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春日的阳光透过薄云洒在宰相府的庭院中,梨花如雪,海棠似火。沈瑜站在回廊下,指尖轻轻拂过一枝垂下的海棠,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春日的阳光透过薄云洒在宰相府的庭院中,梨花如雪,海棠似火。沈瑜站在回廊下,指尖轻轻拂过一枝垂下的海棠,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小姐,前厅的客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丫鬟青杏快步走来,低声禀报。
沈瑜点点头,整理了一下杏色罗裙的袖口,迈步向前厅走去。作为宰相嫡女,今日的春日宴由她主持,半点差错都出不得。
前厅已聚集了京城大半的贵女公子,衣香鬓影,笑语盈盈。沈瑜一出现,众人的目光便聚了过来。
"沈小姐今日真是光彩照人。"礼部侍郎之女李玉茹迎上来,亲热地挽住沈瑜的手臂。
沈瑜浅笑回应:"李姐姐过奖了,今日这海棠才叫夺目呢。"
她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宾客之间,时而与贵女们讨论新出的诗作,时而应对公子们的恭维。每一个微笑的弧度,每一句应答的措辞,都恰到好处,完美得像是精心计算过一般。
"瑜儿。"一个温润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沈瑜转身,看到自己的未婚夫林修远站在那里,一袭月白色长衫,面如冠玉。她微微福身:"林公子。"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生分。"林修远笑着伸手虚扶,目光却越过她,扫视着厅内众人,"今日宴会办得甚好,宰相大人定会以你为傲。"
沈瑜正欲回答,余光却瞥见自己的庶妹沈玲从侧门溜了出去。不过片刻,林修远也借口添茶离开了前厅。沈瑜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宴会进行到一半,沈瑜发现沈玲和林修远都迟迟未归。她正欲派人寻找,后院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叫。
"怎么回事?"宾客们骚动起来。
沈瑜心头一紧,快步向后院走去,众人紧随其后。转过假山,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沈玲衣衫不整地跌坐在草地上,身旁是一个同样衣冠不整的陌生男子。沈玲面色惨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而那男子则一脸惶恐,跪地求饶。
"这是怎么回事!"沈宰相闻讯赶来,脸色铁青。
沈瑜刚要上前,忽然听见身后又一阵骚动。她回头,看见林修远从另一条小径匆匆走来,发冠微斜,衣领敞开,一副慌乱整理的模样。
众人的目光在沈瑜和林修远之间来回扫视,窃窃私语声四起。
"林公子这是从何处来?"沈宰相厉声问道。
林修远作揖行礼,却故意让衣领滑得更开:"回宰相大人,小婿...小婿方才在偏厅休息..."
他话说一半,欲言又止地看了沈瑜一眼,那眼神暧昧不明,仿佛在暗示什么。
沈瑜心头一震,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是在故意引导众人联想,以为他们二人也有不可告人之事!
她冷静地整了整自己一丝不苟的衣襟,声音清晰而沉稳:"父亲,女儿一直在前厅招待宾客,诸多贵客皆可作证。眼下当务之急是处理妹妹的事。"
沈瑜目光如炬地看向林修远,后者在她的注视下竟有一瞬的慌乱。她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心中疑云顿生——这场闹剧,恐怕没那么简单。
沈瑜端坐在闺房的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窗外,晨曦刚刚穿透云层,而她已经醒了整整一个时辰。
"小姐,您该歇歇了。"青杏捧着热茶进来,眼中满是担忧。
"父亲那边可有消息?"沈瑜接过茶盏,指尖感受着瓷器传来的温度。
青杏摇头:"老爷还在前厅与几位大人议事。至于二小姐...柳姨娘把她关在偏院,不许任何人接近。"
沈瑜轻叹一声。自昨日的春日宴后,整个沈府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不断。最令她不安的不是沈玲的失态,而是林修远那刻意为之的表演。
"备笔墨。"沈瑜突然放下茶盏,"我要给林公子写封信。"
信笺上,她措辞得体地询问昨日情况,并委婉提及他衣冠不整出现的事。刚封好信,门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小姐,老爷请您立刻去正厅。"管家在门外低声道,"镇北王奉皇命来访。"
沈瑜手中的信笺差点掉落。镇北王萧煜——那位战功赫赫却深居简出的王爷,为何会来沈府?
