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唐姐真是厉害,家里的事管得井井有条,连人心都能掐得死死的。”
1
唐子瑜站在厨房里,手里拿着一把菜刀。
她正在打电话。
她没发现我正带着助听器,能听到她的话,冷得像冬天的风
我坐在餐桌旁,手指攥着茶杯。
愣愣地看着她,眼泪不知不觉溢了出来。
“唐姐真是厉害,家里的事管得井井有条,连人心都能掐得死死的。”
继续切菜,她刀落得干脆利落,低声对着手机说:
“三天后的‘意外’搞定没有?别让他坏了我和陈安的大喜事。”
电话那头的人笑得轻浮:
“唐姐,这活儿可比五年前那次麻烦,一百万够吗?”
我猛地抬起头,心跳几乎停了。
唐子瑜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我再给你加三十万,给我做干净点。”
那人语气更谄媚了:
“唐姐真是仗义,林浩然跟你耗了这么多年,一百三十万让他消失,也算没白熬,。”
我死死咬住手背,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手指甲抠进肉里。
唐子瑜切完菜,转身擦了擦手,发现我脸色不对。
她皱着眉走过来,蹲在我面前,语气带了点不耐烦,
“浩然,你怎么回事?又不舒服了?”
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像是例行公事,
“别老是这副样子,我看着烦。”
她的手掌带着淡淡的菜油味,可我却觉得像被冰水泼了一身。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那个五年前抱着被推下楼的我,哭着说会陪我一辈子的唐子瑜,竟然是害我失聪的幕后黑手。
更别提三天后,她还要再毁了我一次。
我一直以为她在乎我,原来只是她演得太好。
恐惧让我胃里翻江倒海,我捂着嘴干呕了几下。
唐子瑜皱眉看着我,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敷衍:
“浩然,你这身体也太娇气了,我要是能替你扛着就好了。”
我盯着她那张熟悉的脸,脑子里却只剩一片死寂。
她站起身,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
“行了,你歇着吧,我去忙点事。”
说完,她拿起桌上的助听器——那是我失聪后她特意买来的,扔到我手里。
我攥着它,指尖发白,低声喊了句:
“唐子瑜。”
她回头,眉毛一挑。
我深吸一口气。
你想要的,我给你。
2
唐子瑜确认我没事后,转身回了房间,门一关就没了动静。
可那助听器在我手里,像块烧红的铁,烫得我心口发疼。
我站起身,踉跄着走进客厅,把所有跟她有关的东西翻了出来。
我们一起买的情侣杯,她织给我的围巾,还有她写给我的信。
连那个她吹嘘了半天的助听器,都被我塞进垃圾袋。
我拖着袋子走到院子里,那片她种下的茉莉花开得正艳。
她总说这是给我的礼物,可现在看来,不过是她装模作样的道具。
我抖着手点了一把火,看着火焰吞没那些东西,心里却空得可怕。
我拿出手机,给医生朋友发消息:
“帮我找个耳科专家,我要做手术。还有,帮我办个新身份,我要走。”
刚发完,唐子瑜披着外套冲了出来,手上还沾着院子里的灰。
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眼里满是急切,
“浩然,你干嘛烧东西?新身份是什么意思?你不能走,我离不开你!”
