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九九〇年春寒犹在,檀香山的一栋白墙别院前,八十九岁的张学良推门而出。这一刻,他的软禁终结,四周全是镜头与闪光。有人小声感叹:这位昔日风云人物终于重新迈上自由的土地。
一九九〇年春寒犹在,檀香山的一栋白墙别院前,八十九岁的张学良推门而出。这一刻,他的软禁终结,四周全是镜头与闪光。有人小声感叹:这位昔日风云人物终于重新迈上自由的土地。
镜头里,他的背有些佝偻,却仍旧挺直脖颈。记者们七嘴八舌追问心情、规划、往事,他都淡淡带过。直到听见“最敬佩的人”这句话,老人在阳光下驻足,缓缓吐出三个名字——“毛泽东、周恩来、张作霖”。
周围一下安静,只有海风掠过棕榈。许多人没想到,他会把父亲与两位中共领袖并列。要理解这答案,还得翻开旧账,从二十年代的奉天车站说起。
一九二八年六月四日凌晨,皇姑屯传来巨响,张作霖座车被日军炸成废铁。爆炸烟尘里,奉系军人眼见那位“东北王”气若游丝。两月后接班的张学良,才三十出头,英气逼人,却失了主心骨。
父亲曾在军中给他托命,临别只说两字:“中国。”字少分量重。可惜青春易冲动,他上位第一刀便砍向辅佐多年的杨宇霆。那一夜,杨宇霆伏法于北大营,哨兵惊愕,却无人敢言。
少了智囊,东北军像没了指南针。翌年,中东路武装冲突爆发,他一意孤行硬碰苏联。热血有余,筹谋不足,挡不住莫斯科的装甲列车,也牵扯了关外日军的神经。
秋风刚起,“九一八”炮声震破沈阳上空。那晚,他人在北平,灯红酒绿。电报急促送到,他却只能捶胸顿足。满洲失守,从此成为刻骨之痛。
痛醒之后,他把目光投向西北。蒋介石依旧口口声声“攘外必先安内”,要他继续围剿红军。张学良心中明白,再打下去,东北永无翻身。一九三六年冬,他与杨虎城决意兵谏。
十二月十二日凌晨,临潼冷月如刀。枪声稀疏,却足以夺走领袖的自由。蒋介石被迫签字同意抗日,国共自此走向合作。张学良却犯了个致命错误——亲送俘虏返南京,自缚双手。
从三十六岁到八十三岁,他辗转被囚四十七年。桃花谢了又开,世局翻了又覆,他只能透过铁窗听外面战鼓、礼炮与国歌。
关押岁月里,他常念三人。第一个自然是父亲。张作霖草莽出身,却敢在苏日夹缝中维系东北六省的微妙平衡。更难得的是那份对儿子的柔情。一次直奉大战失利,父亲竟给军中“半仙”下跪求卜,只求“汉卿平安”。这段掌故张学良晚年提起仍红了眼眶,说那一跪比千军万马更沉。
第二个名字,是毛泽东。他评价道:“换作别人,带着几万人翻雪山走草地,恐半途就散了。”行军两万五千里,缺粮少药,却硬是保住主力,这份领军本事,让东北少帅心服口服。长征完成后,红军转战陕北,张学良驻守西安观察许久,他清楚那支队伍靠的不是饷银,而是信念。
最后一位便是周恩来。两人正式见面不过数次,却一拍即合。第一次会谈,通宵长谈至晨光微露。张学良说:“周先生,我师承张伯苓,他常提你。”周恩来笑答:“我们算同门。”一句同门,瞬间拉近距离。
兵谏期间,周恩来出入张府与蒋介石之间,斡旋若舞刀。张学良曾悄声对副官说:“此人胸怀大局,可托生死。”多年后,软禁中的他收到一封辗转而来的便笺,署名“恩来”。寥寥四字:“珍摄 盼再聚。”他读罢,手微颤,却不言语。
一九七四年,周总理病逝,遥在孤岛的张学良失声痛哭。据看守说,那夜他连着抽了两支雪茄,一句话不讲,拂晓才合眼。
时光跳回一九九〇年的夏威夷。记者的追问声中,他没有谈论功过是非,却用简短回答交代了自己半生的敬仰:父亲的担当,毛主席的雄略,周总理的襟怀。无人再追问他是否后悔兵谏,也没人提蒋介石。
采访问罢,老人凭栏远眺,太平洋波光如练。旁人听他低声自语:“这辈子倘能再见一面周先生,也该知足。”话语轻得像风,却把在场老兵都听得心中发紧。
张学良终在二〇〇一年离世,享年一百零一岁。至死,他未改那句回答。历史留给后人去评说,他只将景仰之情,深深镌进四个字——“毛周张父”。
来源:史味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