她迅速更衣,选了一件素雅的湖蓝色长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子。既不过分华丽,也不失大家风范。
正厅内,沈宰相面色凝重地坐在主位。客位上,一名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正低头品茶。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
沈瑜呼吸一滞。萧煜的容貌与传闻中一样俊美非凡,但更慑人的是他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
"臣女参见王爷。"沈瑜盈盈下拜。
"沈小姐不必多礼。"萧煜的声音低沉有力,"本王奉皇上之命,前来了解昨日春日宴上的...意外。"
沈宰相脸色更加难看:"家门不幸,让王爷见笑了。"
萧煜放下茶盏:"皇上关心沈相家事,更关心此事对朝廷的影响。毕竟,当时在场的有不少朝中重臣的子女。"
沈瑜敏锐地注意到,萧煜说到"影响"二字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这不是简单的慰问拜访,她心想。
"王爷明鉴,"沈瑜主动开口,"昨日之事确有蹊跷。舍妹虽性子活泼,但绝不会做出有辱门风之事。"
萧煜似乎对她的插话并不恼怒,反而露出几分兴趣:"沈小姐认为其中有隐情?"
"瑜儿!"沈宰相警告地看了女儿一眼,"王爷面前不得妄言。"
"无妨。"萧煜抬手制止,"本王也想听听沈小姐的见解。"
沈瑜深吸一口气:"臣女怀疑,舍妹可能被人下药。"
厅内一片寂静。沈宰相的脸色变了几变,而萧煜则微微眯起眼睛。
"大胆猜测。"萧煜缓缓道,"可有依据?"
"舍妹平日不喜饮酒,但昨日却主动喝了不少。后来她举止异常,面色潮红,不似常态。"沈瑜谨慎地回答,没有提及自己看到沈玲与林修远密谈的事。
萧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此事本王会如实禀告皇上。沈相,近日若有任何异常,请即刻通知本王。"
送走萧煜后,沈宰相将女儿叫到书房,严厉训斥她的大胆言论。但沈瑜注意到,父亲眼中除了愤怒,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恐惧。
与此同时,京城一处隐秘的宅院内,林修远正向一名华服男子躬身行礼。
"五殿下,事情进展顺利。沈玲那丫头已经身败名裂,沈府上下乱作一团。"
五皇子萧桓把玩着一枚玉佩,嘴角含笑:"沈瑜呢?她可曾起疑?"
"她比想象中聪明,"林修远皱眉,"今日镇北王突然造访沈府,恐怕她也说了些什么。"
萧桓手中的玉佩突然停住:"萧煜?他去沈府做什么?"
"据说是奉皇命调查昨日之事。"
"有意思。"萧桓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我那好皇兄一向不爱管闲事,这次竟主动插手...修远,你要加紧步伐,务必让沈瑜尽快嫁入你林家。沈相手中的那份边防图,我们必须拿到手。"
"殿下放心,"林修远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沈瑜对我一往情深,婚期本就在即。如今沈府出了这等丑事,沈相只会更急于将她嫁出。"
"别小看她,"萧桓冷声道,"能让我皇兄另眼相看的女子,绝非等闲之辈。"
林修远躬身应是,却在低头时掩去了眼中的不屑。在他眼中,沈瑜不过是个深闺中的大家闺秀,再聪明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沈瑜站在沈府药房内,指尖轻轻翻动着一本医书。自从萧煜来访后,她越发确信沈玲被下了药。但要证实这一点,她需要证据。
"小姐,您要的药材都备齐了。"青杏捧着一个小篮子进来,里面装着几种常见的草药。
沈瑜点头,开始按照医书上的方法检验。然而半个时辰后,她沮丧地发现自己的医药知识太过浅薄。
"或许该找个懂行的人..."她喃喃自语,突然想起昨日萧煜临别时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据说镇北王常年征战,对伤药毒物颇有研究。
这个念头刚起,沈瑜就摇了摇头。贸然求助一位王爷,未免太过冒失。正犹豫间,青杏匆匆进来。
"小姐,王爷派人送来这个。"她递上一张精致的帖子。
沈瑜展开一看,上面只有简单一行字:"明日未时,城南药铺,可解小姐心中疑惑。——萧煜"
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他怎么知道她需要医药方面的帮助?这位王爷的洞察力未免太过惊人。
次日,沈瑜借口为沈玲买安神药,带着青杏出了府。城南药铺是京城最大的药材铺子,她到达时,铺子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小姐请随我来。"一名作伙计打扮的男子悄声引导她穿过前厅,来到后院一间僻静的厢房。
萧煜正站在窗前,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今日穿着简单的深蓝色便服,却依然掩不住通身的贵气。
"王爷。"沈瑜行礼。
萧煜转身,嘴角微扬:"沈小姐果然来了。"
"王爷怎知臣女需要医药方面的帮助?"
