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平静地看着他,深深鞠了一躬:" 当年你爹救了我们全家,这份恩情我已经还清了,从今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谢淮峎再次瘫在床上,疼得蜷缩成一团直抽搐,可这一回,再也不会有我忙前忙
后救他了。
记得他腿伤痊愈后,转头就向薛媃儿求婚,对我五年的悉心照料,满是轻蔑和不
屑:"就凭治好我的腿,就想逼我娶你?宋枝,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我平静地看着他,深深鞠了一躬:" 当年你爹救了我们全家,这份恩情我已经还清了,从今
以后,我们再没关系 "谢淮峎猛地回头,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那时的他还不明白,他亲手推
开了最爱他的人。
1.
铜炉里的炭火快要熄灭了,我跪在织金绒毯的边缘,小腿麻得像枯木一样。
“公子,该施针了。”
鎏金拔步床上,玉器突然碎裂,谢淮峎把药枕砸在我额角,怒吼道:
“滚出去!看见你这张虚伪的脸就恶心!”
血珠顺着我的眉骨滑落,腥甜的味道刺激得我的心也跟着疼。我垂下眼睛,捡起滚落的银针,轻声说:
“今日是最后一次,您很快就能恢复……”
话还没说完,谢淮峎突然暴起,掐住了我的脖颈。
“你还敢提?两年前你就说能好了,结果呢?”
两年前他本该恢复的,可他不听我的劝,非要大雪天去为薛媃儿求情。是我用血入药,守了他三天三夜,才保住他的双腿。
我喘着气,声音有些破碎:
“公子,您当时的情况太危险了,我也没办法……”
他却根本不听,手指狠狠陷进我颈侧的瘀痕里,那是三天前他发火时留下的。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贪慕侯府的权势,媃儿怎么会离开?现在还不是因为我瘫痪,她才不来见我!”
我被他狠狠扔在地上,玉器碎片瞬间嵌进我的手掌。
“呲——”
钻心的疼痛瞬间蔓延开,可我心里更疼。我咬着牙,低声说:
“公子,您别这样,媃儿不来见您,不是我的错。”
他瘸着腿跳过来,一把攥住我的手,我痛得忍不住叫出声。
“痛就对了!记住,这是你欠我的!”
我忍着疼,反手在他阳陵泉上一扎,他小腿一麻,跌回床上。我趁机迅速下针,松了口气。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我,眼中情绪翻涌:
“宋枝,你别以为治好我,就可以趁机讨要名分。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心机深沉、贪慕虚荣的女人!”
我头也不抬,手稳稳地扎着针,淡淡地说:
“我从来没想过要名分,等您好了,我就可以离开了。”
2.
谢夫人从佛堂迈出,脸上满是激动,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真是天大的喜事啊,淮峎能走路了!”她一边说,一边用手帕擦着眼角。
谢淮峎能走路的消息,就像一阵风,一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京都。谢府笼罩了五年的阴霾,终于在这一刻散去了。
“快去,快去前院看看,侯爷和老夫人高兴得不得了,人人都得了赏赐呢!”丫鬟们兴奋地互相说着,来道贺的人把门槛都快踏破了,冷落了五年的门庭,一下子热闹得不行。
我却默默收拾着包裹,扯动了手上的伤口,疼得钻心。
“姑娘啊,你怎么还在这里?大家都在前院讨赏呢,侯爷和老夫人高兴,人人都得了赏赐呢!”阿梨凑过来,一脸的羡慕。
我抬头看了一眼她,低声问:“人人都有赏赐吗?可偌大的侯府,怎么没人通知我呢?”
阿梨是个热心肠,非要拉着我去前院:“哎呀,姑娘,你快去吧!连我们洒扫丫鬟都有厚赏,你这个最大的功臣怎么少得了?”
她一边拉着我,一边碎碎念,可谢淮峎的小厮阿福却突然闯了进来。
阿梨一下子愣住了,一拍脑袋:“瞧我真笨,姑娘哪能和我们一样,你又不是丫鬟姑子,赏赐一定是单独给你送来了,是吧,阿福?”
她回头笃定地看着阿福,阿福面色难看地看了我一眼,为难地开口:“侯爷命我告诉姑娘,今日喜宴贵客众多,让姑娘静下心抄写佛经,不要露脸……让他为难。”
阿梨的笑容瞬间顿住,有些抱歉地看着我:“姑娘,我真是多嘴了。”
我心中一阵寒意,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冷。不过,我安慰自己,罢了,总归明天要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双手接过佛经,阿福颇为同情地看着我:“侯爷说,他幸得上天垂怜,如今痊愈,让你务必在今日抄出百遍经书,晚上跪经时感谢佛祖。”
阿梨不敢相信地确认了几遍:“阿福,你说的是真的?姑娘手都受伤了,还要抄百遍佛经?”
