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余雪薇把墨绿色礼盒推到我面前时，我正在吃七年来第一口辣子鸡。红油顺着喉咙烧下去，烫得眼角发酸。她新做的美甲敲着桌面，镶着碎钻的甲片在灯光下晃出细碎光斑。
朋友圈跳出的烟花照里
我数到第十一根绿领带
终于明白
原来绿色不是幸运色
是判决书
"周景明，你看这个颜色多衬你。"
余雪薇把墨绿色礼盒推到我面前时，我正在吃七年来第一口辣子鸡。红油顺着喉咙烧下去，烫得眼角发酸。她新做的美甲敲着桌面，镶着碎钻的甲片在灯光下晃出细碎光斑。
我抬头看她精心描画的眉眼："怎么又是绿色？"
"这可是Gucci早春限定款。"她撩起卷发露出白皙脖颈，那里有道可疑的红痕，"顾言澈特意帮我留的，你知道现在古着圈抢货多疯狂吗？"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程砚发来照片：余雪薇的白色奔驰停在"旧时光"后巷，穿灰麻衬衫的男人弯腰替她开车门，腕间银链滑落的位置，与我昨晚在她锁骨看到的淤青完全吻合。
"今晚纪念日..."余雪薇忽然凑近，Chanel No.5混着另一股檀木香扑面而来。我猛地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
"我去洗碗。"
水流冲走最后一点辣味时，梳妆台抽屉里传来震动。她总把备用机藏在首饰盒夹层，密码是我今早破解的——顾言澈工作室成立日。聊天记录停在两小时前：
【小野猫：今晚要给他吗？】
【顾：戴着我送你的项链来】
【小野猫：万一被发现...】
【顾：那就说在试新品，你不是最会演戏？】
浴室水声停了。我迅速将三支录音笔分别塞进公文包夹层、玄关花瓶和她的爱马仕包里。当初为给她惊喜准备的婚房，此刻每个角落都长出冰冷的眼睛。
（2）"景明？"带着湿气的手环上我的腰，余雪薇把下巴搁在我肩上，"妈今天又催生孩子了。"
我盯着床头婚纱照里她羞怯的笑。照片是P的，那天她刚从米兰回来，颈侧遮瑕膏下藏着吻痕。当时我以为那是蚊子包。
"你不是说工作室上升期没精力？"
"可你都三十四了..."她指尖在我胸口画圈，"要不我们试试？听说城西有家私人医院..."我翻身压住她，在碰到冰丝睡裙肩带时突然反胃。那条锁骨链在暗处闪着冷光，吊坠是顾言澈工作室的Logo。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林小棠发来孕期B超照："景明哥，医生说宝宝很健康。"这个从小跟在我身后的邻家妹妹，此刻正躺在三百公里外的产科病房。而本该陪在她身边的丈夫，上个月刚在余雪薇的推荐下成为"旧时光"的VIP客户。
"怎么了？"余雪薇撑起身子，真丝被从肩头滑落。我按下关机键："公司邮件。"
她突然伸手扯我睡袍："我们要个孩子吧，现在就..."
我抓住她手腕的瞬间，藏在婚戒里的微型摄像头清晰录下她错愕的表情。曾经让我心动的杏眼此刻蒙着层雾，和结婚那天一样——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她滴了人工泪液。
（3）"余小姐上个月采购量超标了。"程砚把报表推过来时，咖啡厅正在放《真相》。这位发小兼私家侦探指着流水单："十一根领带都在顾言澈店里买，但调货记录显示..."