"猜的。"萧煜示意她坐下,"那日你提到令妹可能被下药,眼神中有探究之意。本王恰好对药物略知一二。"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迷魂散',边关常见的一种迷药。服用后会神志不清,任人摆布,事后记忆模糊。"
沈瑜接过瓷瓶,小心地嗅了嗅,闻到一股极淡的甜香:"这味道...我好像在妹妹的衣服上闻到过!"
萧煜点头:"此药可溶于酒水,半刻钟内见效。沈小姐若想证实令妹是否中了此毒,可查看她当日所用酒杯,或有残留。"
"酒杯早已被清理..."沈瑜突然想起什么,"但妹妹那日的衣裳还未清洗!柳姨娘命人收了起来,说是要作为证据严惩那登徒子。"
萧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聪明的发现。衣物上的气味确实能保留更久。"
"王爷为何帮我?"沈瑜直视他的眼睛,"此事与您并无干系。"
萧煜沉默片刻:"朝堂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沈相乃朝廷重臣,家事不稳,于国无益。"他顿了顿,"况且,本王向来欣赏聪慧之人。"
沈瑜感到脸颊微热,连忙低头掩饰:"多谢王爷指点。臣女还有一个疑问...这种药物,寻常人可得?"
"非军中或黑市难寻。"萧煜意味深长地说,"下药之人,必有不一般的门路。"
沈瑜心头一震。林修远的父亲是兵部侍郎,掌管军需...若说谁能轻易得到这种药物...
"看来沈小姐心中已有人选。"萧煜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
沈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王爷可知道五皇子近日与哪些朝臣来往密切?"
萧煜眼中精光一闪:"沈小姐的问题总是出人意料。五弟与我...政见不合,他的动向,本王确实留意。"他略一沉吟,"林侍郎之子林修远,近来常出入五皇子府。"
这个信息如同一盆冷水浇在沈瑜头上。她的未婚夫,与她最厌恶的皇子过从甚密...而五皇子与萧煜是朝中出了名的死对头。
"臣女明白了。"她声音微颤,"多谢王爷今日相助。"
萧煜忽然伸手,轻轻按住她颤抖的手指:"沈小姐,朝堂之争凶险万分,女子涉足其中更需谨慎。若有需要,可随时派人到王府送信。"
回府的马车上,青杏好奇地问:"小姐,那位王爷跟您说了什么?您脸色不太好。"
沈瑜摇头:"没什么,只是确认了一些事。"她掀开车帘,望向窗外熙攘的街道,"青杏,你说一个人要有多狠毒,才会毁了一个无辜女子的清白,只为达成自己的目的?"
青杏吓了一跳:"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瑜没有回答。她想起昨日收到的林修远的回信,信中他对自己的疑问避而不答,反而急切地提出要提前婚期。当时她只道他是担心沈家声誉受损,如今想来...
马车转过街角,沈府高大的院墙已映入眼帘。沈瑜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后,萧煜从药铺后门悄然离去,几名侍卫无声地跟在他身后。
"王爷,要派人盯着沈小姐吗?"一名侍卫低声问。
萧煜摇头:"不必。她足够聪明,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加派人手监视五皇子府和林家,特别是林修远的一举一动。"
沈瑜轻轻推开偏院的门。这里平日无人居住,如今成了软禁沈玲的地方。
屋内光线昏暗,沈玲蜷缩在床角,听到动静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看清是沈瑜后,她的表情变成了怨恨。
"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沈玲声音嘶哑,早已不见平日里的娇蛮。
沈瑜没有回答,而是走近几步。
"玲儿,你那天穿的衣裳,可有特别的味道?"沈瑜轻声问。
沈玲愣了一下:"你问这个做什么?"但她还是皱眉回忆,"好像...是有一股甜腻的味道。我以为是谁打翻了香粉..."
沈瑜心头一紧。这与萧煜描述的迷魂散特征吻合。
"那天...发生了什么,你真的不记得了?"