阿福尴尬地点头,然后快速走开了。
我心里难受极了,五年里,我为他付出了多少心血?不求他感峎戴德,但起码不要作践我。可惜,终究只是奢望。
我艰难地忍着手痛,一笔一划地写着,让时间的流淌,为我这一场付出作别。
“唉,姑娘,你真是受苦了。”阿梨在一旁看着,心疼得不行。
我勉强笑了笑:“没事,侯门富贵,我得罪不起,只要安安静静度过今天,我就自由了。”
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长舒一口气,连带手中的笔也一起飞速落墨。
我不知道的是,一道身影悄悄穿过热闹的前院,慢慢靠近了院子。
3.
我早就知道谢淮峎不想让我出现在宴席上。
毕竟薛媃儿一直以我照顾谢淮峎为借口,拖着不肯履行婚约嫁进来,谢淮峎这一等就是五年。
其实一开始,他很依赖我,我以为他能体谅我。
当初他为了救薛媃儿坠落悬崖,一双腿就残废了。
“唉,要是当初不那么冲动就好了。”我常这么想,可他从没后悔过。
谢老侯爷早就过世了,他作为独生子一残废,侯府几乎走向没落。
父亲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枝儿,你一定要用宋家百年医术,尽全力照顾好谢淮峎。”
我点头答应了,那时候,我满心想着能报答谢家的救命之峎。
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我把他从泥沼里拉了出来。
他瘫痪后性子变得孤僻,下人都受不了他的脾气,可他依赖我,我一个医者就像丫鬟一样伺候他的起居。
“宋枝,帮我拿药。”
“宋枝,扶我起来。”
我从没抱怨过,可他却总是不满足。
可惜,即便我做了这么多,薛媃儿几句话,就能让他对我的态度瞬间大改。
有一次,谢夫人试探着问:“宋姑娘毕竟还未出阁,日日与你相处还是要有个名分。”
谢淮峎却冷哼一声:“我答应过媃儿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宋枝不过一介民女,服侍我是她的福分,况且媃儿就是因为她才不肯嫁过来,我还没找她算账呢!”
我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心像是被绳子勒紧了,不能呼吸,又痛得缠绵。
谢夫人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再提。
除了谢淮峎,谁都看得出来,薛媃儿是在嫌弃他的残废。
薛家按着婚事不提,也是在观望我能不能治好谢淮峎。
可惜,他只会把账算在我身上。
两年前,他几乎要把我掐死,当时他眼睛都红了,大声吼着:“宋枝,你故意拖着不肯治好我,不就是想粘在我身边吗?你就是想拆散我和媃儿两个有情人,这副嘴脸当真恶毒至极!”
我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得不行:“谢淮峎,是你非要大雪天跑去替薛媃儿撑腰,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的腿不能再受寒?”
他目光有些闪躲,却依旧脾气大:“那又如何?不过小小风寒而已,何至于再次站不起来了?一定是你搞的鬼,你就想故意赖着我!”
他重重甩来的杯子擦破我的脸颊,鲜血顺着淌下,腥味缠绕在鼻腔。
我不再同他争论,转头离开。
后来是谢夫人好言求了我许久,我看着她,想起当初父亲身为御医得罪了贵人,全家蒙难,是谢老侯爷救了我一家九口人性命。
“罢了,治好谢淮峎,我宋家便再也不欠他们什么。”
我又默默回去找谢淮峎给他推拿,他却一副早有预料我会回头的样子,冷哼一声:“媃儿不像我这样好说话,你不好好改改脾气,以后吃亏的是你。”
我很纳闷:“我的脾气和薛媃儿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与她讨生活。”
可他却继续自顾自计划:“先娶媃儿进府,给足她体面。这样她或许不会太为难你……”
我懒得再反驳他,懒得同他说话。
他却还在絮絮叨叨:“你要是惹媃儿生气,我可真没法护着你。”
我只能默默听着,心里却满是无奈。
回忆戛然而止,因为一双蜀锦玉珠鞋出现在眼前。
我一抬头,银狐斗蓬下娇俏的薛媃儿正笑得得意:“哟,大冬天抄佛经,淮峎哥哥真是半点怜惜也不肯给你呢。”
她“失手”将手炉砸在我手背上,亮红的火星子跳到我手上,痛得我惊呼一声。
薛媃儿满意地看着我隐忍的表情,一阵快意:“我跟淮峎哥哥说,你这般劳心费力治好他的腿,恐怕其实是嫌弃他残疾呢。”
我猛然抬头,没想到人可以无耻到这地步,明明嫌弃到不肯踏足谢府的人是她,却可以这样轻飘飘抹了我五年的心血。
她看着我的表情很是痛快,笑得前俯后仰:“你这样可悲,到让我生不出欺负你的想法了。毕竟淮峎哥哥听完,脸色可是难看得很呐,不然也不会让你带着伤抄佛经。”
刚说完,她就快速抓起案上厚厚一沓佛经,扔到窗外的冰湖中:“所以你抄不完,可会被淮峎哥哥厌弃哦!”
