肩膀微微颤抖,没有说话。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刘家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却像一潭死水,没有了活力。

1997年初,春节将至,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贴春联、蒸年糕,准备迎接新年。

我回南河街看望老邻居,带了几斤糖果和瓜子。

刘老太见了我,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小珍来了,进屋坐。"

刘家的客厅收拾得干干净净,电视柜上摆着一台新买的14寸彩电,沙发上铺着刘老太亲手钩的蕾丝垫子。

墙上贴着小虎的奖状,有书法比赛三等奖,有数学竞赛优秀奖,还有一张"三好学生"的证书。

刘老太献宝似的指给我看:"小虎聪明着呢,老师说他数学特别好,将来准能考重点大学。"

正说着,刘江子和小虎回来了,手里提着两兜年货和一束鲜花。

"妈,新年快乐。"刘江子把花递给刘老太,脸上带着疲惫的笑容。

刘老太接过花,眼睛一下子亮了:"好儿子,记得给妈买花。小虎,来,奶奶看看你长高了没有。"

小虎已经十一岁了,个子窜得很快,但总是沉默寡言,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活泼好动。

他乖乖站到奶奶面前,让她量身高,然后默默地去房间写作业了。

刘江子送我到门口,欲言又止。

"怎么了,江子?"我问。

他苦笑一声,压低声音:"江秀梅寄了礼物来,还有一封信,说在深圳过得不错,让小虎暑假去看她。"

我有些惊讶:"那挺好的啊,小虎肯定想妈妈了。"

"我妈不让去,说小虎是她的命根子,不能去那么远的地方。"刘江子叹了口气,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刘老太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江子,你在外面磨蹭什么呢?快来帮我剥蒜!"

刘江子匆匆告别,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回到屋里。

那个春节,南河街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家家户户的窗户上贴着红红的"福"字,空气中弥漫着年糕和饺子的香味。

唯独刘家,透过窗户看去,一家三口围着电视,安静得像一幅没有声音的画。

1999年除夕,我回娘家前去南河街看望老邻居,在楼道里遇见了刘江子。

他眼窝深陷,头上已经有了几根白发,正提着两袋年货往楼上走。

见到我,他脸上露出疲惫的笑容:"小珍,回来看你妈了?"

我点点头:"嗯,顺便来看看你们。你身体还好吧?工作忙不忙?"

刘江子摇摇头:"还行,习惯了。"

顿了顿,他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小珍,江秀梅...要结婚了,上个月的事。她写信告诉小虎,说想他了,春节想接他去深圳住几天。"

我愣了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好:"那...小虎知道了?他什么反应?"

"知道,他妈妈专门写了信告诉他。他没说什么,就是晚上偷偷哭。"刘江子的声音更低了,像是怕被谁听见,"我妈...她把信撕了,还骂了江秀梅一通,说她不配当妈妈,忘恩负义..."

我正不知如何安慰,刘老太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江子,谁啊?快上来帮我和面,一会儿小虎该回来了!"

刘江子脸色一变,匆匆向我点头示意,快步上楼去了。

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我忽然意识到,刘江子和小虎,都是被刘老太的爱绑架的囚徒,挣扎在名为"亲情"的牢笼里,无法逃脱。

2001年初夏,南河街旧楼要改造,许多邻居都陆续搬走了。

我回去收拾最后一些东西,发现刘家还住在那里,只是小虎已经上初中,变得更加沉默,眼神里多了一丝叛逆。

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我在南河街遇见了刘江子,他正撑着一把破旧的黑伞往家走,身上的工装褪了色,像一片风中的秋叶。

见到我,他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小珍,好久不见。"

我笑着点头:"是啊,有两年了吧。小虎上初中了?"

"嗯,在东区中学,成绩还行。"刘江子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秀梅...她生了个女儿,挺漂亮的,她寄了照片来。"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打湿了地面,也打湿了我的心情。

"有时候我在想,"刘江子仿佛自言自语,目光迷离,"如果当初我坚持一点,不听我妈的,和秀梅一起去深圳,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我轻声说:"人生没有如果,江子。"

他苦笑着点头,眼中的光暗了下去:"我知道。只是小虎,他需要妈妈。我妈...她年纪大了,脾气越来越倔,动不动就闹心脏病。上个月小虎提出想去深圳看妈妈,我妈当场晕过去了,吓得小虎再也不敢提这事..."

雨越下越大,打在塑料雨伞上啪啪作响,我们不得不道别。

看着刘江子缓缓走远的背影,我心中五味杂陈,想起了那句老话:"可怜天下父母心",又何尝不是"可怜天下儿女心"?

2003年盛夏,蝉鸣如织,空气中弥漫着闷热的气息。

我回南河街取些年久失修的家具,准备扔掉,在楼下遇见了小虎。

他已经十七岁了,个子高高瘦瘦的,眉眼间隐约有些江秀梅的影子,脸庞棱角分明,有了少年人的英气。

"阿姨好。"小虎有礼貌地向我打招呼,声音已经变得低沉。

"小虎,长高了不少啊。高考还有两年,学习怎么样?"我笑着问。

"还行。"小虎回答得很简短,像是不习惯长谈。

我又问:"奶奶身体好吗?"

