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上一秒，刚刚高考完的我还在兴致勃勃地和好友讨论，如何凭着一张准考证突击各大景点。
上一秒，刚刚高考完的我还在兴致勃勃地和好友讨论，如何凭着一张准考证突击各大景点。
下一秒，我睁开眼，主席台上鲜红的百日高考倒计时映入眼帘。
「滴——任务失败，时间线已重启。」
身边呐喊声震天，而我满脸呆滞两眼发黑。
没人知道，这已经是我第三次经历高考百日誓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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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徐善，18 岁女高中生，心智正常，生活平淡。
既没有青春疼痛文学里校园小白花充满狗血要素的人生经历，也没有 bking 大女主坎坷传奇的精彩故事。
战战兢兢内卷着，终于勉强摸到了顶尖 985 的门槛。
本以为从此脱离高考苦海，却在高考志愿填报结束当晚被从天而降的系统砸中，穿进了高三吃饭上厕所空隙之中偷摸用 mp3 看的一本言情文——《玫瑰向野》。
成了书中女主陈弄璋……的同桌，和女主完全不熟的边缘人物，甚至连名字都没出现过。
「已绑定宿主，徐善。」
那如同一口气吃了十个语文特级名师的电子女声响起的瞬间，我曾天真地以为我的人生从此要迎来传说中的爽文情节。
然后才发现我真傻，真的。
「已发布任务，请在高考前最后百日时间内，帮助女主陈弄璋顺利入读 985 高校。」
「请注意，不可通过任何作弊形式完成任务。」
「如任务失败，将重置时间线，重置后将清除高考试卷相关内容记忆。」
好消息：穿越了，自带系统。
坏消息：没给我开挂，还要高考。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譬如此刻。
台上激情澎湃的领导做着百日动员，唾沫星子像夏夜雨后扑灯的水蚁，义无反顾地落在前排的一堆秃顶上。
眼下青黑却仍在呐喊声中热泪盈眶的高三生，和我这个在绝望中返锅的老油条之间，已经竖起了一道可悲的厚障壁。
要不，还是摆烂吧？
02
摆烂是不可能摆烂的，谁摆烂谁是小狗。
03
众所周知，大多数高考生都是特种兵预备役，钢意志铁躯壳。
我徐善……当然是个例外，点心脑袋废物身，常年雄踞高三冲饭堂第一人宝座。
但是如果说不能完成任务就要反复高考的话，我觉得我还是可以努力一下的。
我一声长叹趴在桌子，努力回想《玫瑰向野》的剧情。
女主陈弄璋，聪明冷静，自重自爱，出生于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隐忍沉默一心学习，又因相貌艳丽在学校人缘不好。但她却如同在瘠土中生长的玫瑰，努力摆脱原生家庭的负担，活出了自己的绚烂人生。
作者文笔细腻，把女主刻画得入木三分。
毫不夸张地说，女主那种野玫瑰一样顽强生长的韧劲，算是我在高三一年里的精神支柱。
但问题在于，小说主要剧情描写的都是进入大学的女主通过自己的努力不断成长并与高中校友周野原邂逅的故事。
而高中时代大多出现于回忆之中，所以此时的女主还是一个受家庭控制的小可怜，默默隐忍着等待机会。
因此，我不仅要督促女主的学业，还要帮助她解决来自外界的影响，才能完成任务。
哈哈……我精神状态蛮好的，真的，就像峨眉山上荡来荡去想给全世界一个大比斗的猴子一样好。
那么首先，我该怎么接近女主？
04
「又学疯一个……徐善，今天你也要一起打扫教室。」
卫生委员背着手慢吞吞地踱过来，看了看两眼发直喃喃自语的我，随后摇着头走开。
怒了，怎么穿个越回来不仅要高考还要做值日啊！
我满心凄苦地抬脚往后门工具房走，却在后排两个女生的嘀咕声中停下了脚步。
「前两天我高一的师妹来给我送温暖，问起陈弄璋这个人是不是在我们班。」
「陈弄璋？她怎么了？」
「我师妹给她弟一个班，她弟说她在家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都沾一点。」
「真的假的？但她好像一直都阴沉沉地不怎么说话，而且似乎很多人不喜欢她。」
啊呀，在说女主的八卦……一时间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尴尬一笑。
两个女生似乎也知道原主跟陈弄璋属于毫无交流的关系，反而对着我神秘地眨了眨眼，「徐善，你也知道这事？」
是了，原剧情里有说，女主弟弟跟她就读于同一所高中，每次从家里拿钱偷东西都推到他姐身上。
他还乐此不疲地跟周围的同学这样说。
似乎以为把谣言传出去了，就真的不是他干的了。
虽然知道这是女主生活的常态，但是心中还是不免升起几分为她不平的情绪。
——她是很好的女孩子，不该被这样污名化。
我心中骤然升起一种保护小可怜女主的使命感，调整了一下表情，笑嘻嘻地挤进她们中间：「姐们，别这样背后说人家，陈弄璋人蛮好的。」
两个女生显然有些尴尬，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你……」
「话说回来，你们两个，金考卷刷了几套啦？还有心情说别人闲话。」
两个女生声若蚊蝇地反驳：「我们又没有故意说你同桌坏话的意思，只是好奇嘛，她又不会少块肉。」
我何尝不知道她们并非出于恶意？
但是有时候，不是只有恶意会造成伤害的，谣言也是刺向无辜者的利剑。
我不管不顾地一摊手：「东西是她弟偷的，坏事也是她弟干的，就连谣言也是她弟传的，渣滓的话谁信谁是傻子。所以我这边建议亲亲们还是先闭嘴，傻气冒出来会熏到我哟。」
