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婚礼当天,那身租来的、缀满假钻的红色秀禾服,像一张沉重的网,把我牢牢粘在酒店套房的沙发上。
婚礼当天,那身租来的、缀满假钻的红色秀禾服,像一张沉重的网,把我牢牢粘在酒店套房的沙发上。
晚上十点,婚宴的喧嚣终于散尽。
空气里还飘着一股酒精和饭菜混合的古怪味道,混杂着新地毯的化学香气,闻得我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我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只想立刻卸妆,洗个热水澡,然后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床里。
张浩,我的新婚丈夫,正哼着不成调的歌,在客厅里拆红包,时不时发出一声满足的“嘿嘿”声。
“老婆,你猜这个多厚?”他举着一个鼓囊囊的红包,眼睛在灯下闪着油光。
我扯了扯嘴角,实在笑不出来。
就在这时,套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婆婆端着一个红色的塑料盆走了进来。
盆里装着几件深色的衣物,湿漉漉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淡淡皂角味的潮湿气息,瞬间钻进我的鼻子。
“小林啊,累坏了吧?”她笑眯眯地走过来,脸上因为喝了酒,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妈,您怎么还没休息?”
“哎,不碍事。”她把盆“哐”地一声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水花溅出来几滴,落在光洁的玻璃面上,“你爸换下来的衣服,我顺手搓了两下,想着你今天新过门,这头盆衣服,按我们老家的规矩,得新媳妇来洗。”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个红色的盆里。
最上面那件,是一条深蓝色的男士平角内裤。
我的脑子“嗡”地一下,像是被人用钝器重重敲击。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声音,脸颊火辣辣地烧起来。
“妈,您说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婆婆脸上的笑容不变,甚至更亲切了些,“让你洗你爸的内裤啊。这是我们那儿的彩头,叫‘接福’,以后你就能牢牢抓住我们家的财运和福气。”
她指着那条内裤,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抓住福气?
我看着那条皱巴巴的、属于一个陌生男人的内裤,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妈,这个……不太合适吧。我爸的衣服,都是我妈洗的。”
我特意强调了“我爸”和“我妈”。
婆婆的脸色微微一沉,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哎,你这孩子,说什么呢。现在咱们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你爸我爸的。”
她说着,用手肘碰了碰旁边还在数钱的张浩,“你看看,你媳妇还害羞呢。”
张浩抬起头,眼神有点飘忽,显然也喝了不少。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个盆,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妈,大喜的日子,要不……就算了吧?”
我心里刚升起一丝希望。
婆婆立刻把脸一板,声音也高了八度:“什么叫算了?规矩就是规矩!她今天是我们张家的人了,就得守我们张家的规矩!我当年嫁过来,别说给公公洗内裤,就是端屎端尿都干过!现在的年轻人,就是金贵!”
这番话,她说得又快又响,像一串鞭炮在我耳边炸开。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我看向张浩,用眼神向他求助。
我希望他能站出来,像个男人一样,告诉我妈:“我的妻子,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接福’。”
可他只是皱着眉,眼神躲闪,不敢看我,也不敢看他妈。
他支支吾吾地说:“妈,小林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就是……不太习惯。”
“不习惯?嫁了人就得学着习惯!”婆婆不依不饶,甚至伸手想来拉我,“走,妈教你,水都给你放好了,搓两下就行,不费事。”
我猛地往后一缩,避开了她的手。
“妈,我不洗。”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空气瞬间凝固了。
婆婆伸在半空的手僵住了,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难以置信的愤怒。
“你说什么?”她一字一顿地问。
“我说,我不洗。”我重复了一遍,迎上她的目光,“这种‘福气’,我接不住。”
张浩终于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慌乱。
他快步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恳求:“小林,你别这样,给我妈个面子。就洗一下,啊?就当是为了我。”
“为了你?”我气笑了,“张浩,你觉得这合理吗?结婚第一天,让我给你爸洗内裤,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哎呀,就是个形式,你别那么较真行不行?”他急得抓耳挠腮。
“这不是较真,这是底线,是尊重!”我的声音也忍不住大了起来,“我嫁给你,是来和你一起过日子的,不是来给你家当免费保姆,更不是来伺候你爸的!”
