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张建华,你良心被狗吃了吗?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就这样对我?"我颤抖着声音质问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
"张建华,你良心被狗吃了吗?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就这样对我?"我颤抖着声音质问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
豆大的泪珠从我脸颊滑落,我紧握双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冷漠地看了我一眼,整理着公文包,领带纹丝不动,西装一尘不染:"林芳,我们已经没有共同语言了,离婚对我们都好。儿子成年了,你想怎么安排随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只留下我独自在客厅里崩溃痛哭。
01那是1995年的春天,我在大学校园的樱花树下第一次见到了张建华。
樱花纷飞,笑语盈盈,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身材清瘦,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坚毅的神情,眼神格外坚定。
当时,他是经济系的学生代表,来文学系找我们谈联谊活动的事。
我是文学系的班长,负责接待他。
"林班长,久仰大名。"他伸出手,声音低沉而有力,"听说你不仅是系花,更是文学社的才女。"
我微笑着与他握手:"张代表过奖了,不过是写了几篇稿子登在校报上而已。"
那次简短的会面后,他开始频繁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图书馆的角落、食堂的长队、甚至是我回宿舍的路上。
他总是假装偶遇,然后找各种理由与我搭话。
起初我只当他是为了系际活动,后来才明白他的真正目的。
相比其他家境优渥的追求者,张建华出身农村,家境贫寒,但他身上有一种不服输的劲头,让我印象深刻。
他告诉我,他是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孩子,肩负着全家的期望。
每次假期,他都会在建筑工地打工,省下每一分钱用于学费和生活费。
"我没有钱给你买贵重礼物,"他在向我表白时说,"但我能保证,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让你幸福。"
他的诚恳打动了我的心。毕业后,我们结婚了。
很多同学不理解我的选择,毕竟我林芳在学校是远近闻名的校花,追求者众多。
文学系主任的儿子、医学院高材生、甚至还有一个家境殷实的留学生,我却偏偏选择了一个"没背景"的贫困生。
"芳芳,你确定要嫁给张建华?"我的闺蜜李梅忧心忡忡地问,"他虽然人不错,但家里条件太差了,以后你得过苦日子啊。"
"人贵在有志气,"我坚定地回答,"他现在是穷了点,但我相信他的能力和进取心,日后必定有所成就。再说了,两个人一起打拼,苦一点也值得。"
我看中的正是张建华的潜力和进取心,相信他日后必定有所成就。
结婚初期,我们租住在县城边缘的小房子里,四十平米的老旧平房,冬冷夏热,厨房和卫生间都是与邻居共用的。
生活虽然拮据,却充满希望。
我在县中学教语文,张建华在县财政局做基层公务员。
每天晚上,他都会在昏黄的台灯下研读各种政策文件和专业书籍,为了能够在工作中脱颖而出。
"芳,辛苦你了。"有一次,我半夜醒来,发现他还在书桌前伏案工作,不禁心疼地为他披上外套。
他的手冰凉,眼睛布满血丝,但神情却异常专注。
张建华握住我的手,眼中满是感激,"等我有出息了,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你不会一辈子留在这种地方的,我保证。"
"别说傻话,"我轻声安慰,"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日子都是好日子。"
那时候,每个月发工资后,我们都会精打细算地规划开支。
柴米油盐、房租水电都要精确到分,剩下的钱一部分存起来,一部分用于买书和报纸。