沈玲眼中涌出泪水:"我只记得喝了林公子递给我的酒,然后...然后就是一群人围着我看..."她突然抓住沈瑜的手,"姐姐,我真的没有...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沈瑜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林修远给沈玲的酒!这证实了她的猜测。
"玲儿,你仔细想想,林公子为何单独给你酒?"
沈玲茫然摇头:"他说...说是姐姐你让他送来的,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甜酒..."
沈瑜如坠冰窟。林修远不仅下药,还用她的名义!
离开偏院后,沈瑜径直回到自己房中,坐在梳妆台前细细回想这几个月林修远的异常行为。林修远最近几次来访,都曾独自在父亲书房外等候...而父亲上奉皇命整理过北部边防的军事部署...
她正思索间,青杏匆匆进来:"小姐,王爷派人来,说有急事相告!"
来人是萧煜的贴身侍卫,他恭敬地递上一封信:"王爷奉命即刻离京处理军务,临行前命属下将此信亲手交给小姐。"
沈瑜展开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语:"证据已现,危机四伏。林不可信,婚期务必拖延。归期未定,赠玉一枚,遇险则碎,吾必来援。"
随信附有一枚通体碧绿的玉佩,上面雕刻着精致的龙纹——这是皇族才能使用的纹样。
"王爷还说了什么?"沈瑜轻声问。
侍卫摇头:"王爷只说,请小姐务必保重。"他犹豫了一下,又低声道,"王爷此次离京,与五皇子近日频繁调动边境守军有关。"
沈瑜心头一震。五皇子、林修远、边境军情...这一切似乎被一条看不见的线串联起来,而她与沈玲,不过是这场阴谋中最微不足道的棋子。
"请转告王爷,沈瑜谨记他的嘱咐,也会等他回来。"
侍卫深深一揖,转身离去。
连绵的春雨下了整整三日,沈瑜站在窗前,望着被雨水打落的海棠花瓣,手中紧握着萧煜留下的玉佩。他已经离京半月,音信全无。
"小姐,林公子来了。"青杏轻声通报。
沈瑜迅速将玉佩藏入袖中,整理好表情转身。林修远已经站在门口,一袭月白色长衫,面容俊朗如旧,可如今沈瑜只觉那笑容虚伪至极。
"瑜儿,这几日可有想我?"林修远自然地走近。
沈瑜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修远,父亲可在书房?"
林修远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挂上温柔笑容:"沈相正与兵部几位大人议事。我特地先来看你。"他压低声音,"关于婚期,我已与家父商议,想提前到下月初八。"
"这么急?"沈瑜心跳加速,脸上却故作羞涩,"家中出了这等事,恐怕..."
"正因如此,才更需要喜事冲喜。"林修远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微痛,"沈相也已同意。瑜儿,你该不会...变心了吧?"
沈瑜从他眼中看出一丝危险的意味,连忙摇头:"怎会?只是妹妹她..."
"别提那个不知廉耻的丫头!"林修远突然厉声打断,随即又恢复温柔,"抱歉,我只是不忍看你为她伤心。那日若非她行为不端,怎会..."
沈瑜强忍怒意,低头不语。这时,林修远突然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对了,五殿下听说我们婚期将至,特意送来了贺礼和这封信。""听说镇北王离京多日,你可有他的消息?"
沈瑜敏锐地注意到他问这话时眼中闪过的警惕:"王爷行踪,我怎会知晓?"
"也是。"林修远似乎松了口气,"那人性情古怪,你少接触为好。朝中传言他与敌国有秘密往来,皇上已起了疑心。"
沈瑜心头一震,这分明是颠倒黑白!她正想反驳,前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王爷回来了!"下人们的惊呼声传来。
沈瑜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不顾林修远阴沉的脸色,快步走向前院。只见萧煜风尘仆仆地站在院中,玄色衣袍上还带着未干的雨水,正与沈宰相低声交谈。
"王爷平安归来,臣女欣慰。"沈瑜上前行礼。
萧煜点头:"多日不见,沈小姐清减了。"他转向沈宰相,"关于北疆军情,还有些细节需与沈相详谈。"
沈宰相会意,邀请萧煜去书房。临走前,萧煜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沈瑜袖口——那里微微露出一点玉佩的轮廓。沈瑜会意,轻轻点头。
林修远冷着脸走过来:"瑜儿,我们的话还没说完。"
"改日吧。"沈瑜淡淡地说,"我身子不适,想休息了。"
萧煜回来了,还带回了北疆的消息。她必须知道那是什么。夜幕降临后,她悄悄来到书房外的小花园,这里可以偷听到书房内的谈话。
"...五弟私自调动边境三军,若非我及时赶到,险些酿成大祸。"萧煜的声音低沉冷峻。
"五殿下竟敢如此!"沈宰相震惊道,"他为何..."
