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近年来，伴随全球经济格局深刻变革以及我国经济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的新时期，新质生产力已然成为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和重要着力点。新质生产力以创新为显著特点，既包含技术和产业的创新，也包含制度体系的创新。然而，新质生产力的培育与发展往往面临着高风险、长周期、高投

近年来，伴随全球经济格局深刻变革以及我国经济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的新时期，新质生产力已然成为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和重要着力点。新质生产力以创新为显著特点，既包含技术和产业的创新，也包含制度体系的创新。然而，新质生产力的培育与发展往往面临着高风险、长周期、高投入等诸多挑战，要发展新质生产力就迫切需要一种与之相适配的资本力量来提供支持与赋能。

耐心资本作为一种具有长期投资视野、较强风险容忍度和深度价值挖掘能力的资本形态，与新质生产力的内核具有高度匹配关系。其在新质生产力发展过程中所担任的角色与发挥作用的机制值得深入研究与探讨，以便为企业、投资者以及政策制定者提供有益的理论依据与实践参考。

本文的研究内容主要有：以耐心资本赋能特斯拉发展为例，从企业融资、经营管理、金融与科技循环三个层面分析了耐心资本如何赋能专精特新企业，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挖掘出耐心资本赋能新质生产力的机制原理，以便为发展耐心资本与新质生产力的有机结合提供理论依据。

特斯拉案例分析

特斯拉（Tesla）创立于2003年，现由埃隆·马斯克担任CEO，其核心业务涵盖电动汽车的整车制造与销售、汽车自动驾驶技术以及能源产品的生产和储能解决方案。在过去的二十年里，特斯拉实现了迅猛发展，确立了其在新能源汽车行业中的领先地位。可以肯定的是，特斯拉的成功离不开耐心资本对其融资、经营、技术创新等方面的支持，其发展模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耐心资本对于新质生产力发展的赋能机制。

（一）耐心资本的早期介入与支持

在特斯拉的早期发展阶段，公司主要依靠私募股权和风险投资来维持运营。在成立的最初几年，特斯拉专注于高端电动跑车的研发，并于2008年推出了其首款豪华电动跑车——Roadster。然而，由于研发成本远超预期，导致资金无法及时回流，特斯拉因此遭遇了严重的资金短缺。为了扭转这一不利局面，马斯克积极寻求资金。作为公司领导者，他对特斯拉融资起到决定性作用。特斯拉初创时期，从A轮到E轮的融资活动均由马斯克主导，他本人也是一位坚定而耐心的投资者。

例如，2004年，通过A轮融资，特斯拉成功筹集了750万美元，其中马斯克个人投资了630万美元，占该轮融资总额的84%，并同时担任公司董事长。在个人持续输血的同时，他本人也积极寻求外部耐心资本的支持。

例如，在特斯拉早期发展阶段，一些风险投资基金和私募股权投资者看好特斯拉的创新理念和技术潜力，在马斯克的游说下，纷纷为其提供了大量资金支持。到了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的冲击使得特斯拉面临严峻的财务挑战，公司几乎濒临破产。在这一关键时刻，马斯克在2月份的融资中投入了近2000万美元，以缓解公司的财务危机。马斯克及其所吸引的天使投资和风险投资是帮助特斯拉度过艰难期的关键力量。

（二）耐心资本如何赋能特斯拉成长？

1.助力科技创新

特斯拉公司充分利用股权融资渠道及债券市场，为其科技创新研发提供持续的资金支持。在公司发展的不同阶段，多次实施股权增发策略，成功吸引了机构投资者、个人投资者以及战略合作伙伴等各类长期资本的投入。这些资金主要被用于电动汽车技术、电池技术和自动驾驶技术的研发。

如图1所示，特斯拉对研发的投入从2018年的14.6亿美元增至2023年的39.69亿美元，六年间增长了近两倍，相较于2013年的2.32亿美元，增长幅度更是达到了17倍。巨额资金的注入使得特斯拉得以不断吸纳顶尖科技人才、建设先进的研发实验室，并开展大规模的研发试验与技术验证项目，从而保持了在科技前沿领域的竞争力。在行业发展尚未成熟之际，特斯拉借助长期资本的加入，大量资金被投入到技术研发中，迅速建立了技术壁垒，为企业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图1 2018—2023年特斯拉研发投入及占营业收入比例

