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至亲离世的伤痛真的能被时间冲淡吗?“节哀顺变”听起来像一句空话,“时间能治愈一切”或许是世界上最残酷的谎言。当90后学者李昀鋆在洗衣房突然崩溃大哭时,路过的人都以为她遇到了感情问题,没人知道,只是因为她闻到了母亲生前常用的那款洗衣液的味道。
至亲离世的伤痛真的能被时间冲淡吗?“节哀顺变”听起来像一句空话,“时间能治愈一切”或许是世界上最残酷的谎言。当90后学者李昀鋆在洗衣房突然崩溃大哭时,路过的人都以为她遇到了感情问题,没人知道,只是因为她闻到了母亲生前常用的那款洗衣液的味道。
洗衣机滚筒转一圈要七分钟,年轻人擦干眼泪回到工作岗位却只需要三秒。西方的研究显示,每十个年轻人中就有一个正在经历至亲离世的痛苦,换算到国内,至少有上千万的年轻人在深夜里独自承受悲伤。这些尚未成年的孩子还没学会如何赚钱养家,就要先学会在葬礼上接待宾客,在病床前签下放弃治疗的同意书。
李昀鋆采访了44位年轻丧亲者,发现他们平均19岁就失去了父母。有人连续三年每晚梦见母亲去世的画面,有人直到访谈时才第一次说出父亲在母亲去世当月就开始相亲的事情。更讽刺的是,这些真实而沉重的故事常常被包装成“单亲家庭的孩子早当家”的励志版本。
葬礼结束后的头三个月是最难熬的。亲戚们会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多吃一口饭会被说成没心没肺,少吃一点又被认为是太钻牛角尖。她在书中记录了一个细节:一位姑娘在父亲葬礼上哭得太伤心,第二天就被亲戚议论“这孩子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
为了活下去,年轻人发明了各种应对方式。有人在简历上填写父母“退休”,其实母亲已经去世十年;有人把父亲留下的语音设成闹钟,假装还能听见他喊自己起床;最让人震撼的是,有一位男生每次家庭聚餐都会为去世的母亲留一副碗筷,全家人默契地配合这场表演。
我们的文化有一种奇怪的双标:可以在清明节集体表演孝道,却容不下地铁上突然红眼眶的上班族。李昀鋆发现,越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越擅长用学术词汇来包装自己的情绪。他们可以说“我正在经历创伤后应激障碍”,但绝不会提到昨晚抱着照片哭到凌晨三点。
那些劝你“往前看”的人未必都是出于善意。有些人怕你耽误工作进度,有些人担心葬礼随的礼金打了水漂,更多人其实是无法面对他人真实的痛苦。就像受访者冯小姐所说:“我说想妈妈会被说矫情,但如果说失眠焦虑反而能得到安慰。”
哀伤本就是人生的一部分。香港殡仪馆的一面留言墙上贴满了便利贴,最刺眼的不是“一路走好”,而是“妈,我考上教师编了”。李昀鋆现在还会定期给父亲发去研究进展,父女俩心照不宣地不去提起那个缺席的读者。
也许我们该停止歌颂那种“走出来”的奇迹。只有当社会允许地铁上有哭花妆的姑娘、餐馆里有对着空碗自言自语的食客、办公楼里保留着永远锁着的“情绪急救隔间”,那些说不出口的思念才能真正找到安放的地方。
下次遇到正在经历丧亲之痛的朋友,请别再说那句机械的“节哀顺变”。简单问一句“你最近睡得好吗”,或者默默递上一包纸巾,或许比千言万语更有力量。因为真正经历过剜心之痛的人都知道,有些伤口永远不会结痂,只会慢慢长成身体的一部分。
来源:晓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