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钱是我的心血,可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滑落。
"钱是我的心血,可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滑落。
推开家门,刘建国一脸愠色站在那里,他粗糙的手指指向茶几上那个蓝底白花的搪瓷缸子,里面装着的是我爸妈刚送来的五万块钱。
一股委屈涌上心头,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
那是1998年的初夏,我和刘建国结婚满两年整。
我们的家安在城东新建的小区里,一栋六层楼房的三楼,78平米,两室一厅,虽说不大,却是我们的小天地。
每天清晨,我都会打开窗户,让晨风带着不远处槐花的香气钻进屋里,给这个家增添一丝生气。
刘建国在机械厂当工人,我在市中心的百货商店当营业员,两人收入不算高,却也过得踏实。
那时候,我们这一代人还保留着老一辈的传统,女方嫁人时,父母总要给一笔陪嫁。
婚前,爸爸郑重其事地拿出了积攒了大半辈子的15万块钱给我做陪嫁,在那个工人月收入才几百块的年代,这笔钱可真不少。
"闺女,这是爸妈一辈子的积蓄,不容易啊。"爸爸把一沓沓崭新的百元大钞放进我手里,眼睛里满是不舍和疼爱。
"这钱你自己拿着,别轻易给人,将来有个急用也好。"妈妈拉着我的手叮嘱,语气里满是对我未来的担忧。
刚结婚那会儿,我把这笔钱的事告诉了刘建国,他拍着胸脯说:"这钱咱们存起来,以后换大房子用。"
我们把钱存进了银行,存折一直放在我的首饰盒里,每次拿出来看到那一串数字,心里都美滋滋的,像是握着一个安稳的未来。
直到那年春天,一个电话打破了我们平静的生活。
婆婆病了,需要一大笔医药费。
乡下的婆家在一个距离市区两小时车程的村子里,我和刘建国隔三差五就回去看看。
婆婆是个勤快的人,即使六十多岁了,还是天没亮就起来忙活家务,喂猪割草,从不喊累。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硬朗的人,会突然被重病击倒。
记得那天,刚下完班,刘建国就急匆匆地跑回家,脸色难看。
"我妈病了,大哥刚才打电话来说情况不太好,咱们赶紧回去看看。"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那时农村医保还不完善,生病全靠自己掏腰包,而且农村医疗条件有限,很多检查都做不了,只能转到县城甚至市里的大医院。
到了婆家,看到婆婆躺在土炕上,脸色蜡黄,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往日里总是忙前忙后的婆婆,此刻却只能无力地躺着,看得人心疼。
"儿啊,你来了。"婆婆虚弱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风沙磨过。
刘建国立刻上前握住婆婆的手:"妈,您别担心,我们带您去市里的大医院看看。"
那天晚上,一家人围坐在堂屋的方桌旁,商量着婆婆看病的事。
"医生说需要转到市里做进一步检查,光是检查费用就得好几千。"大哥愁眉苦脸地说。
公公年近七十,早已干不了重活,家里的积蓄有限。
"要不这样,咱们每家出一些,凑齐医药费。"大哥建议道。
我听着心里也赞同,每家出一部分是最公平的做法。
可我没想到,刘建国却突然说:"我和小芳有15万存款,可以全拿出来。"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那是我的陪嫁钱啊!
是爸妈大半辈子的积蓄,他们含辛茹苦、省吃俭用才攒下来的。
我知道婆婆生病需要帮助,但全部拿出去,也太过分了吧?
大嫂和二嫂面面相觑,最后各自表态说家里能拿出五六万。
都是儿媳妇,为何我要全部贡献出来?
我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回家的路上,坐在颠簸的长途汽车上,我终于鼓起勇气问刘建国:"那是我的陪嫁钱,你怎么能不经过我同意就全部拿出去?"
