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目光撞上的一瞬,我们几乎同时别开眼,谁也没打招呼,仿佛彼此只是陌生人。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和傅砚知结婚的第七年。
我们在一家高档餐厅碰上了。
他正和沈一楠坐在靠窗的位置,烛光摇曳,气氛暧昧。
我是陪客户来谈项目的。
目光撞上的一瞬,我们几乎同时别开眼,谁也没打招呼,仿佛彼此只是陌生人。
饭局结束后,傅砚知的车停在餐厅门口等我。
我道了声谢,自觉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开到半路,他忽然踩下刹车,停在路边。
“时月,今天是我和她彻底断干净的日子。”
我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只能扯出一个尴尬的笑。
其实断不断,跟我早没关系了。
很久以前,我就已经不爱他了。
1
副驾上还贴着沈一楠的专属标贴。
夜色模糊,那些曾经张扬跋扈的宣示,此刻竟也泛了黄。
也许是我反应太淡,傅砚知从后视镜里微微皱了眉。
“过几天我打算回去看看爸妈,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拒绝:
“爸妈最近身体不太好,你还是别去了。”
自从他和沈一楠在一起后,就再也没回过家。
算起来,已经整整四年了。
话一出口,傅砚知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我心头一紧,刚想解释,却听见他轻轻叹了口气。
“好,听你的。”
说完,他重新发动车子。
外面雨越下越大,雨点砸在车窗上噼里啪啦响。
车里的空气一点点变冷。
一路沉默。
望着窗外的雨幕,我忽然有点恍惚。
我们之间,好像很久没这么平静地待过了。
上一次见面,简直像仇人相见。
现在居然能心平气和地坐在同一辆车里。
车子开进小区时,我才猛然清醒。
傅砚知竟然把车开回了我们以前住的小区。
我想开口说明情况,
可对上他的眼神,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电梯里,傅砚知突然问:
“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
我礼貌又疏远地笑了笑:
“挺好的。”
他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
目光紧紧锁在我脸上,
像是想从我身上挖出点什么情绪。
被他盯得发毛,我只好盯着电梯楼层数字,盼它快点到。
门开时,傅砚知好像说了句什么,
刚好被“叮”的提示音盖住,我没听清。
他用指纹解锁时明显怔了一下,
随后嘴角竟浮起一丝笑意。
可下一秒,那笑就僵住了。
这房子早就没人住了。
空气里全是霉味和铁锈的腥气,
呛得人眼睛发酸。
傅砚知伸手去开灯,摸了一手灰。
我从包里抽出纸巾递过去:
“估计是很久没交电费了。”
语气平淡得像在超市讨价还价。
他愣住,抬头看我:
“你……不住这儿了?”
我点点头,掏出手机交了电费。
没多久,灯亮了。
屋内的一切慢慢清晰起来。
四年过去,这里和我离开那天一模一样。
婚纱照被撕碎,散落在地板上。
沙发和床单上大片深色污渍,无声提醒着当年发生的事。
那是我重度抑郁时留下的痕迹,
在我和傅砚知结婚第七年。
如今再次站在这里,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崩溃。
甚至可以说——心平气和。
这个词,很久没出现在我们之间了。
傅砚知低着头,盯着屋里出神。
我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反应,转身准备走。
“你今晚要是住这儿,可以联系物业,他们能安排保洁。”
擦肩而过时,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你现在住哪儿?我送你。”
我浑身一颤,像被电到一样甩开他的手,
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不用了,谢谢。”
叫的网约车刚好到了楼下。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
回到家,爸爸和哥哥已经睡了。
妈妈还在客厅等我。
“今天怎么这么晚?路上出事了吗?”
“饭都凉了,我去热一下,你先去洗澡。”
热水冲上皮肤的那一刻,
一天的压抑仿佛被冲走了。
手腕上的旧疤隐隐发痒。
这么多年一直这样,
每逢阴雨天,伤疤就特别敏感。
洗完澡出来,发现妈妈脸色不太好。
一转头,客厅里多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傅砚知居然追到了我家。
爸爸和哥哥也被惊动,从房间出来了。
他们身体从四年前就一直不好,向来早睡。
傅砚知站在客厅中央,依旧带着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时年,好久不见。”
2
傅砚知和我哥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我们三个都是从山里出来的孩子。
从小学到高中,几乎没分开过。
他从小就比同龄人稳重得多。
很多年后我才意识到,
傅砚知的聪明,可能遗传自那个被拐卖进深山的女人——
他的母亲。她在生下他第三年就投河了。
去世时身上全是淤痕,衣不蔽体。
我比傅砚知和哥哥小一级。
高二那年,他俩都考上了大学。
本该是喜事,可对爸妈来说,却是沉重的负担。
我去找傅砚知,正撞见他的录取通知书被撕得粉碎。
“泥腿子也想飞上枝头?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做梦!”
