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于1641年离世,他的精神却延续至今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5-20 06:44 1

摘要:在此之前,他曾多次尝试,却总能活着返回。这一次,却没有奇迹发生。记者们不断追问他,为什么要攀登珠峰?其实,他们真正想知道的是,攀登珠峰究竟有何意义,值得你以命相搏?马洛里在被逼迫的情况下,回答道:“因为山就在那儿。”

1924年6月,英国探险家乔治·马洛里(George Mallory)与他的队友踏上了攀登珠峰的旅程,最终未能归来。

在此之前,他曾多次尝试,却总能活着返回。这一次,却没有奇迹发生。记者们不断追问他,为什么要攀登珠峰?其实,他们真正想知道的是,攀登珠峰究竟有何意义,值得你以命相搏?马洛里在被逼迫的情况下,回答道:“因为山就在那儿。”

徐霞客于1587年降生于江阴的徐家,这个家族不仅富有,还人才辈出。到了徐霞客的高祖徐经这一代,徐经的身份首先是江南的才子,其次才是“富N代”。1499年,改变了唐伯虎命运的科场大案,也改变了徐经的命运。

那一年,他与唐伯虎结伴北上参加科举考试,带着仆从和优伶,炫耀财富,引人注目,招来嫉妒。在会试期间,有人弹劾主考官程敏政,称他向徐、唐二人出售试题。这桩科场大案的真相扑朔迷离,朝廷的处理却简单粗暴:真实情况无关紧要,平息事端才是上策。因此,所有嫌疑人,无论原告还是被告,都遭到了惩罚。

徐经与唐伯虎这两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成为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经历苦痛后,唐伯虎选择了享乐的生活,而徐经则变成了执着的上访者。他终其一生未能走出科场大案的阴影,改名“大纵”,并将自己的文集命名为《贲感集》,终生郁郁寡欢,四处奔走以自证清白,年仅35岁便客死他乡。

他的整个家族对科举的态度,成为了后代人中“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黑色记忆。徐霞客的父亲徐有勉,才华横溢,但厌弃科举,终生不入仕途,选择隐居于园林。朋友劝他买个官衔,他却不屑一顾地说:“田野水木之乐甚适也,何必为官?”

在当时,科举入仕仍是世俗成功的唯一途径。无数人埋头苦读,渴望金榜题名,光宗耀祖。然而,越是追求功利,越是异化了人性。与现在相似,大家都奔着世俗的成功而去,唯独少数人仍在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人性本真。

年轻的徐霞客对父亲的本性印象深刻。徐有勉曾预言,徐霞客一生“可以尽吾志,不愿富贵也”。虽然他去世时未见徐霞客如何折腾人生,但他的预感并未错。

徐霞客幼年展现出与高祖徐经相似的才华,但与父亲一样,从不热衷于科举。这个不在乎世俗成功的孩子,未曾受到来自家庭的压力,心中只想着走遍天下,成为一个自由的旅行者。

历史的奇妙之处在于,曾经的科场大案,几代人之后,竟然结出了如此奇特而璀璨的果实。

徐霞客生活的时代,被历史学家特意划分为“晚明”。晚明是中国近代化的先声,尽管政治黑暗,但商品经济繁荣,社会思潮活跃。那时的大众旅游风气如火如荼,春秋佳日或传统节日,著名景点总是人潮涌动。泰山、普陀、九华、峨眉等名山胜地,游人如织,香火鼎盛。

与徐霞客同一时代的旅游达人张岱曾说,旅游旺季,前往泰山的人数以万计,旅店的客房数以千计,入山的游客在高峰时一天可达两万人。前往普陀朝圣的香客也不少,庙宇内外坐满了男女,几乎没有立足之地。这迫使那些有追求的人必须调整出游策略,以避开人流密集的旅游高峰。

徐霞客的旅行经历了不断进阶的过程。他早年立下了游历天下的志向,这与当时的旅游风尚密切相关。“丈夫当朝碧海而暮苍梧,乃以一隅自限耶?若睹青天而攀白日,夫何远之有?”这是他的豪言壮语。

然而,他是个孝子,母亲王孺人尚在世,因而心有牵挂而不敢远游。王孺人——江阴小镇上一名普通的妇女,展现出极为开明与时尚的一面。她支持儿子,财力充足,随时可以出发。她告诫儿子,男儿志在四方,不要做“藩中雉”“辕下驹”,世界那么大,你该去看看。她宽慰儿子,不用挂念我,我很好。

