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清晨的大理古城,微微有些凉,晨光洒满古城内的青石板路。行人很少,偶有穿着民族服饰的老妇人背着一筐南瓜尖往北门菜市场疾步走去,让人有些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今天此文,是作者近些日子写得最长的一篇文章。
然而阅读起来,却不感觉冗长。
因为,有真事,带真情,会让你读得兴味盎然。
同事之间的友情,达到了这样的程度,
真是让人非常羡慕!
说我是“土狗”的男人的江湖真面目
chuzhaoxin 衣者朝新2025年05月21日 08:27
清晨的大理古城,微微有些凉,晨光洒满古城内的青石板路。行人很少,偶有穿着民族服饰的老妇人背着一筐南瓜尖往北门菜市场疾步走去,让人有些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八点半,古城行人渐多。护国路与玉洱路路口,一个卷发男人正在送另一个男人上去机场的顺风车。“随时再来,没有钱的话,我给你买机票。”车即将启动,卷发男人挥手向车上的人告别。车上的人,是我;卷发男人,是老马。是的,今日要写的正是多年的故交老马。敬而远之的广告人老马,高两届的校友,是师兄。他虽然读的不是新闻系,但早我两年进报社,又是同事。我进入报社时,他已是广告部副主任了。第一次见老马,是2002年初夏,还没毕业的我刚入职武汉晨报社会新闻部。有一天,报社突然通知开全社大会。跟着一群同事从20楼走楼梯上到21楼,一进会场就看到主席台上挂着一条红色的横幅。时隔二十三年,依稀还记得横幅的内容:热烈欢迎雷静、马义勋回归报社!雷静,也是师兄,长我一岁,后来成为我新闻业务上的师傅。横幅上的马义勋,就是老马。他们一毕业就进入武汉晨报,2001年左右老雷去了三联生活周刊,老马去了京华时报。2002年,报社派人进京,将他们请回了武汉。老雷任政法部主任,老马任广告部副主任。虽是师兄,又是同事,但当年与老马并不熟。偶尔遇到,总是嘻嘻哈哈,给初见的人一种世故油滑的感觉。2005年,老雷调任教卫新闻部主任,让我当主任助理,分管卫生和高教两条战线,不再像当记者那么忙,偶尔约着老雷一起打麻将,就这样,我们除了是同事、上下级,也成了麻友。老马,与老雷大学时代就认识,后来成为同事又一起北漂。在北京逼仄的出租房内,他们俩还曾构思过无数的创业计划,关系匪浅,我成为老雷的助理后,与老马打交道的机会也就多了起来,也渐成麻友。我一心想做新闻,常不能满足晨报所能提供的写作空间,偶在报社内部对业务上不太专业的一些做法进行批评。2006年年底,老雷突然辞职,我随后也提出辞职。2007年3月,终于辞职成功,顺利入职新京报。进京前,老同事们相继给我送行,每次都是吃完饭就去打牌。有一天,牌局约在武昌,老马打出租顺路接我从报社附近一起去武昌。车上长江二桥,老马一改往日的嘻哈,一边抽着烟一边很严肃地对我说:者记,你早就该出去了。现在有点晚了,但也还来得及。那年,我已28岁。这个年龄开始北漂,确实有点晚了,但当时一门心思想去更广大的新闻场练一练拳脚,全然不顾世俗的一切困难,只身北上了。所以,老马的一番话,切中我当时的内心世界,短短几句话让我对他刮目相看。老马在广告部如鱼得水,在武汉新闻界曾首创“美女经济”,公开选拔“足球宝贝”,广告副刊封面整版全是入选“足球宝贝”的美女照片,一时间,晨报的广告副刊三镇风行,其他报社纷纷模仿。一心做新闻的人,当时觉得这些玩法全是下三路,报纸还是应该做硬新闻,对此类“旁门左道”一度敬而远之。自此,他常与我深聊,聊多了,发现貌似吊儿郎当的他一旦认真起来比很多人都认真。做新闻出身的人,多数都见过一些场面,若有需要,遇人皆可自来熟,但很少有人能像老马一样既能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又能风趣幽默,还能写点东西,渐渐有了好感。有一次从北京回武汉出差,一起吃罢晚饭又开始打牌。那日散场回家的路上,老马突然告诉我,2006年他与老雷一起辞职创办《大武汉》杂志时,老雷曾想带我一起出走去办杂志,他反对,老雷才作罢。“我当时跟老雷说,者记不好驾驭。”老马说。