傅砚知跪在地上,挨打也不吭声。
等了好久,直到月亮升起来,屋里的动静才停。
他依旧跪着,月光落在他身上,像蒙了层薄雾。
傅砚知真的长得太好看了。
我问他:“你想上大学吗?”
他说想。
不知怎么,我回家对爸妈说:
“我不读了。”
我不够聪明,成绩一直平平。
家里能供一个出息的孩子就够了。
爸妈狠狠打了我一顿,最后又抱在一起哭,怪自己没本事。
家里闹腾了很久。
最终,我还是退了学。
我和哥哥、傅砚知一起去了省城。
他们去上学,我去打工。
学历低,只能干最基础的活。
住地下室,吃馒头配白水。
一天打三份工,硬是凑齐了他俩的学费。
但心里有盼头,再苦也觉得值得。
傅砚知拿到第一笔奖学金那天,带我去吃了顿西餐。
回来路上下起了雪。
他牵着我的手,雪花落满了我们的头发。
“我一定会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
没有花哨的情话,可那一刻,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话。
傅砚知很争气。
很快就不需要我那么拼命了。
我们换了住处,他也从宿舍搬了出来。
他学法律,实习时总被人刁难。
有前辈好心提醒他:
“这行没人脉,根本走不远。”
傅砚知不信这个邪,硬是闯了进去。
省城有个富二代惹了大麻烦,本来铁定要坐牢。
可傅砚知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硬是把人捞了出来。
从那以后,他的名字在圈子里彻底打响了。
那天从法院出来,受害者家属拿着刀冲向他。
傅砚知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本能地挡在他前面。
等他回过神,我已经倒在地上。
一向冷静自持的傅砚知,第一次慌得脸色惨白。
说的话语无伦次:
“求你了,别丢下我。”
医院接连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
后来哥哥告诉我,
傅砚知跪在地上,抱着医生的腿不停磕头。
他问哥哥:
“怎么办?没有小月,我该怎么办?”
他整整跪了一夜。
我醒来后,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从那以后,他每晚都做噩梦,
醒来就紧紧抱住我,哭得喘不上气。
“幸好……幸好你还在我身边。”
那时他对我的感情,是真的。
可后来,他对我的恨,也是真的。
3
再次面对傅砚知,哥哥眼里依然满是恨意。
“你还想干什么?你要是再敢碰月月一下,大不了我们全家跟你拼了!”
爸爸胸口剧烈起伏,止不住地咳嗽。
“我女儿没对不起你,算我求你了,放过她吧!”
说着就要往地上跪。
我眼眶一热,下意识想上前扶他。
傅砚知动作比我更快。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弥补。”
他的声音依旧冷淡。
我妈红着眼,挡在我前面。
“不用你弥补,你别出现在她面前就是最好的补偿。”
“她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你别再来刺激她了。”
眼看爸妈情绪越来越激动,我赶紧推着傅砚知往外走。
“你快走吧!”