"不太好,腿疼得厉害,还有高血压。"小虎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我妈前几天来电话了,说想接我去深圳玩一个暑假。"

我有些惊讶:"那你爸和奶奶同意吗?"

小虎摇摇头,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奶奶听到后气得不行,说我妈是要把我骗走。我爸...他只说让我自己决定。"

"那你想去吗?"我轻声问。

小虎抬头看着远处,眼中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渴望,又像是抗拒:"我不知道。我都不记得我妈长什么样了。小时候的照片都被奶奶扔了,家里连一张都没有。"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拍拍他的肩膀,这个被困在亲情漩涡中的少年,早已失去了选择的权利。

就在这时,刘老太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尖锐而急切:"小虎,回来吃饭了!"

小虎向我点点头,像条被主人召唤的狗,快步跑上楼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想起了十几年前那个在公园掉进水里的小男孩,和冲进水里救他的母亲。

2005年深秋,枯叶铺满了南河街的人行道,萧瑟的风卷着落叶在半空中打转。

我去医院探望住院的表妹,在走廊上意外遇见了刘江子,他正推着轮椅上的刘老太出来晒太阳。

刘老太看上去瘦了很多,脸色蜡黄,鹰钩鼻更加突出,但眼神依旧锐利,像只年迈却不甘示弱的老鹰。

见到我,她挣扎着要起身,被刘江子按住了。

"小珍,好久不见了。"刘老太的声音虽然虚弱,但依旧中气十足,像个打不倒的老兵,"听说你闺女考上大学了?真有出息。"

我点点头,蹲下来和她说话:"是啊,上了师范学院。刘大娘,您这是...?"

"腿疼,风湿病,老毛病了。"刘老太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碍事,江子非要带我来医院。小虎在家复习,眼看就要高考了,我怎么都不放心啊。"

刘江子在一旁抹了抹额头的汗,眼中满是疲惫:"妈,一会儿检查完我们就回家,您别担心了。"

刘老太却突然拉住我的手,手上的青筋突兀地凸起,像是树根盘踞在干枯的土地:"小珍,你说,我是不是对不起江子?这么多年了,他一个人带着孩子,也没有再找个伴儿..."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刘江子连忙打岔:"妈,您说什么呢。我挺好的,小虎也挺好的。"

刘老太摇摇头,眼中有泪光闪动,像是沙漠中干涸的泉眼,突然涌出一点点水光:"我就是怕,我这一走,江子和小虎怎么办..."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刘老太的专制和控制,或许也是源于一种深深的不安全感和对亲人的担忧。

年老多病的她,用错误的方式爱着她的家人,挥舞着"为你好"的大旗,却将亲人推离了她最想守护的怀抱。

2007年初秋,天高云淡,南河街的梧桐树开始落叶。

小虎终于考上了大学,去了北京读计算机专业。

刘老太的身体状况时好时坏,刘江子一直照顾着她,工厂安排他提前退休,每月领着不多的退休金。

我回南河街看望老邻居,远远就看见刘江子站在小区的晾衣绳旁,正在晒被子,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脊背微弯,像一根饱经风霜的老竹子。

"江子,小虎适应大学生活吗?"我在篱笆外喊他。

刘江子转过头,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挺好的,上周打电话回来,说学校环境不错,就是想家。他妈...江秀梅前段时间去看他了,还给他买了笔记本电脑。"

我有些惊讶:"刘大娘同意了?"

刘江子苦笑着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没有。但我觉得,小虎大了,他有权利和他妈妈联系。我妈...她也该放手了。"

就在这时,刘老太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头发已经全白了,身子佝偻得像一个问号:"江子,谁来了?"

看到我,刘老太勉强露出笑容,牙齿已经掉了几颗:"小珍啊,进屋坐坐?"

我婉拒了,告别时,看见刘江子眼中有一丝不舍,又有一丝无奈,像是一只被囚在笼子里太久的鸟,已经忘记了如何飞翔。

2010年炎夏,知了在梧桐树上不知疲倦地鸣叫着,南河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接到刘江子的电话,说刘老太去世了,心脏病突发,走得很安详。

我匆忙赶去南河街,看见小虎从北京赶回来,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站在灵堂前,接受亲朋好友的吊唁。

刘江子憔悴不堪,眼窝深陷,却强撑着招待前来吊唁的亲友,脸上的皱纹比我记忆中的还要深刻。

令我意外的是,江秀梅也来了,带着她的女儿,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眉眼和小虎有几分相似。

江秀梅站在角落里,目光复杂地看着刘江子和小虎,眼中有悲伤,有愧疚,也有解脱。

十几年过去,她的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乌黑的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戴着一副细框眼镜,气质温婉内敛,和当年的营业员判若两人。

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刘江子走到江秀梅身边,突然说:"谢谢你能来。"

