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人人都说你是神女降世，要造福一方天地，可你们只会上演你追我逃的无聊戏码。」
我曾贵为宁国王后，现在却是天下唾骂的三国妖姬。
庶姐不齿：「古人当真不识廉耻。」
可我冰清玉洁的好姐姐，为救你一命。
我的前夫，我的情人逼迫我用儿子的死去换你的生。
「人人都说你是神女降世，要造福一方天地，可你们只会上演你追我逃的无聊戏码。」
「什么爱民如子，什么兼爱天下，统统都是鬼话。」
「既然你们无能，那就我来。」
后来乱世纷争落幕。
王室倒塌，神女入凡，
唯有我，丧尽天良，无恶不作的妖女。
登上黄金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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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是姬千雪，曾经是宁国王后。
现在是卫国王臣的掌上玩物。
我入桃林宫的第三年，对卫王道：
「王上，妾怀孕了，是您的孩子。」
卫夜羽单手掐着我的脖子:「你也配怀朕的孩子？」
他这样说我，是有道理的。
宁国亡了，卫夜羽将我收进美人如云的桃林宫。
这里的女人是他的战利品，也是他收买臣子的工具。
卫夜羽行那事粗鲁蛮横，
他喜欢一边掐着我的脖子一边居高临下观赏我梨花带雨的脸。
「哭出来！哭起来才像。」
其实我不喜欢哭的，我的将军老爹就教育我，人生在世，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喜欢哭的人是我的庶姐姬千霜。
七年前，平素谨小慎微的姬千霜忽然拆掉满头钗簪。
将乌发用红绫高高绑起。
「终于穿越了。」她厌烦地瞥我：「啧，这群古代女子，真是榆木石头，一点趣味都没有。」
2
姬千霜凭借预言能力和机灵活泼的性子在七国混得风生水起。
裙下之臣甚多。
我的夫君宁国国王宁不语也在其中。
我和宁不语的新婚之夜，
他按着我的唇，嗓音沙哑：「霜儿，孤好想你。」
姬千霜招惹了狂霸暴戾的卫夜羽，偏又嫌弃他对她暴虐残忍，杀人无数。
她连夜逃回宁国，
扑进温柔清雅的宁不语怀中。
宁不语不顾我的劝阻，将她藏在宁宫，日夜恩爱，终日缠绵。
卫夜羽得知姬千霜和宁不语纠缠不清。
彻底动怒。
挥师百万，发誓踏平宁国。
宁不语霸气地将姬千霜护在身后。
「天下纷争，一女子又能做些什么？」
我的阿爹才刚打完和振国的仗，又领着疲倦的残兵去和卫军作战。
战火连绵，旌旗猎猎。
姬千霜道：「不语，我不忍有人为我死去。」
「霜儿，你总是这样温柔善良，孤又怎会忍心牺牲你？」
两人相拥痛哭，隔日姬千霜消失。
3
我与宁不语夫妻三载一直相敬如宾。
直到姬千霜消失，他用剑抵在我的心口。
「姬千雪！你这毒妇！你对霜儿说了什么！」
「王上，卫军以逸待劳，横扫我军。让千霜离开宁国，和卫军和解是当下唯一的选择。」
「区区万人性命。」宁不语冷笑癫狂：「若是霜儿能回来，我将宁国国献上又有何妨！」
宁不语就这样投降了。
卫军铁骑直入王都。
所过之处，劫掠无度，片甲不留。
我和宁不语盘膝端坐宝马香车。
作为卫国胜利的战利品，我们要被送往卫国。
一路上，我们遇到了无数愤怒的宁人。
「昏君妖后！你们还有脸活在世上！」
宁不语冷哼一声：「霜儿说得对，世人皆愚昧，百年之后他们会懂孤的苦心。」
我一言不发，恍如木桩。
宁不语作为曾经的一国之君，没有受到虐待，好好的养在卫国王都。
而我，名扬天下的绝代双姝，宁国王后，入了桃林宫。
民间戏称：「千人尝朱唇，万人枕玉臂，三千桃花林，美人如烂泥。」
桃林他国姐妹都羡慕我，