“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就好。”
拉扯间,睡衣袖子不小心被掀开,露出那道刺眼的疤痕。
傅砚知看到后微微怔住,正好被我推出门外。
“别再来了,就当我求你。”
门关上后,爸妈终于松了口气。
哥哥也慢慢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别怕,这次哥哥一定护住你。”
心里一暖,眼眶又湿了。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无论发生什么,哥哥永远第一个站在我前面。
当初替傅砚知挡刀,他自责没保护好我。
就连傅砚知出轨,他也觉得是自己没尽到责任。
那次受伤后,我的身体一直没恢复好。
婚后基本都在家休养。
傅砚知则顺利进了顶尖律所。
留给我的,只剩越来越多的背影。
他总说:“时月,我想给你最好的,这世上所有好东西,我都想捧到你面前。”
他确实做到了。
可也让我遍体鳞伤。
结婚第三年,他出轨了。
对象是他代理案件的当事人。
一起拐卖案的受害者。
那种案子本来轮不到他亲自接手。
但也许是因为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他不仅接了,还免了全部律师费。
第一次见到沈一楠时,她眼神空洞,拒绝任何人靠近。
唯独对傅砚知例外。
“可能是觉得我能帮她,所以才愿意对我放下防备。”
傅砚知这样解释。
看着女孩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样子,我忽然想起——
傅砚知的母亲临终前,也是这般模样。
我知道,他是想救赎。
所以我没阻止他任何决定。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不管沈一楠的电话多晚打来,
傅砚知都会立刻赶过去。
“她情绪不稳定,我在她身边,她会安心些,对案子也有帮助。”
我心里不舒服,
但看到那双绝望的眼睛时,还是心软了。
沈一楠的状态慢慢好转,清醒时常常抱着我哭得停不下来。
“姐姐,要不是你们,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她知道自己麻烦了傅砚知很久,也会认真跟我道歉。
“等案子结束,等我病好了,我就去大理定居。”
她跟我聊起未来,眼里不再是一片死寂。
傅砚知也没让她失望,成功把人贩子送进了监狱。
沈一楠和我告别,说心愿已了,准备启程去大理。
我去机场送她,
却在航站楼外撞见两人紧紧相拥、亲吻的画面。
大雪落满了他们的头发和肩膀。
我站在原地,冷得全身发僵。
那场雪里,崩溃的只有我一个人。
傅砚知把她牢牢护在怀里,不让旁人看清她的脸。
就那样静静站着,任我在雪地里失控嘶喊,引来无数目光。
“时月,错的是我,你没必要冲一楠发火。”
他把人送上车离开,
只留我瘫坐在雪中,像一条被丢弃的流浪狗。
4
傅砚知被赶走一次后,根本没打算放弃。
他直接找上了我的公司。
面对这位声名在外的大律师,老板显得有些紧张。
傅砚知却从容不迫,径直朝我走来。
“我来谈点事,你几点下班?我等你一起?”
同事们全都瞪大了眼睛。
我低头盯着手里的文件,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坐地铁。”
我的拒绝对他毫无作用。
茶水间里,有同事悄悄问我跟傅砚知什么关系。
我给自己冲了杯咖啡,笑着回答:
“结婚证上写的合法配偶。”
没等对方惊讶,我又补了一句:
“不过,他那位傅太太,不是我。”
这么一说,大家立刻就懂了。
可话刚说完,我就注意到同事们眼神躲闪。
我回头一看,傅砚知正站在不远处,神情复杂地望着我。
回家路上,他不停地从后视镜看我。
我转头看向窗外,全程一言不发。
我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
男人一旦变了心,就再也不会回头。
如果回头,也只是因为没更好的选择罢了。
那时的我,在被深爱过之后,
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傅砚知不再爱我的事实。
我回到家,砸了婚纱照,撕碎了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
把面目全非的家拍照发给他。
傅砚知带着沈一楠来找我。
“最大的房子、最好的生活,我都能给你。”
“我也可以保证,以后一楠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沈一楠坐在我对面,满脸愧疚地说:
“是我没管住自己的感情,对不起你。”
那一年,刚好是我和傅砚知结婚的第三年。
无论我怎么闹、怎么威胁,都动摇不了他的决定。
就像当初他毫不犹豫接下沈一楠那个案子一样。
他搬了出去,正式和沈一楠在一起。
我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子,整夜整夜睡不着,反复编辑大段文字。
可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始终没有回音。
冷暴力真的能把人逼到崩溃。
收不到任何回应,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彻底熄灭。
我也曾想过,算了,就当我这些年付出喂了狗。
可当我拿着离婚协议去找他时,
傅砚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我不会跟你离婚。”
“稳定的婚姻也是客户评估的一部分。”
“你也可以另找别人,我不会干涉。”
但我不是他,做不出这种下作的事。
离不了婚,也回不到从前。
那种挥之不去的心痛和空虚,让我全身开始隐隐作痛。
疼到极致时,我看到了桌上的水果刀。
意识模糊前,傅砚知终于回来了。
我在医院醒来,身边却是沈一楠。
“姐姐,我知道你很难过,但身体是自己的。”
“你总这样,砚知他也会很痛苦的。”
她眼里早已没了当初的怯懦,只剩下毫不掩饰的得意。
我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顺手抓起身边能扔的东西,全砸向她。
傅砚知及时冲进来,替她挡了一下。
“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跟疯子有什么区别?”