"为这个。"纸张翻动的声音,"沈相请看,这是我从敌军将领身上缴获的信函,上面有五弟的私印。他承诺只要敌军助他夺位,便割让北疆十二城。"
沈瑜捂住嘴,不敢置信。五皇子竟敢通敌卖国!
"这...这该如何是好?"沈宰相声音发抖。
"证据我已呈报父皇,但..."萧煜停顿了一下,"五弟狡猾,早已布置好替罪羊。父皇...暂时不愿相信亲生儿子会谋反。"
"那王爷打算..."
"守株待兔。"萧煜声音冰冷,"五弟不会罢休,下次必会露出马脚。在此之前..."他突然压低声音,后面的话沈瑜听不清了。
她正想再靠近些,突然一只手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
"嘘,是我。"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瑜转头,看到萧煜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而书房内仍在继续的谈话声显示,里面那个"萧煜"只是幌子。
萧煜拉着她迅速离开,来到一处隐蔽的凉亭。月光下,他面容疲惫却眼神锐利:"偷听朝廷机密,沈小姐胆子不小。"
沈瑜脸一热:"臣女只是..."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萧煜打断她,"你很聪明,猜到了五弟和林修远的勾当。"
沈瑜点头,将这几日发现的线索和自己的推测一一道来。萧煜听着,眼中赞赏之色越来越浓。
"基本正确。"他赞许道,"但有一点你不知——林修远接近你,主要是为窃取沈相手中的边防图。五弟需要它来取信于敌国。"
沈瑜如坠冰窟:"所以他设计陷害玲儿,是为了..."
"扰乱沈府,方便他行事;同时逼迫你早日完婚,彻底控制你。"萧煜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我不会让这事发生。"
"我该怎么做?"沈瑜抬头直视他。
萧煜凝视她片刻道:"你已做得够多了。接下来交给我,你只需...保护好自己。"
萧煜突然神色一凛,将她拉到身后,"有人来了!"
林修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瑜儿?你在哪里?"
萧煜迅速松开她的手:"去吧,别让他起疑。记住,遇险则碎玉。"
沈瑜点头,整理好情绪走出凉亭:"我在这里。"
林修远快步走来,眼中满是怀疑:"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赏月。"沈瑜平静地说,"睡不着。"
林修远扫视四周,没发现异常,才缓和语气:"婚期已定,下月初八。沈相已开始准备嫁妆了。"
沈瑜强忍愤怒,低头掩饰眼中的冷意:"我知道了。"
"小姐,二小姐求见。"青杏的声音传来。
沈瑜惊讶抬头,看到沈玲站在门口,面容憔悴却眼神清明。自那日谈话后,柳姨娘看管得更严,姐妹俩再没机会单独相处。
"玲儿?你怎么..."
"姐姐,我有话要说。"沈玲走进来,突然跪下,"我错了!那日...那日是柳姨娘让我接近林公子的,她说...说只要我能抢走你的未婚夫,就能做正室..."
沈瑜震惊地扶起她:"你说什么?柳姨娘指使你?"
沈玲点头,泪如雨下:"但我不知道会被下药!柳姨娘后来告诉我,这都是林公子的计划,他们早就在一起谋划了...姐姐,我对不起你!"
沈瑜心如刀绞,紧紧抱住妹妹:"不怪你,是他们太狠毒。"
"还有更可怕的..."沈玲颤抖着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是我在柳姨娘房里偷到的,林公子写给她的密信...他们...他们还想害父亲!"
沈瑜展开信一看,顿时血色尽失。信中林修远明确提到要借婚事之便,窃取沈宰相手中的边防密图交给五皇子,并暗示"老东西若碍事,一并除掉"。
"玲儿,这信太重要了。"沈瑜紧握妹妹的手,"你还知道什么?"
"柳姨娘说...说林公子背后有五皇子撑腰,事成之后会给她一大笔钱..."沈玲抽泣着,"姐姐,我害怕..."