因我和姬千霜有几分相似，赢得了她裙下之臣的厚待。
特别是振国质子苏洵倜对我更是小意温柔，生怕弄疼玷污他心中圣洁的霜儿。
「卫王不是也爱姐姐吗？他为什么不来？」
我玉臂挂在苏洵倜的脖子上，在他耳边调笑。
苏洵倜发了狠一样作弄我：「卫王得到过真的，自然就不稀罕假货。」
我将他按在我的心口，让他看不见我此刻失控的表情。
4
我在桃林宫结识了两位友人。
一个是素来只穿红衣的女子，据说她来自被卫国灭亡的小国，姓甚名谁已不可考。
大家都称她为红衣女。
红衣女身材妖艳，行事火辣，常常穿着清凉的服饰带着满身淤青招摇撞市。
另一个则是尼姑阿蛮，她冰肌玉骨，妆容清淡，隐有神性。
我们三个是美人如云的桃林宫最出挑的三位。
红衣女得知我的苦恼，笑得浑身发颤：「卫王那样的俗物，你却朝思暮想。」
「自那日亡国一战，卫王风姿便映我心间，两位好姐姐帮帮我吧。」
阿蛮摇摇头：「自作孽不可活。」
虽是这样说，她们也愿意成全我。
红衣女说：「卫王喜爱女子扮男装。」
阿蛮接着道：「他还喜欢女子流泪。」
她们二人巧手打扮我，让我焕然一新。
又借助恩客力量，引来卫王。
当我抬起那张肖似姬千霜的脸，卫夜羽便彻底失控了。
他掐着我的脖子，青筋暴起：「谁允许你装扮成她？」
5
我以为我失败了，
却没想到第二夜，卫夜羽酒气熏天地踹开我的房门。
他将我按倒在床上，没有任何预兆。
直接进入。
撕裂般的痛苦让我控制不住流下眼泪。
卫夜羽狠狠拧过我的脸，他痴迷地舔掉那些泪水。
「霜儿，到底我该如何做你才会选择我。」
我后来才知，我的好姐姐姬千霜，离开宁国后去了允国。
她依旧风生水起，人见人爱。
她的花心，成全了我。
我成为卫夜羽见不得光的情人。
或许是因为我这张脸，卫夜羽再不准我再接待那些贵人。
苏洵倜简直要恨死了，他抱着我的雪臂不放手，嘟嘟囔囔道：「他连汤都不让我们喝一口。」
他撅起嘴唇：「千霜，亲亲我。」
「我不是姬千霜。」我箍着他的脖子让他牢牢看着我的眼睛：「我叫姬千雪。」
「记住，吻你的人是姬千雪。」
6
承欢数月，我怀孕了。
卫夜羽掐着我的脖子骂我这种人不配拥有这个孩子。
「王上若是不喜，我自去打掉。」
「慢着。」卫夜羽目光阴鹭：「留下。」
红衣女翘着细腿笑话我：「你瞧瞧，好日子还没过几天，便有了拖累。」
我捧着肚子：「只愿王上能有几分垂怜。」
红衣女：「放心吧，卫王十几个夫人，却没能拥有一个儿子。」
阿蛮：「你这一胎，端看天命。」
天命垂青，我怀了男胎。
卫夜羽冷笑：「姬千雪，你仅仅只是生养他的容器，莫要生出不该有的贪欲。」
我恭敬的福身。
姬千霜当年女扮男装，与卫夜羽兄弟相称。
她明艳真实，像是一颗琉璃璀璨夺目。
而我却是柔软清冷的，连流泪都不会发出声音。
卫夜羽冷寂的眼神柔和了一瞬。
我垂首送他回宫，捂着肚子轻轻道：
「孩子，你要争气点，要长得像娘亲。」
怀胎十月，我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
他果然很争气，是卫夜羽第一个儿子。
也长得很像我。
刚刚生产，我没有力气抱他，只来得及往他的襁褓中塞了一块玉牌。
在我们宁国，母亲都是要给孩子护身玉牌，寓意让他平安长大。
卫夜羽主动替我拭掉眼泪。
「他将记在王后名下，名卫朝。」
7
我每夜都祈求卫夜羽能多告诉我一些卫朝的事。
他会不会翻身，是不是能走了。
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健康平安地长大。
红衣女嗤笑：「你白给人家生孩子，回头孩子长大了，知道你是他亲娘，说不定还要杀你呢。」
「红衣，少说两句。」阿蛮敲着木鱼：「天下母亲对子女都是一样的。」
「偏她就有孩子。」
红衣拂袖离去。
阿蛮吐出一口浊气：「千雪莫要与她一般见识，她，也是可怜人。」