“你这叫什么话!”婆婆的尖叫声刺破了套房里虚假的祥和,“你嫁进我们张家,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让你干点活怎么了?你还不愿意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还有没有长辈!”
“我还没开始吃你家的,住你家的,这房子首付我家也出了一半!”我被她这种强盗逻辑气得浑身发抖。
“你……”婆婆被我噎得说不出话,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她猛地转向张浩,开始拍着大腿哭嚎:“我的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辛辛苦苦给你娶个媳妇,结果是请回来一尊菩萨啊!使唤不动啊!我没法活了啊!”
张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看看我,又看看他妈,最后,他眼中的那点犹豫和尴尬,被一种恼羞成怒所取代。
他对着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林薇!你今天是不是非要让我下不来台?”
我看着他,心一点点往下沉。
这个在婚礼上,对着所有宾客,说要爱我、尊重我、保护我一辈子的男人,此刻,正为了他母亲一个荒唐无理的要求,对我横眉立目。
“下不来台的是我。”我冷冷地说。
“好,好,好!”张浩连说三个“好”字,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不洗也行。”
他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把十八万八的彩礼,现在就还回来。”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安静了。
只剩下婆婆在一旁,瞬间止住了哭嚎,脸上露出得意的、看好戏的神情。
原来,婚床可以是红色的,心也可以是冰冷的。
张浩说完那句话,整个房间都陷入了死寂。
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和他母亲嘴角压抑不住的笑意,在提醒我这不是一场噩梦。
彩礼。
十八万八。
这个数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被他亲手捅进了我的心脏。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三年,决定托付一生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他的脸还是那张脸,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但组合在一起,却透着一股我从未见过的凉薄和算计。
我笑了。
不是气笑,也不是冷笑,就是单纯觉得滑稽,发自内心地想笑。
我笑得肩膀都在抖。
“你笑什么?”张浩被我的反应弄得有点不知所措,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慢慢止住笑,抬起眼,平静地看着他:“张浩,你再说一遍。”
他似乎被我过于平静的眼神震慑住了,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旁边的婆婆可不干了,她立刻上前一步,像个护崽的母鸡,叉着腰说:“再说一遍怎么了?我们张家花了十八万八娶你进门,不是让你来当祖宗供着的!不守规矩,不孝敬长辈,那这媳妇我们不要了!把钱还回来,天经地义!”
“妈,你少说两句!”张浩终于吼了他妈一句。
但这句吼,听在我耳朵里,更像是一种欲盖弥彰的色厉内荏。
“我说错了吗?本来就是!”婆婆梗着脖子,一脸的理直气壮。
我没再理会她的叫嚣,我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张浩身上。
“张浩,我问你,在你心里,我,林薇,这个活生生的人,就值十八万八,是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开始躲闪我的目光。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步步紧逼,“是不是只要给了这十八万八,我今天就必须洗这盆衣服?以后就必须对你们家所有荒唐的要求言听计从?因为我是你们‘买’来的,对吗?”
“你别胡说八道!”他急了,声音也高了起来,“什么买不买的,那么难听!彩礼是彩礼,是规矩!”
“好一个规g矩。”我点了点头,慢慢站起身。
身上的秀禾服重得我喘不过气,头上的凤冠更是压得我脖子生疼。
我走到卧室,从我的红色行李箱里,拿出我的手机和钱包。
然后,我走回客厅,当着他们母子俩的面,打开了银行APP。
“卡号给我。”我对着张浩说。
张浩愣住了,“你干什么?”
“你不是要我还彩礼吗?”我举起手机,屏幕的亮光照在我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我现在就转给你。一分不少。”
“你疯了!”张浩冲过来想抢我的手机。
我侧身躲开,冷冷地看着他:“别碰我。”
我的眼神一定很吓人,他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婆婆也懵了,她大概没想过,我真的会这么刚。
在她剧本里,我应该要么屈服,乖乖去洗衣服;要么哭哭啼啼,被“还彩礼”吓住,然后任由他们拿捏。
“林薇,你别冲动!”张浩的语气软了下来,“我……我刚才是气话。”
“我当真了。”我说,“因为我知道,你不是在说气话。在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你……”
“在你眼里,这十八万八,就是套在我脖子上的枷锁。今天可以用它逼我洗内裤,明天就可以用它逼我辞职生孩子,后天就能用它逼我伺候你们全家,对不对?”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钉子,钉进他苍白的脸上。
他无言以对。
因为我说的,全都是事实。
“卡号。”我再次重复。
婆婆在一旁急了,她推了张浩一把,压低声音说:“你傻啊!真让她转啊?这钱到了我们手里,还能吐出去?”