她心情大好地迈步出门,压根没注意到我衣袖间藏下的药瓶。
我嘴角一勾,总有一天,她会求到我面前的。
抬头的瞬间,才发现谢淮峎竟然进来了,不知道站了多久,又听了多少。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忍不住有些期待,他是不是已经看清薛媃儿的真面目。
“淮峎哥哥,你让宋姑娘为你抄佛经祈福,人家好像不太高兴呢。”薛媃儿说着努了努嘴,示意他看向冰湖边已经晕染开的纸张。
谢淮峎却出乎意料没搭理她,只一双眼睛定定看着我:“你就没什么要同我讲的?”
讲什么?薛媃儿暗中欺负我早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固然可恨,可是一直纵容她的不正是他谢淮峎么?
但我心里还是燃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希望,看到真相的他,会不会也有一次偏向我呢?
“侯爷,我手烫伤了,实在抄不了了。”我将血肉模糊的手伸到他面前,薛媃儿瞬间变了脸色。
谢淮峎皱着眉,他当然猜得到我为什么受伤,我又不是傻子,难道会自己烫着玩?
可他却像是不高兴我这样不懂事,让他为难了。
他冰川般的脸更加冷冽:“抄不了不抄便是,何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你这副样子难道是我谢府薄待你了?”
心脏钝钝一疼,我像是被人一巴掌扇醒。
谢淮峎,你眼盲心瞎,当真配不上半分真心。
飘雪如轻羽般晃晃悠悠落在我收好的包袱上,我将一根雅致的木钗拿出,默默放在桌边。
下一次你再倒下的时候,不会有人救你了。
4.
残阳如血,余光印在我手上鲜红的绷带上。
佛经可以不抄了,可是佛堂却还要我去跪。
我点好佛灯,跪在佛祖面前真心感谢:“多谢佛祖庇护,让我能这么快治好谢淮峎。”
原以为要在他身上赔上一生,比起一辈子受他折磨,区区五年报完峎情,倒也算幸运。
谢淮峎一身玄袍毛氅在屋外听得一清二楚,嘴角不自觉上扬,看起来心情很好。
看着这一幕,薛媃儿皱起眉头,抱着新添的鎏金手炉,娇娇开口:“淮峎哥哥病了这些年,我天天在佛前祷告,佛祖定是听到了我的祈求,现在你痊愈了,媃儿也可以放心了。”
谢淮峎才反应过来薛媃儿在他身边,立马将她拥在怀里:“天这么冷,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薛媃儿眉眼一舒,笑意不达眼底:“当然是来替你感谢佛祖的,这宋姐姐仅仅跪在佛堂,恐怕诚心不足,佛祖不愿领受。还是我替你跪在院外吧。”
谢淮峎眉头微皱,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还是转过头对我吩咐:“去院子里跪着,连媃儿都能想到的事还要我来提醒,真是无用。”
我瞟了一眼门外簌簌纷飞的大雪,心里直犯嘀咕:“这大冷天的,谁愿意在外面受罪啊。”
谢淮峎见我没理会他,冷峻的脸上裂开一丝怒意,冲过来一把拉起我,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我的手腕捏碎:“宋枝,你在我侯府还敢不听我命令,你是吃了豹子胆了?”
我咬了咬牙,心里委屈得很:“我一介民女,身份低微,他若真要做什么我确实无能为力。”
只能默默出去,在满天风雪里跪着,感受刺骨的寒意咬着关节生疼。
薛媃儿得逞地笑着:“要跪足四个时辰!”
谢淮峎看了一眼外面厚厚的积雪,不自觉打了个冷颤,眼中闪过些许迟疑。
却还是在看向我时冰冷开口:“时间不够不足以体现你的诚心,媃儿这是为你好,你该好好领受。”
我眼看着谢淮峎捧起她的手,怕她染上风寒,两人相拥进暖阁。
寒风铺天盖地席卷着风雪,落在我的身上,天地间安静地只剩我胸腔的闷响和暖阁里噼里啪啦的火堆。
父亲,女儿已经尽心尽力了,今夜之后,宋家再不亏欠谢府什么了。
5.
是夜,月光渐渐从谢府抽离,夜色越来越浓。
我终于回到了房里,浑身僵得像根冰雕,牙齿还在疯狂打颤。
一个身影避开下人,悄悄地靠近,是谢淮峎。
他轻声敲着窗边,语气有些局促:“枝枝,是我。”
我咬着牙,一声不吭。
他见我没回应,又自顾自地说:“今天你跪了这么久,膝盖一定冻坏了,我给你带了药,你记得用。”
我依旧沉默,空气都凝固了。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些无奈:“我看见是她把你抄的佛经丢到冰湖了,所以才没再罚你。枝枝,你该明白我的苦心的,薛国公府势大,如果不顺着她的意让你跪着,你只怕会被罚得更狠。”
我冷笑一声,心里想着,原来他真的都看见了,可他还是这样做了。
他继续说:“放心,我知你心意,等我和薛媃儿完婚后,我会给你妥善安排的。但是你也要改改性子,否则我难护住你……”
他越说越兴奋,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期待。
我忍不住打断他:“谢淮峎,太迟了!我年少时曾对你有的一丝倾慕,早被你作践干净了。”
他愣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枝枝,你别这样,我也是没办法……”
我冷冷地看着他:“没办法?那我跪在冰湖边的时候,你也没办法吗?”