在晨报,因报社有些管理层不能坚持新闻专业主义,或者有时候对业务判断有偏差,我曾有几次在报社内部公开发表不同看法,甚至直接点名批评某些副总编辑,因此在报社内部“小有不太好的名声”,老马老雷都曾在管理层,可能略知一二。老马一说我“不好驾驭”,老雷多半是心领神会。听了老马对当年形势的复盘,我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他坦诚,关系愈近。2009年左右,因偶尔报道武汉某部门的一些违法案例,我们几个老同事老朋友的麻将局受到该部门的关注。事后得知,他们都笑着打趣我:者记,陪你打麻将风险太大了……老马与我一样,输多赢少,但在一起一边打牌一边聊各种有趣的人与事,很开心,输赢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后来,有跳梁小丑捕风捉影,在网上散布谣言说我常与一些企业老板打牌,每场动辄赢几万,让人很是生气。如此贬低老雷等武汉牌友的牌技,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到法院递交了一纸诉状,对方败诉后道歉赔钱了事。说我是“土狗”的知己
渐渐人到中年,老马后来与我一样四处漂泊,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常是网上交流。2020年岁末,我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随笔集。12月6日,朱学东老师替我在北京由新书店办了第二场新书分享会,彼时已经在北京创业的老马闻讯而至。分享会结束,有短暂的签售,老马全程站在旁边替我盖名章。这些事,我的学生完全可以替我做,但他坚持干到了结束,让有位朋友误以为他是我的弟子。“者记,对物质的要求极简。你求吃好,他只要吃饱。”不一样的物质欲望,各奔东西,彼此安好。
看完我再次大吃一惊,老马对我的理解超过了很多身边的人,足见他有一颗能理解他人的同理心。有很多人,能明白你的内心所想,但未必会尊重你做人行事的规则,更不会处处替你着想和考虑。老马大概正是因为能理解又尊重我的“偏激与固执”,才会在人多的饭局抢着去买单。有一次,他居然在我公号的一篇文章下把设置的打赏金额的每一档都来了一遍。很幸运,身边很有几位像老马这样能理解且尊重我的人生选择的朋友。偶尔,他会酒后打来电话,说刚与某商人、美女、官员吃饭,无意聊起我。不料,对方居然说是我的读者,读了我很多文章。每次讲到这里,老马会哈哈笑着说:者记,我跟他们吹牛逼了,说你是我师弟。相关的细节,他写进《褚朝新:其实只是具平凡的肉身》(点击标题即可阅读)里了,诸君自去读。文章里,他说我更像一条“土狗”。去年深秋进京,一日正与刘长等在一起喝酒,老马打来微信电话,说他在大理,已经住下,邀我去玩,“你来,我给你买机票。”一个月后,他微信发来在大理种菜的照片。一眼认出他播种的菠菜发芽了,老马立即给满情绪价值诱惑我:牛逼,你居然可以看出是菠菜。有空来大理,指导我种菜种花。就这样,我们偶尔在网上聊几句,相望于江湖,不远不近。拥有一院子鲜花的“马院长”2025年一月,他突然微信说在大理租了个院子。自从定居长沙,每年的五月中旬我总要找个地方去小住几日,去大理住几天自然成了首选。四月中旬,发现老马的微信朋友圈更新得少了,莫名有点担心,于是问他近况。他哈哈一笑,“院子搞起来了”。去大理,于是正式提上议事日程,说走就走的我随即预定了机票。老马闻讯说,来,在院子里搞个分享会。我一愣,那本小册子出版已经四年多了,他居然还记得。5月14日,我们出发了。从长沙到大理,飞了两个小时。出大理机场,蓝天白云,沿途都是开满蓝色花的蓝花楹。叫了一辆网约车,按老马发来的“越过三丘咖啡馆”导航,车径直驶入了大理古城。下午两点多,车停在了古城护国路与玉洱路路口。下车沿着玉洱路走两百米左右,就到了银苍路。下午两点,我们走进了那个开满了鲜花的院子——银苍路77号。进门,是酒吧兼咖啡馆,里面交替工作着帅气的咖啡师十八与调酒师松松。十八上白班,松松上夜班。若遇到他们轮休或者有事外出,店长小杨可随时顶上。前院,一株近百年的三角梅高耸过屋檐,满树红色的三角梅。一株枇杷树纠缠交织在一起合二为一,让人惊叹。树上,不时有两只松鼠出没。偶尔,它们会把吃剩的枇杷核扔下来,砸中正好在树下躺平的人。树上的枇杷已经不多,我极力怂恿老马在树上安装了一块木板,定时给两只小松鼠投喂食物。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在院子里近距离观看两个小家伙觅食了。我们在前院喝酒聊天