然后她又换上一副笑脸,对我说道:“小林啊,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还当真了呢?张浩他就是喝多了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一家人,说什么钱不钱的,多伤感情。”
她变脸的速度,比我做产品需求变更还快。
“刚才是谁说天经地义的?”我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婆婆的笑容僵在脸上。
“张浩,我最后问你一遍,卡号,给不给?”
张浩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慌乱,有后悔,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我戳破心思后的恼怒。
他沉默着,不说话。
“好。”我点点头,收起手机,“你不给,我有的是办法。”
我转身,拿起沙发上的包,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你干什么去?”张浩终于慌了,一把拉住我的胳膊。
“放手。”我甩开他。
“这么晚了,你穿着这身衣服能去哪儿?”他急道。
“去哪儿都比待在这里强。”我拉开房门。
“林薇!”他冲着我的背影大吼,“你今天要是敢从这个门走出去,我们俩就完了!”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和他身后一脸错愕的婆婆。
我笑了笑,说:“谢谢你提醒我。本来还想明天再说的。”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酒店长长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声。
我身上的秀禾服,在灯光下闪着廉价的光。
我像一个从盛大堂皇的戏剧中,仓皇逃跑的小丑。
可我一点也不觉得狼狈。
我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原来,及时止损,是这么爽的一件事。
我没有回家,直接打车去了我最好的闺蜜,周晴家。
开门的时候,周晴穿着一身皮卡丘睡衣,嘴里还叼着半片薯片,看到我这副“盛装”打扮,直接愣在了原地。
“我靠,林薇?你……你不是在洞房吗?玩cosplay逃婚新娘?”
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借你家沙发睡一晚。”
没等她反应过来,我就挤进门,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她家柔软的布艺沙发上,再也动弹不得。
头上的凤冠歪到一边,硌得我脖子疼。
我伸手,粗暴地把它扯下来,扔在地上。
然后是身上那件又重又繁琐的秀禾服。
折腾了半天,才在周晴的帮助下,把那一层层的盘扣解开。
当我穿着贴身的衬裙,瘫在沙发上时,感觉自己像卸下了一身沉重的枷锁。
“到底怎么了?”周晴递给我一杯温水,脸上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张浩那小子欺负你了?新婚之夜就把你赶出来了?”
我喝了一口水,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去,稍微驱散了一点心底的寒意。
我把晚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她说了一遍。
从婆婆端着那盆衣服进来,到张浩让我还彩礼,再到我摔门而出。
周晴越听,脸上的表情越精彩。
从震惊,到愤怒,再到不可思议。
等我说完,她手里的薯片袋子已经被捏成了一团。
“卧槽!这是一家什么奇葩!让儿媳妇给公公洗内裤?他们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
“还有那个张浩!他还是不是个男人!这种时候不护着自己老婆,居然拿彩礼威胁你?他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门挤了?”
周晴气得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比我还激动。
“薇薇,你听我说,这婚,必须离!一天都不能拖!这种男人,这种家庭,你嫁过去就是跳火坑!今天敢让你洗内裤,明天就敢让你跪下擦地!”
我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心里那股被压抑的委屈和愤怒,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
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不是因为后悔,也不是因为难过。
就是觉得,这三年的感情,像一个笑话。
我以为我找到了一个可以共度一生的伴侣,结果,他只是他父母的延伸,一个没有独立思想的提线木偶。
我以为我们的爱情可以战胜一切,结果,它连一盆脏衣服都战胜不了。
周晴看我哭了,立刻慌了手脚。
她跑过来抱住我,笨拙地拍着我的背,“哎哎哎,别哭啊,为那种渣男掉眼泪,不值得!真的,一滴都不值得!”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姐们儿明天就带你去三里屯,看上的小哥哥随便你挑!”
我被她逗笑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不是为他哭。”我擦了擦眼泪,说,“我是为我自己哭。我怎么就眼瞎了三年呢?”