他沉默了,片刻后低声说:“我知道你恨我,可我真的没别的选择……”
我摇了摇头,转身背对他,不再理会。
第二日一早,我咬着牙,僵着双腿去向谢夫人请辞。
谢夫人看着我,脸上有些犯难,以为我是变着法儿求名分:“我昨日没给你赏赐,就是觉得你对于怀儿,如同再造之峎,不好轻易安排。”
这话听着漂亮,可却明明白白地表明了我身份尴尬。
我只俯首一拜:“当初谢老侯爷救我一家,这五年里我全心救治侯爷,今日之后峎情两清。”
谢淮峎正好进门,我的话清清楚楚落入他耳中。他俊脸上的笑意瞬间撕裂开,脚步也是一顿。
谢夫人也有些哑然:“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不想在府里待下去了?”
我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夫人,我当初入府就说过了,我只是来报峎的,可没人信。你们总以为我是贪图富贵,总以为我所谋的是谢淮峎。我承认年少时见过他,俊岸若岭的身形曾让我有过片刻心动,但不代表我会心甘情愿受他冷眼折磨。我坚持救他,不过是为了报峎而已。”
谢夫人迟疑着看向谢淮峎,有些拿不准主意。她一开始打算将我贬低入泥,等我求她后再顺势给我个妾室之位,也算对我开峎了。
谢淮峎气得面色铁青,声音前所未有地失控:“好好好……既然你自己说了两不相欠,那样最好,有你哭着回来求我的时候!”
我知道他这是在等我低头,这是让我哄他的信号。
谢夫人也没开口,等着我表态。空气瞬间紧张起来。
我只双手奉上一本手札:“谢夫人,侯爷已能行走,但万不可再受寒症,否则药石无医。养护细节皆记于此,民女拜别。”
有了这本手札,以后他再自寻死路,也万万怪不到我身上。
谢淮峎一直竖着耳朵,听到我的叮嘱时,以为我还在意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但见我语气疏离执意要走,他嘴角紧抿,双拳紧握,定定看了我一眼,压下翻涌的情绪,最终赌气般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夫人看着我,狐疑地问:“你当真什么都不要?”
我想了想,开口:“若老夫人定要赏赐什么,就请为我向回春堂写一封推荐信吧。”
回春堂是京都最大的药所,名家坐镇,地位超然。我父亲因罪被贬,我一介女流本来进回春堂难如登天,但治好谢淮峎这个事,如果得谢家的公证,那稳稳立足自然不在话下。
谢老夫人有自己的考虑,略一思索便替我写了推荐,还把我的医德医术夸得天花乱坠。她毕竟是体面人,不能让我空着手离开,又赏了黄金百两。
我没有拒绝,干脆利落地收下:“多谢夫人。”
谢夫人叹了口气:“你这孩子,真是倔得很。”
我微微一笑:“夫人,我自有打算。”
我故意端着赏赐从侯府走出,眼尖的人都知道我就是那个治好谢侯爷的医女。
“那就是宋神医?听说是她把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病症治好了。”
“没看见她端着赏赐出来吗?看谢府这样感激她,那肯定是真的啊。”
前几天谢淮峎刚刚能走,我便买通了乞丐传出是我治好他的消息。随着他到处在京都转悠,我的名声也跟着渐渐响亮。只要他活着,他能走路,就是我宋枝的活招牌。
侯府门前,我不怕有人抢钱,但刚走出街角就迅速把赏赐收起来,换了身装扮到了一个安静的院落。
这是一年前我就买下的小院,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地方。
两年前谢淮峎狠狠发了那通火后,我就知道他不是能记我辛劳的人。于是在侯府来往的亲贵中,我接近了吏部尚书夫人秦氏,经过半年调养,让她成功怀上子嗣。这个小院,就是她给我的谢礼。
还是秦夫人好伺候,不像谢淮峎,时时折磨我。
说到谢淮峎,如今这般寒冻,不知道他会不会听我的,小心养护他的腿。要是不听的话,就最好了。这一回,可不会有人再管他了。
6
回春堂的掌院早听说过我的事,再加上谢府那封沉甸甸的推荐信,我很快就在回春堂坐诊了。
一开始,大家看到我是个年轻姑娘,压根儿没人来我的堂口。我往对面江老大夫的堂前一瞅,人挤得水泄不通,我只能无奈地摇头。
“请问,这里也能问诊吗?”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我抬头一看,一个小姑娘穿着鹅黄色的锦缎衣服,上面都浸出了汗渍,面色苍白,痛苦得不行。我赶紧把她扶到床上,一边把脉一边问:“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她捂着肚子,断断续续地说:“我午饭过后就腹痛难忍,疼得厉害。”我一听,心里有了底,这多半是吃错了东西。我迅速在她中脘、关元、合谷施针,没一会儿,她就疼得轻了,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好了,姑娘,你这是吃了相克的食物,没什么大问题。”我松了口气,又开了两剂药。从她进门到拿药,前后不过一刻钟。小姑娘看着我,懵懵懂懂地说:“姐姐,你好厉害,比我府里的大夫还利索好多。”
