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我看着他带笑的脸庞，将仅有的几缕灵力都给了他。
1
飞升百年后，人间大乱。
我重返下界除魔卫道，却遇见了和我有过一段姻缘的修士前夫。
他看见我的瞬间，当众拿出我送他的桃木剑向我表白。
神族同僚纷纷站在一旁看热闹，彼时凡间的修仙道友也在一边调侃，
他们都以为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毕竟当年，我和他也称得上是一对神仙眷侣。
可他们似乎都忘了。
百年之前，林不惊曾把一条小巴蛇误认成能助他修仙的青龙。
他为了成仙，亲手剖去了我的灵丹。
甚至还让我替那小巴蛇挡下渡劫的天雷。
挡劫之后，我奄奄一息，几乎要力竭而亡。
他却抱着那条小巴蛇离开，始终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那次之后，我完成了凤凰的九次涅槃，飞升成神。
如今再回下界，林不惊却红了眼眶：
“阿梧，你没死，怎么不回来找我？”
“和好吧，阿梧，我们一起修仙。”
“阿梧，回来好吗？”
林不惊见我不答，红着眼眶又问了一遍。
他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期待。
昔日的道友立在一边纷纷看热闹，但每个人的口吻，
都笃定我一定会答应他。
可是他们似乎都忘了，百年前他是如何对我的。
他曾将我丢进祭坛，亲手剖去我的灵丹。
而后，又不顾我的病体，让我替小巴蛇挡下天劫。
只为了让小巴蛇化龙后助他成仙。
我看着他，心中闪过一丝讥讽。
面上依旧是礼貌又疏离的微笑，我摇了摇头：
“不了吧，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那日之后，他抱着小巴蛇离开，还不知道我已经飞升成神。
在场的道友散仙纷纷吸了口凉气，甚至有人愤懑地看着我。
我怎么敢的？
林不惊可是天下修仙人之首，这些年想当林夫人的女修士不在少数。
在他们心中，我不过是一只低贱的山鸡。
林不惊向我告白，是对我的恩赐。
更何况……
当年我爱他的事情世人皆知。
我会在他难过时动用灵力，吸引百鸟盘旋，只为了让他开心。
也会学着人间女子的模样，拿起针线，给他锈一方手帕。
我至今都记得，初见他时，他奄奄一息。
我不忍心他死在路边，救下了他。
他醒来后，问我能不能教他法术，他说他想成仙。
我问他为什么，彼时他脸上的少年之气未脱，却也回答的认真。
“为了世间正义，苍生无忧！”
“还有，我想像姐姐一样，济世救人。”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我看着他带笑的脸庞，将仅有的几缕灵力都给了他。
助他打开了修仙之门。
后来，他总是跟在我的身后，一日一日的喊我“姐姐”
我被他喊得羞涩，但也心中欢喜。
再后来他向我求亲，眼睛看着我，一字一句无比真诚：
“姐姐，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成婚后的他依旧渴望成仙，无数个山间夜晚，他抱着我：
“姐姐，若是我以后成不了仙，就无法长长久久的陪着你了，我好舍不得放开你。”
我听的感动，为他寻来了各种灵丹妙药，内心功法。
甚至将自己的修来的灵力全部渡给他。
我以为我们会长长久久的幸福下去，可现实却偏偏不如我所愿。
变故发生在我得知自己的真身是九天神凤的那一天。
我第八次涅槃时，意外觉醒了凤凰血脉。
只要再涅槃一次，便可以渡情劫成功，飞升成神。
我满心欢喜的跑到林不惊面前，想告诉他我的身份。
却撞见他怀里搂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
他看见我，眼神闪躲。
“阿梧，她叫青玉，是上古神兽青龙的后代，她……可以助我成仙。”
“阿梧，你也知道，你身份低微，只是一只山鸡。”
“但是你放心，我的心里只有你，我对她不过是利用……”
觉醒凤凰血脉后，我看的清楚，那只是一条小巴蛇。
我看着他心虚的面容，咬紧了唇。
看了他很久，最后我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轻轻点了一下头：“好。”
他见我乖巧，满意的笑了。
可是后来，他陪青玉的时间越来越多，甚至为了青玉冷落我。
渐渐的，他开始使唤我为青玉当牛做马。
小到端茶倒水，大到拿我的心头血去给青玉炼丹。
颐指气使的模样让我几乎要认不出他。
直到有一天，他闯进我的屋子。