沈瑜安抚好妹妹,立刻派心腹丫鬟去请萧煜。然而丫鬟带回的消息令她心惊——萧煜奉皇命出城巡查,明日才能回京。
婚期就在三日后,她必须行动了。思索良久,沈瑜决定亲自去一趟林府——林修远今日受邀赴五皇子宴,正是搜查他书房的好机会。
夜幕降临,沈瑜换上男装,带着青杏悄悄出府。林府守备不严,她轻易翻墙潜入。林修远的书房漆黑一片。
书房内,沈瑜迅速翻找,终于在暗格中发现了一叠信函。她借着月光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全是与五皇子的密信,详细记录了他们如何勾结外敌、陷害忠良的计划,甚至还有...谋杀萧煜的安排!
"找到想要的了?"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沈瑜猛地转身,看到林修远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
"你...你不是去五皇子府了吗?"沈瑜强自镇定。
"特意为你回来的。"林修远一步步逼近,"我早料到你会来。这些日子你对我冷淡疏远,我就知道你起了疑心。"
沈瑜后退几步,手悄悄摸向袖中的玉佩:"修远,你为何要这么做?通敌叛国是诛九族的大罪!"
"成王败寇罢了。"林修远冷笑,"五殿下登基后,我就是开国功臣!至于你..."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本想留你一命,可惜你太聪明了..."
沈瑜奋力挣扎,袖中玉佩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林修远低头一看,脸色大变:"镇北王的玉佩?你们..."
不等他说完,沈瑜猛地推开他,抓起桌上的砚台砸向他的头!林修远闪身避开,却给了她逃跑的机会。沈瑜冲出书房,却被两名侍卫拦住去路。
"抓住她!"林修远捂着流血的前额怒吼,"别让她活着出去!"
沈瑜转身就跑,身后追兵紧追不舍。她慌不择路,竟跑到了林府后院的悬崖边——下面是湍急的护城河。
"跑啊,怎么不跑了?"林修远冷笑着逼近,"你以为萧煜会来救你?他现在自身难保!五殿下已派人去'招待'他了。"
沈瑜站在悬崖边,风吹起她的衣袍。她看着林修远狰狞的面容,突然笑了:"你以为你赢了?"她猛地从怀中掏出那叠密信,"这些证据,足够诛你九族!"
林修远脸色大变:"抢过来!"
就在侍卫扑上来的瞬间,沈瑜纵身跳下悬崖!她听到林修远气急败坏的吼声,听到箭矢破空的声音,然后肩头一痛...
意识模糊间,她感觉有人跳入水中,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
"瑜儿!瑜儿!"
熟悉的声音唤醒了沈瑜。她睁开眼,看到萧煜焦急的面容。他们在一个山洞里,外面暴雨如注。
"王爷..."她虚弱地唤道。
"别说话,箭伤不深,但你在发烧。"萧煜轻轻按住她想起来的身体,眼中满是心疼,"你怎么敢...怎么敢做这种傻事!"
"证据..."沈瑜急切地看向四周。
"在这里。"萧煜拿出一个油纸包,"你跳崖前把它们塞进了衣襟,虽然湿了,但字迹还能辨认。"
沈瑜松了口气,随即想起什么:"林修远说五皇子派人去杀你了!"
"嗯,遇到了。"萧煜轻描淡写地说,但沈瑜注意到他手臂上的血迹,"我解决了。但因此耽误了时间,赶到林府时正好看到你跳崖..."他的声音微微发抖,"沈瑜,你若死了,我..."
沈瑜从未见过这个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镇北王如此脆弱的一面。
萧煜深深看进她的眼睛,"我要你...成为我的王妃。"
雨水敲打岩石的声音仿佛突然远去,沈瑜只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她看着眼前这个为她赴汤蹈火的男人,轻轻点头:"我愿意,但要等尘埃落定之后。"
萧煜眼中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他小心翼翼地拥住她:"我等得起。只要你活着,等多久都行。"
沈府正厅内,气氛凝重如铁。沈宰相端坐主位,面色阴沉;林侍郎与林修远坐在客位,神情倨傲;沈瑜则安静地站在父亲身侧,面容苍白却眼神坚定。
"沈相,婚期已至,嫁妆可备妥了?"林侍郎傲慢地问。
沈宰相还未回答,沈瑜上前一步:"父亲,女儿有话要说。"
林修远眼中闪过一丝警告,但沈瑜视若无睹。她取出那叠已经晾干但字迹依然可辨的密信,双手呈给父亲:"请父亲过目。"
沈宰相疑惑地接过,越看脸色越难看:"这...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沈瑜冷静地说,"这些是从林修远书房暗格中偷出的密信,证明他与五皇子勾结外敌,意图谋反。此外..."她转向林修远,眼中寒光乍现,"那日春日宴,是他给玲儿下药,设计陷害!"