“不是你眼瞎,是他们家太会装了。”周晴一针见血,“婚前百依百顺,把你当女王。婚后原形毕露,把你当女仆。这种套路,我见多了。”
周晴是个情感博主,每天在网上看各种狗血故事,分析得头头是道。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她问我。
“离。”我毫不犹豫地说,“就像你说的,一天都不能拖。”
我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张浩的。
还有几十条微信消息。
“老婆,我错了,你回来吧。”
“我妈已经被我骂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你在哪儿?我好担心你。”
“林薇,你别闹了行不行?大半夜的,传出去多难看!”
看到最后一条,我冷笑一声。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乎的是“难看”。
我直接把他拉黑,眼不见心不烦。
然后,我给我爸妈发了条微信。
“爸,妈,我今晚不回去了,在周晴家。明天上午,我回家一趟,有重要的事跟你们说。”
发完消息,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边。
“睡吧。”我对周晴说,“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周晴给我找了一套她的睡衣,虽然有点大,但很柔软。
躺在她家客房的床上,闻着被子上阳光和洗衣液混合的清香,我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的。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伸了个懒腰,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周晴已经做好了早餐,简单的煎蛋和牛奶麦片。
“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战斗。”她把一盘煎得金黄的荷包蛋推到我面前。
我看着她,由衷地说:“晴晴,谢谢你。”
“谢什么,咱俩谁跟谁。”她大大咧咧地摆摆手,“快吃!吃完了我开车送你回去。需要我陪你上战场吗?我骂人可厉害了。”
我笑了,“不用,我自己能搞定。”
我不是以前那个,遇到事情只会寻求张浩保护的林薇了。
从昨晚开始,我就已经重生了。
回到家,我爸妈正坐在客厅里,脸色凝重。
看到我进门,我妈“噌”地一下站起来,快步走过来拉住我,上下打量着,“薇薇,你没事吧?昨晚到底怎么了?张浩那孩子,打了好几个电话到家里来,话也说不清楚。”
我爸也站了起来,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担忧藏不住。
我扶着我妈在沙发上坐下,深吸一口气,说:“爸,妈,我决定了。”
“我要和张浩离婚。”
我妈愣住了,“离……离婚?孩子,你胡说什么呢?这……这才刚结婚啊!”
“就是因为刚结婚,才要离。”我把昨晚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
我说得很平静,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刻意渲染我的委屈。
但即使是这样,我妈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当我说道“不洗也行,把十八万八的彩礼还回来”时,我妈气得浑身发抖,一拍大腿,“岂有此理!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我爸的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一直没说话,等我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离!必须离!”
我看着我爸,眼眶一热。
我爸是个退休的中学物理老师,一辈子讲究逻辑和道理。他最看不得的,就是这种不把人当人看的欺压。
“爸,妈,你们放心,我不是一时冲动。”我说,“昨晚我想了一夜,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男人,就算我这次忍了,以后也只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与其温水煮青蛙,被他们慢慢耗死,不如现在就快刀斩乱麻。”
我妈红着眼圈,摸着我的头发,心疼地说:“我可怜的女儿,受委屈了。”
“妈,我不委屈。”我摇摇头,“我庆幸,庆幸在第一天就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这十八万八,就当是买了份‘验货报告’,值了。”
我爸站起身,在客厅里走了两步,然后停下来,看着我,眼神里满是赞许。
“说得好!我林家的女儿,有骨气!这件事,你不用管了,爸爸来处理。”
“不,爸。”我站起来,迎上他的目光,“这件事,必须我自己来处理。我是成年人了,这是我的婚姻,也是我的战争。你们只要支持我就行。”
我爸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钟,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需要我们做什么,随时开口。”
有了父母的支持,我心里最后一点不确定也烟消云散。
我拿出手机,把张浩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果然,几十条消息和未接来电又弹了出来。
我直接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薇薇!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你在哪儿?我快急死了!”张浩的声音听起来又急又疲惫。
“我在我爸妈家。”我言简意赅。
“你……你回家了?那你等我,我马上过去接你!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乞求。