不分青红皂白的，甩了我一巴掌。
脸色阴沉的看着我，语气笃定：
“把青玉的修炼的丹药交出来！”
我茫然的看向他，却也很快反应过来：“你误会了，我没有偷她的东西。”
他一瞬间变得更加气恼，抖着手指向我。
“事到临头还不承认！”
我强硬的跟他对峙：
“林不惊，我说了我没有偷！”
“你不觉得你是在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我吗？”
见我不认，林不惊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攥住了我的手腕。
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
“好，既然你不肯交出来，那就把你的灵丹剖出来还给青玉吧！”
我看着他，久久无法回神。
就像妖有内丹一样，修士也有灵丹，灵丹几乎汇聚了修士的所有灵力。
如今他要把我的灵丹给青玉，相当于要废我修为。
我和他相伴百年，如今青玉不过是吹了两句枕边风，他就要把我的灵丹剖出来？
正愣神间，手腕处的穴位却突然一痛，我瞬间失去了力气。
他竟然趁我失神之际，直接封住了我的灵力……
我几乎是被他拖着丢进了祭坛。
祭坛的火燃烧着，我被绑在中间，承受着万千炁体的攻击。
不过片刻，我便满身伤痕。
身上各处传来撕心裂肺般的疼，但最疼的，还是心口处的那个血洞。
他就这样，生生剖走了我的灵丹。
我绝望地哭喊，意识模糊间，却看见青玉依偎在林不惊的怀里，娇弱的说着。
“夫君，姐姐好像快不行了，该怎么办呀？”
对面的男人沉默了一瞬，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冷哼道：
“没用的东西，扔了吧。”
他的话语间没有丝毫温度，好像我只是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物件。
而不是他相伴百年的妻子。
……
再次醒来时，是一个四面狼声的暗夜。
飘雪的夜里，乱葬岗上的尸体被冻得很硬，却也掩不住那浓浓的尸臭味。
夜风像刺骨的刀，我紧了紧身上残破的衣角，
想要挪动着身体，可是双腿像是被人抽掉了筋脉，感受不到一丝力气。
脑海中响起昏迷前听到的话，我自嘲的笑笑。
靠着仅有的气力，一点点爬回了林宅。
回到家时，林不惊正搂着青玉，靠在温暖的火炉旁。
也不知道青玉说了什么，林不惊轻笑起来，与她额头相抵。
屋外的雪下的愈发大了。
我在屋外，看着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只觉得今年的冬天分外寒冷。
明明最开始，他也是这么揽着我，走过饥寒交迫的人间。
却把最热乎的一块烙饼留给我。
一股腥甜的气味从喉咙深处涌出，我咳嗽两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或许是我的声音太大。
他们二人从屋内走出，林不惊看见我时，脸上闪过一丝惊诧，但很快又被厌恶代替。
“哎呀姐姐，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了？”
青玉捂着口鼻，话语里掩饰不住的嫌弃。
“小青承认灵丹的事是我对不起姐姐，可……”
“可就算姐姐怨我，也不该这副模样，污了夫君的眼睛。”
她边说边看向身边的林不惊，装得十分善解人意。
好像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完全是咎由自取。
与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林不惊盯着我，嗤笑两声，用手指捏起了我的下巴，眼神中含着满满的嘲弄。
“都这样了竟然还会回来。”
“栖梧，也不知道是该说你命硬，还是说你贱！”
我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张了张嘴，
沙哑着嗓子，终于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你骂完……了吗？骂完了，可以闪开……吗？挡我的路了。”
林不惊的眼神在这一瞬闪了一下，捏着我下巴的手指猛地一个用力。
我吃痛着发出几声呜咽。
他站起身，用帕子细细的擦着刚才碰过我的几根手指，看像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条没用的狗。
而后，他将帕子随意的扔在地上，抬脚压上，揽着青玉离开。