"都是同一人经手。"我摩挲着杯沿缺口。这是余雪薇最爱的咖啡馆，她总说这里的焦糖玛奇朵有巴黎的味道。现在想来，是因为二楼包厢能看到"旧时光"的后门。
程砚突然压低声音："你猜我在她行车记录仪发现了什么？"视频里余雪薇的声音甜得发腻："言澈，第十一根了，他居然还没发现。"顾言澈的笑声混着金属碰撞声："等他发现时，我们的孩子都能叫你妈妈了。"
我手抖得握不住勺子。瓷勺坠地的脆响中，林小棠挺着七个月孕肚冲进来："景明哥！你看到群消息了吗？"余雪薇刚发的朋友圈九宫格里，戴着宝格丽项链的自拍下，顾言澈的拇指正按在她腰窝。
"周总，余总监把秋季企划带走了。"助理的电话追过来时，我正站在民政局门口。余雪薇踩着CL红底鞋走来，身后跟着抱文件的顾言澈。她今天涂的是我送她的YSL1966，正红色衬得她像朵淬毒的玫瑰。
（4）"我要顾言澈工作室的股权。"余雪薇把离婚协议推过来，无名指空荡荡的。她总说钻戒妨碍挑布料，现在我终于知道真正原因。
林小棠突然冲进来，孕肚几乎要撞上桌角："你怎么敢！景明哥为你..."我拦住她发抖的身子，余光瞥见顾言澈在摸余雪薇的手。那只手曾为我挑过领带，现在正在协议上签下锋利笔迹。
"余总监上个月批的采购单有问题。"我按下录音笔，她指点实习生造假发票的声音在会议室炸开。顾言澈猛地起身，银链子哗啦作响："周景明你阴我？"
程砚带人抬进来十一个礼盒，绿丝带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经鉴定，这些所谓古董领带全是现代高仿。"我打开最底层的盒子，婚戒在黑色绒布上闪着微光："还记得它怎么来的吗？"
余雪薇终于露出慌乱。那年她赌气说不要钻戒，我在苏富比拍卖会抢下这枚爱德华时期古董戒。当时她哭着说会戴一辈子，现在戒圈内侧的刻字正在她包里那支验孕棒上投下阴影。
（5）烟花在CBD上空炸开时，我收到余雪薇的最后一条语音。背景音是顾言澈的咒骂和警笛声，她带着哭腔喊我的名字，像七年前那个暴雨夜。当时她浑身湿透地撞进我怀里，说家里逼她联姻。
我把手机扔进喷泉池，转身接过林小棠递来的热可可。她无名指上的银圈微微发亮，是我们昨天在街边小店买的。程砚抱着孩子冲我们挥手，小丫头攥着半块磨牙饼干咯咯笑。
警局打来电话那晚，余雪薇在拘留所流产了。据说她疯狂地抓着铁栏喊我的名字，而顾言澈正在隔壁交代如何挪用公款给她买包。我捐掉了所有绿领带，除了第十一根——它裹着当年的婚戒，永远锁进了银行保险箱。
后来有次经过"旧时光"，新店长追出来还我本旧相册。翻开泛黄的内页，二十岁的余雪薇在塞纳河畔回头笑，眼底映着真正的星光。我抽出那张照片扔进香槟塔，火焰腾起的瞬间，看到玻璃倒影里自己释然的笑。
（6）林小棠把奶瓶放进消毒柜时，我正蹲在玄关拆快递。剪刀划开胶带的瞬间，薄荷香混着记忆扑面而来——是余雪薇最爱用的那款香水。
"景明哥！"林小棠冲过来抢走盒子，孕肚堪堪擦过我的膝盖，"程砚哥不是说过所有邮件都要先检查..."
泛黄的信封从GUCCI包装纸里滑出来，余雪薇的字迹像她挑染的头发一样支离破碎：「景明，我在女子监狱医院，医生说癌细胞扩散到肝了。」
程砚把调查报告拍在茶几上时，威士忌冰块正在暮色里下沉："三年前她就查出来乳腺癌，顾言澈用工作室账目帮她套现做化疗。"他指着转账记录冷笑，"怪不得急着要股权，原来是要填医疗费的坑。"
探视间铁窗后的余雪薇瘦得脱相，监狱制服领口露出锁骨上溃烂的伤口。她伸手要碰隔音玻璃，腕上却挂着留置针："那条宝格丽项链...是我买给你的生日礼物。"
"所以故意让顾言澈入镜？"我把孕检报告贴到玻璃上，"就像你发现小棠怀孕时，故意推荐她老公去顾言澈店里工作？"
她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玻璃上："我只是想要个孩子！医生说化疗后很难...那天晚上我求你..."
"于是你偷了我的精子样本。"我攥紧口袋里皱巴巴的医疗单，三年前体检报告上的异常精子率此刻像把刀，"让顾言澈扮成医生去私立医院做试管？"
（7）林小棠抱着女儿冲进病房时，我正在给余雪薇签安乐死同意书。她插满管子的手突然抓住我钢笔："让孩子...叫我一声妈妈..."