窗外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从眼前闪过,像我此刻忐忑不安的心情。
"妈生病了,你还计较这些?"刘建国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责备。
"我不是不愿帮忙,但也不能全给啊!其他人家出多少,我们出多少就行了。"我小声争辩。
"你这是什么意思?嫌钱多?妈把我养这么大容易吗?"刘建国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车上其他乘客都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羞愧地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没和我同睡一张床,而是裹着一条薄毯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夜深人静时,我躺在床上,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眼泪无声地落下。
我不是不明白孝道,不是不愿意帮助婆婆,只是那笔钱承载了太多的意义...
第二天一早,刘建国二话不说就去银行取了钱,我的存折上那令人心安的数字变成了零。
看着那串零,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频繁地往返于城市和乡村之间,陪婆婆看病。
县医院设备不全,我们又把婆婆转到了市里的大医院。
检查、手术、住院,钱像流水一样哗哗地流出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刘建国的关系越来越僵。
他几乎不和我说话,回家就是闷头看报纸或者一个人出去喝闷酒。
婆家人的态度也变了,大嫂看我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二嫂则总是避免和我单独相处。
我成了那个被所有人针对的"坏人"。
那段时间,我上班都心不在焉,经常被主管批评。
晚上回到家,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我常常独自落泪。
"这钱你自己拿着,别轻易给人。"妈妈的叮嘱像一个魔咒,日日夜夜在我耳边回响。
一天晚上,实在忍不住了,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听到妈妈熟悉的声音,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嚎啕大哭起来。
"妈,我的钱都没了...婆婆病了...刘建国拿走了所有的陪嫁钱..."我断断续续地说着,泪水打湿了电话听筒。
"闺女,别哭,妈这就跟你爸商量,咱们去看看你。"妈妈安慰我。
我没想到,第二天下午,爸妈竟然从老家赶来了,还带着5万块钱。
他们站在我家门口,脸上满是疲惫和关切。
"闺女,我们知道你婆婆生病了,这些钱你拿着,该帮就帮一把。"爸爸把一个牛皮纸信封塞到我手里,眼里满是心疼。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五沓钱,每沓都用红色的橡皮筋捆着,一看就知道是从农村信用社刚取出来的。
"爸,妈,这...这太多了..."我捧着这沉甸甸的信封,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知道这钱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爸爸是镇上供销社的普通职工,妈妈在乡下的小学教书,两人的工资加起来每月不过千把块钱。
这5万元,可能是他们这些年所有的积蓄了。
"钱没了可以再挣,你过得好才是最重要的。"妈妈摸着我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
我抱着爸妈哭得像个孩子,心里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
刘建国下班回来看到这一幕,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勉强寒暄几句后,爸妈识趣地告辞了,说是赶回去坐末班车。
我送爸妈到小区门口,看着他们佝偻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心里酸涩难忍。
回到家,刘建国冷冷地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联播》,但他的眼神明显没有聚焦在屏幕上。
"你告状告得挺快啊。"他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没有告状,我只是..."我小声辩解。
"只是什么?让你爸妈专程送钱来,让我难堪是吧?我们家的事,需要你娘家来插手?"刘建国猛地站起身,声音里充满了怒气。
"他们是好心..."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好心?是看不起我们家吧!觉得我刘家穷,给不起老婆花钱?"刘建国一甩手,"你爸妈的钱,你自己留着用吧,我不稀罕!"
说完,他摔门而出,留下我一个人呆立在客厅中央。
那一刻,我心如刀绞。
我把父母送来的钱郑重地放进了搪瓷缸里,那是结婚时婆婆送的嫁妆——一套蓝底白花的搪瓷器,据说是七十年代的"老古董"了。
缸子放在橱柜最显眼的位置,每次看到它,我都会想起婆婆满脸笑容地说:"这可是我结婚时候的陪嫁呢,保存了这么多年,现在给你用。"
刘建国当晚没有回家,第二天一早才回来,身上带着浓重的烟酒味。
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像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相交。
一周后的一个周末,我决定打扫一下长久无人问津的储物间。
在翻找旧物时,我无意中在刘建国的冬衣口袋里发现了一张银行存款单。
存单日期是婆婆生病前不久,金额赫然写着8万元,户名是刘建国的大哥。
我如遭雷击。
原来家里并非没有积蓄,只是不愿拿出来罢了。
我的陪嫁钱可以毫不犹豫地全部拿出,而他大哥家却藏了这么多钱!