“滚回去吧。”
林不惊和青玉从屋外闯进来时，满身的寒气让我不禁抖了抖身子。
我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抬眼望向他们。
林不惊掩着口，轻咳一声。
“小青今日刚服下灵丹，身子有些不适。”
“我知道，你的精血对于疗愈向来有奇效。”
“小青想取你几滴精血来炼丹，你自己动手吧。”
说罢，他便将一把带着灵气的匕首掷到我面前，催促我快些行动。
撇过头去的样子似是心虚，又似是对这个残忍场面的躲闪。
我愣愣地看着他们，实在没想到会有人这么无耻。
青玉在一旁摇了摇我的胳膊，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姐姐，小青只是想借你几滴精血而已，姐姐不要这么小气嘛！”
“等小青日后化形成龙，一定会记得姐姐大德。”
听了这话，原本心虚的林不惊瞬间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不错，等小青化形成功，会记得你的好的。”
“你一只山鸡，将来得小青几缕灵识，也是你的造化。”
“快些动手吧。”
见我还站在原地不动，青玉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娇美的面庞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怎么，姐姐，连一点精血都舍不得给我吗？”
林不惊见她这般，烦躁的皱了皱眉，脸上也染了几分怒气。
他立刻将捆仙索强硬地套在我身上，让我无法反抗。
手起刀落间匕首直直刺进了我的心口。
疼痛感传来，几滴精血随着匕首的刀刃流出，滴进白玉做成的药瓶中。
直到心口处最后一丝灵气褪尽，我再也坚持不住。
倒在了地上。
……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好像时间很长，又好像只有堪堪一刻。
我醒来时，林不惊正坐在我的床边，给我渡灵力。
他见我醒来，朝我微微一笑，忙将桌案上的汤药递到我面前。
“醒了？快把药喝了。”
我只觉精神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在梦中。
我迟疑着没有接下那碗汤药，疑惑他为什么又突然转了性。
林不惊也不生气，只是一勺一勺，将汤药喂进我的口中。
温柔恰似当年。
直到最后最后一滴汤药喝完，他擦擦我的嘴角，支吾着开口。
“栖梧，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我的心头顿时一紧。
果然，他在我耳边缓缓开口，声音轻柔，落进我的耳中确如平地惊雷。
“小青她……临近化形。”
“你也知道，化形是要承受天劫的，小青她身子弱……”
“你能不能，替她护法？”
替她护法，说的好听，他只是想让我给青玉挡下天劫罢了。
我定定的望着他，原来刚刚的温柔，全部都是为了达到目的的伪装。
而他，只想让小巴蛇平安渡劫，然后助他成仙。
“替他人挡劫，所承受的伤害会比正常渡劫高千倍万倍。”
林不惊眼神闪躲，没有接我的话。
“我可能会死。”
他嘴唇动了动，抓住我的手：“你知道的栖梧，小青是上古青龙，她能助我成仙。”
“我这辈子可以抛弃万物，只为了去那仙人境界看上一看。”
“栖梧，你要帮我……”
想去看看，所以连我的性命也可以抛弃吗？
我心中冰凉一片，默默抽回了被他握住的手。
撇过头，我轻轻道了一句：“好。”
我帮她挡天劫。
不是因为我对他还心存期冀。
而是我知道，这将是我的第九次涅槃。
这次之后，他们二人的幻想破灭，而我，也将与他再无瓜葛。
林不惊并不知我的心中所想，只是听我应下，情绪被巨大的欣喜覆盖。
这是青玉来到他身边之后，他对我露出的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脸。
且激动的语无伦次。
“太好了，你……你好好休息。”
“这几日，我一定，一定会好好陪你。”
我垂了垂眸，掩去心底的情绪。
他陪不陪我，已经不重要了。
那天之后，我找林不惊要了很多丹药，又换了一个安静的宅子。
没人打扰的庭院，更适合我疗伤。
至于林不惊说的要好好陪我的话，也不过只是一句笑话罢了。
那日，他不过在我这呆了片刻，便被青玉差人喊走了。
理由是身子不适。
很低劣的借口，却次次好用。
他临走时，看向我的眼神含着些许愧疚，沉默良久，他似下定了决心。
“你先好好养伤，我去去就回。”
我没把这话当真，显然，林不惊也是。