2.优化企业经营模式

特斯拉与耐心资本的合作关系超越了简单的投融资范畴，其企业经营模式深受耐心资本的深远影响，与传统汽车制造商的模式存在显著差异。2008年，马斯克对特斯拉的经营模式进行了根本性改造。其首要举措是调整企业市场定位，从专注于高端市场转向开发价格适宜、面向大众市场的电动智能汽车。随后，特斯拉陆续推出了Model S等车型，以满足不同消费层次的需求，从而成功实现了战略定位的转型。

此外，马斯克与长期投资者合作，推进了特斯拉供应链的本土化。在2009年之前，特斯拉的供应链结构复杂，零部件采用国际开放性架构，主要从全球供应商采购，自主生产能力较弱。2010年，特斯拉与丰田汽车公司达成了一项协议，丰田向特斯拉投资5000万美元进行股权投资，而特斯拉则以4200万美元收购了丰田位于弗里蒙特州的汽车工厂。通过这种方式，特斯拉以较低的成本获得了量产工厂，从而开启了其供应链整合的进程。

以特斯拉上海工厂为例，在该超级工厂启动建设之前，特斯拉公司已开始构建本土化的供应链架构，并与一系列本土供应商建立了深入的合作关系，为后续零部件的本土化生产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特斯拉公司利用长三角地区，包括上海、苏州、宁波、南通等地形成的新能源汽车零部件全生态链，涵盖了电池、汽车芯片、自动驾驶系统、汽车内饰、精密加工等关键领域，实现了全国汽车产业链市场的有效连接，构建了一个完整的“安全、自主、可控”的产业生态系统。此举促进了供应链上下游企业间的协同进步。

3.打造产业生态化协同效应

特斯拉在全球新能源汽车领域的崛起，不仅仅依赖于其先进的电动汽车技术，更在于其精心构建的产业生态化布局。

电池技术研发与供应是特斯拉生态布局的关键环节。特斯拉致力于研发高性能电池，如4680电池，提高能量密度、降低成本并提升续航里程。同时，特斯拉积极与全球各地的电池供应商合作，保障电池原材料的稳定供应，甚至涉足电池回收利用领域。通过对电池全生命周期的掌控，不仅确保自身产品的竞争力，还在新能源产业链上游形成强大影响力，推动电池技术的整体进步并降低行业成本。

超级充电网络的建设更是特斯拉产业生态的一大特色。特斯拉在全球范围内大规模铺设超级充电站，为车主提供便捷、快速的充电服务。这一举措有效缓解了消费者的“里程焦虑”，增强了产品的实用性和吸引力。而且，随着充电网络的不断完善，其逐渐成为一种基础设施资源，不仅服务于特斯拉车主，未来还有望通过开放合作等模式融入更广泛的能源补给生态，成为连接电动汽车与能源供应体系的重要桥梁。

在自动驾驶技术领域，特斯拉投入大量资源进行研发。通过自动驾驶技术不仅改变了汽车的驾驶方式，还为未来的智能交通生态系统提供了可能，如实现车与车、车与基础设施之间的互联互通，优化交通流量，提高道路安全性和运输效率。

此外，特斯拉的工厂布局也体现了其产业生态化思维。在全球多地建设超级工厂，如美国本土、中国上海、德国柏林等。这些工厂在保障产品质量和产能的同时，也带动了当地新能源汽车产业链的发展，形成了从零部件供应到整车制造的产业集群效应，促进了产业生态的协同发展和技术交流。

总之，特斯拉通过在产品、电池、充电网络、自动驾驶和工厂等多方面的战略布局，构建了一个相互关联、协同发展的产业生态系统。这一生态系统不仅提升了特斯拉自身的竞争力和可持续发展能力，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全球新能源汽车产业朝着更加智能化、高效化和可持续的方向发展。

（三）特斯拉案例之于中国的借鉴意义

1.中美资本市场环境与耐心资本主体对比

美国耐心资本主体呈现多元化特征，包括养老基金、家族办公室、企业战略投资者以及部分长期投资导向的机构投资者等。这些主体具有较强的专业投资能力，拥有经验丰富的投资团队，能够深入评估企业技术创新、市场潜力等多方面价值。