"胡说八道!"林修远拍案而起,"沈瑜,你竟敢伪造证据污蔑我!"
"伪造?"沈瑜冷笑,又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是你写给柳姨娘的密信,提到要窃取父亲手中的边防图,还要加害父亲。这字迹,你可否认得?"
林修远脸色瞬间惨白。沈宰相看完信,双手发抖:"林大人,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林侍郎也慌了神:"这...这一定是误会..."
"没有误会。"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回头,只见萧煜一身戎装大步走入,身后跟着一队禁军。
"王爷?"沈宰相连忙起身。
萧煜点头致意:"奉皇命捉拿叛党。"他一挥手,禁军立刻将林修远和林侍郎控制住,"五皇子已伏法,供出林家父子为同谋。"
林修远面如死灰,突然挣扎着指向沈瑜:"是她!她与镇北王私通,联手陷害我!"
萧煜眼中杀机骤现,但沈瑜先开口了:"林修远,你我婚约今日正式解除。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
林修远突然挣脱束缚,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扑向沈瑜!
萧煜闪身上前,一剑刺穿林修远肩膀!林修远惨叫着倒地,被禁军拖走。林侍郎也瘫软在地,被一同押下。
沈宰相仍处于震惊中:"王爷,这...这一切到底..."
"沈相放心,皇上已知晓沈家清白。"萧煜安抚道,目光却落在沈瑜苍白的脸上,"只是沈小姐肩上的箭伤需要处理..."
肩头的伤口因刚才的剧烈动作又渗出血来。她勉强一笑:"不碍事..."话未说完,眼前一黑,向前栽去。
萧煜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接住她:"备马!速请太医!"
当沈瑜再次醒来时,已躺在自己房中。
萧煜看向她,眼中满是欣喜:"你醒了。太医说箭上淬了毒,所幸不深,已无大碍。"
沈瑜试着坐起来,萧煜连忙扶她:"别急,伤口会裂开。"
"五皇子..."
"都已伏法。"萧煜柔声道,"你立了大功,皇上说要重赏。"
沈瑜摇头:"我不要赏赐,只要家族清白。"她犹豫了一下,"玲儿和柳姨娘..."
"柳姨娘已认罪,但念在她最后幡然醒悟,皇上开恩免了死罪,流放边疆。至于你妹妹..."萧煜顿了顿,"她说想出家为尼,赎清罪孽。"
沈瑜眼中含泪:"她还小,是被利用的..."
"我知道。"萧煜轻抚她的发丝,"我已求皇上开恩,让她带发修行,日后若想还俗也可。"
沈瑜感激地看着他:"谢谢你..."
"王爷!不好了!"一名侍卫慌张冲进来,"五皇子余党围攻王府,还散布谣言说您谋反!皇上震怒,已派禁军来拿您了!"
萧煜脸色一变:"果然还有后手。"他起身欲走,却又回头看向沈瑜,"你好好养伤,我去去就回。"
"等等!"沈瑜强撑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的伤..."
"不碍事。"沈瑜已咬牙下床,"青杏,取我的斗篷来!"
萧煜看着她倔强的样子,知道拦不住,只得叹息一声,小心地帮她披上斗篷:"若有不适立刻告诉我。"
当两人赶到皇宫外时,果然看到禁军已将镇北王府团团围住。更糟的是,一群黑衣人正与王府侍卫激战,箭矢如雨。
"小心!"萧煜突然将沈瑜护在怀中,一支利箭擦着他的手臂飞过。
沈瑜看到他手臂上的血迹,心疼不已:"你受伤了!"
"皮肉伤。"萧煜不以为意,"看来今日非要见血不可了。"
他正要下令进攻,沈瑜却拉住他:"等等!硬拼只会坐实谋反罪名。我有办法。"
她从怀中取出一份密函:"这是五皇子与敌国往来的原件,上面有他的私印和暗语。皇上认得自己儿子的笔迹。"
萧煜犹豫道:"太危险了,皇宫现在..."