我边摆手边转身去拉工具房的门，「有空还是多背两个单词吧，别一天天小嘴叭叭的。」
下一秒，我僵住了。
工具房门后的阴影里，站着一个纤瘦的身影。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对上我的视线，微微瞪圆，似乎惊讶于我突然拉开门的动作。
我的脚趾已经开始施工，抠出了一整套芭比梦想豪宅。
两个女生早就在我开门的一瞬间逃之夭夭，下午放学时段的教室空旷而安静，唯余我和女主两人呆立在工具房门前，面面相觑。
救命，我怎么没想起来我跟她是同桌，今天我俩一起做值日。
有一种背后偷偷维护不熟的人然后被正主抓包的羞耻感。
陈弄璋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光落在她身上，柔和了那双柳叶眼。平心而论，她真的很好看。眉眼分明是风流多情那一挂，身上沉静专注的气质却盖过了一切，如静水流深。
「啊……谢谢你。」
她望向我，眼神亮亮的，咬字清晰地道谢着。
老天，她认真的目光简直让人忍不住脸红……这个地球没有真诚女宝真的还会转吗？
我先是呆了一下，然后便忍不住扯出一个大大的笑来。
「要是真想谢我，明天中午帮我冲饭堂打菜，我想吃辣子鸡。」
「……好。」
05
女生的友谊来得很快，尤其是一起冲过饭堂的，四舍五入就是过命的交情了。
陈弄璋的朋友少得可怜。
她话不多，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和应付陈家人上，没有时间主动去维护社交关系。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凭借着我的地理优势和剧情金手指，成功在两个星期之内和陈弄璋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而那天我对她的回护，也不知为何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明亮了些，不再那么阴沉沉的了，眼睛里多了一股子生机。
我托着腮神游，被她用笔戳了戳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那道题，「啊？我看看。」
如果说我一开始还是因为任务才被迫帮助她的话，现在我已经是心甘情愿且摩拳擦掌一定要让女主尽快摆脱混蛋家庭、过上美好生活了。
毕竟谁会不爱一个认真努力、对朋友真诚相待的发光体呢？
「陈弄璋！嘀咕什么呢？自己不学还打扰别人。不是我说，你们文科班这些学生，尤其是这些小女生，以后出了社会能有什么贡献？」
令人厌烦的声音在讲台上响起，毫无逻辑的话语让人觉得天雷滚滚。
又来了……
我看向讲台上秃顶的中年男数学老师何明华，他正拧着眉满脸不悦地看过来。
这个数学老师对长得漂亮的女生一直有偏见，没事就找陈弄璋的茬。
明明自己几乎每次上课都是在干念 ppt，讲的内容不知所云，还自以为是。
是可忍，徐善不可忍。
我直视着何明华：「何老师，陈弄璋只是没听懂，问我解法而已，我本人并不觉得被打扰。」
尊敬的何老师似乎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冒犯一般，脸涨红了。
「没听懂？都二轮复习了这种数列题还听不懂？真是无药可救。」
我听得整个人都要冒火了。
他却浑然不觉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劲，粉笔一扔，唾沫横飞地开起了油腻中年男的人生观讲座：「一个个数学天赋本来就不行，还天天一副花枝招展的模样，心思从来就不放在学习上。我教了这么多年书，还不了解你们？要我说，你们就不该学数学。」
压力过大的高三生，精神本就像根紧绷的弦，一触即断。
班里氛围一下子古怪起来，有数学成绩不理想的女生已经开始偷偷啜泣。
陈弄璋也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可从她攥起的拳头来看，她的内心也并不平静。
见鬼，明明是你自己仗着资历老每天就只会水课，还每天在这里 PUA 学生……
噢，也有例外，上次看见他对隔壁班副校的儿子态度可好了呢。
我一下子捏紧了拳头：「何老师，您这话真的是为人师表的人能说出来的吗？」
何明华一噎，狠狠地瞪过来：「你还敢还嘴？现在的学生真是越来越不服管了。」
陈弄璋倏地抬头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直视着讲台上的人，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火焰：「何老师，您刚才的言论已经可以被认定为是对学生进行人身攻击了，全班 52 个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我认为我们有权对您提出抗议，甚至投诉。」
「还有，我们不是没能力学好，也不是不认真，请别用您的片面观念来评价我们。」
她声线中的颤抖逐渐消失了，像是一颗被拭去灰尘的明珠，眉眼焕发出异样的神采。
「何老师，恕我直言，您德不配位。」
此言一出，顿时鸦雀无声。
何明华捂着心口，一副随时要被气撅过去的模样，脸色简直像调色盘一样精彩。
良久，班级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喧哗声和掌声，夹杂着带着哭腔的怒骂。
「就是，你凭什么说我学的不认真，我晚上做梦都在求导你知道吗？！」