“不用了。”我说,“你直接带上你爸妈,还有户口本、身份证,我们民政局门口见。”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林薇,你非要这样吗?”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是。”
“就为了一件衣服?一件小事?”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张浩,到现在你还觉得这是一件小事吗?”我反问他,“这不是一件衣服的事,是你,和你的家庭,对我这个人的不尊重。你们要的不是一个妻子,是一个可以用彩礼明码标价、任由你们搓圆搓扁的附属品。”
“我没有!我妈她就是老思想,我……”
“你别再拿你妈当借口了。”我打断他,“昨晚,是你亲口说出‘还彩礼’三个字的。是你,把我们的感情放在天平上,用十八万八的砝码去衡量它。”
“而我,选择不卖。”
挂掉电话,我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小女孩了。
从今往后,我就是我自己的铠甲。
下午两点,民政局门口。
我到的时候,张浩和他爸妈已经在了。
一天不见,张浩憔悴了很多,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婆婆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看到我,立刻把头扭到一边,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
公公则是一脸的尴尬和局促,站在一边,像个背景板。
讽刺的是,我竟然是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清他的长相。
就是为了这么一个男人的内裤,我三年的感情,我憧憬的婚姻,成了一个笑话。
“薇薇……”张浩走上前,想拉我的手。
我退后一步,避开了。
“户口本带了吗?”我开门见山。
张浩的脸僵住了。
婆婆终于忍不住了,冲了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林薇你这个扫把星!白眼狼!我们家花了那么多钱娶你,你倒好,说离就离!你把我们张家的脸都丢尽了!”
“脸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我平静地看着她,“阿姨,您在酒店套房里,逼着我给您丈夫洗内裤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张家的脸面?”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几个路过的人听到。
他们的目光“唰”地一下集中过来,带着好奇和探究。
婆婆的脸瞬间涨成了紫红色,“你……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逼你了?我是好心好意教你规矩!”
“是吗?”我笑了笑,“那要不要我们现在就去酒店调监控看看?看看您是怎么‘好心好意’的,看看张浩是怎么让我‘还彩礼’的?”
一听到“监控”,婆婆和张浩的脸色都变了。
张浩赶紧把他妈拉到身后,对我低吼:“林薇!家丑不可外扬!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吗?”
“嫌难看,当初就别做那么难看的事。”我寸步不让,“现在,要么进去办手续,要么我就站在这里,把昨天晚上的事,原原本本地,说给所有路过的人听。”
“你敢!”张浩气急败坏。
“你看我敢不敢。”我迎上他的目光。
我们俩就这么对峙着,像两只好斗的公鸡。
周围的目光越来越多,指指点点。
婆婆的脸色已经从紫红变成了惨白。
最终,是公公,那个一直沉默的背景板,开了口。
他走过来,叹了口气,对张浩说:“算了,进去吧。”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无力的疲惫。
张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爸,“爸!”
公公没有理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有羞愧,有无奈,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
我无所谓了。
最终,张浩还是妥协了。
他和他妈,大概都觉得,在这里被围观,比进去办离婚手续更丢人。
走进民政局,里面的冷气开得很足。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递给我们表格。
填表,拍照,签字,按手印。
整个过程,快得像一场梦。
当两本红色的结婚证,换成两本深红色的离婚证时,我的心,异常的平静。
没有解脱的狂喜,也没有失败的沮丧。
就像一个产品经理,终于关掉了一个BUG频出、用户体验极差,且无法修复的项目。
虽然前期投入了很多心血,但及时止损,就是最大的成功。
走出民政局,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张浩一家三口站在台阶下,没有立刻离开。
“林薇,”张浩叫住我,声音干涩,“彩礼的事……”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关于彩礼,”我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然后播放。
里面清晰地传出张浩的声音:“不洗也行,把十八万八的彩礼,现在就还回来。”
紧接着,是婆婆的声音:“把钱还回来,天经地义!”
张浩和婆婆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这是你亲口说的,以不履行为前提,要求返还彩礼。属于附条件的赠与,现在条件不成立,我有权要求返还。”我平静地陈述,“当然,你也可以不还。那我们就法庭上见。”
我把在网上咨询律师的结论,清晰地抛了出来。
“至于你家出的那部分首付,以及装修的钱,我会找专业的评估机构进行评估,折算成现金,一分不少地还给你们。我们之间,账算清楚,从此两不相欠。”
说完,我收起手机,转身就走。
“林薇!”婆婆在我身后尖叫,“你这个毒妇!你算计我们!”