红衣早年怀了孩子，却因为客人对她身体上的虐待，流产数次，身体亏空，再无孕事。
卫夜羽为卫朝举办了盛大的岁诞，
陆千霜借着时机回到了卫国。
与她一起来的还有允国三公子允瑞泽。
陆千霜的到来让卫夜羽兴奋了好几天，他在我身上宣泄着无处可去的精力和爱欲。
我艰难地支起半个身子：「王上，怎不为心上人守身如玉。」
卫夜羽翻身将我抱在怀里，闭目道：「你是霜儿妹妹，随孤去见她。」
我再次见到陆千霜，她瘦了很多，楚楚可怜，宛如明珠蒙尘。
允瑞泽给卫夜羽下跪：「我们此番前来，是求卫王救命，霜儿前些日子被允后下毒暗害，此毒极为凶险残忍，泽倾尽全力，也只能再保霜儿三日。」
「既是为了霜儿，但凡孤有，随意取用。」
「霜儿的解药，缺一药引，血缘之人的心头血。」
8
我当即大震，不可思议地将目光投向姬千霜。
八年前，她在家中大闹，说我们草菅人命，是趴在百姓头上的寄生虫。
父亲与她吵嚷了几句，
她便怀着怨恨离家出走。
「我早晚要让你们这群迂腐蒙昧的古人知道，什么叫人人生而平等。」
这样的姬千霜，如今却坦然地要一个人为她换命。
我冷冷地看向靠在卫夜羽肩膀上的姬千霜。
允瑞泽给了我致命一击：「有血缘之人还必须是男子。」
我浑身发抖，当庭失控道：「你们休想！」
卫夜羽也面色难看，有些犹豫。
姬千霜笑了笑，故作洒脱道：
「我本是世间自由人，来去无牵挂，既命数如此，也不好为难卫王。」
「霜儿，不准说丧气话，孤说过，要与你白头到老。」
「来人，将卫朝带上来。」
「不，求求你，求求你卫夜羽。」我拉着他的袖子拼命恳求：「你是他的父王，他还那么小。」
姬千霜羞红了脸：「卫夜羽，我会还你一个孩子。」
「姬千霜，你不是追求公平正义吗？你不是说过不想再见有人为你而死吗？你那么善良，你怎么不选择去死啊!」
「来人，将这满口胡言的疯妇压回去，严加看管。」
我像破布一样被扔进桃林。
躺在地上不吃不喝。
苏洵倜将我从地上捞起来，用唇喂我喝水。
「孩子，没了。」
苏洵倜搂紧我的肩膀：「千雪，我们还可以再生。」
9
卫朝，不是卫夜羽的孩子。
而是我和苏洵倜的。
卫夜羽根本生不出儿子。
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从一开始我就怀着利用才生下这孩子。
他是一枚可以让我撬开卫夜羽心的棋子。
是我复仇之路的利刃。
可是朝朝，阿娘错了。
阿娘的心好痛。
苏洵倜握着我冰凉的手陪伴了我一整夜。
这一夜我们没有肉欲痴缠，也没有暧昧朦胧。
我们只是在一对即将失去孩子，才开始珍惜的普通父母。
天光微明，苏洵倜抹掉我的眼泪：「千雪，我会报仇的。」
「你拿什么报仇？」
话音未落，红衣女像是一团火闯进了我的房间，劈头盖脸对我一顿痛骂。
「往你曾是一国王后，如今卖身求荣也就罢了，自己的孩子危在旦夕，还有空和情郎厮混。」
我来不及解释，她昂着头，眉眼锐利：「我来教你如何当娘。」
红衣女靠着一把寒光烁烁的三尺剑，杀进了卫朝王宫。
红纱飞扬，血色黄昏，她像是从尸山尸海爬回来的将军。
抱着卫朝，一口血吐出来。
「带他走，离开这里。」
「红衣，你怎么办？」
红衣举剑拦住重重追兵，笑得肆意张扬：「这窝囊日子，老娘一天也不想过了。」
「来啊！杀得痛快！」
红衣女曾经是一国女将。
她喜欢披着红色披风，出入战场，所过之处，从无败绩。
她是当之无愧的女战神。
可就是这样的战神，只因输了一场仗，被曾经保护的子民侮辱唾骂。
他们说：「你为什么没有战死沙场，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为什么不保护我们？」
红衣意志消沉，被俘入了桃林宫。
她倒在掩护我和卫朝离开的巷口。
红衣将军仿佛回到了战场拼杀，英姿飞扬，笑容清朗。
「这一次，我保护你们了。」
10
