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据弗若斯特沙利文报告,以2023年超高端月子中心收入计算,圣贝拉是中国最大的产后护理及修复集团。公司创始人、董事长兼CEO向华头顶多重光环,今年38岁的他拥有牛津大学学士和硕士学位,名列《财富》杂志发布的2024年度“中国40位40岁以下商界精英”榜单。
近日,高端母婴护理品牌圣贝拉(SAINT BELLA Inc.)收到中国证监会境外发行上市备案通知书,标志其获准开启港股IPO进程。
作为主打明星效应的品牌,圣贝拉凭借戚薇、唐艺昕、吉娜等明星客户的入住背书,以及高达13.88万元的套餐起步价,被冠以“月子界爱马仕”的称号。
据弗若斯特沙利文报告,以2023年超高端月子中心收入计算,圣贝拉是中国最大的产后护理及修复集团。公司创始人、董事长兼CEO向华头顶多重光环,今年38岁的他拥有牛津大学学士和硕士学位,名列《财富》杂志发布的2024年度“中国40位40岁以下商界精英”榜单。
然而,在圣贝拉光鲜表面的背后,却隐藏着持续亏损、成本高企、合规风险等多重问题,这些问题的交织,使得市场对其“高端服务+资本扩张”模式的可持续性生疑。
营收增长难掩盈利颓势:三年半亏损超12亿,租金成本占近四成
公开资料显示,圣贝拉主要涵盖三大业务,分别为月子中心(提供产后护理和修复服务)、家庭护理服务以及女性健康功能性食品。
其中,月子中心业务收入占比超80%,旗下包括旗舰超高端品牌圣贝拉、艾屿(侧重心理健康,针对中高产家庭)和小贝拉(针对年轻中产家庭)。
旗舰超高端品牌圣贝拉目标客户为一线╱新一线城市的高净值家庭,入住28天的价格为13.88万元起。然而,高昂的收费并没有让圣贝拉获得多少利润,公司反而陷入了连年亏损的困境中。
圣贝拉的招股书数据,展现出一种鲜明的“矛盾感”:
一方面,公司的营收规模在稳步增长,2021年至2023年,营收从2.59亿元增长至5.60亿元,2024年上半年达3.58亿元,同比增长32%,这主要得益于月子中心网络的快速扩张。目前,圣贝拉共计拥有72家月子中心,其中包括58家自营中心和14家管理中心,并且还在逐步向新加坡、美国等海外市场拓展。
另一方面,盈利能力的缺失,成为了公司的核心痛点:2021年至2024年上半年(以下简称“报告期内”),圣贝拉分别亏损1.22亿元、4.12亿元、2.39亿元和4.80亿元,累计亏损达12.53亿元。
从成本结构来看,圣贝拉的“酒店租赁模式”成了财务负担的主要源头。
圣贝拉的月子中心大多设于高档酒店,也有部分设于独栋别墅。报告期内,圣贝拉的销售成本分别为1.79亿元、3.30亿元、3.55亿元和2.36亿元,其中租金及相关成本占比长期维持在35%-40%区间。公司还需承担酒店客房预订、月子餐定制等成本,其中月子餐成本占销售成本约12%。
此外,人力成本占比也呈现逐年上升趋势,劳工成本含护理人员、服务供应商占销售成本比例从2021年的30.6%增至2024年上半年的33.2%。圣贝拉在招股书中表示,由于近年来中国的平均工资有所增长,且预期还会继续增长,因此预计劳工成本也将继续增加。
合规瑕疵:无证行医、不当竞争、虚假宣传……实控人向华曾被限制高消费
除了财务层面的压力,圣贝拉的商业模式和合规问题也不容小觑。
其核心业务高度依赖第三方物业,尤其是高端酒店,这种“轻资产”模式虽然降低了初期投入,但也带来了显著风险。公司在招股书明确提示,如果与酒店运营商终止合作且无法及时找到替代场所,或者无法以合理成本更换月子餐供应商(公司的月子餐主要依赖于酒店提供),将会对业务造成重大冲击。
与此同时,合规性问题则暴露出圣贝拉在管理层面存在诸多漏洞。
因无证行医,圣贝拉旗下月子中心曾两次被处罚。据招股书披露,其位于北京的一家月子中心经营实体北京贝康泽恩分别于2021年9月和2022年6月因无证行医被罚款3000元和15.01万元,处罚原因是“未取得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擅自执业”。
图源:圣贝拉招股书
因在公开言论中刻意贬损同行、编造传播虚假信息损害同行商业信誉,圣贝拉的经营主体“杭州贝康健康科技集团有限公司”(下简称“贝康公司”)曾遭竞争对手巍阁品牌管理有限公司(下简称“巍阁公司”)起诉,并被判存在不正当竞争行为。裁判文书网显示,2022年10月,法院一审判决贝康公司在公众号、《中国市场监管报》发布显示时间至少持续十日的声明,以消除产生的不良影响;并赔偿巍阁公司经济损失50万元。
值得注意的是,2024年7月5日,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发布的限制消费令显示,法院立案执行申请人巍阁公司申请执行民事一案,因贝康公司未按执行通知书指定的期间履行生效法律文书确定的给付义务,贝康公司及其法人向华(贝康公司实控人)被强制执行限制高消费。
