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年福州碎尸案：一场跨越20天的生死追踪，揭开时代裂痕下的罪恶

摘要：1973年11月3日，当第一缕晨光照在福州市仓山区解放大桥南端时，平静的氛围被一声惊呼打破。一位早起在江边劳作的渔民，在收网时发现竹篓里竟躺着一条女性右小腿。这小腿皮肤白皙，脚背处由于常穿“人”字形拖鞋，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脚踝处还残留着已褪色的布条，经辨认

1973年11月3日，当第一缕晨光照在福州市仓山区解放大桥南端时，平静的氛围被一声惊呼打破。一位早起在江边劳作的渔民，在收网时发现竹篓里竟躺着一条女性右小腿。这小腿皮肤白皙，脚背处由于常穿“人”字形拖鞋，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脚踝处还残留着已褪色的布条，经辨认，是福建省林业局1973年1月印制的《绿化祖国》宣传画的边角，旁边还散落着一些碎布片，其中一片带着“福州百货公司服装商店监制‘福州衬衫’塑料薄膜破袋”的字样。渔民吓得脸色惨白，丢下渔具就向附近的派出所跑去。

福州

消息迅速传开，新店公社象峰生产队的山上也不太平。下午3点，一群上山砍柴的人在山上的土坑里有了更惊悚的发现——一颗女性头颅。头颅颈部在第3、4颈椎之间被残忍砍断，头顶有一块直径7.5厘米的头发被剪掉。经法医初步检查，死者30多岁，短发，稀眉毛，塌鼻梁，两唇稍厚，牙齿整齐，但上门牙充血，左下6、7，右下6牙缺损，右下6牙拔后镶过假牙，右下7牙还有充填。右口角有3.5×2厘米皮肤发白，经组织病理学检查，是电击伤的特征。左侧脸部有明显擦压伤，额部和颧部各有两条长2.5厘米、宽0.3厘米、距离1厘米的表皮剥脱，与电插头大小和距离相符。两耳垂有耳环痕迹，整个头颅被土布袋、塑料薄膜袋和大塑料袋层层包裹，外用细麻绳捆扎得严严实实。

随着调查的深入，警方又陆续有了新发现。7日中午，在福州火柴厂后面的工农水坞江面，发现一条右大腿；10日，在台江第二码头江面和鳌峰洲福州发电厂后面江中，又分别发现了左小腿、左大腿。但这些尸块拼凑起来，还是缺少了尸体的其他部分以及证明死者身份的物件。一时间，各种传闻在福州的大街小巷四起，市民们人心惶惶。

领导重视，组建专案组开启侦破之路

这起恶性案件引起了中共福建省委和福州市委的高度重视。案件被定性为犯罪分子对人民政权的蔑视和挑战，严重影响了社会治安和政府形象。省委和市委的负责同志亲自过问案情，并在一场有省、市、区机关、工厂、学校、企事业单位和街道、公社主要负责人共1200多人参加的紧急会议上，明确指示要将侦破此案作为一项紧急任务来抓。

专案组查案

省、市公安局和各分局的领导迅速响应，遵照党委指示，立即组建了专案队伍。市委冯副书记、省公安局李局长和张、王副局长都亲自参与专案研究和犯罪现场的勘察，与办案人员一起制订了详细的侦破方案。方案重点聚焦在首先查明被害者是谁、犯罪的第一现场在哪里等关键环节上。决定通过会议、广播等多种形式，向全市公布案情，广泛发动群众提供线索。同时，将人头经过法医药物处理后，定点放置，让群众观看辨认；组织群众进行大规模搜索，查找尸体其他部分和犯罪的第一现场。

群众参与，线索如潮汇聚

全市各基层党组织在接到侦破案件的部署后，迅速行动起来，在辖区召开各种会议，公布案情，讨论疑点，布置搜寻任务，认真查找失踪妇女。象峰山发现人头现场附近的大队、生产队干部，对上山砍柴的人进行详细查核，还带领民兵并携带警犬，对可疑的山峰进行细致搜索。

山峰

在侦破过程中，全市群众展现出了极高的参与热情。几天内，参加辨认人头照片的群众达数十万人，提供了与人头照片面貌特征近似和失踪妇女的线索130多条，报告发现可疑血迹、内脏、尸体等20多处。每个提供线索的单位和个人都积极配合警方，想方设法迅速查明线索下落，找到来源。对于那些特征近似、难以查实的线索，也都及时上报专案组进行深入调查。

7日下午，朝阳公社基层干部看了头颅后，当晚就在高湖一带经过仔细排查，排出了有近似特征和下落不明的妇女22人，其中就包括了后来的被害者蒋秀英。这说明群众的力量在这一案件的侦破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专业鉴定，锁定死者身份

专案组为了尽快查明被害者的身份，会同省立医院的外科、牙科医生等专业技术人员，对被害者展开了全面细致的分析研究。

通过对骨化检验，认定被害者系30多岁不超过40岁的中年妇女。这一结果与之前法医对尸体的初步判断相吻合，进一步缩小了寻找死者身份的范围。

牙科医生

通过对头颅的口腔检查，发现被害者上牙平整，下牙缺损，并经拔除、填充等特征，为查找、证实被害者提供了有力依据。这些专业的鉴定结果表明，调查已经逐渐走向深入，真相似乎就在眼前。

锁定嫌犯，证据如山

在发动群众提供线索和进行专业鉴定的过程中，警方逐渐将侦查重点锁定在了陈承煊身上。案发后，陈承煊表现得十分慌张。当发现被害者可能是蒋秀英的重大线索后，公安人员连夜带照片到福清县找蒋的母亲辨认。陈承煊自己也去看了死者的头颅，端详了好久，却模棱两可地答复说又像又不像。当民警请蒋的母亲、前夫、哥哥和为蒋治过牙病的牙科医生郑某某辨认时，他们都异口同声地肯定被害者就是蒋秀英。