江秀梅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刘妈待我不好,但毕竟是小虎的奶奶。"

小虎也走过去,生硬地叫了一声:"妈。"

江秀梅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伸手抱住了儿子,头只到他的肩膀,母子俩的身影交叠在一起,像是被撕裂又重新拼接的旧照片。

"小虎,你外婆让我问你,暑假愿不愿意去深圳住一段时间?"江秀梅轻声问,眼中满是期待和忐忑。

小虎看了一眼刘江子,像是在询问许可。

刘江子点点头,眼中含着泪光:"去吧,妈妈想你了。"

江秀梅惊讶地看着前夫,这个曾经懦弱的男人,终于站直了脊梁,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谢谢。"

葬礼结束后,刘江子送走了江秀梅和小虎,回到空荡荡的家中。

他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喃喃自语:"妈走了,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了。这么多年,都是围着她转,像个陀螺。"

他问我:"小珍,你说,如果当初我不那么懦弱,坚持己见,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我望着他花白的头发和疲惫的面容,轻声说:"不会有如果了,江子。但现在,你可以重新开始。"

2012年金秋,枫叶如火,小虎大学毕业,选择留在北京工作,在一家外企找到了不错的工作。

刘江子一个人住在南河街的老房子里,偶尔会和我通电话,说起小虎的近况,语气中总带着欣慰和自豪。

"小虎和他妈妈关系好多了,上个月他还带着同事一起去深圳出差,专门多呆了两天,陪江秀梅逛街、吃饭。"刘江子说话时,声音里透着轻松,像是卸下了多年的重担。

"这不挺好的吗?"我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

电话那头,刘江子沉默了一会儿:"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妈还在,看到这一切,她会不会后悔当初对江秀梅那么苛刻..."

2015年深秋,落叶铺满了南河街的小路,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清香。

我接到小虎的电话,说刘江子被查出了肺癌晚期,已经住进了市中心医院。

我赶去医院看望,刘江子已经瘦得不成样子,像一张被揉皱的纸,但脸上还带着平和的笑容。

令我吃惊的是,江秀梅从深圳赶来,日夜守在病床前,照顾着前夫的起居。

小虎请了长假,陪在父亲身边。看着他们三个人在病房里说说笑笑,仿佛当年的恩怨从未发生过,时光倒流回了那个完整的家。

一天傍晚,我在医院走廊遇见了江秀梅,她刚从病房出来,眼睛红红的,手里拿着刚从食堂打来的稀饭。

"江子对我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听了他妈的话和我离婚。"江秀梅轻声说,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可是我不怪他,也不怪刘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和无奈。"

我点点头,心中五味杂陈。

江秀梅接着说:"我有时候也在想,如果当初我再坚持一点,不那么急着抽身离开,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但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

深秋的夕阳透过走廊的窗户洒进来,将江秀梅的侧脸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美得让人心疼。

刘江子最终没能挺过那个冬天。

在他临终前,他握着江秀梅的手,艰难地说:"对不起...我没能...保护你..."

江秀梅泪如雨下:"没事的,江子,都过去了。"

小虎站在一旁,默默流泪,手紧紧握着父亲的另一只手,仿佛想把自己的生命力传递给他。

送走刘江子后,我和江秀梅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

夕阳西下,落叶纷飞,像一只只金色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我总在想,"江秀梅看着远处,眼神恍惚,"如果当初我再包容一点,如果江子再勇敢一点,如果刘妈再宽容一点,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拍拍她的手:"人生没有如果,秀梅。重要的是,你们最终和解了。"

江秀梅点点头,眼中的泪水在夕阳下闪闪发光:"是啊,虽然晚了点,但总算没有带着遗憾离开。这样也好,小虎不用再夹在我们中间左右为难了。"

如今,小虎已经在北京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孩子,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

江秀梅退休后搬去了北京,和儿子一家住在一起,终于过上了她渴望的天伦之乐。

每年清明,他们都会一起回来,给刘江子和刘老太扫墓,带上刘老太生前最爱吃的糕点和水果。

站在墓前,看着小虎一家和江秀梅,我忽然明白了一个简单的道理:爱,如果掺杂了太多的控制和占有,最终伤害的不只是别人,还有自己最爱的人。

回首这三十年的变迁,南河街的老房子早已拆除,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的高楼。

街边的小吃摊变成了连锁便利店,街心公园的老槐树变成了健身器材,邻里间的串门唠嗑变成了微信群里的闲聊。

唯有那些曾经的故事,像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河,在岁月的长河中留下了浅浅的痕迹,见证着每一个平凡人的悲欢离合。

有人说,人这一生最难的不是面对生死,而是面对亲情的羁绊,学会爱,更要学会放手。

每当夜深人静,我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常常会想起刘老太紧紧抱着小虎的样子,想起江秀梅转身离去的背影,想起刘江子佝偻的脊背。

想起那句我没能及时说出口的话:"真正的爱,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来源:留住美好旧时光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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