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神龙元年(705年)正月二十二日,凤阁侍郎张柬之、宰相崔玄暐、中台右丞敬晖、司刑少卿桓彦范、相王府司马袁恕己发动政变,推翻武则天,将太子李显扶上皇位。
神龙元年(705年)正月二十二日,凤阁侍郎张柬之、宰相崔玄暐、中台右丞敬晖、司刑少卿桓彦范、相王府司马袁恕己发动政变,推翻武则天,将太子李显扶上皇位。
史书上,把这场复辟李唐的事件称为“神龙政变”。十个月后,武则天崩逝上阳宫,终年八十二岁。武则天临终遗命,死后葬入乾陵,立“无字墓碑”。
武则天不愧是万年不遇的女中人杰,人生以一块“无字墓碑”收场,彰显出她高超的政治智慧——生平是非功过,留予后人评说。
武则天一生充满争议,生前身后,骂声不断。尤其以骆宾王的《代李敬业讨武氏檄》骂得最狠。
伪临朝武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春宫。潜隐先帝之私,阴图后房之嬖。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践元后于翚翟,陷吾君于聚麀。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
骂得狠,不一定骂得对。唐衰之后,自五代十国开始,武则天的“含金量”却在持续上升,风评口碑发生了180°翻转。
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给予了武则天极高的评价。
虽滥以禄位收天下人心,然不称职者,寻亦黜之,或加刑诛,挟刑赏之柄以驾御天下,政由己出,明察善断,故当时英贤亦竞为之。
有争议,是在所难免的,因为立场不同。但武则天有一项功绩,是不容被抹杀的。
——打破士族阶级垄断,给中下层小地主阶级(寒门)开通了一条上升通道。
很多人以为“皇权”是古代社会的最大毒瘤,实则不是。真正的大毒瘤是传统士族贵圈。
举一个例子。南北朝时期,北魏大将侯景,因跟宇文泰不和,南下投了梁朝。
侯景在北魏一度做到司徒高位。到了梁朝后,侯景被梁武帝萧衍封为河南王、大将军,负责守护寿阳城,抵御北魏。侯景已经封王拜将,于是想娶一个“王谢”大族闺女结成联姻。梁武帝萧衍也非常乐意替他做媒,亲自写信让侯景持信到“王谢”士族圈提亲。
结果,“王谢”这伙名门士族根本瞧不上侯景——就你这种北蛮货色还配跟我们联姻,哪凉快,去哪待着。
此番羞辱,深深触动了侯景的神经,成为后来侯景叛乱,把南梁“贵圈”一锅端掉的导火索。
皇帝和大将都不放在眼里,可见士族狂傲到什么程度。
侯景叛乱的教训,并没有引起士族豪门的重视。他们的高冷态度,在隋唐两朝有过之而无不及。由于隋唐建立的内核是关陇贵族,这决定了唐朝社会结构跟南北朝并无二异,完全由关陇贵族和“五姓七望”豪门所垄断。
比如。“五姓七望”之一的荥阳郑氏,有唐一代出过十一位宰相——郑覃、郑余庆、郑冲、郑羲、郑懿等。
清河崔氏出过十二位宰相——崔元翰、崔祐甫、崔植、崔慎由、崔损、崔峦、崔岘、崔从、崔铉、崔昭纬、崔彦昭和崔珙。
来自并州的暴发户武则天想上位,这伙人怎么可能会服从支持。
永徽六年(655年),唐高宗李治想要立武则天为皇后,关陇贵族集体不干了。按照隋唐传统,皇后必须出自关陇内部。于是,四大宰辅中“长孙无忌、许遂良、于志宁”直接公开反对。为了树立权威,武则天没有妥协退让,安排了一顶“谋反”的帽子,让长孙无忌领了盒饭,许遂良直接流放爱州(越南),于志宁贬到华州。
只有李勣不表态。但后来,李勣之孙李敬业头脑发热,与骆宾王这伙愤青,公开反对武则天,结局就是贬为庶民,兵败被杀。
随后,武则天正式掌权,重用四大酷吏——索元礼、来俊臣、周兴、侯思止,对关陇贵族和“五姓七望”进行了长达十五年的大清洗。
当然,武则天属于“化学清洗”,并不像“黄冲天”那样“物理清除”。为了改造唐朝“贵圈”的基因,武则天想出了“政策性”联姻的办法。
修订《姓氏录》,下达了《禁婚令》,从政策上禁止陇西李氏、太原王氏、荥阳郑氏、范阳卢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赵郡李氏等豪族内部通婚。
陇西李宝、太原王琼、荥阳郑温、范阳卢子迁(卢浑、卢辅)、清河崔宗伯(崔元孙),凡七姓十一家,不得自为婚姻。
豪族之间不得通婚,摆在他们眼前的只有“下嫁”和“下娶”。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让明媒正娶,他们就转到地下“交易”,不举行结婚仪式,偷偷把闺女送给友家。
他们以为这样做,武则天就拿他们没办法了。殊不知,武则天还有更绝的招儿。
武周之前的科举,就是一个走过场的形式,既不糊名,也没有殿试,导致科举成了贵圈内部分配的游戏。
690年,武则天登基后,办的第一件事便是改革科举,推出糊名法和殿试环节。所有入围贡士,一律在洛城殿集合,由武则天逐一问策答对。
载初元年二月,策问贡人于洛城殿,数日方了。殿前试人自此始。——唐·杜佑 ·通典·选举三
从此,科举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科举。
武则天干完这些事后,唐朝士族贵圈基本上被打残了一半。剩下的任务,交给了170年后的“黄冲天”。
当然。武则天的一系列措施,并没有对“李唐武周”王朝进行了彻底解放。她把社会流通的面儿,进一步均摊拓展,让一部分社会边角料(中下层地主阶级)进入历史舞台,社会资源不再由过去的十来家豪门望族所垄断。
天不生武曌,万古如长夜。毫不客气地说,国祚15年的武周王朝,影响了封建中国1300年。
来源:首刊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