一直看何明华不爽的学委更是声震如雷：「都 2023 年了，居然还有人搞这种文科生学不好数学的歧视论调，大清亡的时候是不是没通知上您啊？请问您有讲过一节不是把快二十年前的老课件念一遍的课吗？」
「你们，你们！真是反了天了！」
一声怒骂落下，伴随着一个灰溜溜退场的身影。
何明华抱着他的电脑大步离开，看来是气得不轻。
后座一只戴着电话手表的手悄悄递过来一张纸条。
「徐善，陈弄璋，你俩超酷！谢谢你们替大家发声。」后面还画了个可爱的笑脸。
陈弄璋惊讶地微微看向后座的女生，对方点了点头，笑着比了一个大拇指。
环顾四周，偷偷看过来的几个同学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接着又埋头开始刷卷子。
真好。
即使身处泥泞之中，抬头认真看看，总会有点亮光的。
我也忍不住抿着嘴笑：「你居然站起来反驳他了？」
陈弄璋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道：「我刚才突然脑子一短路就站起来了，说出来的话完全不像我，但是一想到你替我出头的样子，就觉得自己不能做个没担当的胆小鬼。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大家，都已经高三冲刺阶段了……」
她不知道，这才是原本的她，勇敢，冷静，光芒四射。
我会心一笑：「他何明华每天在课堂上也没输出过什么实际内容，有他没他不都一样？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做得没错。」
随后，我便如愿看见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沉默中隐忍坚韧的陈弄璋固然美丽。
但闪闪发光的陈弄璋，才是她本该有的模样。
06
陈弄璋和班上同学的关系一下子突飞猛进。
具体表现为，上厕所、打水，都有人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那天背后讨论她的两个女生，更是面红耳赤地在她桌上放了道歉的便签和小蛋糕。
但是冲动一时爽。
何明华午休时间让人把陈弄璋叫到办公室的时候，我心里一个咯噔，便知道大事不妙。
一把扯住眼神纠结的学委：「杜哥，何明华又出了什么损招？」
「他把陈弄璋的家长叫过来了。」学委杜山月憨憨地挠了挠头，说罢还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先站起来骂他，我才不怕叫家长，我爸知道非得抽他两个大比斗。」
那天传纸条的后座女生跳了过来：「这咋办？我听说陈弄璋家里人还蛮不开明的，要是骂她怎么办啊？」
陈家人……何止不开明，那可是想把玫瑰埋进烂泥坑里的臭虫啊。
我越想心里头越不安稳，带着午休还留在教室里的十几号人跑到办公室门口听墙角。
还没靠近，陈母的骂声便大喇喇地响彻了整条走廊。
「陈弄璋？你要死啊你？让你个丫头片子读点书以后好相夫教子，你倒好，还敢顶撞老师？」
还伴随着何明华假惺惺装腔作势的声音：「陈弄璋妈妈，本来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可是陈弄璋这个学生她啊，实在是让我心寒啊。」
我偷偷凑近门缝，便看见陈母刻薄的吊三角眼一横，伸出带着一堆金饰的右手便去抓陈弄璋的头发。
「现在就办退学跟我回家去，免得在外面丢人现眼！」
陈弄璋原本任凭陈母打骂都不发一言。
她的眼睛灰蒙蒙的，像是一潭深深的死水，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如同被投下一颗惊天陨石，水花四溅。
「我不退学！」
她紧紧抓着陈母的衣袖哀求着，却被无情地推开。
「我不敢了！妈，求你让我高考吧，好不好？」
似乎意识到没有什么效果，她又转身深深地向何明华鞠了一躬，声音颤抖：「何老师对不起，我不该对您大放厥词，请您原谅我可以吗？」
何明华不置一词，慢条斯理地端起他那掉漆的搪瓷杯喝起了茶，眼睛撇开。
门外瞬间炸了锅。
「不行！陈弄璋不能退学！」
「可那是她妈，我们该怎么办？」
我的眼神沉下来，心中却渐渐有了盘算。
耐不住性子的梁嘉敏带头伸手一推门，十几号人一拥而入。
我冲上前抓住陈弄璋的手臂将她拉到身后，「没事吧？」
她的眼神有些空洞，却还是勉强摇了摇头。
「冷静点，我们都在这里，你不再是那个孤立无援的陈弄璋了，你身边现在站着很多人，没人能够逼你退学。」我紧紧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陈弄璋眼中一度熄灭的火苗这才重新亮起，抬头环视一圈，神情逐渐冷静下来。
陈母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何明华更是无能狂怒地伸手指着带头的几个人：「你们这些学生怎么回事，全都给我叫家长！真是无法无天了！」
「什么是法？什么是天？是您这位胸无点墨还装腔作势欺压学生的老师是法？还是重男轻女恶毒扭曲甚至逼女儿在高考前夕退学的母亲是天？」我讽刺一笑，反唇相讥，「那我可真是宁愿无法无天。」
陈母伸手便想挠我的脸，被杜山月伸手拦下来。
人高马大的学委往那一站，威慑力惊人。
陈母嘴上不说，身子却立即诚实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这小蹄子怎么一点教养都没有？要是我有这样的女儿，生下来我就掐死你。」陈母不依不饶地冲着我大叫。
「我自家的赔钱货，想怎么样都行，你们管得着吗？」
一丝寒意逐渐爬上心头。
我想起来了，在女主回忆中那些一笔带过的片段。