当徐霞客出门远游时,王孺人为他特制了“远游冠”,以壮其行色。更重要的是,王孺人可能创立了自己的织布品牌,她所织的布料质地上乘,被称为“徐家布”,不仅畅销本乡,还远销苏州等地,赢得了“素丝见名门”的美誉。

在两代人不事科举的情况下,徐家依然能维持富足的生活水平,王孺人的贡献不可小觑。1624年,年逾八十的王孺人为减轻儿子出游时的牵挂,特意陪同儿子游览宜兴,一路上故意走在儿子前面。一年后,王孺人去世。

可以说,没有王孺人的开明与支持,就没有以行走为业的徐霞客。

学者夏咸淳在《论明代徐霞客现象》一文中指出,晚明的三种文化心态:好奇、贵生、崇实,融合在一起,强有力地驱动着许多学者与文人,将热情、精力、智慧乃至生命投入到自然山川的游历与考察中,从而产生了一批成就卓著的山水文学家和地理学家。徐霞客是其中最杰出的代表,因此他将这种现象称为“徐霞客现象”。

现代攀登珠峰的人们往往不顾生死,准备好遗书,而当时热爱旅游的人也充满搏命的精神。比他年长约20岁的袁宏道在攀登华山时,险些失足丧命,却毫无后悔之意,反而吟道:“算来清泉白石死,差胜儿啼女唤时。”人总有一死,或死于家中,妻儿在旁哭泣,或死于远游途中,长眠于清泉白石之间。袁宏道希望是后者。

在徐霞客三十余年的旅行生涯中,西南之行是最为艰苦卓绝的一次。他为这次出游筹划了多年,始终担心再不出发就会老去,无法成行。1636年10月,终于整理行装出发,他已年过五十。此行,他只携带基本生活必需品,除了保暖衣物和盘缠外,没有准备任何防身武器。他的远游冠中藏着母亲生前赠予的银簪,母亲在他首次旅行时将其缝于帽中,以备不测。

他的考察工具极为简陋,仅有一支笔和一个指南针,却肩负着丰富的书籍,都是实用的地理资料。最终,他不得不携带朋友们的引荐信,以便在危难时向地方官求助或筹措路费。

与他同行的有两人,一个是仆人兼导游顾仆,另一个是和尚静闻。静闻是要到云南鸡足山朝圣的。顾仆可能背着一把铲子,正如徐霞客所言,随时随地可以埋葬他的身躯。徐霞客在启程之前已做好遇难捐躯的思想准备。在写给大名士陈继儒的信中,他提到,若有个三长两短,死在这片“绝域”,做一个“游魂”他也心甘情愿。

旅途的艰险,确实“对得起”他的思想准备:三次遭遇强盗,四次绝粮。一路下来,他练就了贝爷般的荒野求生能力,几天不吃饭也无妨。在湘江的船上,一伙强盗趁着月色来打劫。徐霞客跳江逃生,失去了随身财物,仅剩一裤一袜。静闻为了保护自己写的经书,死守船中,身负重伤。顾仆也受了伤。

尽管遭遇重创,徐霞客没有考虑返程。他的方向不会改变。最终,静闻在路上去世,徐霞客带着他的骨灰和经书,直奔鸡足山,完成了这位同伴的遗愿。

在云南保山游玩时,有人要到江苏,问徐霞客是否要帮他带家书回去。徐霞客犹豫良久,婉言谢绝。他说:“浮沉之身,恐家人已认为无定河边物;若书至家中,知身犹在,又恐身反不在也……”不过,当晚,他因而失眠,最终还是写了一封家书。对他而言,死亡是随时可能降临的事情。因此,生与死都是两可的,无法预知自己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阳。

1640年,这次万里远游以一场致命的疾病结束。徐霞客感染了足疾,双脚尽废。最终,他被人用滑竿抬回了江阴。1641年,徐霞客去世。

徐霞客在世时,他的朋友圈已公认他是个奇人。曾任宰辅的文震孟说:“霞客生平无他事,无他嗜,日遑遑游行天下名山。自五岳之外,若匡庐、罗浮、峨眉、嵾岭,足迹殆遍。真古今第一奇人也。”当时的文坛领袖钱谦益也称徐霞客为千古奇人,《徐霞客游记》是千古奇书。

晚明旅游之风盛行,登山不怕死的人也不少,为什么唯有徐霞客被称为“奇人”?根本原因在于,徐霞客与其他旅游者截然不同!