我们最大的奢侈就是每月一次的电影院约会,看完电影后在路边摊吃碗面条,也觉得甜蜜无比。
2000年,我们有了儿子张明远。
怀孕期间,张建华比我还紧张,每天下班后第一件事就是煮鸡蛋、熬汤,变着花样让我补充营养。
他甚至向单位请了一周假,专门陪我去医院生产。
"儿子,爸爸一定会给你创造更好的生活,让你将来不用像爸爸这样拼命。"他抱着刚出生的明远,眼中满是柔情和坚定。
为了照顾孩子,我辞去了教师工作,全心全意在家带孩子。
那几年,家里只靠张建华一人的工资维持,生活更加拮据。
但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学会爬行、学会走路、学会说第一个词"爸爸",我们心中满是幸福和期待。
张建华工作更加拼命了,经常加班到深夜。
他说要把儿子的奶粉钱和将来的学费赚出来,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每天早出晚归,有时甚至通宵达旦地加班,但他从不抱怨,总是说这是他的责任和义务。
"不要太累了,"我心疼地说,"明远需要的是健康的父亲,而不是过劳的工作机器。"
"我知道分寸,"他笑着亲亲我的额头,"等熬过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2转机发生在2010年。
经过十多年的努力,张建华凭借出色的工作能力和人际关系,被提拔为县财政局副局长。
那天晚上,他带着一瓶红酒和一束鲜花回家,与我庆祝这来之不易的成功。
"芳,这是我们共同的成就。没有你这些年的支持和付出,就没有我的今天。"他举杯向我致谢,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从今以后,我们的生活会好起来了。你不用再辛苦操持家务,我们可以请保姆;明远的教育也不用担心,最好的补习班、最好的学校,我们都负担得起了。"
我欣慰地笑了:"我一直相信你会成功的。不过,保姆就不必了,我喜欢亲自照顾家庭。"
升职后,张建华的办公室搬到了行政大楼的高层,配了专车和司机,还有专门的秘书和助理。
他的穿着也越来越讲究,从地摊货到成衣店,再到高档定制,领带永远系得一丝不苟,皮鞋擦得锃亮。
"你现在越来越不像你了,"有一次,我半开玩笑地说,"像变了个人似的。"
"这叫与时俱进,"他笑着回答,"领导的形象代表着单位的形象,不能马虎。"
随着职位的提升,张建华的工作越来越忙,经常加班到深夜,有时甚至整夜不归。
起初,我理解他的职责所在,没有多问。
但渐渐地,一些细微的变化开始引起我的注意——
他开始注重穿着,时常喷香水,电话也总是避开我接听,夜不归宿的次数越来越多。
"你最近是不是太忙了?"我试探着问,"明远都说好几天没见到爸爸了。"
"年底财政结算,事情特别多,"他头也不抬地回答,目光仍盯着手机屏幕,"过几天就好了。"
直觉告诉我,事情有些不对劲。
一天下午,我突然想给他送些家里做的点心,却在办公室门口听到了暧昧的笑声。
推开门,我看到一个年轻女子正站在张建华身旁,亲昵地为他整理领带。
她穿着紧身连衣裙,妆容精致,笑容妩媚,与我这个朴素的家庭主妇形成鲜明对比。
那一刻,我的心如坠冰窟。
"这是我的新秘书,赵晓雯。"张建华慌忙介绍道,神情闪烁,"她在帮我准备下午的会议。"
赵晓雯礼貌地向我点头问好,但眼神中的挑衅和得意却清晰可见。
"林老师好,建华局长经常提起您,说您做的点心是世界上最美味的。"她的声音甜美,却让我感到刺耳。
我强忍眼泪,放下点心就离开了。
那天之后,我开始暗中调查,很快发现赵晓雯是副市长的侄女,刚大学毕业就被安排到财政局工作。
年轻漂亮,背景深厚,正是张建华需要的那种"助力"。
更令人心碎的是,我在张建华的公文包里发现了一张酒店房卡和两张电影票。
电影是《泰坦尼克号》重映版,正是我多次向他提议一起去看,而他以"太忙"为由拒绝的那部。
当晚,我决定摊牌。
张建华回家后,我将证据摆在桌上,质问他与赵晓雯的关系。
"你跟踪我?"他不但没有否认,反而恼羞成怒,脸上因愤怒而泛起红晕,"林芳,你太小题大做了!我现在是副局长,交际应酬是难免的,你怎么这么不理解我?"
"应酬需要去酒店开房吗?应酬需要看我想看而你拒绝陪我去看的电影吗?"我冷冷地反问,声音因极度愤怒而显得异常平静。
张建华沉默了片刻,突然叹了口气,表情变得复杂起来:"林芳,我不想骗你了。我们之间早就没有激情了。你整天围着孩子转,不修边幅,也不关心我的工作和社交圈。赵晓雯年轻有为,能给我工作上的帮助,也能理解我的压力......"