我低头,看到她袖子上的焦痕,应该是她刚才扑火留下的。
我冷笑了一声,推开她的手,
“没什么,就是扔点垃圾。”
“浩然,你身体这样,别瞎折腾,有什么事我帮你弄。”
我还没开口,她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眼屏幕,皱着眉朝我摆手,
“有点急事,我先出去一趟。”
不用问,是陈安。
这五年来,她每次丢下我,都是因为他。
唐子瑜抓起车钥匙就走,连头都没回。
我看着她的背影,耳边仿佛响起五年前她第一次给我戴助听器时的话:
“浩然,别怕,我带你走。”
我攥紧拳头,转身回屋,拉出行李箱。
3
唐子瑜担心我情绪低落,特意在家里办了个小型聚会,说是给我放松心情。
陈安出现在客厅里,我一点也不意外。
今天是他的生日。
我端着水杯走过去,几个邻居投来的眼神带着嘲弄,
“也不知道唐姐看上这个聋子什么了,非要让他来凑热闹。”
“别乱说,唐姐是为了林家那点人脉,谁不知道她心里只有陈安。”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我耳朵,堵得我胸口发闷。
我没搭理,低头在手机上签下了一份文件。
说是陈安的生日聚会,可整个晚上,唐子瑜一步也没离开我。
我不能吃辣,她就让厨房把所有菜都换成清淡的。
怕我闷得慌,她拿出一堆小零食,让我随便吃。
“浩然,喜欢吃哪个告诉我,我再给你买。”
陈安姗姗来迟,笑着走过来,语气酸溜溜的,
“子瑜对你这个未婚夫可真上心,邻里都快嫉妒疯了。”
话说得轻巧,可“未婚夫”三个字咬得特别重,像是在宣战。
唐子瑜的朋友见她对我这么在意,打趣道,
“下辈子我也想做子瑜的未婚夫,这待遇也太让人眼红了。”
唐子瑜摆摆手,语气随意,
“疼老公才能过得好。”
大家哄笑起来,气氛热闹得不行。
可就在这时,唐子瑜忽然伸手摘下我的助听器,皱着眉说,
“浩然,这玩意儿不是我挑的,我看着不顺眼。”
下一秒,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盯着我,咧嘴用方言笑,
“也不知道这林家小子有什么能耐,能让唐姐这种人给他生孩子。”
声音突然断了,我还没反应过来。
唐子瑜却把助听器揣进兜里,冷冷地说,
“五年前那场意外是因为陈安讨厌他,跟他凑一块儿也就是想气气陈安。”
陈安脸色一僵,语气不爽,
“那你还留着他干嘛?舍不得了?”
唐子瑜嗤笑一声,手指随意拨了拨我的头发,
“一条狗罢了,废了就废了,留着玩呗。”
她转头看向陈安,懒懒地挑眉,
“老公,你不会吃醋了吧?”
客厅里顿时炸开了锅,笑声一片。
外面的风吹进来,我抖得厉害,唐子瑜随手抓起沙发上的毛毯扔给我。
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洗衣液味像毒药一样缠着我,压得我喘不过气。
她蹲下来,把助听器塞回我耳朵,
“冷了吧?咱们回屋休息。”
我吸了吸鼻子,低声问,
“唐子瑜,你们刚在聊什么?”
4
“就聊了点家里的琐事,没啥大事,回去歇着吧?”
我盯着她那双温柔得像要滴水的眼睛,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唐子瑜永远不会知道,那个曾经为她拼了命的林浩然,早就逼着自己学会了看口型和猜语气。
所以刚才他们的对话,我全听懂了。
我明白五年前的意外是为了讨好陈安,明白她从没爱过我,只是拿我当她和陈安感情的垫脚石。
我也明白,她身边的人都认定陈安才是她未来的另一半。
心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痛得我耳朵嗡嗡响。
唐子瑜抓住我冰凉的手,放到嘴边哈了口气,笑得一脸无辜,
“浩然,我暖暖,就不冷了。”
可我分明看到陈安的手从桌子底下伸过去,搭上她的肩膀。
她松开我的手,陈安的电话就响了。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
“家里有点事,我出去一下,乖乖等着。”
说完,她起身走了。
没过一会儿,陈安也跟了出去。
我没走开,而是悄悄跟到走廊尽头。
门没关严,唐子瑜靠在陈安怀里。
两人低声笑着,她的手已经伸进他的外套里。
暧昧的笑声像刀子一样刮着我的耳朵。
我该走的,可腿像灌了铅,动不了。
我一把扯下助听器,狠狠砸在地上,用力踩了几脚。
零件碎了一地,可那些笑声和五年前,从楼上坠下时,耳畔的风声还是在我脑子里回荡。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消息跳出来:
【尊敬的林浩然先生,您的假身份申请已经通过,请于48小时后到指定地点进行假死操作。】
这几天憋在心里的委屈终于炸了。
我跌跌撞撞跑回房间,拽出柜子里的背包。
刚拉上拉链,陈安推门进来。
他一脚踢翻我的背包,揪住我的衣角,
“林浩然,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没用。”
“刚才在门外不都看见了?还装什么?”