他们站在我面前,把我逼到崩溃,却说我像个疯子。
满腔恨意无处宣泄,我下定决心报复。
花钱雇了私家侦探,搜集了他所有出轨的证据。
整理好全部材料,准备发给律所和网络平台时,
傅砚知回来了。
5
随之而来的,是爸妈的电话。
妈妈哭着说哥哥被人做局套走了一千万。
“对方说要么还钱,要么坐牢,那么多钱,怎么还啊?”
“砚知,你不是律师吗?能不能想想办法。”
“小年要是坐牢了,我们老两口可怎么办啊?”
爸妈并不知道傅砚知出轨的事。
将所有希望寄托于他的身上。
傅砚知开着免提,让我能清清楚楚地听见每一个字。
“妈,这件事有点难办,我回头和小月商量一下,您和爸先别着急。”
他挂了电话,安静地盯着我。
“时月,你是聪明人,不要让大家都难做。”
傅砚知早就知道我要报复。
这一切都是他给哥哥做的局。
以他的智商和手段,做到这些,轻而易举。
他知道我不会弃家人于不顾。
所以我妥协了。
当着他的面将那些证据删得干干净净。
傅砚知满意地离开。
第二天哥哥就被放了出来。
傅砚知带着我亲自去接的人。
回来的路上,他让我陪他一起去参加晚宴。
“这次的客户很重要,他也最看中对方的家庭。”
“时月,别当不聪明的人,后果你承受不了。”
我麻木地听从他的一切安排。
像一具提线木偶,陪他游走在名利场中。
傅砚知故作亲昵的举止,让人恶心得一阵一阵眩晕。
在他靠过来的下一秒,我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再醒来时,人在医院。
傅砚知坐在一旁,脸色晦暗不明。
我怀孕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如遭雷击。
曾几何时,我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当母亲了。
可却在我们感情破裂的时候,这个孩子来到了我身边。
傅砚知比谁都渴望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他曾无比痛恨自己身上流着的血脉。
可他又完美地继承了那个男人身上所有的自私阴暗。
所以,在他知道我怀孕了之后。
第一反应就是要留下这个孩子。
我不想要,他便搬出了我的父母。
“爸妈年纪大了,你也不想他们再为你操劳吧?”
爸妈年纪大了,我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妥协。
孩子五个月的时候,傅砚知搬了回来。
他要亲自照顾我和孩子。
这样的举动,也让沈一楠有了危机感。
她跑去找到了我的父母。
将自己和傅砚知的事和盘托出。
她甚至说出了我哥当初被傅砚知设局的真相。
父母也终于知道我和傅砚知之间出了问题。
我赶到的时候,爸妈坐在沙发上,眼眶通红。
妈妈抱着我哭得说不出话。
“孩子,你受委屈了。”
哥哥坐在地板上,双手抱头,一言不发。
沈一楠跪在地上求我把傅砚知还给她。
“没有他,我真的活不下去。”
那一瞬间,脑海中真的浮现出杀人的心。
我像疯了一样,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脸上。
傅砚知赶到的时候,恰好看见我双眼通红,坐在沈一楠身上,掐着她的脖子。
他不顾一切地将我推开,冷冷地看着我和家人。
“你们今天的一切都是我给的。”
“不要不识好歹,你们清楚,只要我想,你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说完,他抱着沈一楠离去。
男人的背影狠戾决绝。
我的肚子撞在了桌脚,隐隐作痛。
却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
哥哥立马起身,双眼通红地紧随而去。
我心下一沉,赶紧追了上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等再接到消息,一切都成了定局。
6
我和爸妈赶到医院的时候,傅砚知手上打着石膏。
脸上全是擦伤和瘀青。
看到我的时候,男人眼中的恨意看得人心惊肉跳。
“时月,我一定会让他死。”
我哥得知真相后,一心想要为我报仇。
满腔的愤怒化作油门,直冲傅砚知和沈一楠的车而去。
那一刻,他是真的想要傅砚知死。
但最终结果没能如愿。
车子撞上去的那一瞬间,傅砚知下意识地打了一把方向盘。
沈一楠受了重伤,傅砚知只有轻微擦伤
我哥也被送进了icu。
爸妈一夜白头,苦苦哀求他能高抬贵手。
傅砚知丝毫不为所动。
我大着肚子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只要你能放过他,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算我欠你的,傅砚知,我求求你。”
我不知道跪了多久,又磕了多少头。
只觉得周身越来越冷,最后开始瑟瑟发抖。
直到身后传来医生的惊呼,我才发现,身下已经一片血泊。