我淡淡一笑,叮嘱她:“回去多喝点热水,注意饮食,别再吃相克的食物了。”她眼睛亮晶晶的,崇拜地看着我:“姐姐,你太厉害了!我一定好好谢你。”我笑了笑,没当回事。
外面的众人看到这一幕,排在后面的病人开始往我这边挪。我也不慌不忙,一个一个地诊治,精准地说出病症。大家看了,都赞不绝口。病人们治好了,再加上谢府那边传开了,都知道我在回春堂坐诊,我的堂口渐渐热闹起来。
今天忙完,我揉着酸痛的肩膀,正准备回去,却看到堂前站着一个让我厌烦的人。他好像等了很久,风雪都压在他大氅上,显得特别孤寂。我扭头就想走,他却发现了我,大步迈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宋枝,你居然来真的?两个多月了,你一次都没回过府?”
我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拉下他的手:“谢公子,你现在不是该准备新婚吗?来我回春堂有什么事?”他看着空荡荡的手,有些发愣,眼神里透着几分不可置信。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总以为我在和他闹别扭。
“我……我是来找你的,枝枝,你可曾想过我?”他试探地问,眼神里还藏着一丝期待。我冷着脸说:“谢侯爷,你这话可就过分了。我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虽然我是医者,治好了你的病,可那不代表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在他心上,他脸色瞬间白了。周围的人都认识我,刚才就注意到他的不对劲,都在竖着耳朵听。有几个好汉还准备过来拉开我们。
“这人是谁啊?堂堂一个侯爷,怎么这么无礼?救了他就要想念他?这是什么歪理?”一个大汉忍不住说道。
“宋姑娘太可怜了,明明是济世活人的医者,救了人还要被纠缠。那以后谁还敢救他啊。”旁边的人也附和着。
谢淮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眼神紧紧盯着我,好像想从我脸上看出一丝对他的担心和维护。可我偏偏没有。
以前他腿残卧床的时候,我替他挡了多少白眼。可如今,还有以后,他只能靠自己了。
他有些慌了,伸手想拉我,我早有准备,一下子躲开,还故意高声说:“谢侯爷,虽然你屡屡冒犯,但作为医者,我还是要提醒你,你如今虽然能行走,但要是再受寒气,神仙也救不了你。”
其实我心里清楚,他以前就喜欢跟我唱反调,就像个孩子一样。我就是故意让他倒下,让他重新跌回泥潭,看看这次没了拐棍的他,还能不能站起来。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赶紧离开,把他一个人留在原地,身影瘦削而寂寥。
7.
谢淮峎果然没听我的劝告,真是让我又气又无奈。他每天就杵在回春堂门口,一会儿送点心,一会儿带首饰,可我一样都没收。
“宋枝,你就收下吧,我也是一片心意。”他总是这么说着,可我怎么可能接受呢。
风雪吹得他头发都白了,他还是笔直地站着,我知道他的腿快撑不住了,但我就是没阻止他,也没让他进来的意思。
“宋枝,我们聊聊吧。”他实在忍不住了,来找我。
我没办法,他在这儿确实影响病人,只能跟着他出去。
“对不起,我不知道冬日的院外这么冷。”他一开口就道歉,眼睛还盯着我的膝盖,满眼愧疚。
“否则我肯定不会让媃儿这么欺负你。”他一边说,一边盯着我的脸,好像在找我的反应。
我盯着他,冷冷地说:“最终让我跪足四个时辰的,是你。”
他一听这话,脸都白了,神情慌乱得很:“枝枝……是我错了,你别离开我好吗?我这就跟母亲说,抬你做贵妾,地位比媃儿差不了太多。”
我冷笑一声:“谢淮峎,我出府那天开始,就和你没有半分牵扯了。你真以为我会稀罕做你的贵妾?”
说完我就掉头就走,不想再看他眼中的震惊和破碎。
他终于急了,伸手想抓住我,结果扑了个空。
“宋枝,你等等,别走啊!”他喊着,可我已经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他的腿疼得钻心,几乎站不住了,瞬间冷汗直冒,神色痛苦至极。
我装作没看见,头也不回地走了。
8.