中国耐心资本主体也在不断发展，但与美国存在差异。从风险投资和私募股权基金来看，部分机构存在投资偏差。社会资本普遍忽视价值投资，政府股权投资基金过度追求短期回报，导致VC“PE”化、PE“Pre-IPO”化现象严重。这使得投资机构更倾向于投资接近上市阶段的企业，以获取短期高额回报，而对初创期和早期创新企业投资不足。此外，中国投资机构在专业能力和国际化程度上与美国存在差距，缺乏对新兴技术和行业的深度研究能力，难以精准识别具有长期潜力的创新企业。

2.特斯拉案例的借鉴意义

中美资本市场环境与耐心资本主体的差异决定了特斯拉的成功案例不能生搬硬套地挪用到中国资本市场中，必须将特斯拉案例中的成功经验与中国的实际情况相结合。

特斯拉案例启示我们，必须重视培育本土化的耐心资本主体。一方面，我们需大力发展养老基金、政府创投基金等耐心资本主体，以增加耐心资本的总量；另一方面，我们应提升投资机构的专业能力和国际化视野，以优化耐心资本主体的质量。

其次，推动耐心资本基础设施的建设，营造有利于长期价值投资的市场环境，完善资本的退出渠道，深化注册制改革，做到资本进得来出得去。同时，借鉴特斯拉经验，强化产业链协同，推动技术创新与市场应用深度融合，提升企业核心竞争力。完善政策支持体系，引导社会资本投向新兴产业，优化资源配置，助力新质生产力发展。

耐心资本如何赋能新质生产力发展

（一）耐心资本与新质生产力内核高度匹配

耐心资本在进行投资决策时，不仅关注企业短期的财务表现，更注重企业的市场潜力、团队能力、技术创新等非财务指标，耐心资本的长投资期、高风险承受能力等特点与新质生产力的内核相匹配，与新质生产力长周期的发展需求高度适配。

纵观特斯拉发展史，同众多孕育新质生产力的企业一样，特斯拉在初期面临着技术研发的巨大资金缺口与市场前景的高度不确定性。马斯克作为关键的耐心资本代表，率先投入大量资金，并积极引入外部风险投资。这些早期耐心资本的注入，不仅仅为科技创新的高投入、长周期提供足量、持续的资金支持，更是一种对特斯拉技术路线与商业理念的信任投票，与企业一同承担研发失败、市场接受度低等风险。

此外，耐心资本的赋能价值能够为新质生产力的发展提供全方位的支持。在特斯拉引入耐心资本的过程中，不乏戴姆勒、丰田这样的传统汽车制造公司的身影，他们的加入为特斯拉在资源整合和供应链管理方面提供了巨大帮助，例如丰田向特斯拉出售美国本土汽车工厂，以帮助其实现供应链本土化目标。

总之，耐心资本的特性与新质生产力的需求高度契合，是耐心资本能够赋能新质生产力发展的根本原因。新质生产力的发展呼唤耐心资本，耐心资本的壮大需要以新质生产力作为基础，两者相辅相成，共同实现产业创新和新业态发展。

（二）完善全生命周期、接力式融资模式和畅通的退出渠道

企业发展离不开资金的支持，耐心资本赋能科创企业的最直接、最首要的路径就是为企业提供全生命周期、接力式的资金支持。通常情况下企业的生命周期分为多个发展阶段，初创期、快速成长期和稳定发展期，各阶段所需融资方式根据所处的发展阶段、行业特征而有所不同。

在企业发展的初期阶段，即种子期与初创期，企业普遍遭遇显著的不确定性和创新风险，债务融资并不符合这一时期企业的融资需求，因此耐心资本对企业进行股权投资便尤为关键。

特斯拉早期深陷财务危机，在马斯克主掌特斯拉大权后，通过多轮股权融资来筹集资金，吸引了大量的风险投资者和战略投资者。戴姆勒在2009年以5000万美元的投资获得了特斯拉接近9.1%的股权，这不仅为特斯拉带来了资金，还深化了双方在汽车技术等领域的合作。这种战略投资对于特斯拉早期的资金困境起到了缓解作用，同时也提升了特斯拉在汽车行业的声誉和地位。