孩子没了。
那是个已经成型的男孩。
可最终也没能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
傅砚知的态度终于有了松动。
“时月,我们之间,一笔勾销。”
他拿来了沈一楠的谅解通知书。
一次清付清了哥哥的医药费。
彻底离开了我的世界。
他不会和我离婚,也不再回来。
小产后,我的世界坍塌成废墟,再无任何留恋。
身体也彻底垮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原来一个人心脉大伤的时候,大脑总是一片混沌的。
直到现在,我对那段记忆都模糊不清。
我甚至都不记得,在痛到极致的时候。
自己到底有没有说出“我活不下去了”这句话。
偶尔清醒的时候,我看见妈妈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眶。
我想,我可能真的说出了那句话。
哥哥还在昏迷,我也半死不活。
妈妈整日以泪洗面。
为了照顾我,她不敢离开家半步。
晚上甚至怕睡的太熟,在自己和我的手腕上绑了一个绳子。
我爸拖着年迈的身体,出去干零工。
两个本该颐养天年的老人,如今却仍旧在为我和哥哥操劳。
爸妈带着我找了一个又一个医生。
都说我重度抑郁,难以痊愈。
“心病难医。”
这四个字压垮了爸妈的腰。
妈妈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推着我出去晒太阳。
想尽办法做我爱吃的东西。
我爸每天下班已经很累了。
但仍旧会来我跟前说说话。
没有刻意地煽情。
只是生活中的唠叨。
医生说过,烟火气或许能治愈我的心病。
我不想让他们失望。
强撑着精神和他们交流。
爸妈看出来了。
他们不想强迫我,每天就进来看看我,再安静地出去。
我能听见他们夜晚的哭泣。
也知道他们在怨自己无能为力。
某天晚上,我从噩梦中惊醒。
大脑机械放空。
月色中,我看见蜷缩在我脚边,一直守着我的妈妈。
我想我应该振作起来。
可总也无法摆脱过去的阴霾。
我一次次痛哭,又一次次鼓起勇气。
但最终都失败了。
我觉得自己真的撑不下去了。
那天晚上,我悄悄解开了绳子,爬上了阳台。
夜风吹着我的身体摇摇欲坠。
身体的疼痛在叫嚣着。
只要跳下去,一切就解脱了。
一只脚已经跨了出去。
可我还想再看一眼妈妈。
一回头,看见她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饭站在我身后。
“孩子,吃饱了再走。”
没有人会心疼你有没有饿肚子。
除非她是妈妈。
我最终还是活下来了。
7
傅砚知锲而不舍的纠缠,终于让我失去了耐心。
公司楼下,我裹着大衣,语气平静的问他。
“傅砚知,你想和我回到从前吗?”
男人眼神一亮,迫不及待的点头。
“想。”
我笑了笑,后退了一步。
“可我不想了。”
“傅砚知,从前你没有回头,今后,我也不会再回头。”
那天晚上,从阳台上下来的时候,妈妈抱着我浑身颤抖。
我还有家人,还有爱我的人。
我的人生不该为了一个男人就这样轻易放弃。
我吃了那碗饭,在妈妈怀里睡着了。
仍旧痛苦,却再也没了轻生的念头。
那天晚上的一碗饭,成了一片汪洋里的救命稻草。
我慢慢对生活燃起了希望。
开始吃饭。
主动出门。
也能安静地看完一本书。
半年后哥哥也醒了过来。
但身体也大不如前了。
爸妈红了眼。
“人在就好,咱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我们租了房子。
哥哥休养了一年后,也重新找到了工作。
我身上有了力气,又拿起了课本。
当年放弃读书,一直都是爸妈心中的刺。
所以当我决定自考的时候。
他们无条件地支持。
离开学校太久,连握笔的姿势都生疏了许多。
没有系统地学习,我学得很艰难。
但幸好还有哥哥在。
每当我感到泄气的时候。
哥哥总会摸摸我的头,笑眯眯地安慰我。
“怕什么,学不好也没关系,反正有哥哥在。”
生活在一点点地好起来。
看着电脑上自考的分数越来越高的时候。
心中的那点空虚也渐渐被填满。
努力总是有回报的。
在我二十五岁这年。
我考上了大学。
跨进大学校园那一刻。
人生终于翻开了新的一页。
我开始认真地学习,认真地生活。
在大三这年,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实习工作。
最痛苦的那段时间,我以为自己就要熬不过去了。
可现在我不仅活了下来,还活得很好。
爸妈再也不用四处奔波。
和傅砚知的那段过往,也被渐渐尘封。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好了起来。
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却没想到,我会再次和他相遇。
更没想到,自己还和他纠缠至今。
“傅砚知,我也算为你死过一回了。”
“我们都做个体面人不好吗?”
