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31年,浙江湖州,南浔镇,一个17岁的年轻人提着箱子离开老家,他叫徐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考入了东吴大学,学的是英文专业。
文:水木史记
编辑:水木史记
——《前言》——
一个写过《春天来了》《哥德巴赫猜想》的人,最后跳楼自尽。
他一生都在写“光明”,却在最后选择了“坠落”。
他没活成自己作品里的样子,为什么?
——《壹》——
1931年,浙江湖州,南浔镇,一个17岁的年轻人提着箱子离开老家,他叫徐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考入了东吴大学,学的是英文专业。
他的父亲是地方实业家,希望他学工商管理。
他偏不,他说:“我要学外国文学。”当时的东吴大学文学院氛围保守,教学内容偏向实用主义,徐迟把教材扔到一边,整天泡在图书馆里找诗。
雪莱、拜伦、济慈的英文原版放在他的书桌上,封面翻得起皮。
有人提醒他,“这些诗人早过时了”,他不理,1934年,他转学北上,借读燕京大学,那个冬天,北京格外冷。
冰心在讲台上讲英国浪漫主义诗人。
她讲到雪莱时,抬头看到教室右后排,有个男生在做笔记,神情专注,他听了整整三个月的课,听完后说:雪莱不是过时,是未来。
1936年,他在上海出版第一本诗集,叫《二十岁人》。
书一出,评论两极,有评论说:“这是对旧诗传统的挑衅。”但也有人看出了不同,朱光潜说:“这是中国最接近现代主义的一次尝试。”
他没回应评论,只是继续写,写“光”、“速度”、“钢铁的梦”。
他要写出一个机器时代的诗歌语言,这在当时,是离经叛道的,1937年,战争爆发,上海沦陷之前,徐迟正在书店谈第二本诗集出版。
他没有离开,他被调入新闻宣传队,成了战地记者。
这位现代主义诗人,第一次走进了真正的战场,他随部队南下,在江西、武汉、桂林来回辗转,第一篇通讯叫《大场的一夜》。
记录一个阵地被包围、死守到天亮的经过。
文风极冷,没有鼓舞口号,也没有高调赞歌,他写的是枪声停下后,尸体上的水壶还在滴水,写的是死人的眼睛,睁得比活人还大。
这篇稿子在报纸上刊登后,引起强烈反响。
——《贰》——
不久后,他加入了郭沫若主持的《中原》月刊,在编辑部,他干校对,也跑一线,两边奔波,睡眠不足,有人劝他歇一歇。
他回答:“我不是写新闻,是记录活人和死人之间的区别。”
《孤军八百》就是在这期间写成,八百壮士死守四行仓库,他亲自走访了幸存士兵,他没有写冲锋号响起的瞬间,而是写了士兵如何在死前把鞋带系好。
稿子出来后,有编辑提出删减,说情绪太沉重,他不同意,这不是诗人的话,更像是一份战地笔录。
战争期间,很多写作者开始靠近主旋律,他却开始做翻译,1939年,他翻译了梭罗的《瓦尔登湖》,但改名叫《华尔腾》。
理由很简单:“中国人需要一口静水。”
出版社不理解,编辑更不理解,一本关于森林隐居的书,在战争时期,谁会看?他坚持出版,甚至自掏腰包支付印刷费用。
书卖得极差,印了三千册,只卖出不到一百。
他也写游记,去法国,在一个春天,他的游记不写风景,写博物馆,写巴黎的地质馆、写一位城市规划师的访谈、写一个法国电力公司工程师的午餐。
他不在意地标,不拍照,只写结构。
《法国,一个春天的旅行》出版后,有人说他“像一个不看风景的旅行者”,他回复很简单:“我写的是人对世界的理解,不是对世界的感官。”
这种写法,在当时的语境里,完全格格不入,他被称为“脱离现实”的作家,但他没停。
到了50年代末,他已经是有名的“先锋诗人”,但这个名声没带来安全感,他发现,自己笔下的速度和光芒,在现实中越来越无处落脚。
他开始尝试新形式:报告文学。
很多人不解,一个写诗的人,为何要写报告?他只说:“诗歌解决不了问题。”这不是妥协,是转向,他想找到可以让理想落地的文体。
——《叁》——
1978年春天,《人民文学》杂志推出一篇特别长的非虚构作品,《哥德巴赫猜想》,标题简陋,作者署名“徐迟”。
没人预料它会成为一次舆论地震。
整整四万字,讲一个人怎么证明一个公式,没情节,没对话,全是逻辑、证明、失败、再证明,审稿人一开始以为是科普文,看完后沉默良久,只说:“这是文学。”
徐迟用四万字,把陈景润的孤独写得像一场战争。
他每天跟踪采访,记录对方如何反复推演,如何在公寓角落堆书,如何在深夜里怀疑自己脑子坏掉。
他写出一个知识分子如何在系统内摸索出路,如何死守一道无法证明的命题,如何一步步“接近光明”却不确定能否抵达。
文章发表当月,引起巨大轰动。
报纸连登评论,数学界点名支持,高校学生争相借阅,很多人不关心哥德巴赫,但记住了一个词:“科学的春天。”
这四个字,并不是官方提出的,而是徐迟写的。
全国科学大会随之召开,陈景润被推上领奖台,有人说,是徐迟用一支笔,把“科学家”从边缘拉回中心,他因此名声大噪,但争议也从此开始。
有人质疑:你写的是陈景润,还是一个被塑造出来的符号?
徐迟不解释,他说:“我写的是一种精神。”这种说法,在当时被很多人接受,《哥德巴赫猜想》之后,他再没写出相同分量的作品。
他试图转向科普、采访、甚至写了一本关于微生物学的长文,但反响寥寥。
——《肆》——
爱情、婚变与坠落他是个极少谈私事的人,但婚姻,是他始终无法绕过的部分,1937年,他与学生陈松结婚,两人年龄相近,性格互补。
战争时期一起辗转后方,极度贫困时共用一件棉衣。
她后来转行教书,收入稳定,几十年里,徐迟发表所有重要作品,都由她亲自誊抄修改,她从未上台,也从未抱怨。
他曾说:“她是我一生最沉默的支持者。”
1985年,陈松病逝,癌症晚期,弥留前还问他:“诗写完了吗?”她去世后,他写了一首挽诗,最后一句:“彼岸有什么可怕?有她在等着我。”
朋友以为他会就此封笔,他却突然恢复高产。
写诗、写散文、写自传、写日记,几乎每天一万字,他说这是“排泄”,没人知道,他其实每天都在服药,镇静剂,降压药,一盒烟,一瓶高度酒。
1992年,他再婚,对象是比他小24岁的作家陈彬彬。
外界震惊,他不回应,婚礼仓促、低调,不到一年,婚姻便开始裂缝,1993年,两人前往广东参加国际华人笔会。
主办方未将陈彬彬列入名单,她当众撕名单,质问工作人员。
徐迟面色苍白,沉默不语,那一晚,两人吵到凌晨,回到武汉后,两人分居,他开始写日记,第一本写了五十页,全是对“如何死亡”的推演。
有人去看他,他只是笑:“活着只是习惯了。”
1994年,两人正式离婚,他没请律师,判决书签名时,只写了四个字:“不想再说。”1995年,他身体恶化,高血压失控,胃出血反复。
1996年12月13日,凌晨4点,有人从住院部跳下,警方到场,证实死者为徐迟。
桌上留下一本日记,最后一页是四个字:“光不可及。”
来源:渊林史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