那天晚上,等刘建国回家,我把存单放在了他面前。
"这是什么?"他装作疑惑的样子。
"你自己看看。"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刘建国拿起存单,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大哥家有两个孩子要上学..."
"那我呢?我的陪嫁钱就不是钱吗?"我再也忍不住了,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小芳,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们一家人怎么算计我的吗?"我打断他的话,"我嫁给你,不是来当冤大头的!"
我第一次这么大声地冲他发火,平日里温顺的我,此刻像是变了一个人。
刘建国被我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了,他无言以对,只是低着头。
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电话铃声尖利地响起。
是医院打来的,说婆婆病情突然恶化,让我们赶紧过去。
我们顾不上继续争吵,匆忙赶到医院。
婆婆躺在病床上,面容憔悴,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几岁。
见到我们来了,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护士按住了。
"小建,小芳,你们来了..."婆婆声音虚弱地说道。
她招手让我靠近,然后拉住我的手:"小芳,婆婆对不起你。"
我愣住了。
"你的钱,我知道了。"婆婆的眼里泛着泪光。
原来,前几天大嫂在病房里抱怨钱的事情,被一直装睡的婆婆听到了。
婆婆这才知道,我的陪嫁钱全被用来给她治病,而大哥家却藏了钱。
"建国,你怎么能这样对小芳?"婆婆虚弱地责备着儿子,然后转向我,"小芳,婆婆没几天活头了,你别记恨我们..."
"妈,您别这么说。"我握紧了婆婆的手,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您好好的,钱的事不重要。"
那一刻,所有的怨气都烟消云散了。
什么钱财,什么委屈,在生死面前都显得那么渺小。
婆婆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眼里满是歉意和感激。
那天晚上,医生说婆婆度过了危险期,情况开始稳定。
大哥二哥都被叫到病房,婆婆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事情说了个清楚。
"我养了你们这么大,不是让你们变成这样的人。"婆婆用力地说,虽然声音很小,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大哥脸色难看,低着头不说话。
二哥则辩解道:"妈,不是我们不出钱,是真的手头紧..."
"别说了!"婆婆突然提高了声音,"人家小芳嫁到咱家才多久,钱全拿出来了,你们当儿子的倒是藏着掖着。"
在婆婆的坚持下,大哥不得不拿出了那8万元。
二哥也回家取了5万多元。
我爸妈送来的那5万块,刘建国最终还是接受了。
回家的路上,初夏的夜风带着槐花的香气扑面而来。
刘建国紧紧握住我的手:"对不起,我太自私了。"
我摇摇头:"我也有错,我只想着钱,忘了亲情更重要。"
他叹了口气:"你爸妈能在那种情况下送钱来,我...我真的很感动,也很惭愧。我应该感谢他们才是。"
"他们也是把我当女儿疼。"我小声说道。
"是啊,你爸妈把你教导得这么好,我...我真是有眼无珠。"刘建国的眼睛在路灯下闪烁着,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泪光。
"我们都错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吧。"我靠在他肩膀上,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或许这就是婚姻,需要经历风雨,才能见彩虹。
日子慢慢回归平静。
婆婆的病情有所好转,能下床走动了。
那年中秋,我们一家人坐在婆家的院子里吃团圆饭。
月亮又大又圆,院子里摆了一张大圆桌,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婆婆坐在上首,虽然还有些虚弱,但精神比之前好多了。
吃到一半,婆婆特意让刘建国去屋里取了个盒子。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谢谢你,小芳。"婆婆递给我一个红色的小盒子。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对金耳环,虽然式样有些老旧,但看得出是上等的黄金。
"这是我娘家陪嫁的,戴了一辈子,现在给你。"婆婆慈祥地笑着。
我眼眶湿润,连忙说:"妈,您太客气了,这太贵重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婆婆拍拍我的手,"你是个好媳妇,婆婆心里明白。"
大嫂脸色不太好看,但也没说什么。
大哥则举杯说道:"来,咱们敬嫂子一杯,谢谢嫂子对妈的照顾。"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院子里的老槐树投下斑驳的影子,蟋蟀在草丛中鸣叫,远处传来邻居家收音机里放着的老歌曲。
那一刻,我感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
回城后,我和刘建国的关系也日渐和好。
刘建国变得更加体贴,经常下班回来给我带一些小零食或者我喜欢的水果。
我也学着更加包容,不再斤斤计较。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平淡而温馨。
1999年春节前,刘建国的工厂效益不好,开始裁员。
他因为工龄短,成了第一批下岗职工。
拿着几千块的补偿金回家,他整个人都蔫了。
"小芳,对不起,我没用。"他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
我赶紧坐到他身边:"别这么说,咱们还年轻,重新开始就是。"
"可是,没了工作,咱们的房贷、生活费..."