当他再一次出现在公司楼下的时候。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拒绝。
前排开车的男人没有应声。
无声的沉默中,我听见他深深地叹息。
离去前,我听见他说。
“对不起,时月。”
“当年的事,都是我的错。”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好不好?
这句话我当年问过无数次。
求他不要离开我。
求他放过哥哥。
求他不要伤害我父母。
眼前一幕如此熟悉,可位置却已调换。
这几年虽然没有任何联系。
但关于傅砚知的消息多少也听过一些。
律师界的大人物,不管是公事还是私生活,都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刚分开那段时间,傅砚知风头无两。
谁人不知律师圈最顶尖的人物,事业家庭爱情三丰收。
家有贤妻不哭不闹。
外有知己温柔小意。
这样的生活,哪个男人不道一声羡慕呢?
可不过三年时间。
他就说了后悔。
我不知道他的后悔是真是假。
但很快,我就知道了他的后悔值多少钱。
沈一楠找来的时候,我正在阳台给妈妈种的花浇水。
她比三年前更精致了,全身上下都是当季新品。
只是那份刻意堆砌的优雅下,藏不住眉眼间的刻薄。
她执拗地按着门铃,大有不开门就不走的架势。
不得已,我打开了门。
8
她扔给我一张银行卡,里面是五百万。
“虽然你们还没离婚,但我才是外人口中的傅太太。”
“当初我没追究你哥的责任,是看在砚知的面子上。”
“你可以守着那本结婚证,但我希望你拿了钱就永远消失。”
“时月,成王败寇,当初,是你输了。”
沈一楠高傲地抬着下巴。
语气却是掩饰不住的焦躁和不安。
我语气平淡,“如果是找傅砚知,你该直接联系他。”
提到傅砚知,她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想让他重新回到你身边是不是?我告诉你,做梦!”
“他这辈子只会是我的,你永远都别想再重新回到他身边。”
她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测。
傅砚知所谓的彻底结束,恐怕是单方面对沈一楠的冷处理。
沈一楠并不想结束这段关系,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找上门来。
我看着眼前这个情绪激动的女人,忽然觉得有些可悲。
曾经,她一个眼神,一滴眼泪就能让傅砚知抛下我。
如今却也只能用这种泼妇般的方式来宣示主权。
细想之下,竟也觉得合情合理。
傅砚知能为了她抛弃我。
自然也能为了其他女人,抛弃她。
不过是一个又一个循环而已。
想通了之后,对沈一楠也没了那么大的恨意。
不过都是和曾经的我一样。
不同的是,我已经走出来了。
“你们之间的事,我没兴趣知道。”
我作势要关门。
沈一楠却猛地伸手抵住门板,精心修饰的指甲几乎要折断。
“时月!你别得意!你以为砚知是真的想回头吗?”
“他不过是看你现在这副清高的样子觉得新鲜。”
“等他腻了,你照样会被打回原形!就像当初一样!”
她的话像淬了毒的针,若是三年前,足以让我痛彻心扉。
但此刻,我只觉得聒噪。
“说完了吗?”我问,“说完,你可以走了。”
我的无动于衷彻底激怒了她。
她突然歇斯底里起来。
“你装什么清高!他当初为了我,可以不要你,不要你们的孩子!!”