他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将我十几年的付出和等待彻底撕碎。
我不敢相信,那个曾经说要"用一辈子时间让我幸福"的男人,如今竟然如此冷酷地背叛和伤害我。
"所以,你要和我离婚,和她在一起,是吗?"我直视他的眼睛,想从中找出一丝愧疚或犹豫,但只看到冷漠和决绝。
"我不想伤害你,但我们确实该结束了。"他避开我的目光,"我会负责任的,财产你可以全部拿走,孩子的抚养费我也会按时支付。"
那一晚,我们争吵不休,最终不欢而散。
张建华摔门而去,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带着一身烟酒味和红色的唇印。
十几年的婚姻,就这样走到了尽头。
032013年,在张建华升任县财政局局长后的第三个月,我们办理了离婚手续。
法院外,秋风萧瑟,落叶纷飞,仿佛在为我的婚姻奏响哀歌。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提出儿子张明远归我抚养,同时他自愿放弃所有家产,每月支付三千元抚养费。
表面看来似乎很大度,实际上,他早已在市区购置了新房,与赵晓雯开始了新生活,根本不想被孩子和过去的婚姻拖累。
"我会定期来看明远的,"他在签字时说,"孩子需要父爱。"
我冷笑一声:"得了吧,别假惺惺了。你要是真关心儿子,就不会抛弃他和我。"
离婚当天,十三岁的明远站在法院门口,眼睛红肿,倔强地不让泪水流下。
他穿着校服,手里紧握着书包带,表情严肃得不像个孩子。
张建华想摸摸儿子的头,却被明远躲开。
"爸爸很忙,以后不能经常陪你了,但爸爸会按时给你生活费,你要好好听妈妈的话......"张建华尴尬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关切。
"我不需要你的钱,也不想再见到你。"明远冷冷地说完,转身跑开了,书包在背后晃动。
那一刻,我看到张建华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他对我说:"孩子还小,不懂事,你以后要好好教育他,不要让他记恨我。毕竟我是他爸爸,血浓于水。"
"他自有判断,不需要我教。"我平静地回答,心如死灰,"你放心,我不会在他面前说你的坏话,但也别指望我替你粉饰太平。他有眼睛,会看;有耳朵,会听;有脑子,会想。你的所作所为,他看得一清二楚。"
离婚后,我失去了经济来源。
虽然张建华按时支付抚养费,但那远远不够我们母子的生活和明远的教育费用。
我本想回到学校教书,但县中学的教职都是有关系的人占着,且我离职多年,教师资格证也已过期。
我拒绝了原来学校抛来的橄榄枝,不愿意在熟人面前抬不起头,而是选择在市场租了个小摊位,开始卖自制的早点和小吃。
蒸饺、包子、煎饼果子、豆浆,样样俱全,价格便宜,很快就有了固定客源。
每天凌晨三点,我起床准备面团和配料;五点,推着小推车到市场摆摊;一直忙到上午九点,收摊回家准备明远的午饭。
下午,我会去附近的社区做兼职家政,或者在家制作一些手工艺品在网上销售。
虽然辛苦,但总算能维持生计。
明远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
他变得沉默寡言,学习更加刻苦,每天放学后第一件事就是完成作业,然后主动帮我做家务或准备第二天的食材。
他不再提及父亲,仿佛那个人已经从他的生活中彻底消失。
"妈,我来帮你和面吧。"有一天晚上,明远走进厨房,看着我疲惫的身影,"你太累了,该休息了。"
"没事,妈妈不累。"我微笑着揉揉他的头发,"你专心学习就好,这些活妈妈能应付。"
"我不能只顾学习,"他固执地说,"我必须帮你分担一些。我们家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得像个男子汉一样照顾你。"
那一刻,我既感动又心酸。
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本该无忧无虑地享受童年,却因为家庭的变故而过早地承担起责任。
我不禁想起张建华的话——血浓于水。
是啊,明远确实继承了他父亲的一些品质:坚强、执着、有责任感。
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会继承那份薄情和背叛。
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他的日记本上写着:"我一定要比他更成功,让他后悔离开妈妈和我。总有一天,我要让他明白,抛弃家庭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字迹工整,却透着一种令人心疼的倔强和执着。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张建华偶尔会来看明远,但每次都是尴尬而短暂的见面。
他带着昂贵的礼物和零花钱,却得不到儿子的一丝笑容。
后来,这样的探望也越来越少,到最后几乎完全断了联系。
2016年,明远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入省重点高中。
那天,我用攒了很久的钱,带他去了一家好一点的餐厅庆祝。
菜不多,但都是他喜欢的家常菜,炖排骨、红烧鱼、清炒时蔬,还有一份蛋炒饭。
席间,明远突然说:"妈,等我大学毕业后,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不用再起早贪黑地摆摊。我会让全县人都知道,离开您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损失。"