"我还有工作,再说了,大不了从我爸妈送的那5万里拿出一些应急。"我安慰他。
他抬起头,眼里满是感激:"小芳,我真是娶了个好媳妇。"
那段时间,他每天早出晚归找工作,但年龄、学历都成了问题。
机械厂的技术在别的行业派不上用场,他只能找些零工干。
有天晚上,他突然提议:"小芳,我想自己做点小生意,你觉得怎么样?"
"做什么生意?"我有些担心。
"修自行车。我在厂里学了那么多年机械,这点手艺还是有的。城东新开发的小区那边,还没有修车铺,我去那儿开一家。"
我想了想,觉得这主意不错:"那就试试吧,反正现在不干也是闲着。"
我们用爸妈送的钱租了个小门面,买了些工具和零配件,刘建国的修车铺就这样开张了。
开始几个月,生意并不太好,有时一天只有几个客人。
但刘建国没有放弃,他技术好,态度真诚,慢慢地有了回头客。
到了2000年,城市里的自行车越来越多,他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
后来,他又开始卖一些自行车配件,甚至代理了几个品牌的新车。
小店面逐渐扩大,从修车铺变成了自行车专卖店。
2003年,我们有了自己的儿子,取名刘小满,寓意生活圆满、美满。
2005年,我们用赚来的钱和当初剩下的陪嫁钱,在城西新开发的小区买了一套120平米的大房子。
搬家那天,婆婆也来了,她看着宽敞明亮的新房子,笑得合不拢嘴:"还是咱小芳有福气,带着建国一起享福。"
我连忙说:"妈,这都是您养育的好儿子,我跟着享福呢。"
晚上,我和刘建国坐在新家的阳台上,望着圆圆的月亮。
他突然说:"小芳,对不起,当初为了那15万,我对你很不好。"
"傻瓜,"我笑了,"那都过去多少年了,还提这个干嘛。"
"我一直记在心里。"他搂住我的肩膀,"那时候要不是你爸妈的5万块,我们哪有今天。"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靠在他肩膀上,"或许我们就是要经历那些波折,才能有今天的幸福。"
他点点头:"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好吗?"
"好。"我轻声回答。
窗外,蝉鸣声此起彼伏,夏夜的风吹过来,带着淡淡的桂花香。
那一刻,我懂得了,人生中最珍贵的,不是金钱,而是那些患难与共的日子里,彼此的理解与包容。
那15万陪嫁钱,曾经让我心痛不已,如今想来却成了我们婚姻中最宝贵的一课。
它教会了我们如何在面对困难时不忘初心,如何在家庭责任和个人情感间寻找平衡,更教会了我们婚姻的真谛——不是计较得失,而是共同面对生活的勇气。
如今,我和刘建国的小日子越过越红火,儿子也上了初中,成绩优异。
每当看到儿子天真的笑脸,我都会暗自庆幸,庆幸我们走过了那段艰难的岁月,庆幸我们学会了珍惜彼此。
人这一辈子,遇到懂你的人不容易,能和一个人携手走过风雨更不容易。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那些刻骨铭心的情感,和共同经历的风风雨雨,却是用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人生如水,婚姻如舟,唯有同舟共济,才能到达幸福的彼岸。
来源:那一刻旧时光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