院子的另一角,在我们到大理的前两日新种了一株红枫。经常在院子里喝咖啡的女客人自告奋勇替老马修剪了一番,果然,女客据说是搞园林设计的,剪后的红枫枝条疏密有型,错落有致,立马有了层次感,老马很是欣赏。我在树下玩手机
院子西北角,有小木门,门后布帘半掩。掀开布帘,是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左侧植满绣球等花草,大朵大朵的球绣花开得正盛,右侧是近百年的老屋石墙。往里走三五步,豁然开朗,又是一院。后院一角
于是,我们戏称他为“马院长”。最近突然变成了卷发的“马院长”说,后面这个院子就给你们了,随便你们怎么住。常把人逗笑的故事大王一住,就不想走了,归期不得不改了一次。每日坐在院子里的三角梅下,喝茶喝酒聊天,临睡前计划次日的行程,次日醒来往院子里一坐,气候宜人,开满鲜花的古朴小院让人很快能静下来,往躺椅里一躺,就把前晚拟订的出游计划全抛之脑后。老马厨艺好,大概是我朋友圈数一数二的水准。湖荆子弟,长于鱼米之乡,从小耳濡目染,各类家常小菜不在话下,尤善做鱼烧虾,最近又跟云南人学会了做“哇塞牛肉”。每日我们在院子里或读书喝茶或闲聊各种八卦,饭点临近,老马掐掉烟头缓缓从躺椅里爬起,招呼院子里的咖啡师、调酒师走进厨房,有的洗菜有的切菜剥蒜,不多一会,大菜小菜若干一一端了出来。三角梅下,小桌一摆,众人围坐过来,喝酒的喝酒,干饭的干饭,风卷残云,几个小姑娘边吃边叫——好。院子里,各色人等来来往往、进进出出,都各有故事。院子里的调酒师松松、咖啡师十八、店长小杨,都喊老马为马叔,他们年轻帅气,各有不一样的过往与经历。还有在院子里借住过一宿的背包客,短暂在小院干过一段时间的义工女孩,路过进小院小憩喝过一杯咖啡的旅人,来自五湖四海的旅居人,一见到老马都会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他。老马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愿意跟他倾诉自己。也或许是到大理的人都有强烈的倾诉欲,而老马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因此给他留下一个又一个精彩的故事。我是故人兼老友,兴致高时老马会躺在花下声情并茂地讲述小朋友们及一些在院子里短暂逗留过的客人的故事。人生百态,有时我被逗得大笑,有时听后叹息再三。事涉隐私,恕我不能写出来,诸君若到大理可去找老马(电话微信同号:13368728575),若哄得他高兴,或许他亲述给你听。那日晨起,打扫完庭院,我们对坐在树下闲谈。我喝茶,他喝咖啡。我劝他开始写作,不要浪费了一肚子的故事,更不要辜负了讲故事的好手艺。他对我的写作也提出了建议:多写场景细节。你的文章平铺直叙,而场景细节更容易打动人。老马一席话,恰中是我写作多年的短板。自2002年进入报社,即放弃文学写作,一门心思写新闻。尤其是2007年进京工作后,开始接受更为专业的新闻写作训练,不用少用形容词,多用短句、名词动词,信息要密集有增量,不能有丝毫的臆测和主观感受。在这样的业务训练下,新闻写作注定了以提供信息为主,尽量不掺杂情绪,更不煽情。就这样,一写就是十年,文字简单。曾在文章里说过,“夸一个记者文笔好那是对他的羞辱”,老读者里应该有人还记得这话。如今我已经远离了媒体,成了写作个体户,偶写新闻,多数时候写些闲篇,有时还想靠写闲篇换点酒钱,如何能触动读者情绪就显得十分重要,老马的建议因此又正合我意。看着他的眼睛,我对他的建议表示认同,却又为自己怯于挑战自己的舒适区辩护:一二十年的写作已成习惯,一时半会很难改变。5月17日,老马的小院挂牌,名为“越过三丘咖啡馆”,我认真地在门前拍照留念。朋友笑他,取这个名字大概是因为某些人普通话不好、三山分不清吧。来源:詹国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