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牌手表、海鸥牌相机：100件民生设计背后的工业史

摘要：“三转一响带咔嚓”，即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和照相机，是上世纪70年代国人心中物质丰裕的代名词。组建一个新的家庭，最好集齐这些用品。现在回看，这些民生产品承载的是人们的生活变化。国家在建设，社会在变迁，个人在奋斗。

“三转一响带咔嚓”，即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和照相机，是上世纪70年代国人心中物质丰裕的代名词。组建一个新的家庭，最好集齐这些用品。现在回看，这些民生产品承载的是人们的生活变化。国家在建设，社会在变迁，个人在奋斗。

在新书《共和国100个经典民生设计》中，我们可以看到经典款的瓷器、玩具、保温瓶、收音机、照相机……这本图文并茂的新书回顾了建国75年来民生设计的成就，展示了民生设计实践极大改善人们生活的历史。

罗马大学教授、意大利著名建筑师和评论家托尼诺·帕里斯说，这本书深入挖掘了中国工业产品设计的资料，以微观的方法聚焦其档案，以一件件产品的档案作为小历史，探索其与所处时代中国“大历史”的关系。

上海牌手表牵出背后的工业体系

上世纪50年代，中国人手腕上的时尚是上海牌A-581型手表。这是第一款量产的细码手表。所谓“细码”是指手表采用擒纵叉瓦式结构，该结构相对复杂，但使用效率更高、寿命更长。

中国的钟表工业起源于上世纪20年代，至1949年前，制造工艺停留在机械钟上。1955年，上海组建了手表试制小组，尝试制造中国自己的手表。9月，首批试制品即组装成功，结束了中国不能生产细码手表的历史。

虽然试制成功，但上海牌细码手表在计划生产的过程中，遇到了很多困难。精度不准、误差率大、次品率高，都需要攻关解决。1958年，奚国祯带领技术人员，参照瑞士赛尔卡AS1194手表的机芯，进一步优化生产加工工艺，最终研制成功可以量产、具备较高品质的上海牌A-581型手表。同年，该款手表进入量产阶段，上海由此逐步形成较为稳定的手表生产工业。

上海牌A-581型手表整体设计简洁大方，采用圆形表面、不锈钢表壳，搭配精巧的针头和刻度，通过不同的表盘形状、材质和纹样的变化，为消费者提供了更多选择。经过多次技术提升，该款表还具备可靠的时间显示功能、优异的耐用性和稳定性。

总销量超过100万块的上海牌A-581型手表是当之无愧的中华第一表。从它的研制设计过程中可以看出，民生设计不仅展现了使用价值和美感，也体现了工业体系的整体发展水平。

华东师范大学设计学院中国近现代设计文献研究中心主任、研究员，中国工业设计博物馆创始人沈榆是《共和国100个经典民生设计》的编委会主任，他说，怎样通过具体产品来讲好中国工业现代化发展的历史，研究团队思考了很多年。“影响设计的因素很多，政治、社会因素都很重要。在民生设计的第一个历史时期（1949~1959年），国家工业比较落后的情况下，迅速进行了一些奠基性的工业项目建设，同时把一些民生产品的生产恢复起来。这两者之间，有一种必然的联系，一些奠基性的工业项目，将来都要为民生设计服务的。民生产品很多是轻工业产品，要有制造轻工业产品的装备，就要靠重工业了。”

因此，在为本书选择100件民生设计产品的过程中，研究团队首先着眼于国家轻工业恢复的过程，其次体现产业链，比如前文提到的“三转一响带咔嚓”。改革开放以后这一阶段，则着重呈现如何引进先进技术和设计理念，包括造型色彩、机理、品牌等产品设计要素，以及基于互联网技术、数字技术发展的，或综合性比较强的产品。

《共和国100个经典民生设计》一书作者、华东师范大学设计学院讲师林晶晶在后记中写道，从历史发展的角度来看，在每一个历史时期，民生产品设计都有自己的高度，民生设计始终发挥着重要的作用。100个经典民生设计产品只是中国工业产品设计的一份切片，希望人们能借此聆听到时代的高歌，触摸到生活的温度。

从经典相机看设计的文化

海鸥相机曾开创我国国产相机出口的先河。上世纪60年代，为满足出口需求，上海牌相机改为海鸥牌，产品系列重做规划。海鸥4A型成为4型系列的第一款成熟产品，其设计主要考虑了专业摄影师的需求，特别适合在短时间内抓拍多张照片。1969年设计完成的海鸥4B型是普通爱好者使用的简装款。

书中图片展示的海鸥4B型相机是1983年批量生产的，由双镜头连贯而成的8字前脸十分经典，深入人心。前脸设计还分“白脸”“黑脸”，优雅的“白脸”受女性消费者宠爱，“黑脸”则多为男性选购使用。这款相机在1969~1983年间销售了127万台，不仅成为中国的“全民相机”，还远销德国、英国等欧洲市场和日本市场。

林晶晶在新书发布会上介绍，在研究这款相机的研发设计历史时，他们发现档案中藏着很多故事。定名为“海鸥牌”，最初是因为调研时得知中东市场对海鸥的形象认可较为正面，但在欧洲，海鸥却被认为是比较懒惰的鸟儿。尽管如此，后来的销量还是十分可观，在欧洲甚至出现贴标的做法，在当地中低端相机市场上销售。

据林晶晶考察，这款相机被设计成“白脸”“黑脸”两种外观，也是出于当时希望凸显产品个性，但又受技术等因素所限，而采取的一种设计策略。在香港回归时，这款经典相机还推出了红色限量款。

这些产品设计背后的文化因素，可能不太为大众所知，但随着产品的流通、受消费者宠爱，设计文化也跟着走向世界。沈榆说，在全球化时代，中国的设计话语要从地方话语变成全球话语，设计就成为一种国家文化的话语权。设计文化的积累，要从产业历史中去寻找支撑。

沈榆认为，今天我们的设计界已经有了足够的内容可以和全球交流，怎样把非常好的中国设计史内容讲出来，让消费者理解，需要动更多脑筋。从《共和国100个经典民生设计》这本书的实践来看，只有紧跟老百姓生活相关的内容，才有传播力，因为人们都有体会，一看到这些经典物品就会想到自己曾经用过，或曾经看到父辈、祖辈用过。这样人们对里面的设计，对物品的使用要求，对美观上的、设计师发挥个性的地方，才会有更好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