进入成长期，随着企业技术的逐步成熟和市场需求的初步显现，企业急需扩大生产规模，加大资金投入。私募股权投资基金等积极参与，它们提供更为雄厚的资金，用于企业的技术研发升级、生产规模扩张以及市场渠道拓展。

在这个阶段，耐心资本不急于短期回报，而是着眼于企业的长远发展潜力。当新质生产力相关企业发展到成熟期，耐心资本依然发挥着关键作用。

例如，耐心资本一方面助力特斯拉进行上市融资筹备等工作，帮助其对接资本市场，获取更广泛的资金来源，进一步巩固特斯拉在行业内的龙头地位，同时开辟资本的退出渠道。另一方面，它们协助特斯拉进行并购重组、股权转让等战略活动，多元化的资本退出渠道为特斯拉进一步吸引投资者提供了可靠的保障。

总之，耐心资本通过贯穿新质生产力企业发展的全生命周期，以多元化的融资形式、长期稳定的资金供给为新质生产力发展赋能，成为推动新质生产力在经济体系中蓬勃发展并引领经济变革的重要力量源泉。

（三）耐心资本促进科技成果转化为产业升级

前文中提到，特斯拉的成功一方面得益于其先进的电动汽车技术，另一方面更在于其精心构建的产业生态化布局。新质生产力的发展在直观层面表现为科技创新，而将科技创新成果切实转化为企业于产业端的升级则是达成企业可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耐心资本在这一转化过程中发挥价格发现、资源配置、风险分散以及资金支持等核心作用，以资金链条为导向引领创新链条与产业链条协同共进，为从科学探索发现、产品研发创新直至产业增值增效的全流程提供坚实保障与有力护航。

特斯拉在新能源领域早期通过大量科研投入积累了丰富的技术专利资源后，开启了科技成果转化实践。耐心资本通过精准的价值发现功能，识别出光伏储能、智能驾驶等领域的潜在价值，从而引导资源向这些关键创新领域倾斜。

例如，上海市政府基于对新能源产业宏观发展趋势的精准研判，以及对特斯拉技术优势与市场潜力的充分认可，与特斯拉达成合作意向，并在土地、资金、政策等方面给予帮助，助力特斯拉将其先进的电池与储能技术向全产业链进行转化与拓展，推动了专门用于生产Megapack商用储能电池的超级工厂在7个月内竣工，实现了特斯拉从科技成果到产业升级的跨越发展。

特斯拉运用多业态协同发展的模式，构建起一个涉及智能驾驶、光伏储能、电池技术、充电桩设施以及软件服务等多个维度的产业生态架构体系，成功实现了新能源企业的现代化产业布局，在新能源产业发展进程中展现出独特的模式与路径，成功将新质生产力产业化。

此外，在风险分散方面，耐心资本多元的投资组合策略帮助特斯拉在技术研发、市场拓展等不同阶段降低了单一风险的冲击，确保了从科学探索到产业增值全过程的稳定性和可持续性，以资金为纽带促进了创新链与产业链各环节的紧密协同，有力推动了特斯拉的产业升级进程。

新业态的产生为特斯拉的商业模式带来全新的机遇，通过这样一套完整且协同发展的产业生态体系，特斯拉成功地实现了企业的增量发展，推动了自身在全球新能源汽车市场的快速扩张，并在一定程度上引领了整个新能源汽车产业的技术变革和商业模式创新。

（四）耐心资本促进形成价值发现及长期投资激励机制

耐心资本对于价值发现的促进首先体现在对科技创新企业潜力的深度挖掘。科技创新往往发端于新兴领域，普通投资者难以从专业化视角深入评估这类企业的真正价值，全面分析企业发展前景。而耐心资本凭借专业的研究团队和长期投资理念，能够全面考量科技创新企业的技术创新性、市场前景、团队素质等多方面因素，识别出那些具有长远发展潜力但被市场短期波动所掩盖的企业，从而实现对创新企业价值的精准发现。