我笑着摸摸他的头,心中五味杂陈:"妈不辛苦,只要你健康成长,前途光明,妈就心满意足了。至于你爸爸的事,早就过去了,不值得你记挂。成功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证明给别人看。"
"我知道,但我就是忍不住想证明给他看,"明远固执地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要让他明白,没有他,我们一样可以活得很好,甚至比他想象的更好。"
高中三年,明远勤奋拼搏,刻苦学习。
每天清晨五点起床,晚上十一点熄灯,雷打不动。
寒暑假也不放松,参加各种竞赛和补习班,为的就是能考上一所好大学。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最终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北京的一所985重点大学,学习政治与行政管理专业。
这期间,张建华偶尔会打电话询问儿子的情况,甚至提出要支付大学学费,但都被明远拒绝了。
"我申请了助学贷款和奖学金,不需要他的钱。"明远坚定地对我说,"我宁愿勤工俭学,也不要他的施舍。"
"明远,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爸爸,"我试图劝解,"大学学费不少,如果他愿意出,也减轻我们的负担。"
"不,妈,"他固执地摇头,"我已经决定了。我要靠自己的能力完成学业,不要他的一分钱。将来我有出息了,要让他知道,那不是因为他的资助,而是我自己的努力。"
我不再坚持,尊重儿子的决定。
心里却忍不住担忧,这种执念会不会伴随他一生,成为一种心理负担?
大学期间,明远表现优异,连续几年获得奖学金,还通过勤工俭学减轻我的负担。
他在学生会担任职务,参加各种社会实践,甚至利用假期去基层做调研,为的就是丰富自己的履历和经验。
毕业时,他参加了选调生考试,成功被选拔进入公务员队伍,分配到省政府办公厅工作。
这期间,我的生活也在逐渐改善。
凭借多年经营,我的小吃摊已经有了固定的客源,甚至开了一家小店面。虽然算不上富裕,但至少不再为生计发愁。每当有熟客问起我儿子,我总是自豪地说:"我儿子在省政府工作,是个有出息的好孩子。"
2022年,张明远在省政府工作五年后,凭借出色的表现被提拔为副处长。那年,他在市里买了一套小公寓,两室一厅,采光良好,装修简约但温馨。他接我搬了过去,说是方便照顾我。
看着宽敞明亮的新家,我心中五味杂陈——儿子终于如愿以偿地改善了我的生活,但我宁愿他的成功只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证明什么。
"妈,你不用再工作了,好好在家休息吧。"明远劝我,"我的工资足够我们两个人生活了。"
我摇摇头:"摆摊这么多年,已经成了生活的一部分,突然不干反而不习惯。再说,能每天见到老顾客们聊聊天,也挺有意思的。"
明远没再坚持,但我知道他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同年,明远通过相亲认识了现在的妻子李雯,一个医院的护士长。
李雯温柔贤惠,很快就与我亲如母女。
她知道明远的家庭背景,也理解他的心结,总是耐心开导他,希望他能放下过去,向前看。
"明远,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有一次,我听到李雯对明远说,"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没必要再为了报复你父亲而活着。那样只会让你自己痛苦。"
"你不明白,"明远固执地回答,"这不仅仅是报复,而是一种证明。我要让他看到,抛弃家庭的代价有多大。"
婚礼上,张建华也来了,带着他的新家庭——赵晓雯和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应该是他们的儿子。
张建华已经有些发福,头发也稀疏了不少,但依然西装革履,光鲜亮相。
赵晓雯保养得宜,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挽着张建华的手,满脸骄傲。
明远礼节性地叫了一声"爸",但全程几乎没有与他交流。
张建华似乎也很尴尬,送完礼金后就匆匆离开了。
我注意到,明远目送他离开的眼神中,包含着复杂的情感——怨恨、失落,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04婚后,明远的事业发展得更加顺利。
2023年底,他被调任回我们生活的这个县,担任副县长,主管财政和经济发展工作。
这个消息传来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担忧——张建华仍是县财政局局长,这意味着明远将成为他的直接上级。
"明远,你是不是特意申请了这个职位?"我忍不住问道,内心忐忑不安。
他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组织的安排罢了,我只是服从分配。"
但我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做事向来有自己的计划。
从他刻意隐瞒的表情中,我确信这是他精心设计的棋局。
我担心他会利用职权之便,对张建华进行报复。
虽然张建华当年的行为确实令人痛恨,但以恶报恶只会让明远自己陷入怨恨的泥沼。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劝阻明远时,接到一个电话,竟然是张建华打来的!