他是一个“三无人员”:无编制,无职业,无功利心。袁宏道常在游记中将自己描绘为离经叛道的怪杰,但他与徐霞客的距离,至少差了一个王士性。这三人,都是晚明最著名的旅游达人,但除了晚辈徐霞客,其他两人都有编制。他们的旅游在当时被称为“宦游”,即借着外地做官或公务考察之机,顺便旅游。

徐霞客则不同。他是个字面意义上的“无业游民”,为了旅游而旅游。或者说,他的职业就是旅游,他的人生就是旅游,为旅游而活,活着为了旅游。在传统中国社会中,这样的职业旅行家是独一无二的。因此,他比任何其他旅游者走得更远,更专业,更拼命。

清朝文人潘耒评价他:“以性灵游,以躯命游,亘古以来一人而已。”他途穷不忧,行误不悔,多次遇盗,几度绝粮,仍孜孜不倦探索大自然的未知领域,瞑则寝树石之间,饥则啖草木之实,不避风雨,不惮虎狼。他摆脱了视游山玩水为陶冶情操之道的传统模式,赋予了旅游更具科学探索与冒险精神的内涵。

他征服的地方,往往是渔人樵夫鲜少抵达的荒郊,或是猿猴飞鸟深藏其中的山壑。他白天旅行探险,晚上伏灯写作,有时甚至就着破壁枯树,“燃松拾穗,走笔为记”。他以客观严谨的态度,每天忠实记录行走路线,沿途所见的山川风貌与风土人情,以及他的心得体会。

他写游记,根本不是为了发表。早期是写给母亲看的,让母亲可以“卧游”,如同身临其境。后来,写着写着,形成了习惯,或许将写日记视为自己与自己的对话而已。他生前并未发表任何游记,死后朋友们替他整理日记文稿,但很多内容已散佚。

他所做的一切,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求知欲与好奇心。除此之外,他没有功利心,也未想实用价值。正因如此,他才不会短视,因而自己的人生与文字在几个世纪之后仍然散发着理性的光辉。

相比之下,那些斤斤计较于当下的人与事,早已沦为历史的尘埃。许多人喜欢将徐霞客与陶渊明相提并论,因为他们都绝迹官场、不计功名、钟情山水。然而,我认为徐霞客与陶渊明完全不同。

徐霞客的经历与选择,突破了传统的隐居守节处世模式,标志着一种新人生观的形成。他开辟了另一种人生行走的模式,将超脱世俗的道路指向务实求真的具有科学曙光的方向,避免自己成为陶渊明的复制品。而陶渊明的隐居,是先秦历史典故中早已建构的传统,陶并没有任何独创性。

面对徐霞客这样的怪咖,我们几乎无法作出合乎社会规范的评价。不论是晚明的规范,还是现代的规范,似乎都无法容纳这样一个人。

我们如今将徐霞客捧得如此之高,无非是看中了他游记中所体现的科学精神。然而,徐霞客本人并不在乎。他的游记流传下来,本身就带有偶然性。如果他的游记失传了,我们还会将他视为伟人吗?我想,肯定不会。

我们会说他不求上进,荒废时光,社会寄生虫,总之,有一百零一个理由来否定他。清代纪晓岚在《四库全书总目》中给予《徐霞客游记》较高的评价,称“其书为山经之别乘,舆记之外篇,可补充地理之学”。但他对徐霞客的人生选择并不赞赏,因而对徐霞客的旅游动机进行了揣测与批评,称徐霞客“耽奇嗜僻,刻意远游”。

这八个字的意思是,徐霞客性情怪异,惯于标新立异,处心积虑地游走他方并沉溺其中,似乎有沽名钓誉之嫌。这种调调,恰似我们当今社会的普遍心理:你的行为超出了我的想象,所以是可疑的。

我们质疑有钱人的慷慨,为什么捐那么多钱,不就是为了名声?我们质疑没钱人的苦难,为什么表演贫穷,不就是想获取爱心款?……我们质疑一切。质疑到最后,无非是被标准答案限制了想象力。

在一个功利的社会,做任何事情都要追寻意义。而意义的定义权,牢牢把控在集体手中。徐霞客认为他的生活极具意义。对不起,我们集体认为你没有意义,你便没有意义。

然而,总有一些超越世俗的无意义之事,总有一种纯粹的内心需求,孤悬着,没人理解。人生的标准化,源于标准答案的出现。你应该活成什么样子,何时该做什么事,这些都被认为有标准答案。每个人都要对照标准答案作答。

徐霞客偏离了轨道,因此只能被归入“千古奇人”。这或许是赞赏,但更多表达的是不认同:你与我们不是一类人。殊不知:没有意义,有时正是人生最大的意义。

致敬,那些不为意义而活的徐霞客!

来源:厚德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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