我含着眼泪抱紧卫朝，像是无头苍蝇，躲进一处破庙，却在破庙中撞见了我曾经的夫君宁不语。
宁不语一身青衣，举着油纸伞，宛如烟雨朦胧下的江南书生。
「千雪，真的是你。」
我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警惕地盯着他。
「孤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千雪，你过得好吗？」
我沙哑着嗓音：「别过来，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愧疚，就当没看见我，放我走。」
宁不语缓缓道：「你为什么还执迷不悟，当年我投降是为了宁国子民。」
宁不语，你说的苦衷也好，解释也罢，我都听不懂。
我只知道，在我爹准备死战拼命的时候，我们的国王轻而易举地献出了我们的国家。
阿父连同姬家军都没有退。
卫国的将士们嘲讽他们是一意孤行，说他们效忠的君主是窝囊废。
他们像是流星，无畏地冲进了卫军阵中。
我爹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到宫中时，我正白绫三尺准备殉国。
可我犹豫了。
凭什么呢？
将军还欲死战，君主却为了一个女人，率先投降。
我突然不想就这样死去。
11
现在，我曾经的夫君，宣誓效忠的君王，依旧为了一个女人不肯放过我。
「不过是个孩子，千雪。」他笑得残忍又天真，「千霜是个奇迹，她会造纸印刷，她是神女降生，注定会平定乱世纷争。」
「神女垂世，幼童何辜！」我泪如雨下，怀里卫朝乖巧地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笑容灿烂。
「求求你，让我代替卫朝。」
卫夜羽带着姬千霜和允瑞泽赶到。
「千霜的状态不容再拖。」
允瑞泽催促：「必须立刻取血。」
我拼命挣扎，手指皲裂，死死不肯放开卫朝。
他们折断我的手臂，腿骨，将我拖了下去。
我眼睁睁看着那么大的刀插入了卫朝那么小的心口。
他连哼都没来及哼一声。
大股大股的血流出来。
允瑞泽面带痴狂：「一滴都不能浪费。」
我闭眼，流下了两行血泪。
等我再次醒来，阿蛮坐在我的身侧为我拭去额上汗珠。
我喃喃自语：「红衣没了，朝朝也没了。」
阿蛮的声音稳定而带着平和：「至少我们还活着。」
我们还活着，又有什么用？
我们能为她们讨回一场公道吗？
12
「苏洵倜在外面。」阿蛮摸了摸我的额头：「要见吗？」
我摇摇头，「麻烦阿蛮姐姐告诉他，日后不必再见了。」
苏洵倜呆到半夜，跳窗进来。
他跪在我的床边：「千雪，好些了吗？」
「我不想见你。」
「为什么这样对我？」
「苏洵倜你也喜欢姬千霜吧，你现在是不是在偷笑庆幸，庆幸自己的儿子能救姬千霜一命。」
「不是这样的。」苏洵倜像是小狗一样，一脸委屈：「我说过的，千雪，我会为孩子报仇，我会带你回振国。」
我将朝朝的玉牌挂在他的脖子上。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姬千霜的毒解了。
为了庆祝，卫夜羽连放十日焰火。
烟花绚烂易碎。
第十日，他要求桃林宫众女献舞琉璃池。
我们穿着轻薄宽纱，妖娆妩媚。
姬千霜别过眼：「女儿应当自立，我看不惯她们这般自甘下贱。」
卫夜羽连忙揽姬千霜入怀：「她们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
忽而，冷箭从天而降，直冲姬千霜而去。
允瑞泽扯我挡在姬千霜身前。
「此女，可用。」
13
允太后要杀姬千霜。
「太后心狠手辣，必不会放过霜儿。」
允瑞泽一脸高深莫测：「她生得和霜儿有几分相似。」
由我代替姬千霜去死是最好的选择。
我匍匐在地：「妾愿前往允国，只愿王上与姐姐岁岁相守，余生平安。」