5
“那场意外是子瑜为了我弄的,三天后的婚礼上,新郎也是我,林浩然,我真替你觉得可悲。”
陈安一把扯下我耳朵上的助听器,随手扔出窗外。
我慌忙想冲出去捡,那是最后能用的型号了。
可下一秒,陈安拽住我的胳膊,
“不过没关系,明天你就没命了。”
他冷笑一声,用力推我向楼梯撞去。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和陈安一起滚下了台阶。
“林浩然,你搞什么鬼!”
唐子瑜冲过来,把陈安扶到怀里,怒气冲冲地瞪着我。
胸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
疼得我连爬都爬不起来。
我趴在地上,颤抖着捡起地上的助听器。
“子瑜,浩然不是故意的……”
“别帮他说话,都是我太惯着他了!”
唐子瑜一把抱起陈安,转身就走。
我疼得眼前发黑,想伸手拉住她的裙角。
子瑜。
拉我一把。
可话还没说出口,她厌恶地甩开我的手,冷冷扔下一句,
“陈安要是出事,我跟你没完。”
陈安靠在她怀里,回头对我无声地咧嘴一笑,
“林浩然,我又赢了。”
我的嘴角渗血。
血顺着下颚淌下来,染红了一片地板。
这么鲜红的痕迹。
可她看都没看一眼。
就这样走了。
那个曾说要保护我的女人。
却一次次亲手把我推向深渊。
6
直到我被送到普通病房,唐子瑜才发来消息解释:
【浩然,陈安是家里老朋友,我不能因为这事闹僵,好好休息,后天就是婚礼了。】
不会的,唐子瑜。
我们早就完了。
接下来一天,我没回那个家。
唐子瑜也没回去。
她整天跟陈安忙着布置婚礼细节。
我按她安排,坐上了她准备的车,驶向她设计的路线,却到了一个陌生的酒店里。
临出发前,我给她发了条【祝你新婚愉快】,然后把手机卡掰断,丢进路边的垃圾桶。
唐子瑜看到这条消息,莫名觉得心头一紧。
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溜走。
她抬头看向婚礼台上站着的陈安,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礼堂里,司仪正热情地喊着,
“接下来有请新娘——唐子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可手机铃声像催命符一样响个不停。
她不耐烦地接起,是助理急促的声音,
“唐姐,出事了!林先生去的酒店发生火灾!”
唐子瑜愣了一下,随即皱眉,
“我安排的事我当然清楚。”
“不是,唐姐,林先生被烧死了…”
7
唐子瑜站在原地没动,满场宾客开始窃窃私语。
当场没命?
她深吸一口气,冷笑,
“怎么可能?小李,你是不是被林浩然收买了?他还在为前天的事赌气吧?他在你旁边吗?让他接电话……”
话没说完,电话里传来警察的声音,
“请问是唐子瑜女士吗?请来认领遗体。”
唐子瑜还没来得及问,陈安从台上走下来,拉住她的胳膊,柔声说,
“子瑜,别管别的了,今天是咱们的好日子。”
她站起身,忍不住低声问陈安,
“今天的火灾,是你搞的吗?”
陈安眼神一闪,装傻,
“什么火灾?子瑜,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唐子瑜摇摇头,压下心里的不安。
林浩然怎么可能死了?
她只是不想让他当唐家正牌丈夫罢了。
她怎么舍得让他死?
唐子瑜脑子一片乱麻。
她甩开陈安的手。
不顾满场宾客,径直冲了出去。
一路猛踩油门,闯了好几个路口,才赶到火灾现场。
她拿到那份死亡报告。
薄薄一张纸,却像压着千斤重。
她坐在椅子上,愣了半晌,才抖着手翻开。
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没错。
就是林浩然。
唐子瑜手一颤,眼眶红了,眼神像困住的野兽。
她蹲下来,低吼,
“林浩然到底跑哪去了?他肯定是故意吓我!”
突然,有人从后面猛地抓住她的手。
唐子瑜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林浩然!我就知道你没死!”
8
“像你这种贪生怕死的人,怎么可能舍得去死?”