从那日离开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他不来，我也乐得自在，只是日复一日的疗着伤。
直到青玉渡劫那日，我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我出房门时，阳光正好。
后山山崖上，林不惊看着我的眼眸微闪，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
最后，也只是冠冕堂皇的道了一声：“平安。”
我看向他，心如止水。
他不知道，今日将渡劫成功的，并不是青玉，而是我。
想到此处，我朝他们二人粲然一笑，渐渐释怀。
笑意蔓延到眉眼之间，恰如冰雪消融，林不惊怔愣了一瞬。
他这才恍惚发觉，我已经许久不曾这样笑过了。
“姐姐，我知道这委屈你了。”
青玉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一脸心痛。
“姐姐虽然身份低下，学无所成，可在小青眼中，世间万物的生命都是平等的。”
“如果不是夫君心疼我身子弱，小青是万万不会求姐姐帮助的。”
“可我，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她抽噎着，好像我真的要死了一般。
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地笑。
“这便喊上夫君了？你们两个还没有结仙侣契吧。”
仙侣契并不能多人共结，只支持一夫一妻。
而我与林不惊之间尚未解契。
这声夫君，青玉喊得实在太过着急了些。
青玉的脸色一顿，逐渐变得僵硬。
“不过既然你想要，那让给你好了，反正过了今日，我便与你们再无瓜葛了。”
林不惊脸色僵硬了一瞬：“什么，什么叫再无瓜葛？”
他心中莫名其妙的有些不安。
我扯了扯嘴角，没和他解释，淡淡的说了声“不重要”。
说完，我也不再照顾青玉那越来越羞恼的脸色，只是微微一笑。
“开始吧。”
天边起了黑云，阵法启动，引来了滚滚闷雷。
顺着阵法，那原本应该落到青玉身上的雷全部落到了我身上。
一道、两道、三道……整整八十一道天雷。
整整一天一夜。
我的身体从挺直到弯下，再到跪地，渐渐变得残破，血迹斑驳，头发散乱。
我吐出一口鲜血，强撑着运转体内的灵力。
直到第八十一道天雷落在我身上，渡劫结束。
山间却在此时突然起了大火。
“小青！”
林不惊焦急地大喊一声，在得到回应之后，便快步上前。
把她从烈火之中带走。
却从未回头看一眼被困在火里，奄奄一息的我。
我忍着身体的痛，嘴角却挂着一丝笑容。
因为林不惊还不知道，那场山火，并不是意外。
那是我的涅槃天火。
回忆到此为止，我看着如今和我仙凡殊途的林不惊。
觉得他的深情更加可笑。
“阿梧，这些年我很想你……”
“只要你回来，我们立刻就可以成婚。”
他看着我，企图想上前来牵住我的手。
我不同声色的躲开了他，漏出了手腕处的神族印记，朝他淡然一笑。
“不需要。”
“本尊如今已为上神，像你这种心术不正的修士，也配求娶本尊？”
2
原本放晴的天空突然起了滚滚黑云，沉闷的气氛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现场没有人敢说话。
良久，人群中有位修士嗤笑了一声。
声音很轻，却在死寂的氛围里格外明显。
有了第一声，便有了第二声、第三声……
继而，众人大笑起来，带着浓浓的不屑。
“你？上神？”
“在场的谁不知道，你的真身是一只山鸡！”
“栖梧，你以为你往手腕上画个神族印记，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
种种嘲笑的言论从众多修士口中说出，不堪入耳。
神族的两个同僚见此情形，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正了脸色。
“栖梧。”
他二人看了我一眼，生怕我一时生气做出什么事。
我笑了笑，飞升之前，比这难听的话我也听过不少。
相比而言，这些不算什么。
林不惊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扯了扯嘴角。
“阿梧，怎么什么话都编出来了？”
“阿梧，你想玩欲擒故纵是不是？你成功了阿梧……”
他边说边想再次来拉我的手，却在对上我眼睛的时候瞬间顿住。
冰冷、幽深、像
来源：困困懒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