这黑心肝烂肺的一家人，他们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要女主退学回家，实际上是想把刚刚成年却容貌出色的陈弄璋嫁给乡下老家的黑矿老板。
彩礼钱都收了，给家里添了一辆车，还付了一套新房的首付。
那时她被带回家，却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着什么，想着恳求父母让她回去上学。
直到好心的邻居婆婆偷偷告诉她真相，她终于明悟过来，耐心蛰伏了快一个月，麻痹了陈家人，才趁夜把身份证弄到手逃回了学校，在班主任的帮助和掩护下完成了高考。
而现在，这件事提前了，换了一个借口，却是相似的场景。
那陈弄璋呢？那个时候一个人孤独地面对这一切，无力反抗来自陈家人的胁迫，她该有多难过和恐惧？
想到这里，我一下子耐心全无。
「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如果你不想上社会新闻的话」我冷冷一笑，解下身旁梁嘉敏手腕上的电话手表，「刚才在进来之前，我就对这一场谈话进行了全程录音。」
「生下来就掐死？赔钱货？2023 年了，你猜猜这种言论出现在公众面前会怎么样呢？尽管说吧，我不介意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社会性死亡，你，你的丈夫还有你的宝贝儿子，一个都别想好过！」
「你，你！」陈母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冷汗直冒。
陈弄璋看着陈母的反应，身子微微颤抖着，却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上来。
「妈，不，应该尊称您韩女士。」
似乎有什么在她的目光中苏醒了，她的神情几乎可以算得上冷酷，声音平稳，无波无澜。
「您似乎搞错了什么东西，学校不是您叱咤风云的菜市场，您也没有任何权利不经我同意就要求我办理退学。」
「如果韩女士您试图采取强制手段的话，我大概也不介意和我的同学们一起曝光您的行为，利用舆论武器来捍卫权利。」
我装模作样地晃了晃手表：「韩女士想成为全国名人的话，我不介意帮忙哟。」
「懒得跟你们讲，走着瞧！」陈母紧紧抓着她的爱马仕手提包，飞也似地逃出了办公室。
我又笑着看向何明华：「何老师您呢，也不必着急，上次的事情之后，我写信投稿到了校长信箱，相信很快就会有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
上诉无门？
在换届中面临着来自副校压力的校长，需要的不就是竞争对手嫡系的把柄吗？
他怒目圆睁地看向我，却吐不出一个字来，最终只能瘫软在椅子上，面色灰败。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走出办公室门的时候依然雄赳赳气昂昂，和门口的少年撞了个正着。
哟，偷听？
他的脸泛上两朵红云，往旁边错开身子，漂亮的眉眼垂下，脸庞白皙俊秀，深琥珀色眼珠清澈见底，像日光下融化的橘子味糖浆。
但没人这个有心思理会他，一大群人簇拥着陈弄璋往前走，却都支支吾吾。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
「今天谢谢大家的帮助，不过大家不用担心我。我早就认清我所谓的家人的真面目了，不会为这种事影响到自己的人生的。」
「就算道路崎岖，天色昏暗，我也会一直走，直到走进黎明。」
分明眼圈微红，眼神清明透彻，仿佛没有什么污秽能在那双眼睛下潜藏。
我的心情突然豁然开朗，笑着揽住了她的肩往前走，「走吧，午休快结束了，回去准备上课。」
「阿善，你真的录音了？」
「我哪来得及打开梁嘉敏的手表啊，一堆人直接冲进去了，唬她而已。」
转角处蓦然回头，我看见那道身影仍驻足在办公室旁的栏杆边。
我认识他。
《玫瑰向野》的男主，周野原。
07
周野原，奥数国金得主，家境优越，保送 T 大的传说级人物。
在女主的高中回忆中，他几乎只存在于年级级会上的各类颁奖仪式上。
听起来像是高冷学霸人设，但其实是个温和腼腆的纯情小狗，和女主的相爱也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但现在，因为剧情提前引发的蝴蝶效应，他好像提前认识了陈弄璋这个人……
不会产生什么连锁反应吧，大概？
毕竟那天火力全开的陈弄璋简直是个魅力无限的家伙，连我都忍不住心头为之一颤。
我皱着眉叹了口气，自家辛苦种的小白菜怎么舍得被猪拱走？
金猪也不行。
「阿善，今早我在抽屉里发现了这个，我还没动过，是你的吗？」陈弄璋突然转过头来问我。
我定睛一看。好家伙，厚厚一本装订起来的笔记。
我摇头表示不是我的，心里却有了几分猜测，随手翻开一页，掉出来一张便签。
「很抱歉那天路过办公室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不敢妄加揣测，但希望你能走进黎明。这是我的数学笔记，但愿对你有所帮助。」落款是过路人。
他人还怪好的咧，就是有点笨。
我心里想着，竞赛班那种天书笔记，谁看得懂啊？
陈弄璋认真看完了便签，又看向我，微微一歪头。
我无语地托着腮，「你什么看法？」
她唇角微弯，似乎一天的心情被点亮，「阿善，你知道吗？自从和你当上朋友开始，我发现，只要走出困住自己的深渊，原来这个世界不是那么糟糕的。」
我突然走神了一秒钟。
她的笑容越来越多了——在原本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里，她挣脱了那层茧，变得越来越像那个原文中在大学生活里日渐开朗的青葱少女。