时隔多年,他的声音已经有些沧桑,但依然能听出那种自信和从容。
"芳,好久不见。听说明远要来当副县长了,真是..."
我打断了他:"有事直说吧,不用寒暄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母子对我有怨言,但我希望明远能公私分明。这些年,我在财政局兢兢业业,没有任何违规行为。我怕他..."
"你怕他报复你?"我冷笑一声,"张建华,你还真是了解自己的儿子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急忙解释,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慌张,"我只是希望他能理性看待工作关系,不要因为个人恩怨影响公务。毕竟县财政局的工作关系到全县人民的福祉,不能因为我们的私人矛盾而受到影响。"
"这事你应该直接和他谈,找我有什么用?"我冷冷地反问。
"我...我怕他不愿意见我。"张建华的声音低了下来,少了往日的底气,"我试过联系他,但他从不回应。芳,你能帮我劝劝他吗?毕竟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我气极反笑,十年的怨气一下子涌上心头,"张建华,你十年前抛弃我们母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是一家人?你和那个狐狸精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明远还需要父亲?现在怕了,知道求人了?"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终于传来一声叹息:"我知道自己做错了,这些年我一直后悔...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芳,就当我求你,帮我跟明远说说,别让他犯傻。他前途无量,不应该因为私人恩怨毁了自己的仕途。"
"你倒是很了解官场啊,"我冷笑道,"怎么,怕他借机整你,让你丢了乌纱帽?"
"不是为我自己,"张建华的声音突然真诚起来,"是为了明远。一个领导干部如果被认为公报私仇,对他的仕途不利。我不想他因为我而毁了前程。"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语塞。
挂断电话后,我坐在阳台上,望着远处的城市轮廓,心情无比复杂。
张建华的来电勾起了我许多往事,那些被我刻意埋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们的初遇、相爱、结婚、生子,以及最后的分离。
十年过去,那些伤痛已经结痂,但始终没有真正愈合。
明远下班回来,看到我的表情,立刻察觉到了异常。
他放下公文包,倒了杯水递给我。
"妈,怎么了?你看起来心事重重。"他关切地问,在我身边坐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直言相告:"你父亲刚才打电话来了,他担心你会利用职权为难他。"
明远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眼神变得锐利:"他怎么有脸找你?怕了就对了。"
"明远,"我握住儿子的手,感受到他指尖的冰凉,"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他避开我的视线,起身走到窗前:"没什么打算,就是正常工作而已。"
我知道他在说谎。从小到大,每当他心虚或撒谎时,都会下意识地避开我的目光。"明远,妈了解你。你故意申请调回县里,就是为了成为他的上级,对不对?"
明远沉默了片刻,突然语气激动起来:"妈,你忘了他当年是怎么对你的吗?为了那个狐狸精抛弃了我们,让你变成了一个卖早点的小贩,让我成了没爹的孩子!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这一天,等有能力让他付出代价的那一天!"