她口不择言地嘶吼着,试图用最恶毒的话刺伤我。
孩子的确是我心里一道永不愈合的伤。
但此刻,提及那个无缘的孩子。
我更多的是庆幸。
幸好,他早早地就离开了。
不用面对父母之间扭曲的关系。
也许是看我始终平静,也许是意识到撒泼无用。
沈一楠死死瞪着我,胸口剧烈起伏。
突然,她脸上的愤怒褪去,变为一副讥讽和恶毒。
“你知不知道当年你像条狗一样躺在医院的时候,砚知是怎么说的?”
“他说你像个疯子,让他恶心!”
心口像是被冰锥刺了一下,很凉,但并不十分痛。
那些最不堪的过往被她撕开,露出的却不是血淋淋的伤口。
而是早已结痂的,坚硬的疤痕。
我看向她身后那个渐渐靠近的男人。
沈一楠似有所感,转身瞬间,脸上的表情崩塌。
她迫切地挽住傅砚知的手臂,似乎想要证明什么。
“砚知,你怎么亲自来接我了?我和姐姐叙叙旧,我们快回去吧!”
傅砚知冷冷地看着她,毫不留情地将她的手掰开。
“我认为那天晚上我说得已经够清楚了。”
“一楠,不要做不知好歹的人,你很清楚,只要我想,你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和当年一模一样的威胁。
绝情的,不留一丝余地。
一句话,就能让你所有手段偃旗息鼓。
9
沈一楠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
“砚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为了你……”
傅砚知冷笑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厌倦。
“沈一楠,趁我现在对你还有耐心,见好就收,不要得寸进尺。”
“你知道我的手段,做个蠢人对你来说没好处。”
沈一楠被他的话钉在原地,脸色由白转青。
“好!傅砚知,你够狠!”
她怨毒地看了我一眼,又死死盯住傅砚知。
“你别后悔!”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踉踉跄跄地冲进了电梯。
走廊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我站在门口,始终像一个局外人。
傅砚知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转向我,语气带着歉意。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会找到这里来。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当年的事,我没有……”
对于他的解释,我早已不需要。
甚至还能笑着打断他的话。
“傅先生,您和傅太太之间的事,与我无关,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参与。”
“也麻烦您和太太,不要来打扰我。”
“但如果您想通了要离婚,随时联系我。”
我无所谓的样子让傅砚知的脸上出现一丝茫然。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忍不住让他失控。
他伸手挡住门,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我知道你现在不信我,但我是认真的。”
“家里我已经让人重新布置了,和从前一模一样。”
“我也会处理好所有麻烦,包括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有的时候,沉默比任何武器都要管用。
一片沉默中,傅砚知从沉着到无措。
最后落荒而逃。
你看,就连他自己都知道,他说的那些话,好像个笑话。
我沉默地看着他。
傅砚知看懂了我的拒绝,黯然离去。
二十多年的相处,我深知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秉性。
公司的楼下多了他等待的身影。
不论我加班到多晚,都能看见他站在车旁安静的等着。
傅砚知用自己的人脉,让哥哥顺利升职加薪。
给爸爸安排了最好的医院体检。
甚至放下身段,陪妈妈一起去菜市场买菜。
不管我们如何冷眼,他仍旧不管不顾。
“我知道我错的离谱,现如今,只是想补偿一二。”
爸妈被折腾的没了脾气,干脆整天闭门不出。
我也整天躲着他,上下班从地下车库绕上来。
最后还是哥哥出面。
他去了傅砚知的律所。
拿着我抑郁那段时间的视频和日记。
“你如果真的想补偿小月,就和她离婚吧!”
“我们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同意离婚。”
“小月为了你搭进去了半条命,傅砚知,如果你还有良心。”
傅砚知反复看着那段监控视频。
看不清眸中神色。
他依旧在公司楼下等着。
“你不来,我就去找你。”
一如既往的威胁。
我不想他再继续深入我的生活。
思考良久,还是同意了。
傅砚知还是开着那辆车。
车速很慢,后面不停地有车按喇叭。
最后停在了以前我们第一次去吃的西餐厅。
“我还没有吃饭,陪我吃点吧!”
我沉默着下车,沉默着看他点菜。
点的是我们第一次吃的套餐。
我依旧沉默着。
视线从菜品移到他的脸上。
这算什么?提醒我不要忘记过去?
应该说些什么的。
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化为一抹叹息。
10
傅砚知眸底生出一缕慌乱。
“你想说什么?月月,恨我也可以,和我说说吧!”