卫夜羽背着手犹犹豫豫。
姬千霜柔柔地咳嗽了两声。
「千雪，倘若你侥幸未死，孤定救你回来。」
男人，得陇望蜀，尽管身边已经有了朝思暮想的姬千霜。
也还垂涎风情万种的宁国王后。
我离开卫国的前夜，阿蛮给我写了一封密信，叮嘱我见到允太后，第一时间将这封信相交。
阿蛮说：「相识一场，略尽绵薄之力。」
14
允太后斜靠美人榻，举手投足，雍容华贵。
允瑞泽膝行至她的脚边：「太后！孙儿知错，姬千霜这女人任祖母处置。」
允太后挥退左右，抬起我的下巴：「你是姬千霜？」
我咬了咬牙：「是。」
「哀家不喜欢骗子。」
我将阿蛮给我的信交到太后手中。
允太后读完，脸色苍白，沁出眼泪。
阿蛮原来是太后的亲生女儿。
在太后还没有嫁给允王之前，她有一个女儿。
「我的女儿从小菩萨心肠，是人人称赞的小观音。」
「可是有一日，她不见了。」
允太后的家人为了允太后能顺利嫁给老允王。
将阿蛮卖给了青楼老鸨。
「她一定吃了很多苦。」太后抹掉眼泪，居高临下：「我要将她带回来。」
「你是阿蛮的友人，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愿望。」
15
我摇身一变，不但没死还成为了允王宠幸的姬妾。
允瑞泽每每见我，都恨不得生啖我的肉。
在他看来，我顶着姬千霜的名义嫁给他的父亲，是对他莫大的羞辱。
我不在意。
允王比允太后还要大两岁，他自小身子不好，不良于行。
他也深爱着姬千霜。
据他说：「霜儿的出现，像是一道光照进他晦暗的人生。」
我不免鄙夷，老眼昏聩到爱人都能认错，还光呢？
允王身子不好，很少接见外客。
但老允王留给了他三个忠心耿耿的臣子。
替他牢牢把持着朝政。
随着允瑞泽显露锋芒，三个臣子中有一个投靠了允瑞泽。
我没事儿就给允王上眼药。
像蛇一样缠着他，给他欢愉，让他放纵。
在灭顶的痛快中不经意间提到允瑞泽。
允王的手潮湿黏腻：「霜儿，还记得阿泽。」
「阿泽俊雅风趣，是难得的美男子，霜儿偶尔会想，王上年轻时的风姿必定胜他百倍。」
「年轻？」允王挤着我的脸叫我看清他的疯狂的模样：「霜儿嫌弃我老？」
「霜儿不敢。」
不过这样几次，允王再见允瑞泽，眼底多了几分阴戾。
允瑞泽未察觉，一如既往地只顾盯着我。
16
当允瑞泽秘密相邀我去城外孤山寺。
我便知，时机成熟。
我故意透露这一消息给允王，接着涂脂抹粉，妖妖娆娆地说要去孤山寺求佛。
允瑞泽一脸不屑地看着我：「你用她的脸做这样的表情，真让人倒胃口。」
我凑近他，吐气如兰：「公子未曾拥有过姬千霜，不若在妾身上尝尝滋味。」
允瑞泽不堪受辱，他紧紧盯着我：「姬千雪，莫要忘了你的身份。」
「此番叫你来，我是有事同你商议。」
他说，姬千霜在卫夜羽那里受了委屈，不愿呆在卫国。
要前往振国。
而他，要去亲自护送姬千霜。
「我不在的日子，你休要生事，若是胆敢露出一丝马脚，我饶不了你。」
我笑着凑近他，出其不意地在咬了咬他的唇，唇齿交接，我呢喃道：「你可真是，一条好狗。」
「你们，在做什么？」
允王终于按捺不住，眼神中带着暴虐的狠厉，如嗜血的厉鬼。
我扑倒在允王怀中：「王上！臣妾冤枉。」
17
允瑞泽当夜便因祸乱后宫，以下犯上的罪名被下狱。
我当然也讨不了好，被压在后宫的监狱。
但这正好是允太后的管辖。
我好吃好喝地躺在床上，等待着天明的好消息。
允瑞泽下狱之后，我们暗中给支持他的臣子递消息，说他睡了允王宠妃，明日便要问斩。
臣子一怒之下，决心劫狱。
而剩下的两个臣子得到的消息是，允瑞泽反了。
两股势力战成一团，允王被逆子气得一病不起。
他当然不是真的生病，而是中毒了。
每次侍寝，我都在口脂上下慢性毒药。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由允太后把持的第三方势力，像是野草一般疯狂蔓延。