唐子瑜猛地转过身。
看向来人,却愣住了。
是陈安。
他穿着婚礼的礼服,匆匆忙忙赶来,领带都歪了。
脸上还带着没擦干净的汗水,
“子瑜!你怎么能在婚礼上跑出来?你不要我了吗?”
他愣了一下,看到唐子瑜手里的死亡报告单。
满脸震惊,
“你是为了林浩然那个聋子跑来的?你是不是疯了,唐子瑜!”
唐子瑜觉得自己确实疯了。
可心里的空虚和不安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
陈安抓住她的胳膊,语气急切,
“咱们回去把婚礼办完吧,林浩然死了就死了,别让他毁了我们的日子。”
唐子瑜没吭声。
她很确定,我不会死。
她了解我。
我这个人,活得直率。
爱的时候掏心掏肺,恨的时候也绝不含糊。
跟她在一起时,我对他掏心掏肺。
哪怕她编最烂的理由,我也不会戳穿。
这种感情,让她越来越相信,我不会离开她。
不会死,也舍不得死。
想到这儿,唐子瑜脸色一沉,眼里满是疑惑,甩开陈安的手,
“你怎么知道浩然死了?谁跟你说的!”
陈安眼神一慌,支吾着,
“林浩然不就是使小性子吗?你跟他五年了,还不了解他?他肯定是故意躲起来吓你。”
唐子瑜摇摇头,低声重复,
“不可能,林浩然不可能死……”
说着,她一把推开陈安,转身跑向不远处的火灾现场。
忽然,一只旧手环从建筑废墟里滚出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唐子瑜停下脚步,循声看去。
整个人僵在原地。
接着双手开始发抖。
掉在地上的,是她和林浩然一起编的手环。
那是他们用一个下午在家里亲手做的。
手环已经磨得发黑,上面的小结几乎看不清。
她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只手环。
仔细对比。
两只手环严丝合缝。
唐子瑜腿一软,跌坐在地,捂着嘴干呕起来。
周围的烟雾越来越浓,她看着手背被火星烫出的红点。
真疼。
原来这么疼。
浩然摔下楼梯时,是不是也这么疼?
她突然想起几天前,我倒在地上,疼得喘不过气的样子。
心猛地一缩。
第一次对陈安生出了厌恶。
9
唐子瑜离开火灾现场,像个空壳一样走回家。
门口的电视正播放火灾的新闻。
耳边是邻居们不明真相的议论,
“听说陈安只是个替补,唐姐真心喜欢的是林家那聋子?”
“怎么可能,林浩然那种货色我都看不上,唐姐说过只是玩玩,哪能当真。”
每听到一句,唐子瑜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不是这样的。
她跟林浩然五年,怎么可能只是玩玩。
她选陈安,只是为了家里生意能顺利点。
那场意外,也不是为了害我,而是想让我远离家族的压力。
陈安只是名义上的丈夫,林浩然才是她心里的正牌。
她会保护他,不让任何人因为他的缺陷嘲笑他。
可迎面走来的父母却一脸轻松,
“子瑜,听说林浩然死在来婚礼的路上了,这样也好,省得那个聋子留在家里碍眼,也省得我们动手,你收拾收拾,婚礼继续吧。”
父母和陈安的笑脸,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她。
她听到我死在火灾里没哭。
手被烫伤时也没哭。
现在却泪流满面。
浩然在国内没亲人。
他为了陪她才留下来。
她好像很久前,送他那只手环时,答应过要做他永远的依靠。
可原来,林浩然所有的痛,都是她带来的。
悔恨像刀子一样剜着她的心。
唐子瑜没理父母,而是冷冷开口,
“我的丈夫,只能是林浩然。”
“他活着我有夫,他死了我守寡。”
说完,她转身离开。
懒得收拾这个烂摊子。
刚走到门口,陈安急匆匆跑过来。
脚下一滑,摔在她面前。
他抓住唐子瑜的裤腿,哭得满脸是泪,
“子瑜,你不要我了,我怎么办?”