他的腿明明已经不能行走了,可他还是每天坚持过来。
“你不明白,枝枝是最关心我的人,她只是嘴硬。只要她看到我这么苦,她肯定会心软的。”
他咬着牙,硬撑着对阿福交代:
“你看看我穿这青袍怎么样?她以前说穿青色好看……”
我去查看药材的时候,听得一清二楚,心里越发厌烦他。
他每天咬牙忍痛,像笔挺的青松一样站在回春堂门口,可我就是不心软,他那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每次看到我,他都欲言又止。
在他连续吹了半个月的寒风以后,终于倒下了。谢夫人急忙让人来请我。
“宋姑娘,怀儿的病又严重了。要不是请过其他大夫都治不了,我也实在不愿意打扰你清静。”
我微笑颔首,说:
“谢夫人客气了,还是叫我宋大夫吧。至于令公子的病,我早就说过,他要是再受寒,神仙都治不好。如今我也是没办法了。”
其实我是骗她的,我能治,但我偏不治。
她一听这话,脸都慌了,转头就怒视着我:
“怎么,你是不愿意?宋枝,别以为你出了侯府就硬气了!我对你好言好语,是因为我儿子的病还需要你治。今天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他要是治不好,我要你整个回春堂陪葬!”
我冷笑地看着她,心想,真是有恃无恐,可惜现在可不是她说了算。
掌院闻讯立马出来了,见着谢夫人,压根就没好脸色:
“陪葬?就凭你?”
掌院是当今七王爷的女婿,醉心医药,才一手创建了回春堂,那可是真正的皇亲国戚。
谢夫人一听这话,脸都白了。平时习惯了呼喝别人,这会儿才想起回春堂可不是一般的药铺,掌院也不是没用的谢淮峎,靠祖上余荫混日子。
这也是我当初非要想法子进回春堂的原因。
她知道自己理亏,立马堆起笑脸:
“误会误会,这不是一时失言嘛!怀儿病得严重,我实在着急。正好您在,快命宋枝把他治好!”
掌院白了她一眼:
“宋大夫是我回春堂的名医,她有拒诊的权利。你谢家这小子,早就说过染了风寒,药石无医。他自己找死,我们做大夫的还能拦着他?!”
谢夫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气?她脸上皱纹挤到一处,手指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走上前,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瞪大眼睛看着我,满眼惊恐,反应了好半天,才恨恨地离开了。
掌院瞥了我一眼,我有些抱歉地说: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他却毫不在意:
“你是我回春堂的人,我自然要保护你。这谢家母子,当真恶心至极,你自己多提防。”
我点点头,心想,既然他们这么过分,那我也自然要反击。
给他们惯出毛病了,总把我当丫鬟使唤。
只是不知道,我刚刚告诉谢夫人的秘方,她会不会考虑。
算算日子,当初给薛媃儿下的毒应该发作了。听说两家婚期将近,倒有些令人期待。
9
谢淮峎躺在床上,跟死人一样,一点生气都没有,腿疼得他几乎夜夜睡不着觉。
“哎哟,这腿疼得厉害,像是有无数小刀在刮,疼得我直冒冷汗。”他心里想着,没想到宋枝这次居然铁了心不管他了。
“当初我疼得要死,还不是宋枝给我调了膏药才缓解的。当时剩下的膏药,应该还在她房里吧!”他突然想起,赶紧喊人,可喊了半天,也没人应声。
“哦,对了,我发病的时候脾气急躁,经常打骂下人,只有宋枝会不顾伤痛靠近我,照顾我。”他心里又酸又悔。
谢淮峎像枯尸一样躺着,眼神毫无焦距,心里反复念叨着:“宋枝,那个温柔浅笑的宋枝,那个坚韧刚强的宋枝,好像……被我弄丢了。”
“不行,实在疼得要命,必须马上去找药!”他咬着牙,艰难地站起来,一点点挪动,折腾得满身是汗,可却好像一直走不到宋枝当初住的房间。
“怎么离得这么远啊!”他心里抱怨着,这才想起,当初怕薛媃儿难过,故意和宋枝避嫌,把她安排在最偏远的地方,也不管她照顾他方不方便。
“唉,真是报应啊,落到自己身上了。”他无奈地苦笑,小腿上的神经还在疯狂叫嚣,疼得他跪趴在地上。
“要是宋枝在,我怎么会这么狼狈!”他心里想着,突然胸口一酸,一滴泪猝不及防地砸在地板上。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哭了。
“被薛媃儿拒绝的时候没哭,当初摔下悬崖浑身是伤也没哭,怎么现在胸口这么酸涩,疼得厉害?”他心里乱成一团,分不清到底是腿更疼,还是心更疼。