「是我小瞧了你。」允太后将我从狱中放出，沉声道：「你当真做到了。」
允太后答应要实现我一个愿望。
我对她说：「妾，想救阿蛮。」
自宁国亡后，天下三分。
卫国一家独大。
阿蛮在桃林宫有众多位高权重的恩客。
我们不敢贸然行事。
要救阿蛮，只有一个办法。
光明正大地打回去！
18
允太后愿意为她的女儿付出生命。
她说：「哀家就这一个孩子。」
无论这孩子是别人口中怎样肮脏的存在。
在她的心中，阿蛮永远是那个善良慈悲的小观音。
父母爱子女应如是。
我想到我的阿父。
想到我的朝朝。
阿父曾将我和庶姐捧在手心。
他说身逢乱世，女儿要自立自强。
我们长大了，阿父成为了首屈一指的大将军。
但庶姐却变了。
父亲教她不要抛头露面，她哭道：「什么迂腐思想，老娘不干。」
父亲教她相夫教子，她不屑：「乱世纷争，美男多多，小孩子才做选择。」
父亲教她治理内宅，她冷哼：「人人生而平等，你们这是在草菅人命。」
她叫嚣道：「我要改变这个世界。」
可是她改变了什么？
她任性地将敌国招来。
留下我的父亲，
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国家，一个已经投降的君主，战死沙场。
她让我不满一岁的孩子，流干浑身血液，犹如烟火，来不及绚烂便凋谢。
她是宁不语说的奇迹，
她是拯救苍生的神女。
可他们说要爱民如子，兼爱天下。
却让山河沦丧，民不聊生。
宁不语拒绝殉国那日，
我放下手中白绫，
贪生怕死的君主，既然有万般无奈，为何不敢同兵士们一起殉国。
这国亡不亡，他说了不算！
19
允太后问我，日后可有别的打算。
我笑了笑：「有人在振国等我。」
她给了我一个公主的身份。
「哀家等着你的好消息。」
允国需要和振国结盟，共同抗卫。
我来到振国时，恰逢振王设苏洵倜为王储。
允王安排我直接住进苏洵倜的东宫。
「允公主已在殿中恭候王储多时。」
苏洵倜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告诉父王，我在卫国已经娶妻。」
我推开殿门：「不知我是否有幸见一见洵公子的妻室？」
「千...」
我捂住他的唇：「隔墙有耳。」
他眼睛嘀哩咕噜地转了一通，乖巧地点点头。
苏洵倜打发走侍从，迫不及待地将我拉进殿中。
「千雪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事说来话长，我只问你一句，当日你说要为朝朝报仇，可还记得。」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奖赏地吻了吻他的唇，当即修书与允太后。
苏洵倜缠绵着亲上来。
「阿洵，有客人来了吗？」
20
宛如春雷轰鸣。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个我化成灰都认得的美人。
姬千霜。
我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望向苏洵倜。
他小心翼翼地露出讨好的笑：「千雪，你听我解释，千霜不是故意要伤害朝朝。」
姬千霜目露哀色，神情恳切：「阿雪，允瑞泽以救我的名义伤害卫朝，其实是为了削弱卫国力量，我们都被他骗了。」
她楚楚可怜，眉含轻愁，弱不胜春。
苏洵倜拍了拍她的肩膀，两人一起看向我。
我浑身无力，眼前一黑。
苏洵倜含着哭腔：「千雪，你看看我。」
我恍若未闻。
他舔舐我的手指：「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苦笑一声，任由眼角泪珠滚落：「是我错了，我不该自以为是。」
我不该将满心期待放在他人身上。
「洵公子，是爱我的对吗？」