不过话说回来，只能说不愧是温柔的男女主们啊。一个身在光明心地纯善，另一个置身黑暗却仍愿意相信陌生人的善意，换作是我，大概会觉得多管闲事吧？
「不过，你这个反应，我猜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她伸手点了点我，「你在想事情的时候，右手会忍不住一直摩挲自己的颧骨。」
这都被你发现了……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周野原。」
她似乎愣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似乎只是默默把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又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虽说有点扯淡，但是如果他们以后真的走到一起了，我还是会认可周野原这个女婿的。
毕竟，这是两个会发光的灵魂的相遇。
08
我半夜突然从宿舍床上蹦起来，「不是，他没事儿吧？」
不许早恋！
这小子要是现在敢来打扰陈弄璋高考，我就打断他的腿！！
09
喜大普奔，何明华毫无意外被校领导停职了，走的时候灰溜溜，可谓丧家之犬。
校方临时抽调上来一位经验丰富的数学老师，我们也很快适应了他的节奏，数学成绩蒸蒸日上。
陈家人来学校闹过几次，我根本懒得应付，更不可能让他们打扰陈弄璋复习，直接去找了上一世护着陈弄璋的班主任，向她和盘托出了陈弄璋的个人情况。
班主任怒发冲冠，明面上却打得一手好太极。
陈家人连校门都进不来，还憋了一肚子闷气。
哼哼，这种跳梁小丑已经不配打扰陈弄璋的生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看着女主各次模拟考中稳定在特控线近一百分以上的成绩，我心中欣慰不已。
不错不错，总算不用再经历第三次高考了。
什么？我可以摆烂不学，不学怎么做女主小可爱专属版步步高点读机啊？
人活在这世上，哪有不疯的呢？尤其是高考生。
我忧虑地盯桌上一大把的头发，唏嘘不已。
10
高考倒计时终于走向尾声。
「准考证，身份证，黑笔，铅笔，橡皮……行，没漏。」
我再次清点了陈弄璋的文具袋，语气可谓语重心长：「宝啊，你记得我跟你说的吧，别紧张，平常心发挥。」
我和高考牌妈咪只差一件旗袍罢了。
陈弄璋满头黑线，第一次对我露出了无语的表情：「你说了一百次了，你不是也要考吗？真是的，快去考场吧，加油。」
不远处的校门似有一阵喧哗声，凭着原主优秀的视力，我看见了陈家人试图推搡安保人员却被警盾拦下的身影。
我不由得嗤笑一声：「跳梁小丑又来了。」
有时候我甚至会怀疑陈弄璋是不是出生的时候被抱错了，这智商水平真的在一个梯度吗？
他们甚至不肯用自己核桃大小的脑仁想一想高考是多么重大的日子，没有人会容忍他们的放肆。
「过了这几天，他们再也束缚不了我了，自然会着急。」陈弄璋口吻淡淡的，似乎提及的是什么无关要紧的陌生人。
「也是。」贪心地拿了地头蛇黑矿老板的钱却交不出人，后果会是什么，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
不过，这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我刚想转身，一道映入眼帘的身影让脚步一顿。
我眼神不善地盯着远处徘徊的周野原：「这小子。」
自从上次陈弄璋在走道上遇见他，若无其事地打了个招呼之后，这小子就猜到她已经发现他是送笔记的人，也就不装了。
不过这小子倒也有点分寸，知道高考马虎不得，没有怎么打扰过陈弄璋。
对上视线，他踌躇着走了过来。
「那个，祝你考试顺利。」他的脸很白，一丝红晕都格外明显，眼神湿漉漉的，像真诚的小狗。
陈弄璋眨了眨眼，露出一个轻松的笑，目光中的自信熠熠生辉：「会很顺利的，我保证。」
「考试前容易饿，吃块巧克力吧，我先走了。」周野原离开时，脚步都乱了几分。
我看了看她手心那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无奈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小子是在手里握了多久……看起来都化成一摊巧克力浆糊了。
心中的紧张被冲淡，我和陈弄璋互相加油后，向着考场走去。
校门口的陈家人，在警卫多次警告无果还试图冲破警戒线后，成功收获了局子一日游。
有人将会走向光明，有人永远烂在地底。
11
高考为什么要考三天啊，不能搞快点吗？
12
高考后，我直接让陈弄璋入住了我家。
终于到了查分那一天。
呼吸在这一刻停滞——
「超常发挥啊宝，文科省排 311 啊啊啊！！！」我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尖叫着满屋子乱爬。陈弄璋满脸无奈地看着我，眼里轻松的笑意却是止不住的。
怎么能不轻松呢？被关了 18 年的囚鸟，马上就可以飞出去了。
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啪嗒一下打在了木地板上，绽开一朵小小的花。
可她从来没有笑得那么开心过，雪白的齿，粉色的牙龈，放肆地在脸上张扬开来，明亮得像一个真正的十八岁少女。
不，她本来就是。
她几乎是止不住地絮絮叨叨着：「阿善，你知道吗？我从懂事开始就在等待这一刻，我一直忍，忍了十几年。这十几年，像是一场长久的噩梦，现在终于结束了。」
「我甚至厌恶自己的名字，弄璋之喜，多么讽刺，他们做梦都想要个儿子。」
