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凭什么？全班同学都能去，就我不行？"她的声音尖锐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苏晓棠把背包重重摔在地上，金属扣撞击地砖发出刺耳的声响。

"凭什么？全班同学都能去，就我不行？"她的声音尖锐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林淑媛站在厨房门口，围裙上沾着面粉，手里还握着擀面杖。

"不是不让你去，只是毕业旅行去那么远的地方..."

"又是这套说辞！"

晓棠打断母亲的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从我上初中开始，你就用各种理由把我关在这个笼子里！同学聚会、夏令营、校外活动...我永远都是被排除在外的那个！"

"晓棠，妈妈只是担心..."

"够了！"

十七年积压的委屈如决堤洪水，

"你根本不在乎我开不开心，你只在乎我够不够听话！我恨你！"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刺进林淑媛的胸口。她踉跄后退半步，擀面杖"啪嗒"掉在地上。

晓棠看见母亲瞬间失去血色的嘴唇和颤抖的手指，内心闪过一丝悔意，但叛逆的怒火很快将其吞噬。

转身冲进房间，晓棠用力甩上门，她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任由泪水浸湿棉布。

窗外，初夏的雨开始淅淅沥沥落下，像极了她们母女这些年的关系，时晴时雨，永远隔着层说不清的隔阂。

第二天是周六，晓棠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她揉着肿胀的眼睛打开房门，发现家里安静得出奇。

餐桌上摆着凉透的豆浆和油条，旁边压着一张字条："医院临时加班，微波炉热一下再吃。"

晓棠撇撇嘴，机械地加热早餐，咀嚼时，她注意到母亲房间的门虚掩着，这在平时是绝对不允许的。

林淑媛是个过分整洁的人，连毛巾都要叠成标准的长方形。

出于某种复杂的心情，晓棠推开了那扇门。

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单人床上，将蓝白格子的床单照得发亮。

她不由自主地走到母亲的书桌前，上面整齐摆放着病历本、医学杂志和一个老式木制文具盒。

当她打开衣柜准备帮忙整理时，一个牛皮纸包裹的东西从顶层掉落。

拆开后，里面是一本墨绿色绒面日记本，边角已经有些磨损。

晓棠的心脏突然加速跳动，这是母亲的笔迹，扉页上写着"晓棠成长记录"。

理智告诉她应该放回去，但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翻开了第一页。

映入眼帘的日期让她呼吸一滞——2006年3月17日，她的生日。

"今天她恨我，但我依然爱她。"

简简单单一行字，却让晓棠困惑不已。

她怎么会恨自己的母亲？她快速往后翻，发现每隔几页就会出现同样的句子，只是日期不同。

2009年8月23日，她第一次上幼儿园，哭闹着抓伤了母亲的脸。

2014年11月5日，她因为不想学钢琴把乐谱撕得粉碎。

2018年9月16日，她偷偷和同学去网吧被当场抓住。

2020年5月20日，她拒绝和母亲共进晚餐，把自己锁在房间...

每一个她记忆中的冲突时刻，都对应着日记里那句不变的"今天她恨我，但我依然爱她"。

最新的一页是昨天的日期，墨迹还很新。

晓棠的双手开始发抖，那些被尘封的记忆突然鲜活起来。

她想起六岁那年发高烧，是母亲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照顾；

想起十岁时参加朗诵比赛紧张忘词，台下母亲鼓励的眼神；

想起初三熬夜复习，每天凌晨书桌上准时出现的热牛奶...

最让她心痛的是，每次争吵后，母亲总是先低头的那个人。

或是假装不经意地问她要不要吃宵夜，或是在她书包里塞一张写着"记得带伞"的便签。

而她，永远沉浸在自以为是的委屈里，从未想过母亲也会有受伤的时候。

日记本从膝盖滑落，晓棠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云层，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傍晚时分，钥匙转动的声音惊醒了发呆的晓棠。她慌忙把日记本包好放回原处，抹干眼泪走向厨房。

林淑媛推开门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她惊讶地看见女儿站在灶台前，锅里正煮着她最拿手的番茄鸡蛋面。

"妈，洗手吃饭吧。"晓棠没有回头，声音有些沙哑。

林淑媛敏锐地注意到女儿红肿的眼眶和微微发抖的肩膀。

她的目光扫向自己半开的房门，嘴角浮现出一丝了然的笑意。

餐桌上安静得出奇，当年父亲去世后，她们母女就是这样相对无言地吃了整整一年的饭。

晓棠盯着碗里的面条，突然开口：

"我查过了，那个毕业旅行...有三位老师带队，住宿是正规酒店，行程也很安全。"

她停顿了一下，"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我可以不去。"

林淑媛夹菜的手停在半空，十七年来，这是女儿第一次在冲突后主动让步。

她看着晓棠低垂的睫毛，想起那个曾经趴在她膝头听故事的小女孩。

"妈妈想了想，"林淑媛轻声说，"你已经是大姑娘了，应该有自己的社交圈。"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费用我已经准备好了。"

晓棠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她看见母亲眼中的温柔时，突然明白了一切，那些所谓的"控制"和"束缚"，不过是母亲不知道如何放手的爱。

"谢谢妈..."晓棠的声音哽咽了，她想说更多，却不知从何说起。

夜深人静时，晓棠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下："今天我终于读懂了妈妈的爱。原来在我恨她的每一天，她都依然爱着我。"

窗外，一轮新月悄悄爬上枝头，温柔地注视着这对母女。明天，她们将会开始学习如何用新的方式相爱。

来源：清颜拾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