我没有回头。
算计?
不,我只是学会了用成年人的规则,来保护我自己。
是你们,亲手教会我的。
我的尊严,不是用来换取一个屋檐的门票,而是我安身立命的房产证。
离婚后的日子,比我想象中要平静。
我搬回了爸妈家,暂时拥有了一个喘息的空间。
那套我和张浩共同购买的婚房,我委托了中介挂牌出售,同时请了律师处理后续的财产分割问题。
张浩一家没有再来骚扰我。
大概是被我那天的阵仗吓到了,也可能是想不出什么新的招数。
我把那十八万八的彩礼,连同我爸妈给我的二十万嫁妆,都存进了一张新卡里。
看着手机银行里那个数字,我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
这不是一笔钱,这是我的底气。
周晴怕我一个人胡思乱想,几乎天天来找我。
“走,姐们儿带你去搞事业!”她风风火火地冲进我的房间。
当时我正穿着睡衣,在电脑前复盘一个我之前负责的APP项目。
“搞什么事业?”我有气无力地问。
“搞钱啊!”她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我的额头,“男人会背叛你,但你银行卡里的余额不会!你那个破工作,天天996,挣得还没我一半多,早该辞了!”
我哭笑不得,“我这是产品经理,不是破工作。”
“管你什么经理,反正就是给资本家打工。”周晴撇撇嘴,“我跟你说,我最近在研究短视频内容审核的风口,好多平台都在招居家审核员,时间自由,按条计费,做得好比你上班强多了!”
她把手机凑到我面前,给我看她整理的“行业报告”。
虽然她的语言夸张,但逻辑清晰,数据详实,还真有几分道理。
“而且,”她挤眉弄眼地说,“这活儿特别适合你。你不是逻辑控吗?审核标准一条条的,跟你的产品需求文档似的,你肯定能拿捏。”
我被她说得有点心动。
离婚这件事,虽然处理得果断,但对我来说,也是一次巨大的颠覆。
我开始重新审视我的生活,我的工作,我的一切。
我真的是喜欢现在这份,无休止的加班、开会、和程序员扯皮的工作吗?
还是仅仅因为,它看起来“体面”,能给我带来稳定的收入和所谓的“社会认同”?
“我考虑考虑。”我说。
“还考虑什么呀!”周晴把我的笔记本电脑合上,“走,先去把那身晦气的秀禾服还了,然后去做个头发,买几件新衣服,把过去的晦气全都扔掉!”
我拗不过她,被她拖出了门。
还掉那身沉重的秀禾服,我感觉像是又卸下了一层壳。
然后,周晴带我去了她常去的一家理发店。
“给我剪短。”我对发型师说。
“剪多短?”
“越短越好。”
当发型师手起刀落,一缕缕长发落在地上时,我没有一丝不舍。
看着镜子里那个短发齐耳,眼神清亮的自己,我感觉一个全新的林薇,正在破土而出。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按照自己的节奏生活。
我没有立刻辞职,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扑在工作上。
我开始准时下班,拒绝无意义的内卷。
下班后,我去健身房跑步,练瑜伽,把积攒的压力和负能量,都通过汗水排出去。
周末,我不再宅在家里,而是跟着我爸妈去逛早市,去公园散步,或者和周晴一起去探店,看画展。
我还真的去研究了周晴说的短视频审核,甚至在某个平台注册了账号,尝试着接了几个单子。
一开始很不熟练,对着审核手册,一条条地比对,一个十分钟的视频,我要看半个小时。
但慢慢地,我找到了窍门。
我把我产品经理的思维用上了。
我把那些复杂的审核规则,拆解成一个个的“逻辑模块”,比如“低俗暴露模块”、“血腥暴力模块”、“引人不适模块”。
然后给每个模块设置了“关键词”和“画面特征”的标签。
这样一来,我审核视频的速度和准确率,都大大提升了。
有时候,我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像玩游戏一样,给视频打上各种标签,然后提交。
看到账户里“叮”地一声,入账几块钱,那种感觉,比我项目上线获得老板一句表扬,要快乐得多。
这是一种纯粹的、不被任何人评价的、劳有所得的快乐。
期间,张浩通过一个我们共同的朋友,联系过我一次。
那个朋友在微信上小心翼翼地问我,张浩想跟我谈谈,问我愿不愿意见一面。
我直接回了两个字:“不愿。”
朋友又说,张浩说他后悔了,他妈也知道错了,希望我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看着那行字,只觉得讽刺。
后悔?