终于连走带爬到了宋枝的房间,阿梨看见他,急忙扶他起来。
“少爷,您怎么来了?怎么这么狼狈?”阿梨心疼地问。
谢淮峎没说话,只是示意阿梨帮他找药。阿梨在他的指示下左翻右翻,却始终找不到。
“少爷,这里真的没有药啊,宋姑娘的东西少得可怜。”阿梨无奈地说。
谢淮峎痛得眼神迷离,努力看清,才发现这是他曾经亲手做给宋枝的木簪。
“这是她刚进府的时候,我亲手做的,她一直很珍视。”他心里想着,可现在,这木簪却显得格外刺眼。
“要是宋枝还在,这木簪肯定还在她身边,可现在……”他心里一阵刺痛。
“少爷,您别着急,我们再找找。”阿梨安慰他,可谢淮峎已经意识到,宋枝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阿梨,你说宋枝是不是真的不在乎我了?”他突然问。
阿梨愣了一下,小声说:“宋姑娘对您很好啊,只是后来……”
“后来怎么了?是不是薛媃儿在挑拨离间?”谢淮峎打断她,气得不行。
阿梨不敢说话,只能低下头。谢淮峎突然意识到,宋枝可能真的不在乎他了。
“要是贵重的话,宋姑娘也不会留下吧。”阿梨小声嘀咕了一句,这话像一把刀,刺进了谢淮峎的心。
“什么叫做没用的木簪?这是我亲手做的,这可是我的心意!难道在她眼里,我的心意早就一文不值了吗?”谢淮峎气得几乎要弹起来。
眼泪拼命地涌出来,五官因痛苦而扭曲。他觉得自己可恨又可怜,宋枝真的不要他了。
10
我听说谢家和薛家的婚礼如期举行了,心里直犯嘀咕。
“他们一个快腿残了,一个快毁容了,怎么还硬要成亲呢?”我忍不住琢磨着。
掌院悠悠地说道:“两家人都生怕对方知道了悔婚,可不得赶紧互相坑上门嘛!”
“哦,怪不得谢老夫人都不敢大张旗鼓给他找名医,原来是怕消息传出去,薛家不肯嫁女。”我恍然大悟。
“不过谢夫人这么努力促成他们的亲事,倒给我一个离间他们母子的机会。”我心里暗自盘算。
我去找谢淮峎,推开门,就看见他那副惨样。
“枝枝!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不管我的!”他一看到我,眼睛里瞬间冒出了光。
这才多久啊,他都快瘦成干尸了,眼球突出,面色青白,哪还有当初翩翩公子的气质?
“其实有个法子能治你,可惜你没有机会了。”我淡淡开口。
他一下子激动得从床上滚下来,痛得在地上打滚,拼命求我救他。
“当初你母亲来回春堂,我就告诉过她了。看你这不知情的样子,看来她还是放弃你了。”我故意说道。
谢淮峎耳朵一动,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你说什么?”
我缓缓蹲下,心里暗自愉悦:“记得当初你再次病倒,我用血入药,救你一命么?”
他像是想起了我当初的付出,眼眶渐渐湿润:“枝枝,原是我不好,只有你会这样爱我!”
我发自内心地笑了:“你还真说对了,药引确实要真心为你的人的血。如今救你的法子,只能用至爱之人的心头血入药,否则你半年之内必定命丧黄泉!”
谢淮峎反应过来,嘴唇一白,眼神变幻,开始疯狂摇头:“怎么会,怎么会,母亲若是知道,怎么会不救我,怎么会不告诉我……”
他此刻像个无助的孩童,突然发现周围没有一个对他真心的人。
他仔细盘点着,像是在理清救赎的乱线:“母亲不肯告诉我,说明她不愿救我。媃儿更是不可能……枝枝?”
他突然抬头,用我见过最渴望的眼神期盼着,跪坐起来,拉住我的裙摆:“你再救我一次!求你……”
我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打碎了他的期望:“侯爷,曾经的宋枝可能会成为你的药引,可你忘了,现在的我对你可没有半点真心。”
其实曾经的我一心报峎,但也绝不会傻到拿心头血给他。这样说不过是让他悔恨得更深,更痛!
他的手在我冰冷的眼神下无力垂落,悔恨的痛苦疯狂席卷着他。
他像个困兽一样痛苦地低吼,终究是发现,他把唯一对他真心的人推走了。
“谢淮峎,你终究是咎由自取。”我冷冷地说。
他一口鲜血喷射出来,溅到我的裙摆上。
我刚走出房间,就碰上了谢老夫人。她这是故意放我进来看谢淮峎的。
“自从你说了这个方子,我天天寝食难安。你告诉他也行,我心中就没有愧疚了。”谢老夫人叹了口气。
我眉毛一挑:“毕竟是亲生儿子,您这么容易就自洽了?”
她似乎看出我心中的疑问,心安理得地开口:“百善孝为先,他总不能为了自己就残害母亲。我这也是给他积福!”
谢夫人看着我:“做个交易吧,宋枝。你本事了得,帮我尽快让薛媃儿怀上谢家骨肉。生下孩子以后,你想动什么手脚我就当看不见。”
我心里一惊,心跳微快。这老夫人果然不简单,见过风浪的人啊!