上海市公安局

后经上海市公安机关检验鉴定，死者照片与蒋秀英的照片在门牙、嘴唇、鼻翼、鼻孔、眉的间隔等特征均一致，最终确定死者就是蒋秀英。

审讯博弈，罪犯崩溃

11月9日，陈承煊被依法逮捕。审讯开始时，他心存侥幸，拒不交代犯罪事实。专案组干警多次审问，他都只讲一些无关紧要的情况，一旦触及要害处，就疯狂抵赖，审讯一度陷入僵局。

负责审讯的干警总结了急于求成的教训，改变了策略。他们不急于追问作案过程，而是针对陈承煊的侥幸心理，进行耐心细致的政策攻心。向他宣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给他提供良好的生活条件，让他吃饱饭，睡好觉。经过两天的努力，陈承煊的思想防线开始崩溃，他承认了杀妻犯罪，但交代作案过程时仍不老实，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避重就轻。

公安干警

干警乘胜追击，有力地揭穿他以假乱真的不老实伎俩，进一步宣传政策，强化教育。11月13日晚，陈承煊在事实和政策面前，终于交代了“把蒋秀英的躯干埋在排下一座山的新墓旁”。

挖出躯干，真相大白

根据陈承煊的交代，警方当即组织力量搜索，果然在排下螃蟹穴山南面的“刘母蔡草夫人”新坟东面，发现一个80×70厘米大小，上面用新土覆盖的土坑。从坑内挖出麻袋包一个，袋口用粗麻绳结扎。解开后里面还有一麻袋，也用粗麻绳扎口。将此包运到附近的公墓火葬场，打开麻袋，果然是尸体躯干。经检验比对，躯干颈部在第3、4颈椎之间切断，与头颅的断面吻合；在第4颈椎上留有刀痕；右颈前相当于颈动脉位置断口处有3×2厘米的皮肤发黑，肌肉出血；右颈后断口皮肤有缺损，能与头部不完全游离的皮、辫相吻合；背部右肩胛有黄豆大的疤痕数个；躯干下端两腿断面只有髋臼，无股骨头，各与左右大腿上端相吻合。

至此，各处现场发现的6块碎尸，都能互相吻合，证明是被害者蒋秀英被一尸分离的结果。

恶有恶报，正义得彰

经过多次较量，残暴、狡猾的杀人犯陈承煊终于陆续交代了杀妻碎尸的全过程。

陈承煊与蒋秀英结婚后，对她经常外出很反感，怀疑她在外面另有男人，对她日渐厌恶。1973年9月，这种厌恶演变成了杀妻的恶念。他于10月20日左右，向台江百货商店购买电源插座1个、插头2个、电线3米左右，把它们装好，准备找机会电死蒋秀英。

10月31日晚上7点多，蒋秀英提出要到永春县表妹家去玩，这更加深了陈承煊的怀疑。当晚9点半左右，他趁蒋秀英睡熟，突然起床，接上电源后，将电插头按在她左侧太阳穴上，蒋秀英惨叫挣扎，插头从她脸部滑到右嘴角，电灯突然熄灭。陈承煊见她未死，即扑上去骑在她身上，用双手紧扼她的脖子，不久她就断气了。然后他把尸体移放在床下。

乡村

11月1日一大早，陈承煊扛着一把锄头，把门锁上带走钥匙（过去外出，钥匙都放在他母亲处），乘公共汽车到城门公社排下金山看好地点，准备在一座“刘母”新坟的左边地上挖一小坑，做好埋尸的准备。因尸体又大又重，扛不出去，等到夜里11点多，他把尸体从床下拖出，脸朝下，拖到伙房地上，放在已准备好的破草席上，用菜刀分解尸体。切断两小腿后，又切断两只大腿，最后割下脑袋。他曾在闽侯上街畜牧场做过工，见过并帮忙杀猪、宰牛，知道怎么砍。割脑袋时，因头发长碍事，便剪掉部分头发。

分尸后，陈承煊从房中橱里取出衣裤和腊光牛皮纸、儿童广播操、绿化祖国等图纸、碎布条、麻绳等，先将头、腿包扎好放在一只藤箱里，然后把躯干部分用死者的长短裤、黑灯芯绒衣服包好，用麻绳捆扎，再装进两个麻袋内，于2日凌晨天不亮时，扛到排下金山，埋在已挖好的小坑里。

11月3日清早4点多，他又从藤箱内取出包好的头和腿，装进挎包和提包。路经塔亭医院到观音井，再走到仓前桥，先把剁成四段的两条腿扔在去上渡方向的转弯桥下，心想桥下水深，腿会沉没无人看见，不料扔下去后腿会浮上来，就不敢再扔。后从中亭街乘公共汽车到鼓楼，转车到新店，走几里路，将头颅丢在象峰大队山上杂草丛生的土坑里。

时代反思，警钟长鸣

1973年11月22日，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宣判：陈承煊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刑场上，围观群众见证了正义的伸张。

这起案件不仅是一场令人痛心的悲剧，更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当时社会的种种问题。从蒋秀英耳垂的耳环到陈承煊口袋里的假牙，每个细节都在叩问：在剧烈社会变革中，如何守护家庭伦理？当技术手段不断升级，正义的尺度又该如何平衡？同时，案件也凸显了群众力量在案件侦破中的重要作用，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十万群众参与辨认，为案件侦破提供了关键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