他的声音因情绪激动而颤抖,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控的样子,心中既心疼又担忧。
他这些年的努力,有多少是源于对父亲的恨意?这种动力推动他取得了成功,但也可能毁了他的人生。
"明远,报复只会让你自己陷入痛苦。"我轻声说,走到他身边,抚摸着他的后背,"你现在的成就,应该是为了自己,为了你的未来,而不是为了证明给一个不值得的人看。"
"妈,你太善良了,"明远摇摇头,眼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但仍然坚定,"他活该得到惩罚。他不仅伤害了你,还抛弃了我。这些年,你知道我多么渴望一个完整的家庭吗?看着同学们被父亲接送,参加家长会时座位上永远只有你一个人,听着别人议论'单亲家庭的孩子'......"他的声音哽咽了,"我发誓要让他后悔,让他为自己的自私付出代价。"
我心如刀绞,抱住儿子的肩膀。他已经长得比我高出许多,但在这一刻,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法院门口倔强不哭的十三岁少年。
"明远,妈妈理解你的感受,但复仇不会带来真正的快乐。它只会让你沉浸在仇恨中,无法真正向前看。"
他没有回应,只是默默抹去眼角的泪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天晚上,我听到他在书房来回踱步,直到深夜。
接下来的日子,我时刻关注着明远的动向。
他正式上任后,立即对财政局进行了一系列的审查和改革。
表面上看是规范管理,实则处处针对张建华。
预算会议上故意驳回张建华的提案,人事安排上搁置他推荐的人选,甚至在公开场合多次质疑和批评他的工作能力。
"张局长,你们局上个季度的支出报表有多处不符合新规定,请作出解释。"在一次全县经济工作会议上,明远当着众多领导的面,直接点名批评。
"这个……"张建华明显没有准备,额头渗出汗珠,"新规定刚刚出台,我们还在适应期……"
"适应期?"明远冷笑一声,"新规定出台已经两个月了,作为一个局长,连这点敏感度都没有吗?其他局都能按时调整,唯独财政局拖拖拉拉,是不是能力有问题?"
张建华脸色煞白,不敢反驳,只能低头认错。
会后,他几次想找明远私下谈谈,都被拒绝了。
据说回到局里后,他把办公室的门反锁,一个人坐了很久很久。
他工作中的压力越来越大,据说甚至出现了失眠和高血压的症状。
有次我在农贸市场碰到他的司机,听说张建华最近瘦了十多斤,脸色蜡黄,走路都有些不稳。
"林老师,"司机欲言又止,"您能不能……张局长真的很难受,他说宁愿明远直接骂他一顿,也好过这样日复一日的冷暴力……"
我沉默不语,心中五味杂陈。
一方面,张建华的确罪有应得;另一方面,看到明远如此执着于报复,我又担心他会迷失自我。
一天晚上,李雯来找我,神色忧虑:"妈,明远最近很不对劲,工作回来就闷闷不乐,晚上还做噩梦。昨天我听见他在梦中喊'爸爸',醒来后却满脸是泪。我担心他太钻牛角尖了,报复张叔叔对他自己的伤害可能更大。"
"能不能劝劝他?"李雯恳求道,眼中满是担忧,"他最听您的话。"
我点点头,决定再次尝试与明远沟通。
当晚,我拿出了珍藏多年的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我和张建华年轻时的照片,以及明远小时候一家三口的合影。
这些照片,是我在离婚后本想丢弃却又舍不得销毁的记忆。
十年来,它们一直被锁在柜子最深处,今天,是时候让它们重见天日了。
明远下班回来时,我正坐在客厅翻看这些照片。
灯光下,那些泛黄的照片仿佛在诉说着一个遥远而美好的故事——我和张建华在樱花树下的合影,他抱着刚出生的明远的温馨一刻,明远周岁时一家三口在公园的欢笑……
他愣了一下,走过来坐在我身边,神情复杂。
"这是......"他小心地拿起一张照片,那是他五岁生日时,张建华抱着他的合影。
照片中,张建华眼中满是骄傲和喜悦,而年幼的明远则咯咯笑着,一脸幸福。
"明远,恨一个人很容易,但放下恨却很难。"我轻声说,抚摸着照片中明远稚嫩的脸庞,"你父亲做错了事,但那已经是过去了。你现在应该着眼于未来,而不是沉湎于报复。"
"妈,你真的原谅他了吗?"明远抬头看我,眼中满是困惑和痛苦,"他那样伤害你,伤害我们,你真的能放下?"
我摇摇头:"不是原谅,而是放下。为了自己的心理健康,为了不让怨恨毁了自己的生活。明远,你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不需要用任何人的失败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明远沉默良久,突然问道:"妈,你后悔过吗?后悔当年选择了他?"
这个问题我问过自己无数次。
每当生活艰难,每当看到明远渴望父爱的眼神,每当独自一人在深夜流泪,我都在问自己:
当初是不是错了?如果选择了其他人,我的人生会不会完全不同?