在长期投资激励机制构建方面，耐心资本的作用也十分显著。耐心资本所秉持的“耐心”特质根源于投资者的信心，而这种信心构建于投资者对新质生产力发展成果向企业增量有效转化的预期之上，该预期构成了耐心资本赋能新质生产力的先决条件。

耐心资本的这种外部性，能够向外传递出极具正向性的信号指示。当其他市场投资者观测到耐心资本针对特定领域或企业所开展的长期性投资行为及其所彰显出的坚定信心时，便会在一定范畴内促使市场对于该领域投资风险与回报周期的既有认知架构产生变革性影响，有效缩减信息不对称情况，进而吸引更为广泛的资本流入该领域，进一步稳固并强化了长期投资导向的市场环境格局以及与之相适配的激励机制体系，为市场中长周期投资活动的蓬勃开展奠定了更为坚实的基础，有力推动了资本市场投资生态向长期价值投资维度的深度演进与优化重塑。

我国耐心资本赋能新质生产力面临的现实挑战

（一）缺乏耐心资本

耐心资本不足是制约耐心资本赋能新质生产力的首要原因。2024前三季度中国股权投资市场募资、投资金额显著下降。据清科数据，2024年前三季度，中国股权投资市场完成募资10142.25亿元人民币，同比下降26.0%，美国股权投资市场募资3014.05亿美元，同比增加5.6%；投资方面，剔除极值案例后披露金额则仅为3778.79亿元，同比下降28.6%，美国股权投资市场投资7816.51亿美元，同比增长21.6%。

造成耐心资本严重缺乏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1.缺乏培育耐心资本的社会生态

我国资本市场短期化明显，从企业端来看，目前我国企业融资还是以银行借款等间接融资为主，直接融资占比仅20%，其中股权融资10%，融资方式匮乏、融资规模较小等负面因素严重制约着新质生产力的发展。

从投资端来看，国内投资机构股权投资存在偏差，社会资本忽视价值投资，政府股权投资基金过度追求短期回报，导致VC“PE”化、PE“Pre-IPO”化现象严重，且缺乏鼓励大型投资银行发展壮大的制度设计，投资者长期投资理念不足。处于初创期的企业很难获取来自资本市场的投资，大量有创新潜力的企业消逝在了创业初期。

2.私募资金退出困难

当前，IPO退出渠道面临显著限制。新兴行业企业在创立初期常呈现出较高的成长潜力，但随着时间推移，行业竞争加剧以及技术变革的发生，其竞争优势可能逐渐削弱，进而对上市进程形成阻碍。同时，监管部门针对特定行业的上市政策趋于严格，使得相关企业的IPO进程受阻。此外，并购退出也面临诸多挑战。寻找适配的并购方存在较大难度，这一过程涉及对并购方多方面条件的考量，如战略匹配度、财务实力等，任何一方面的不契合都可能导致并购交易难以达成。

再者，新三板作为股权私募基金的退出渠道之一，其退出效果并不理想。新三板市场挂牌企业数量众多，但投资者参与程度相对较低，交易活跃度不高，流动性不足的问题较为突出，限制了其在股权退出方面的有效性。最后，回购退出具有较大的不确定性。企业的回购能力受多种因素制约，若企业经营不善、资金紧张，可能无法按时履行回购承诺，从而给投资者的退出带来风险与不确定性。

（二）风投和私募股权基金难以匹配新质生产力发展

VC和PE的运作通常以市场化利润为导向，而新质生产力在本质上是一个战略导向、功能导向，而不是利润导向，二者之间缺乏桥梁，VC和PE的运作模式难以与新质生产力发展的需求相匹配。

国内PE投资普遍存在存续期短、阶段集中等问题。一方面，PE基金平均存续期仅为3~5年，难以覆盖科技创新企业的完整成长周期；另一方面，投资多集中于Pre-IPO阶段，无法在新质生产力发展最需要资金支持的早期阶段提供有效助力，导致投资周期与科技创新周期严重错配。

此外，VC和PE的资本来源以政府引导基金和国资为主（占比超65%），社会资本参与度低，导致资金配置存在地域壁垒和政策限制。同时，私募股权基金在产业链整合中的作用尚未充分发挥。例如，尽管基金通过“投贷联动”“股贷债保”等模式尝试赋能企业，但多数仍停留在财务投资层面，缺乏对技术转化、生产流程优化等深度支持。