苏洵倜喜出望外，抱着我高声肯定：「爱！」
我搂着他的脖子，抬眸去看门外凄苦的姬千霜：「只要你爱我，我可以原谅姬千霜。」
我作为允国公主嫁给了振国王储。
至此，两国达成联盟。
一年后，振国国王薨逝，苏洵倜立我为王后，第二日他便将姬千霜立为贵夫人。
他说：「霜儿很可怜，我想给她一个家。」
我含笑应允，没有半分不悦。
身为神女的姬千霜聪慧可人，娇俏非常。
她还是像从前那样疾恶如仇，摆出一副救苦救难的慈悲脸。
卫国国境传来异动。
他们要攻允。
我打算调兵支援。
姬千霜却说：「阿洵，卫国强大，我们招惹它做什么？现在这样稳定安康的日子我很满足。」
姬千霜柔语相劝，苏洵倜软了心肠：「霜儿说得也不无道理。」
我轻轻扔掉手中的奏章：「当年歃血为盟，两国定立盟约，若一方危难，另一方定要相帮。」
「二位，莫不是要我振国失信天下。」
苏洵倜不敢吭声，拉起姬千霜逛园子。
当了王后，我慢慢品出了姬千霜的好处，有她在，苏洵倜根本无心政事。
在我着意安排下，苏洵倜让渡了很多王权。
我不是第一次做王后，
却是第一次知道，还可以做这样的王后。
21
卫国当年轻而易举攻下宁国，让他们过于自大。
他们以为收拾允国是易如反掌的事。
却没想到，允国这块硬骨头，比他们想象的要难啃许多。
因苏洵倜的犹疑，振国尚未出兵。
姬千霜再次展现了她非凡的魅力，她说：「卫王答应，若振和他一同攻允，获胜之后，愿意将允国的一半送给振。」
我慢声问：「如何能证明他们所言非虚？」
「妾愿为质，前往卫国。」
「不可，霜儿好不容易逃出那龙潭虎穴，此番回去，与羊入虎口何异？」
「为了振，妾心甘情愿。」
我打断他们二人情意绵绵，互诉衷肠：「我去吧。」
姬千霜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而苏洵倜泪眼汪汪：「辛苦千雪。」
「无碍。」
我本来就计划回一趟卫国，去见见旧人，了却一些旧事。
22
「孤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振国王后，竟然是你。」
数年过去，卫夜羽龙骧虎步，一如从前。
我赞道：「卫王风采依旧。」
他执着我的手，暧昧地揉了揉：「千雪，当年你走之后，孤成日睡不好觉。」
「定是下人伺候不周，我为您调理几日便是。」
我和他对视一笑。
卫夜羽是个大胆包天的人，即便我如今已经贵为振国王后。
他依然将我当做从前在桃林宫任他宰割的姬千雪。
云收雨歇，我枕在他的胸膛上：「卫王，妾此番前来，除了结盟，还想见一个人。」
「何人？」
「宁不语。」
三国纷争，乱世争霸，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忘记了宁不语。
一个亡了国的王，早就跌落进尘埃之中。
「他？」卫夜羽捏了捏我的胸脯：「美人何必惦念一个和尚。」
宁不语刚亡国时，曾经是卫国座上宾。
宝马香车，美人无数，只用做个富贵散人。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身上的价值越来越弱。
他在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破庙中，当着清贫又乐善的和尚。
23
再次见到宁不语，大雨滂沱。
他在庙内点灯，我执着油纸伞在外静静看他。
他的背影纤弱沉默，文质彬彬。
「不语。」
光头和尚回头，见我的第一眼，便落了泪。
「是你啊，千雪。」
我抖落伞上雨珠，踏进灯火崇崇的宝殿内，问他：「你在做什么？」
「祈福。」
「给谁祈福？」
「天下苍生。」
我淡淡笑了一声：「姬千霜都快忘记自己造福天下的神女身份，你却还记得自己的大义呢。」