我安静地、柔和地注视着她。
「好了，一切都结束了。」
13
真的结束了吗？
志愿填报截止那一瞬间，我正以二度高考学子的经验之谈，兴致勃勃地跟陈弄璋科普着准考证的妙用。
「滴——任务失败，时间线重启中。」
接着就是一阵乱七八糟的电流声：「重…启故障……再次重启，重启已完成」
睁眼，眼前是唾沫星子乱飞的领导，口号喊得震天响的高三生。
应该是睁眼的方式错了吧。
我保持着微笑，再次闭眼，睁眼……个屁啊！
「系统。」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求吗？」
「任务为什么失败了？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心里的火山咕噜咕噜地冒着泡，随时预备爆发。
「任务要求是，让女主能够顺利入读 985 高校，系统判断任务已无法完成，因此为宿主重启时间线。」
无法完成。
我认真咀嚼着这几个字，眼神逐渐沉了下来。
「可以告知我出了什么意外吗？」
依旧是那个温柔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女声，「抱歉，宿主权限不足。」
「那么，换个问法：是由于陈家人吗？」
「是的。」
「跟志愿填报有关系吗？」
「我只能告诉您，不止。」
狠狠地闭了闭眼，我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却落不到实处。
14
相似的场景，相似的人。
我向后排那两个正在讨论陈弄璋的女生施施然走去，正准备出声，工具房的门突然开了。
陈弄璋走出来时，两个女生怔愣着立在原地，手足无措。
「我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请你们不要随便听信谣言。」
她的语调不疾不徐，眼神如同包容万物的水，听不出任何责备之意，却让羞红了脸的两个女生匆匆道了歉，落荒而逃。
陈弄璋看向我时，我正用探究的眼神注视着她。
她只是礼貌地略一点头，拿着扫帚从容地往前走。
「你是谁？」我突兀地出声。
她似乎有些惊讶地回头，眨了眨眼：「为什么这么问？」
这个眨眼的神态，太熟悉了……
她确实是陈弄璋，但又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十八岁的陈弄璋。
我心中突然升起一个荒诞的猜测，在心里呼叫系统：「怎么回事？」
系统装死般沉默了一段时间，才回答道：「系统重启时间线时，出现了一些小故障。」
「所以？」
「该故障导致时间线重叠，导致四十岁的女主和十八岁的女主时间线错乱……」
我打断了系统：「而且是原文里的女主，不是我在上一时间线中遇到的那个陈弄璋，对吧？」
她看向我的眼神，太过陌生了。
「她会回来吗？」我问。
系统再次沉默了半晌，而后才说道：「系统正在加急修复中，预计需要三十个自然日。」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即使她们是同一个人，但我曾经遇到的那个陈弄璋是独一无二的。
正是因为我为玫瑰所付出的时间，使得她对于我来说如此重要。
15
我将穿越和上一时间线的事情向陈弄璋和盘托出。
她托着腮，专注地倾听着，不时微微瞪大眼以表示惊讶。
末了，笑着向我看过来：「我很高兴，这个十八岁的我能如此幸运地遇到一个这样的朋友。」
我注视着她：「知道自己只是虚构小说里的人物，有着固定的人生轨迹，不会感到迷茫吗？」
她又失笑，随即一字一句万分认真：「也许我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但总有人真实地爱我，不是吗？无论是四十岁的我，还是十八岁的我，都在被爱，这就够了。」
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可是最后我还是没能帮到她。」
她张开手臂抱住我，安抚似地拍了拍我的背。
「你有没有想过，你像她一样，也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你做到了绝大多数人做不到的，已经很勇敢很棒了。」
我鼻子突然有点酸酸的，又赶紧把眼泪憋了回去，道：「你能回想一下，我们到底漏掉了什么东西没注意到吗？」
原文中的女主，只是因为精神压力带来的心态不稳导致的发挥失常，而上一时间线的陈弄璋摆脱了陈家人的威胁，心态平稳，成绩优异，却依旧出了问题。
她的眼神随着窗外叶间的细碎光影游弋着，陷入了回忆之中，良久才出声。
「班主任那个时候帮了我很多，其中就包括帮助我修改了志愿填报系统密码，还有提前亲自去教务处取回并收好了我的档案袋。」
像是从一团乱麻中揪出来一根线头，我突然一下子明白了系统说的「不止」。
所以，在没有依赖经验丰富的班主任帮助的上一时间线里，由于我的掉以轻心，陈家人不止恶意篡改了陈弄璋的志愿，甚至把教务处邮寄到陈家的档案袋拆封，甚至毁掉。
他们一条路都没有给她留，试图看着她无路可逃，而后再次坠入泥潭，不得翻身。
这些畜生，他们不在乎把十八岁的女儿卖给黑心的中年矿老板后会遭遇什么，他们只在乎钱和他们的心肝宝贝儿子。
愤怒像巨兽一般吞没了我的理智。
她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叹息：「原来他们真的会残忍到那个地步啊。」
「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我咬牙切齿道。
紧接着我就收获了一个爆栗。
四十岁的陈弄璋露出了一个独属于大人的死亡笑容。