上述诉讼中,还揭示了圣贝拉两项虚假宣传行为。判决书显示,贝康公司曾在宣传中以“护士皆持国际ACI母婴护理师资格证”标榜其服务人员具有国际认证的职业资格,以此获取消费者信任。同时,贝康公司还曾宣称其与“国际超五星的品牌合作”“是国内首家‘超五星’服务体验+‘医疗级’专业陪护的高端母婴月子疗养机构”。经法院认定,以上均构成虚假宣传。
2022年4月22日,杭州市萧山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对贝康公司作出《行政处罚决定书》。该决定书显示,贝康公司自2020年底起,在品牌官网使用“国内第一家艺术疗养的母婴护理中心唯一与麻省理工学院建立中国女性月子的研究中心”“全国首家母婴专业护理学院-贝康护理学院”的描述,但贝康公司未能提交证据证明上述措辞的真实性。据此,杭州市萧山区市场监督管理局认定贝康公司的上述广告中含有虚假宣传内容,对其罚款1.05万元。
此外,圣贝拉收购的月子中心也曾出现问题。
2024年2月,圣贝拉完成对上海知名母婴护理中心悦子阁的收购重组,取得悦子阁控制权。同年3月,悦子阁旗下“悦阁”月子中心突然停摆,并传出资金链断裂、老板“跑路”的消息。4个月后,证监会对圣贝拉发出境外发行上市备案补充材料要求,要求圣贝拉说明“悦阁”资金链断裂引发大量纠纷和投诉的解决进展,以及是否会对发行上市产生实质性影响。
在医美母婴行业强监管趋势下,这些累积的合规瑕疵不仅损伤品牌公信力,更可能触发上市后的监管审查连锁反应。如何平衡资本扩张与合规建设,将成为其开启IPO进程的关键命题。
行业困境:红海厮杀中艰难求生,多家同类公司上市遇冷
“目前为止,95%的店面都有非常大的生存压力,大家不可能持续亏损。2025年应该是整个月子会所行业最难的一年,不出意外的话,会倒一半,甚至60%以上。”一名月子中心从业者在接受《南方人物周刊》采访时道出了整个行业的焦虑。而圣贝拉持续亏损的现状,恰是这场淘汰赛的残酷注脚。
从市场基本面来看,供需失衡正成为制约行业发展的瓶颈。根据《中国母婴产业发展报告》,一线及新一线城市月子中心数量在过去五年增长了80%,但需求仅增长40%-50%。再加上2024年全国出生人口降至954万,较2016年峰值腰斩,新生儿锐减与供给过剩的剪刀差,迫使高端赛道陷入红海厮杀。
在这样的背景下,行业竞争格局尚未固化,圣贝拉的市场份额仍显单薄。据华经产业研究院统计,中国月子中心市场竞争格局较为分散,前五大月子中心市场份额合计在10%左右。按2023年月子中心收入计算,圣贝拉市占率约1.0%。竞争对手如爱帝宫、JEAN锦恩健康等在加速扩张,且部分企业已开始探索“月子中心+医疗”的复合模式,进一步挤压市场空间。
在行业运营层面,成本结构与商业模式的矛盾日益突出。对于月子机构来说,租金、人力占比较高,营销端更是陷入“烧钱困局”。随着自媒体的发展,月子中心行业的营销压力持续增大,大众点评、小红书、抖音等平台都需要投钱打广告。据《南方人物周刊》报道,当地一位月子中心老板坦言,在南京地区投放单一平台渠道单月要20万元左右。“月子中心商业模式的问题在于,几乎没有复购率,生二胎至少3年,获客成本居高不下。”她进一步补充道。
服务标准化难题则进一步加剧了经营压力。新生儿护理需求高度个性化,月嫂水平参差不齐,培养成本高企,而年轻客户对服务细节的高要求,导致差评风险激增。为维持口碑,部分机构甚至被迫投入“差评删除”的灰色成本。
而在资本市场,月子中心行业过往的上市案例尽显寒意,难免不让投资者对圣贝拉的上市前景存疑。新三板市场此前曾涌现喜之家、喜喜母婴、大美股份等公司,但均因经营不善而退市。港股上市的爱帝宫于今年2月21日停牌,停牌的主要原因是收到了联交所的复牌指引,需要完成多项要求才能恢复交易。停牌前,该公司股价为1.31港元,市值仅为2.52亿港元。
此外,预付式消费模式引发的信任危机也亟待解决。近年来,月子机构“跑路”“服务缩水”等事件频发,消费者预付款追偿困难,尽管上海等地尝试预收款监管,但全国性合规体系尚未完善,行业公信力仍待修复。
未来之路:寻找平衡,迎接考验
对于投资者而言,圣贝拉的故事或许更像是一场“预期博弈”——赌的是90后、95后新一代父母对高端母婴服务的支付意愿,以及公司能否在亏损加剧前实现规模化盈利。但现实是,月子中心行业既非刚性需求,亦难以快速标准化,圣贝拉能否在上市后破解“高端不盈利”的困局,仍需时间验证。而其背后折射的,是整个高端服务行业在增长放缓周期中,对商业模式可持续性的集体探索。
来源:金融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