「千雪一直不理解我为何不战而降，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降，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我们宁人要死多少人？要让多少人流离失所？」
我掐着他的下颌：「可你降了呢？宁人少死了几个？你又为什么贪生怕死，不愿殉国？」
「我们可以接受失败，至少也是有骨气的失败，宁不语，你连试都没试，问也不问，便为了可笑的单纯的想法放弃了宁国。」
「你不配做宁国的王。」
「姬千雪，你跟你的父亲一样，独断专横，迂腐顽固，你们这种人就不应该活在世上。」
「或许吧。」我走进了雨中：「但至少，我活着一天，宁国就没有亡。」
24
振国出兵联合卫国一起攻打允国。
卫夜羽一高兴，又在城中放十日烟火。
第十日。
我仰头：「今日是朝朝的生辰呢。」
卫夜羽从身后搂住我：「千雪莫要难过，我们一同为他庆生。」
「嗯。」
我们回了桃林宫，回到最初相遇并诞下朝朝的地方。
暗夜让欲望无处躲藏。
他将我抵在树上，疯狂亲吻我的脖颈。
每亲一下，就哼道：「朝朝他娘，夫君疼你。」
我推搡他，嫌他野蛮。
「哎呀，你慢点。」
他受不了我的轻喃：「慢不了。」
可是，卫夜羽，再不慢点就来不及了啊。
「噗呲。」
卫夜羽满脸震惊地低头，他的心口插着三尺雪剑。
血珠咕噜噜滚落一地。
「你.....」
他回头，身后站着持剑的阿蛮。
月下阿蛮，像是九天神女：「卫王，好久不见。」
我嫌弃地蹭了蹭脖子上的口水，抱住阿蛮笑道：「好姐姐。」
我在见宁不语之前，路过桃林宫，找到阿蛮。
将她母亲的打算和我的计谋和盘托出。
阿蛮正擦着红衣留下的剑，想也不想道：「听你的便是。」
卫夜羽捂着胸口：「你们......来人。」
我赶忙把剑又往他心口搅了搅。
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没能再发出声响。
「杀了他，我们怎么办？」
「我们只用等天明。」
阿蛮，我很信任你的母亲，我也很擅长等待天明。
25
在苏洵倜和姬千霜玩着你追我赶的爱情戏码时，振国将军早已选择投诚于我。
振允两国联军浩浩荡荡向着卫国王都而来。
允太后亲自披挂上阵，卫国的王都在她的利剑下脆弱的不堪一击。
她与阿蛮母女相见，失声痛哭。
「姬千雪，哀家纵横半生，已经垂垂老矣，这天下中兴，当属年轻人。」
「三国之王，尔敢担吗？」
「敢！」
有什么不敢，属于我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得知我成为三国之王，
姬千霜气得吐血：「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古人，还曾经做过人尽可夫的妓女！」
我赏了她两巴掌，笑中带着狠：「可惜啊，姬千霜就是我这样的人，却能踩在你的头上。」
「你不是要天下太平，人人平等吗？你的愿望，朕会替你实现。」
她披头散发，像是一个疯子一样。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我要重生，我要她的人生！」
我莞尔一笑，瞧着她犹如跳梁小丑。
至于她的情人宁不语、允瑞泽和苏洵倜，该殉国的殉国，该赐死的赐死，该拘禁的拘禁。
这些人只会脏了我的称帝之路。
黄金台上，我俯视众生，粲然一笑。
阿父，朝朝，我们的仇终于报了。
曾跌落云端的我，如今又站在山巅。
我轻轻叹息:「宁国，亡。」
群臣迎风叩拜:「吾皇万岁，万万岁。」
三国一统，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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