「小孩子家家的，乖，这些事情放着我来做。我保证让你们在高考后去享受一个完美的毕业旅行。」
「毕竟——我也想还给自己一个圆满的十八岁。」
16
平心而论，我并不怎么了解四十岁的陈弄璋是个怎样的狠人。
《玫瑰向野》的最后一幕，是二十九岁的陈弄璋顺利拿到她的博士证书和国外知名院校的 offer，抛下新婚丈夫周野原出国继续深造去了。
番外里还写到了周野原个三十岁的大男人，数学界新星，在陈弄璋出国期间因为太想老婆晚上偷偷哭鼻子……
想到这里，我偷偷瞟了旁边的陈弄璋，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钦佩之情。
事业批大女主简直是我的神！
学校对高三生的管控并没有严格到毫无人性，打了申请之后周日下午也是可以出校门逛逛的，陈弄璋带着我出了校门，走进了网吧开了台机子。
接下来，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如何通过邮箱联系上一位语言领域的大拿教授，一番秀操作的交流后拿到了某内网的邀请码。
随后又以飞快的速度破译了一篇在我看来像天书一样的高难度文章，成功拿到了一笔极其不菲的报酬。
这就是知识的力量吗？
「这位教授是我研究生时期的恩师，为人正派。」她冲着我温和地笑了笑，贴心地解释道，「时间太紧做不了什么事情。不过我来之前刚好正在研究，凭着记忆倒是不会怎么卡顿，这些钱足够作为启动资金了。」
「姐姐你打算怎么做？」我万分好奇。
她勾起嘴唇，斜睨了我一眼，那种从稚嫩皮囊底下透出来的、锋芒毕露的美令我心跳都漏了一拍。
「小朋友，你不是看过剧情发展吗？怎么还要问我呢？」
我回想起原著中她给予陈家的最后一击，像是明悟了什么一般。
17
有了钱，什么都好办。
陈家祖上没背景，陈母没工作没收入，陈父在公司里当一个小会计，陈家家境却不错，在高消费的岭省省会有车有房，陈母的奢侈品和儿子身上的潮牌从来没断过，甚至还能花大力气把成绩稀巴烂的儿子塞进跟他姐同一所重点高中。
任谁都会感到奇怪，陈弄璋也不例外。
直到陈弄璋高三被带回家的那段时间里，某次陈父醉醺醺地跟陈母谈起最近公司里查得严，钱都不好挪出来，上司手头也紧得很，她才知道原来陈父一直在和公司的财务总监挪用公款。
一上一下，瞒得天衣无缝。
于是，在陈家人再一次像吸血鬼一样缠上她的时候，她雷厉风行地通过周野原家中的人脉找到了靠谱的私家侦探和黑客，成功拿到了陈父及其上司合谋挪用公款的证据，寄给了那家公司的老总，把他们送进了局子，陈家的财产也如数没收充公。
「陈弄璋会以同等的温柔回报每一份爱，却绝不会放过肆意伤害她的人，因为那是对彼时受到伤害的自己的不尊重。」原著中这样写道。
也许是已经做过一遍的原因？她做起这些来格外地驾轻就熟，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
警方将陈父押走的那天，我和陈弄璋在学校里自习，无缘见证，我心中不免遗憾。而且他只是个从犯，判不了几年。
「你说这个吗？重生回来之后，发现他们居然还能做出比那时更恶心的事情，还是有点生气的。所以把证据发出去的时候做了一点小小的筛选，还顺便发了一份给那位总监。」
她歪了一下头。
「我相信这位总监为了减少刑期，会请一位好律师为自己把罪名推出去的。」
她好像有点坏，但是她好迷人。
也许是经历了更多黑暗的原因，四十岁的陈弄璋不像我所遇见十八岁的陈弄璋那样对世界充满纯粹的善意，却有着如出一辙的强大内核。
我转头看向陈弄璋，她低垂着眉眼，认认真真地写着那些对她来说算得上幼稚的高中英语练习，没有丝毫不耐。
「那姓韩的女人呢？就这么放过她吗？」我有些不高兴地瘪了瘪嘴。
她停下笔，疑惑地望向我，似乎在看自家不聪明的小孩，温和又无奈。
「小朋友，你觉得当初陈家人没能把我嫁给那个矿老板，却依然过得好好的，原因是什么？」
我先是困惑，随后便瞪大了眼。
她语气轻缓，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当然是因为，他们卖掉了家里的车和房凑出来一笔钱，把彩礼钱双倍赔给了矿老板向他磕头道歉，才逃过一劫啊。」
而现在，唯一的经济来源断了，陈家的财产也全部充公了，余下的陈家人可以说是身无分文，他们该如何应对暴怒的矿老板呢？
我又看了看依然不紧不慢写着高中生作业的陈弄璋，觉得这个世界真是魔幻极了。
18
高三晚自习下课已经 10:20 了，我走到半路急着回宿舍上厕所，就跟同行的陈弄璋打了个招呼，跑了回去。
直到 10:40 我去串宿舍，发现陈弄璋还没回来时，我突然心里一慌。
陈弄璋生活作息非常规律，10:40 之前必须洗漱完毕上床睡觉，几乎雷打不动，怎么会晚归？
穿着拖鞋急匆匆跑下楼，看着无边夜色下空无一人的校园，我内心一阵恐慌。
我怎么忘了，陈弄璋弟弟还在这个渣滓也在这个学校里呢？
万一他们狗急跳墙……
不要慌，徐善，冷静下来，想想办法。
深吸一口气，我转头向保安室跑去。
值班的保安大叔跷着二郎腿坐在监控室里，半眯着眼昏昏欲睡，看见我跑进来顿时清醒过来，「诶同学，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宿舍？」
总不能跟保安说有人可能被挟持了吧？他估计会觉得我在耍他。
我眼睛一转，语气诚恳又急切地对他说：「大叔，我同学这个点了还没回到宿舍，我担心她跟她男朋友去……不好说，拜托你帮忙查一下监控可以吗？」
抱歉了陈弄璋，事急从权，只能暂时先污蔑你早恋了。
众所周知学校里查早恋最积极的一是德育处主任，第二就是保安大叔了。
他一听便来了精神，立马调出监控查找起来，终于在监控里看到了两个黑漆漆的影子叠在一起，男生半拖半拽着长发的女生往前走着。
「好像是往教职工宿舍那个方向走过去了啊。」