白衬衫被地上的灰蹭得脏兮兮。
她皱眉,眼里闪过嫌弃。
手机响了。
是助理。
唐子瑜看都没看陈安一眼,
“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不信林浩然就这样没了,一个空盒子骗不了她。
况且,她查到,我走之前,国内的身份全注销了。
她越来越肯定,林浩然没死。
家里找不到,她就去城里找。
城里找不到,她就全国找。
林浩然只是生气了,她要把他找回来,当她真正的丈夫。
10
与此同时,我下了假死公司安排的小型货车,前往好友早已联系好的医院。
这场火灾是我特意为唐子瑜设计的。
她当年害我失聪,只为了给她的心上人铺路。
如今让我生不如死,想让我永远困在她的掌控里。
让我活在骗局中,永远当个笑柄。
既然如此,以牙还牙。
这是我送她和陈安的新婚贺礼。
医生李斯特翻着检查单,皱眉问,
“林先生,你的耳朵按国内技术早就能治好,怎么拖到现在?”
我愣了愣。
心口一阵刺痛。
那场意外后,我最崩溃的时候。
失聪让我与热爱的钢琴彻底无缘。
也没能实现妈妈临终前想让我成为钢琴家的愿望。
明明,唐子瑜最清楚。
可她为了让陈安嫉妒,骗我说这辈子只能靠助听器。
还假惺惺地鼓励我,当一个现代贝多芬。
我冷笑一声,没回答。
手术不复杂,我很快转到普通病房。
原来只要两小时。
我就能重新听见声音。
可她却拖了我五年。
刚打开手机,唐子瑜的消息铺天盖地涌进对话框。
【浩然,你去哪了?我查了,你火灾前就把身份注销了。你在哪?】
【浩然,我错了,我不该听陈安的让他代替你结婚,你回来好吗?我们接着办婚礼。】
【我和陈安什么都没有,过去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相信我,浩然。】
说得真动听。
可两次意外是她一手策划,换人结婚也是她的主意。
我越看越反胃,干脆拔出电话卡扔进垃圾桶。
从此,我和唐子瑜。
桥归桥,路归路。
再无牵连。
好友周明冲进病房,把我上下打量一遍。
然后抓起助听器摔进垃圾桶,使劲拍我的肩膀,
“你终于肯甩了唐子瑜和陈安那两个混蛋了,以后我罩着你!”
我看着他心疼我的样子,苦笑着也拍拍他的背,
“行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以前是我瞎了眼被假情假意骗了,现在搞成这样,也算长了个教训。这次借火灾走人,挺好。”
之后,我开始从头学钢琴。
跟周明聊天时,偶尔听到唐子瑜的消息:
她成了家族的掌权人,在城里混得风生水起。
她没跟陈安结婚,反而把陈家整垮了,还到处说林家那聋子是她丈夫。
她派人满世界找一个叫林浩然的聋子,找了整整十一个月。
可今天,关于唐子瑜的消息全没了。
像是这个人凭空消失了。
我该高兴的,可心里总有些不安。
人太安静,准没好事。
她不会在哪憋着大招等着我吧?
周明看出我的心思,一把搂住我肩膀,
“走,去酒吧放松一下,找点乐子。”
刚到酒吧街口,就见一个断了胳膊的乞丐在要钱。
我走过去,想掏点零钱扔进他破碗里,却看清了那张满是污垢的脸。是陈安。
他认出我,瞳孔猛缩,满脸恐惧,扑过来用断肢抱住我的腿嚎哭,
“浩然!浩然救我!我错了,我该死!你原谅我吧!让我去死吧!”
我愣住,想往后退。
可陈安看向我身后,惊恐更甚,死死拽着我不放。
他全身抖得像筛子。
我转过身。
呼吸一滞。
不远处,酒吧的霓虹灯闪烁。
唐子瑜站在阴影里,目光阴沉地锁在我身上。
11
不过一年没见,唐子瑜瘦得脱了形。
曾经在城里意气风发的女人,如今连头发都乱糟糟的没收拾。
她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转身想走,身后却传来她沙哑的声音,
“浩然……这一年,我一直在找你。”
真可笑,我在她身边时,她不当回事。
现在我走了,她却花一年时间追着我跑。
我没回头,周明冷笑出声,
“想他了就让他回去?你别忘了,他身上每道伤都是你亲手留下的。”
周明的话像重锤,砸得唐子瑜脸色发白,呼吸都乱了。
她冲上来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按在墙边,声音颤抖,
“浩然,我找了你整整一年,天天梦见你。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看着她眼里的悔意。
却越来越糊涂。
这一切明明是她自己选的。
现在装深情给谁看?