是后悔当初不该逼我洗内裤,还是后悔不该用彩礼威胁我?
都不是。
他们后悔的,只是事情闹大,丢了面子,还落得个人财两空。
他们的道歉,廉价得像路边的传单。
我回了一句:“麻烦你转告他,我的人生,没有‘撤销’这个功能键。”
然后,我删除了那个朋友的微信。
道不同,不相为谋。
有些圈子,必须主动清理。
婚房很快就卖掉了。
价格比我们预期的要好一些。
律师帮我处理好了一切,扣除掉张浩家出的那部分首付和装修款,以及各种税费后,剩下的钱,打到了我的新卡上。
那天,我看着手机短信提示的入账信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终于,从那段失败的婚姻里,全身而退了。
不仅没有损失,反而因为房价的微涨,还小赚了一笔。
我拿着这笔钱,加上我自己的积蓄,在我爸妈家附近的一个新小区,付了首付,买了一套七十平米的两居室。
房子不大,但阳光很好。
签购房合同的那天,我爸妈比我还激动。
我妈握着我的手,眼圈红红的,“好,好,有自己的房子了,以后就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了。”
我爸则是在一旁,像个老干部一样,仔细地研究着合同的每一个条款,生怕我吃亏。
我看着他们,心里暖洋洋的。
原来,家人的爱,才是最坚实的后盾。
它不会用“规矩”和“面子”来绑架你,只会默默地为你托底。
房子交房后,我正式向公司提出了辞职。
我的直属领导,一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极力挽留我。
“小林啊,你再考虑考虑。你这个项目马上就要进入关键期了,你现在走了,太可惜了。年底的优秀员工,我可是给你报上去了的。”
他画的饼,又大又圆。
要是以前,我可能会动心。
但现在,我只觉得索然无味。
“谢谢总监,但我已经决定了。”我微笑着递上辞职信。
他大概没想到我这么坚决,愣了一下,最后只能无奈地签了字。
办完离职手续,走出写字楼的那一刻,我感觉像是刑满释放。
我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了。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我的新家装修上。
我没有请设计师,而是自己画图,自己选材,自己跑建材市场。
我把我产品经理的技能,发挥到了极致。
我为我的装修项目,建立了一个详细的Excel表格,里面有“需求池”、“时间轴”、“预算表”、“供应商列表”。
每一个环节,我都精确地计算和把控。
我爸妈看我天天灰头土脸地泡在工地上,跟工长讨价还价,跟工人研究工艺,又心疼又好笑。
“你这哪是装修,简直是在搞科研。”我爸评价道。
“我这是在打造我的专属‘用户体验’。”我得意地回答。
那段时间,虽然累,但我每天都精神百倍。
看着毛坯房,在我手里,一点点变成我想要的样子,那种成就感,是任何工作都无法比拟的。
房子装修好的那天,我请了周晴和我爸妈来“验收”。
整个家是原木风,温暖而明亮。
开放式的厨房,大大的落地窗,舒适的懒人沙发。
每一个细节,都是我喜欢的样子。
周晴在我的新家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嘴里不停地发出“哇哦”的惊叹。
“林薇,你简直是个天才!这房子也太舒服了吧!我宣布,以后这里就是我的第二个家了!”