教职工宿舍……那边有个偏门，平时没人看守，大部分学生偷偷点了外卖都会去那里拿。
保安大叔拿起他的手电正要出门，我一把夺过手电便冲了出去，以我 50 米体测都没跑出来过的水平冲刺着。
希望赶得及吧，陈弄璋，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两个黑漆漆的身影在远处晃动着，还有一个不省人事的影子躺倒在地上。
我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直接打开手电用强光晃得两个人原地一愣。
我趁机将手电扔出去，把陈弄璋她弟砸倒在地。
然后，一声大叫划破宁静的夜，「救命啊！」
陈母吓得呆住了。
我趁机跑上去狠狠踢了躺在地上的陈弄璋她弟两脚，确保他一时间站不起来，然后狠狠扒拉住陈母让她没法逃脱。
匆匆赶来的保安大叔吓了一跳。
「大叔，他们是绑架犯，快来抓住他们！」我大吼，大叔忙不迭地地冲上来反扭住地上的人。
这时，楼上惊醒的教职工也赶了下来。
我连忙将情况解释了一通，众人听完立马控制住了两人，然后报了警。
我扶起了躺在地上的陈弄璋，用力拍打了几下她的背，看着她悠悠转醒才松了一口气。
陈母和她儿子恨恨地盯着我，一言不发，大概是因为知道了自己事情败露，也无力挽回了。
接下来我和班主任陪着陈弄璋去警局做了笔录，一直忙到半夜。
这两人一个成绩稀巴烂，一个脑仁比心眼还小，想出来的计划漏洞百出得令人发笑。
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点乙醚就学人玩绑架那一套，想把陈弄璋直接送到矿老板那里去，连避开监控都不会，证据无比确凿，想抵赖都不行。
走到转角，我满脸严肃地盯着陈弄璋：「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想让他们付出代价故意被绑的？」
她叹了口气：「真不是，谁能想到他们会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段？我在路上看到动物保护协会的小猫跑了出来，就追了上去，才一时不慎着了道。」
沉默了片刻，她又补充道：「我绝不会对自己这么不负责任的，放心吧。」
我拍了拍她的肩，垂眸同她一起往前走，遇到了被押着的陈母。
「呸，早知道当初生下你，就把你按进马桶里溺死。」陈母阴狠地看过来，被女警姐姐呵斥了一声才安静下来。
我正想开麦，陈弄璋却笑了，眼神里夹着冰碴子：「我曾经想不通，为什么我的母亲会如此残忍地对待我？」
「后来我想通了，因为我是人，你们是畜生，人和畜生怎么会是一窝的呢？这样就解释得通了。做我的母亲，你不配。」
她语气浅淡，「我不会接受调解的，你和你儿子去坐牢吧，再见咯。」
她施施然地往外走，全然不顾身后陈母发疯一般的污言秽语。
我轻松一笑，跟上了她的步伐。
再见咯，讨厌的臭泥坑。
19
生活回归平静，明天就是高考倒计时第七十天了。
也就是说，十八岁的陈弄璋要回来了。
陈弄璋递给我一张纸条，说是矿老板的电话，要是陈家人从大牢里滚出来了，就想办法让这人去找他们麻烦。
璋姐牌一条龙服务, 从入牢到入土, 你值得拥有。
这周看着陈弄璋三言两语轻松 KO 了何明华，我突然想起了周野原。
这一次他没有提前认识她, 不知道又会发展出怎样的故事？
「周野原啊？」陈弄璋微笑着，口吻埋怨, 「黏人精一个, 不过一个月不见, 还是有点想他的。」
她眼中分明是淡淡的甜蜜，接着又猛地一拧眉, 「她回来之后, 你盯紧了别让这个周野原接近她，不许早恋听见没？」
英雄所见略同。
这天陈弄璋罕见地没有准时上床睡觉。
23:59 了。
她张开双臂拥抱我：「再见, 小朋友, 祝你们从此永远明亮。」
我还没来得及回一句再见, 听到手表发出 0 点的报时声, 眼前的陈弄璋眼神清亮。
「晚上好, 阿善。」
我笑着回抱她：「晚上好啊宝。」
20
陈弄璋穿到四十岁的自己身上，发现自己是 T 大大名鼎鼎的语言学教授, 吓了个半死, 第一时间就被周野原发现了不对劲。
她坦白后, 在周野原的掩护下，声称自己暂时需要因病休养一个月。
大概是因为提前接到了系统通知，她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在这一个月中见识了更广阔的风景。
归位之后，身体里的记忆是共享的, 所以陈弄璋也知道了全部。
她沉默半晌, 最终无所谓地一笑，大抵是寒透了心。
「所以, 周野原为什么会是我的未来丈夫啊？」她罕见地红了脸。
我神秘一笑：「你以后还是 T 大教授呢。」
「陈弄璋你要当 T 大教授？牛 b 啊！」不明就里的梁嘉敏听见我后半句话，大声嚷嚷起来, 臊得陈弄璋满脸通红。
话锋一转，我阴恻恻地出声：「一个月没学习, 脑子都生锈了, 怎么当 T 大教授？」
一个月没学习的后果, 就是可怜的陈弄璋被抓着刷了双倍的题。不过她似乎受了什么刺激，比起以前更疯了。
估计是把未来的自己当追赶目标了。
20
又要高考了, 哎，我从来没想过我居然会经历三次高考, 真可怕。
21
当然考得很好，也没出任何意外。
六月的阳光炽热又明媚。毕业聚会上梁嘉敏染了半黑半白的阴阳头，还打了唇钉, 杜山月红着脸跟她表白, 收获了一个傲娇的白眼。陈弄璋喝大了，跳上桌子跟人划拳，惊呆众人。
至于我……
珍藏已久的准考证旅行攻略终于派上用场，美滋滋跟他们三个人组团去旅行。
「周野原？你好，我叫陈弄璋。」
「我记得你, 我们是校友。好巧，你们也来大理？」
嚯，原来搁这儿等着我呢。
我才不怕。
来源：诺诺儿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