"你配吗？"我抽回手，钢笔尖在纸上拉出长长血线，"亲子鉴定显示，你移植的胚胎是顾言澈的种。"
监护仪发出刺耳鸣叫。余雪薇瞪大的瞳孔里倒映着林小棠怀里的婴儿——那孩子有和我一模一样的泪痣，是冷冻库里最后一份健康精子。
程砚举着执法记录仪破门而入："余小姐，关于三年前你指使顾言澈篡改消防检查报告..."
"我要见周景明！"她扯掉氧气面罩尖叫，溃烂的胸口随着喘息渗出血水，"那年台风天仓库漏水，是我连夜..."
"是你换了防潮剂导致布料发霉，再栽赃给质检组长。"我按下手机播放键，她当年和供应商的对话从扬声器里淌出来，"害他被逼跳楼的人是你。"
林小棠突然把孩子塞进我怀里。温软的奶香中，余雪薇的哀嚎渐渐变成呜咽："可我爱你啊...那年火灾我冲进去救你..."
"你救的是保险箱里的账本。"我把婴儿的小手按在玻璃上，"就像现在，你只想救自己的命。"
（8）余雪薇葬礼那天下着冻雨。程砚盯着火化炉吞云吐雾："她到死都攥着你们结婚时的胸花。"
我把第十一根绿领带扔进焚化口，火舌瞬间吞没顾言澈绣在里衬的英文名缩写。林小棠撑着黑伞站在檐下，怀里的女儿突然咿呀着喊"妈妈"。
"周总，余小姐的遗产..."律师递上文件时，漏出张泛黄的照片。二十岁的我和余雪薇在广交会摊位前吃泡面，她把我挑出来的火腿肠又夹回我碗里。
"捐给尘肺病基金会吧。"我摘下婚戒扔进骨灰盒，"毕竟她父亲当年..."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林小棠发的婴儿床照片上，我送她的星黛露玩偶戴着枚银戒指——内侧刻着"雪落景明"，是余雪薇在苏富比拍卖会亲手刻的。
程砚突然撞我胳膊："顾言澈上诉失败了。"他亮出判决书，有期徒刑二十年那行字被雨渍晕染，"听说他在监狱里天天给余雪薇折纸玫瑰。"
我转身走向停车场。林小棠正踮脚擦后视镜上的水雾，无名指银戒在雨幕里闪着微光。当年她丈夫出轨被发现时，也下着这样的雨。
"回家吧。"我接过她怀里的孩子，"医生说宝宝该补维生素D了。"
后视镜里，公墓山上的新碑渐渐模糊成灰白斑点。收音机突然跳到余雪薇最爱的《富士山下》，我伸手关掉的刹那，一滴温热的水珠砸在方向盘上。
女儿抓周宴上，程砚带来的旧木盒打翻了红酒。羊皮手套下露出半截绿丝带，余雪薇的遗书躺在碎玻璃渣里：「其实第十一根领带是真的古董，顾言澈调包了鉴定书...」
林小棠捡起染血的威尼斯玻璃珠："这是不是当年..."
我抱着女儿后退半步。二十岁那年的米兰雨夜，余雪薇为护住这箱样品被抢劫犯捅伤，我们在医院走廊里交换了染血的订婚戒指。
"扔了吧。"我把珠子抛进香槟塔，"过敏源检测显示宝宝对玻璃纤维过敏。"
窗外突然炸开周年庆烟花。女儿挥舞着抓住的钢笔咯咯笑，笔帽上刻着"景"字的金漆早已脱落。余雪薇当年说这是幸运符，其实是她从竞品公司偷来的设计图微缩胶卷。
程砚醉醺醺地搂住我肩膀："'旧时光'今天挂牌新三板了..."他打了个酒嗝，"顾言澈在牢里托人问你，要不要合伙..."
我捂住女儿耳朵，看着林小棠在烟火下哄睡宝宝的侧脸。她颈间的银链子晃啊晃，坠着枚重新打磨过的钻戒——内侧的"雪"字被改成"棠"，在月光下温柔地亮着。
来源：舟舟故事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