（三）产业链与供应链整合难题

在新质生产力的发展进程中，往往对跨行业、跨领域的资源整合存在着内在需求。耐心资本在致力于促进产业链与供应链整合的过程中面临着诸多挑战。其核心在于需要对不同行业以及不同领域之间的利益关系进行协调，而当这一整合过程涉及多个国家和地区时，复杂性将显著提升。

不同地区之间在环境标准以及社会责任方面可能存在的差异性，会致使企业面临合规性方面的压力。随着产业链与供应链规模的逐步扩展，管理的复杂程度会随之急剧上升，进而导致运营成本的增加以及运作效率的降低。并且，倘若在产业链中过度依赖单一供应商或者少数几个关键供应商，那么将会面临供应中断风险提高的困境。此外，供应链内部的信息传递环节有可能存在滞后性或者失真的现象，这最终可能会诱导决策失误的产生，从而对产业链与供应链的整体效能发挥产生不利影响。

（四）科技—产业—金融循环不畅通

当前中国的科产金循环存在诸多堵点，导致循环不畅。例如，科技成果转化机制仍有待完善，科技成果转化率长时间处于偏低状态。高校与科研院所的科技成果同市场需求之间衔接不畅，致使耐心资本涉足科技创新领域的热情受挫。数据显示2022年10月底，2678家企业平均申请专利127.73件，但发明专利仅54.81件；平均参与起草14.09项标准，但国家标准和行业标准合计仅1.92项，绝大部分是自主发布的企业标准。因此，迫切需要进一步疏通科技成果转化的渠道，以充分释放科研创新所蕴含的巨大潜能。

耐心资本赋能新质生产力优化建议

（一）加强政府引导

坚持党中央对金融工作的统一领导，通过集中统筹谋划保持政策稳定，稳固耐心资本投资信心。以发展壮大新质生产力为目标完善多层次资本市场，优化长期资金的市场与投资环境，确保法规执行力度一致，降低投资风险与不确定性，提振长期投资者信心，增强对耐心资本的吸引力。引导创投行业投早、投小、投硬科技。

企业和投资者还要与政府机构建立长期有效的沟通机制，参与政策的制定过程，为耐心资本赋能新质生产力的发展争取更为有利的政策环境。就政府股权投资基金来讲，摒弃短期盈利考核模式，构建长周期综合评价体系。长周期内统筹考量其对产业升级、创新等多方面战略价值贡献，防止短期盈利诉求影响基金在宏观经济布局与社会发展战略层面的长效功能发挥。

（二）完善资本退出机制

一是从制度层面，大力发展资本市场，建立和完善包括并购、IPO、股权转让等多元化的退出机制，以及优化极早期企业种子轮退出渠道。

二是投资者层面，大力提高国内民营VC、PE基金的专业性与市场化程度，全力发展中国的养老、创投基金市场，为耐心资本提供灵活的退出渠道，降低投资风险，提振投资信心。

（三）建立耐心资本容错激励机制

首先，政府可设立专项风险补偿基金，当耐心资本投资项目因技术突破未达预期、市场需求变动等合理风险因素失败时，按一定比例补偿其损失，如补偿投资额的20%~30%，缓解资本方压力。其次，在政策考核层面，对积极参与新质生产力相关投资且整体策略符合长远规划但有失败经历的耐心资本机构，在后续项目审批、税收优惠等政策享受上，给予适当倾斜而非惩罚，例如审批流程简化、税收优惠期延长。

（四）推动产学研深度融合

一是构建产学研三者间的沟通桥梁，搭建产学研信息平台，整合各方信息，同时举办多样交流活动。

二是强化政策引领，设立专项基金、提供税收优惠与奖励政策，激励各方积极参与产学研合作，鼓励高校团队创业，实现成果转化。

三要完善知识产权保护制度，培育企业、高校和科研院所的知识产权保护意识，合作前确定科研成果知识产权归属，加强保护力度，维护各方合法权益，构建良好合作秩序。

来源：科技与金融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