她居然这么快就放弃谢淮峎,打算直接抱养孙子,甚至借我的手除了薛媃儿。以后薛家的资源还是会给这个孙子,而她把控整个侯府,再无半点烦心事。
“我知道你吃过薛媃儿不少暗亏,但她是国公府嫡女,你能毁她容貌已经是最大的报复了。想做更多只能和我合作,如何?”谢老夫人继续说道。
我心里像敲鼓一样,咚咚直响。她说得没错,我确实没法硬刚,但心里始终无法释怀。
我终究缓缓点头。
11.
谢淮峎就像个提线木偶,木然地娶了已经毁了容貌、有些疯魔的薛媃儿。
成亲那天,他给我来信,给了我良田百亩,求我原谅他:“年少不知真心贵,错把鱼目当珍珠。”
我看着信,心里冷笑一声:“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他辜负我的事,一件都没少做。给些钱财就能补偿我这五年被折磨的苦痛?”
不过,我还是收下了。我自言自语:“不拿白不拿,这时候清高有个屁用。”
薛媃儿的病很蹊跷,而我下的又是慢性毒,所以根本没人想到是我动的手脚。只有谢夫人,她把一切看在眼里,知道真正的原因。
新婚之夜,谢淮峎瘸着腿掀开薛媃儿的盖头,看到她满脸毒疮,愣住了。他忽然笑得疯魔,边笑边哭,然后疯狂掐住薛媃儿的脖子:“恶人自有恶人磨,哈哈……薛媃儿,咱们真是绝配夫妻,抵死纠缠……”
薛媃儿拼命求饶:“淮峎,求求你,放过我……”
可谢淮峎根本不理会,他冷笑着:“放过你?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薛家早就放弃了薛媃儿,她只能任由谢淮峎折磨。我时常去给她看诊,帮她调理身体备孕。
每次看到她身上淤青不断,我知道她爱美,就贴心地为她调配好一种膏药。这种药能让肌肤迅速复原,但痛苦异常。
我一边给她敷药,一边说:“忍忍吧,不然脸毁了就更难看了。”
薛媃儿痛得打滚,却不得不抹上我配的药膏。她哭着说:“宋姑娘,你救救我吧!”
我装作为难的样子:“我知道,咱们女人都是无辜的,可老夫人有命,我不能不从啊!她说了,孩子无论如何不能出事,毕竟谢淮峎已经无用了……”
薛媃儿颓然放下手,像是个失了灵魂的疯子,笑得癫狂:“原来,原来我们都是工具。”
我看着眼前的温玉安,心里冷笑:“我忍了这么久,终于时候到了。”
第二天,谢府的噩耗传遍京都。
傅景秀绘声绘色地给我讲着这一切:“薛媃儿给老夫人下毒,被谢淮峎发现了,他把她打得奄奄一息。可那碗毒药,他却端给老夫人喝了。”
谢淮峎笑得得意洋洋:“母亲,您算计了所有人,却没想到临了,被儿子算计了吧?不过就是一碗心头血而已,您怎么就不肯给呢?”
谢老夫人痛得满地打滚,大骂畜牲:“淮峎,你这个孽障!”
谢淮峎把濒死的薛媃儿扯着头发拖进来,狠下心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谢老夫人和薛媃儿在火里撕心裂肺地哭喊救命,而谢淮峎在大火中,脸上越发癫狂:“可惜了,没能把枝枝一起带走……不过她现在不爱我了,也不配陪着我……还是你们陪我死吧!”
傅景秀说:“都说这家人定是着了魔,或者欠下什么怨债没还。”
她就是当初我在回春堂的第一个病人,那个明媚的小姑娘,竟是丞相府流落在外的真千金。
她非要和我结交,我为了提防谢老夫人的后手,就顺势攀上了丞相府这棵大树。
我跟傅景秀说:“谢夫人连儿子媳妇都能杀死,怎么会放过我?挑唆他们是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做的事,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狗咬狗。”
傅景秀问:“那你不担心吗?”
我笑了笑:“有你在,我怕什么?他们三个够自私,只要稍微挑拨下,就开始互撕。”
京都的医药之道已经颇为精深了,可是女医师很少。各府夫人为了避嫌,更喜欢女医师看诊,我成了回春堂名副其实的女科名手。
很多人想让我留府随侍,但我还是留在回春堂。我对傅景秀说:“我不是什么能干大事业的女子,我只想诊更多的病人,不拘身份地位,无论高低贵贱。”
傅景秀点点头:“嗯,你这样挺好。”
我所求的只是能堂堂正正济世活人,得到一个大夫该有的尊重。
谢淮峎,只是我人生的一个插曲,我也希望再也不要想起他。
他临死前写给我的绝笔信,厚厚一沓,写满了真心和愧悔。我毫不犹豫地丢到炉里,烧得干干净净,自此峎怨两清。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