"不后悔,"我笑了笑,抚摸着儿子的脸,"否则就不会有你。他给我带来了痛苦,但也给了我生命中最珍贵的礼物——你。即使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那让我成为了你的母亲。"
明远低下头,双肩微微颤抖。我轻轻抱住他,就像他小时候受委屈时那样。
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马上就要成为县里的重要领导,但在这一刻,他依然是我的孩子,需要安慰和引导。
"明远,作为母亲,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幸福。真正的幸福来自内心的平静和满足,而不是对别人的惩罚。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不仅伤害了他,也在伤害你自己。"
"我知道,妈,"他叹了口气,声音沙哑,"最近我总是做噩梦,梦见小时候和爸爸一起玩耍的场景,醒来却发现枕头湿了。我恨他,但我也忍不住想念从前的他——那个教我骑自行车、陪我下棋、给我讲故事的父亲。"
"那说明你内心深处,并不真的想伤害他。"我轻声说,"明远,复仇看似能解心头之恨,但它不会带来真正的平静。相反,它会让你陷入仇恨的泥沼,无法自拔。"
我们聊了很久,直到深夜。
当明远最终起身回房休息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种紧绷和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和平静。
"妈,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你放心。"次日清晨,明远去上班前,对我郑重承诺。
一周后,县里召开了一场干部大会,宣布了一项重大人事调整——张建华被任命为市财政局副局长,调离县里。
这个决定表面上看是升职,实际上却巧妙地解决了父子之间的尴尬局面。
张建华得以体面离开,明远也不必再面对每天与父亲相处的煎熬。
会后,明远主动找到张建华,两人在办公室谈了很久。
透过半掩的门缝,我看到他们先是沉默对坐,继而交谈甚欢,最后甚至相视而笑。
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当明远回家时,脸上的表情轻松了许多,仿佛卸下了长期背负的重担。
"解决了?"我问道,递给他一杯热茶。
明远点点头,接过茶杯:"他会去市里工作,以后不会再有交集了。"
"你原谅他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明远思考了一会儿:"不是原谅,而是放下,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聊了很多,关于过去,关于现在,也关于未来。他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也告诉我这些年来的后悔和愧疚。我不知道是否该相信他,但至少,我不再想着报复他了。"
"那就好,"我欣慰地笑了,"放下过去,才能拥抱未来。"
"他还说……"明远犹豫了一下,"他希望能有机会补偿你,弥补这些年对你的亏欠。"
"不必了,"我摇摇头,"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不需要他的补偿。"
晚上,张建华意外地来到我家门口。
十年未见,他已经两鬓斑白,身形消瘦了不少,眼角爬满了皱纹,举手投足间少了几分当年的意气风发,多了几分沧桑和谦卑。
"芳,谢谢你。"他站在门口,没有要进来的意思,手里捧着一束淡雅的白色百合,"谢谢你教育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他今天跟我谈了很多,我...我真的很惭愧。"
我平静地看着他:"不必谢我,也不必惭愧。一切都过去了。"
"我欠你们母子太多,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张建华苦笑道,眼中闪烁着真诚的悔意,"但我很庆幸,明远没有因为我的过错而变成一个充满怨恨的人。这都是你的功劳。你教会了他宽容和大度,这是我永远也比不上的。"
"他是个好孩子,比我们都要强大。"我说,接过他手中的花,"他原谅了你,我也放下了过去的怨恨。希望你在新的岗位上好好工作,别辜负了明远的一片苦心。"
张建华点点头,眼中含着泪水:"我会的。明远说他不恨我了,但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信任我,要看我今后的表现。我会努力做一个好父亲,哪怕为时已晚。"
"永远不会太晚,"我轻声说,"只要你真心悔改,他总有一天会重新接纳你的。血浓于水,终归是父子。"
张建华转身离开前,又回头说道:"芳,希望你能幸福。你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突然感到一阵释然。那个曾经深爱又深恨的人,如今已经成为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我,终于可以真正放下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明远站在我身后,轻轻搂住我的肩膀:"妈,我们都会好好的。"
"是啊,"我微笑着点头,"我们都会好好的。"
来源:萧竹轻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