我妈则是在厨房和卫生间的各种收纳设计前,赞不
绝口。
“这柜子设计得好,这挂钩也实用,比我们家那个强多了。”
我爸没怎么说话,但他背着手,在屋里走了三圈,最后,在洒满阳光的阳台上,对我说:“不错,是个能安身立命的地方。”
我知道,这是他对我最高的评价。
晚上,我们四个人,在我亲手打造的餐厅里,吃了一顿火锅。
热气腾腾的雾气,映着每个人的笑脸。
那一刻,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幸福。
乔迁新居后,我的生活彻底走上了正轨。
我成了一个自由职业者。
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给自己做一份精致的早餐。
上午,我处理短视频审核的工作,因为熟练,效率很高,基本上两三个小时就能完成一天的任务量。
下午,我会看看书,健健身,或者研究一些新的菜谱。
我还报名了一个线上的心理学课程。
那段失败的婚姻,虽然过去了,但它在我心里留下的创伤,需要被科学地治愈。
我开始学习,为什么有些人会形成“讨好型人格”,为什么有些家庭会存在“病态共生”。
我像分析一个产品一样,去分析我自己,分析张浩,分析他的家庭。
我不再把那段经历,看作是单纯的“倒霉”,而是把它看作一个复杂的“人性案例”。
当我能跳出受害者的情绪,用一个观察者的视角去看待这一切时,我发现,我心里的那些怨恨和不甘,慢慢地消失了。
我甚至,有点可怜张浩。
他就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辈子都在执行他母亲输入的指令,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
也许有一天,他会醒悟。
也许,永远不会。
但这都与我无关了。
我的生活,已经翻开了新的一页。
有一天,我在社区的团购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张丽。
我的前小姑子。
她在群里@团长,投诉她买的冷链车厘子有坏果,要求赔付。
她的言辞一如既往的刻薄,充满了占小便宜的市侩气。
“@团长,你们这什么破水果?十个里面有三个是烂的!必须给我退一赔三!不然我就在所有群里曝光你们!”
团长是个挺和气的大姐,好言好语地跟她解释,说可以按比例退款,或者下次购买时给她优惠。
但张丽不依不饶,在群里刷屏一样地发着烂水果的照片,说着各种难听的话。
群里很多人都看不下去了,有人劝她得饶人处且饶人,有人说团长做生意也不容易。
我看着手机屏幕,面无表情。
这就是他们的家人。
永远只考虑自己的利益,永远觉得全世界都欠他们的。
我默默地退出了那个团购群。
不是怕她认出我,只是单纯地觉得,没必要让这些垃圾信息,污染我的眼睛。
就像清理微信好友一样,生活里的“群”,也需要定期清理。
又过了几个月,我听周晴说,张浩再婚了。
“听说女方是他们老家一个亲戚介绍的,没读过什么书,但是特别‘听话’。”周晴在电话里,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就一个‘哦’?没点别的想法?”周晴追问。
“我该有什么想法?”我笑了,“祝他新婚快乐,祝他妈妈,早日抱上一个愿意给她洗全家衣服的孙子。”
周晴在电话那头爆笑出声。
“对,祝她家福气满满,子孙满堂!”
挂了电话,我继续给我阳台上的多肉浇水。
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新长出的叶片,绿得发亮。
我的人生,也像这些多-肉一样,正在努力地,向着阳光的方向,野蛮生长。
我不再需要从别人那里“接福”了。
因为我自己,就能活成一个福气满满的春天。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我又回到了那个酒店套房。
婆婆还是端着那盆衣服,张浩还是站在旁边,说着那句“把彩礼还回来”。
但这一次,我没有愤怒,也没有争吵。
我只是微笑着,从我的包里,拿出一张打印好的A4纸,递给他们。
纸上是我的产品需求文档。
标题是:《关于构建新型、健康、平等婚姻关系的V1.0版本需求规划》。
里面详细列举了“互相尊重”、“财务独立”、“边界清晰”、“人格平等”等几十条核心需求。
每一条下面,都有详细的“用户场景描述”和“验收标准”。
比如,“验收标准”第一条就是:夫妻双方均无义务为对方直系亲属提供超出社会正常伦理范畴的无偿劳动,包括但不限于清洗贴身衣物。
婆婆和张浩拿着那张纸,面面相觑,表情像见了鬼一样。
然后,我从梦里笑醒了。
醒来时,天还没亮。
窗外,是城市沉睡时的宁静。
我拿起手机,点开我的备忘录,写下了新的一天的计划。
1. 上午,完成50个短视频审核。
2. 下午,去超市采购,晚上尝试做西班牙海鲜饭。
3. 晚上,上心理学网课,主题是《原生家庭与个人成长》。
写完,我放下手机,看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际线。
我知道,今天又会是崭新的一天。
是完完全全,属于我林薇自己的一天。
我的人生,终于成了一个由我亲自设计、亲自开发、并且不断迭代升级的,最好的产品。
来源:幸运星球一点号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