"正因为危险,才更需要智取而非强攻。"沈瑜坚定地说,"我去见皇上。"
"我陪你。"
"不行!你若现身,禁军会直接动手。让我先去,你伺机而动。相信我。"
沈瑜快步走向宫门。他只得暗中派精锐护卫跟上,自己则潜伏在暗处等待时机。
宫门前,禁军统领拦住了沈瑜:"沈小姐,请回吧。皇上现在不见任何人。"
"若事关国家存亡呢?"沈瑜举起那份密函,"五皇子勾结敌国的铁证在此,请统领务必呈交皇上!"
统领犹豫了一下,终于接过密函:"在此等候。"
沈瑜焦急地等待着,突然听到宫墙内一阵骚动,接着是禁军调动的声音。她心头一紧——难道皇上不信?
就在这时,一支暗箭突然从侧面射来!沈瑜本能地闪避,却见那箭直取刚进宫门的萧煜!
"萧煜!小心!"她不顾一切地扑过去。
剧痛袭来,箭矢深深刺入她的后背。沈瑜倒在萧煜怀中,.世界渐渐模糊。
"传太医!快传太医!"萧煜抱着沈瑜瘫软的身体,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瑜儿,看着我,别睡...求你别睡..."
她微弱地笑了笑,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一缕阳光穿透黑暗,她艰难地睁开眼,转头看去,萧煜靠在床边的椅子上睡着了,俊朗的面容憔悴不堪,下巴上冒出青黑的胡茬,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块沾湿的帕子。
她试图动一动,却牵动了背上的伤,忍不住轻哼一声。萧煜立刻惊醒
"瑜儿..."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终于醒了..."
"水..."沈瑜艰难地开口。
萧煜连忙扶她起来,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慢点...太医说你失血过多,差点..."他的声音哽住了。
沈瑜喝完水,感觉好多了:"我睡了多久?"
"七天七夜。"萧煜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皇上派了最好的太医,说你若再不醒,就要..."他说不下去了。
沈瑜这才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和消瘦的脸颊:"你...一直在这里?"
"嗯。"萧煜简单应道,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沈瑜心头一热,正想说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萧煜连忙起身迎接,但皇帝已经大步走了进来。看到醒来的沈瑜,皇帝明显松了一口气:"沈丫头醒了?太好了!朕的御医总算没白养。"
沈瑜想行礼,被皇帝制止:"躺着吧,你为救朕的皇儿差点送命,该朕谢你才是。"
原来那日沈瑜呈上的密函让皇帝认清了五皇子的阴谋,正要下旨平反时,五皇子余党做最后一搏,想刺杀萧煜嫁祸于他。若非沈瑜挺身相护,后果不堪设想。
"五皇子...不,罪人萧桓已废为庶人,圈禁终身。"皇帝叹息道,"林家父子流放边疆,永不得回京。"他看向沈瑜,"沈丫头,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沈瑜摇头:"臣女只求家族平安,别无他求。"
皇帝满意地点头,又看向萧煜:"煜儿,你呢?这次平叛你居功至伟,朕许你一个心愿。"
萧煜突然跪了下来:"儿臣确有一愿,求父皇成全。"
"说。"
"儿臣想娶沈瑜为妻,求父皇赐婚!"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皇帝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朕早看出来了!好,这门婚事朕准了!"
"谢父皇恩典!"萧煜重重叩首。
皇帝笑着摆手:"起来吧。沈丫头伤好后,朕亲自为你们主婚!"说完便摆驾离去=。
=煜回到床边,轻轻握住沈瑜的手:"抱歉,没征求你的意见就..."
"我愿意的。"沈瑜打断他=
萧煜小心地俯身拥住她,避开她的伤口:"等你伤好了,我们就成亲。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萧煜的王妃。"
沈瑜靠在他肩头,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想起什么:"父亲.怎么样了?"
"沈相已向皇上递了辞呈,说自己识人不明,险些害了你。"
"皇上准了吗?"
"没有。"萧煜轻笑,"皇上说,能养出你这样聪慧勇敢的女儿,说明沈相教女有方,只降了一级留用。"
沈瑜松了口气,又问:"玲儿呢?"
"带发修行去了。她说要赎清罪孽。"
一年后,镇北王府。
沈瑜站在庭院中,看着满园盛放的海棠,嘴角含笑。去年的今日,她还被困在沈府的春日宴风波中,如今却已成为镇北王府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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