唐子瑜掏出一只木盒,把那条红绳手链套在我手腕上。
“浩然,这本来是给你的。当初陈安摔了你的助听器,我拿这个赔你,行不行?”
我一把扯下手链扔在地上,没觉得感动,只觉得被羞辱。
害我的人用过的东西不要了,再塞给我。
“唐子瑜,你恶心不恶心?这不是你给陈安的定情物吗?”
“还有,我现在不用助听器了。拿着你的东西走远点。”
唐子瑜这才注意到我耳朵空着,愣了一下。
她很快回过神,指着陈安的方向,急忙说,
“你看,陈安推你时用的是哪只手?我把他两只胳膊都废了,我……”
我被她的话惊得说不出话,
“唐子瑜,你有病吧?你以为我假死离开是因为陈安?不,是因为你。”
“因为你一次次骗我,从头到尾,我最恨的是你,只有你!”
“你想让我原谅你?那就把你加在我身上的痛全都还给自己。”
她大概还幻想当我的救星。
可这次,是我自己爬出深渊。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陈安拖着断腿,脚上绑了把刀,猛地朝我扑来,
“混蛋,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我弄死你!”
我躲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冲向我胸口。
下一秒,刀刺进肉里,但我没疼。
唐子瑜挡在我身前,血从她嘴里涌出来,染红了她的衣服。
她抓着我的手,眼里满是血丝,
“浩然,原谅我,行吗?”
声音低得像在求饶。
我一点点抽出手。
看着那个曾经耀眼的女人倒在地上,我低头问,
“最初的那场意外,也是你弄的吗?”
唐子瑜摇头,喘着气说,
“浩然,不是我,真不是我,那是陈安嫉妒你搞出来的。不是我。”
“所以你知道,却装没看见。林浩然聋了,你更好控制他,对吧?”
唐子瑜没吭声,只是躺在地上看着我,无力地摇头。
她骗不了我,也骗不了自己。
我袖口沾了几滴血。
“真脏。”
我脱下外套扔在她身上,转身跟周明离开。
身后,陈安看到伤了唐子瑜,崩溃地喊,
“子瑜,对不起!我错了,我们还能结婚吗?我真错了,子瑜!”
只剩唐子瑜低声呢喃,
“对不起……浩然,我弄脏你了……”
12
没多久,陈安因故意伤人被抓进监狱。
唐子瑜的精神也垮了。
逃避现实,整天泡在酒里。
只有醉了,她才能看见我。
看见我拉着她的手,笑着摸她的头,像从前那样。
她越发放纵,不顾身体,也不顾家族生意。
后来喝酒喝到胃出血,被送进医院抢救。
家族生意一落千丈,亲戚们不满,联手把她赶下台。
趁她神志不清,逼她签了股权转让书。
她伤没好,就被医院赶出去,没钱付账。
父母早在她拒绝陈安时放弃了她,转而培养弟弟。
听说我在城里办钢琴演奏会,她难得清醒,找老朋友借钱想来看我。
可她得罪人太多,最后只凑到一张车票。
不到一天,她出现在音乐厅门口。
穿着件旧外套,皱巴巴的,太小不合身。
耳朵里塞着我扔掉的助听器。
她溜进音乐厅,看我在巨大的施坦威钢琴前,奏出一首首本该属于她的曲子。
弹奏结束,掌声雷动。
爱我的人送上一束白菊花。
原来白菊这么干净好看。
这么适合我。
唐子瑜看着看着,笑出了声。
这么好的人,他亲手毁了,丢了。
泪水淌过脸颊,眼里满是绝望。
那双曾经锐利的眼睛,如今只剩浑浊。
她没说话,没出声。
就这么躲在舞台后看了很久。
直到人群散去,天黑下来。
她才像醒过来似的,拖着步子离开。
走前,她留了张纸条,字迹依旧张扬,偷偷塞进窗缝。
【浩然入耳,愿你此后岁月安好。】
可惜,那晚风太大。
我没看到纸条。
也没再看到唐子瑜。
来源:三三情感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