他急切的想要和我对话。
想要从我的嘴里捕捉任何一丝有关他的情绪。
但是都没有。
不是闹,亦不是冷暴力。
只是单纯的,没有想和他说话的欲望。
男人眼里的神色渐渐灰暗。
低着头默默吃着自己面前的那份合成牛排。
“傅律师?真的是你?”
一道声音打破了我们之间压抑的氛围。
傅砚知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终于见到你了。”
男人咧嘴笑的畅快。
突然伸手,抓起桌上的刀叉,朝傅砚知捅了过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连我都怔在原地。
傅砚知下意识侧身,也只堪堪避过要害。
但还是伤到了手腕。
“当年你给那个渣滓做辩护,害死我女儿,又害得我老婆到现在还在坐牢。”
“老天开眼,今天终于让我见到你了。”
“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今天拼了这条命也要你死!”
原来男人是当年傅砚知第一个案子的被害人家属。
因为傅砚知,被害人被活活逼死。
刺伤我的,是被害人的母亲。
也被傅砚知送进了监狱,至今没有出来。
这么多年,他们一家都活在对傅砚知的仇恨当中。
男人挥舞着刀叉,状若癫狂。
我在第一时间退到了人群后面,避免自己被波及。
傅砚知看见我的动作。
眼神一顿,有些受伤,又有些了然。
商场保安很快赶来将男人制服,送去了派出所。
交代助理处理好一切之后,他开车送我回去。
开车的时候,傅砚知的手腕已经不在流血。
我听见他低沉的声音。
“你当时,是不是和我一样?很疼?”
我一怔,茫然的看向他。
男人忽然自嘲一笑。
“你以前最怕疼了,蹭破点皮都疼的眼泪汪汪。”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那道伤疤还在,每到阴雨天还是会隐隐作痛。
停车后,他拽住我的袖口。
露出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
“你看,我们现在一样了。”
“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哪怕是恨我,哪怕是报复我,都可以。”
怎么能是一样呢?
我受过的伤,又怎么可能是一道伤疤就能抵消的了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语气平静的看着他。
“我不恨你,因为我给你的爱都是真的,所以我尊重我自己。”
“你也不会得到报应的,无非就是再也遇不到同我这样爱你的人。”
“因为老天爷是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在遇到同样的我。”
“傅砚知,向前看吧!”
冬意乍起,风吹叶落。
男人眼里尽是悔意。
11
自从那晚把话说开后,傅砚知就彻底消失了。
哥哥也托人查清了所有事情。
沈一楠和傅砚知在一起后,整天以“傅太太”自居。
靠着这个头衔,不少人争着讨好她。
一时间风头无两。
可她心里清楚,这一切是怎么来的。
所以始终藏着一份不安和恐惧。
沈一楠以为只要把我踩下去,就能高枕无忧。
可这么多年,她始终没能说服傅砚知跟我离婚。
那份不安被不断放大。
她开始变得敏感多疑。
强硬干涉傅砚知的工作,不准他接任何女性客户的案子。
私下骚扰律所的女合伙人,打着傅砚知的名义四处惹麻烦。
只因为同所一位女律师忍不住嘲讽她专抢别人男人,
就被沈一楠开车撞进抢救室。
她以为傅砚知会像以前那样替她兜底。
但这次,出乎所有人意料——
他拒绝了。
这些年,他为沈一楠得罪了太多人,
连自己的声誉也跟着一落千丈。
对方声称已掌握全部证据,铁了心要把她送进去。
无论沈一楠怎么哭着哀求,换来的只有男人冰冷的拒绝。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沈一楠到处找我。
她似乎真的走投无路了。
试图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头上。
她雇人在网上发帖,
在我公司楼下骂我是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
还模仿我的做法,请私家侦探想报复我和傅砚知。
可这些手段,在傅砚知亲自晒出结婚证后,全都成了笑话。
而现在的我,早已能坦然面对一切。
我在社交平台平静地讲述了和傅砚知的过往,
包括那段抑郁又灰暗的日子。
“我们也曾真心相爱过,只是后来走散了。”
我说得平静,网友却看得泪流满面。
随后,所有愤怒都转向了傅砚知。
律所为了止损,只能取消他的合伙人资格。
他的律师执照也被吊销。
曾经那些奉承的声音,如今全变成了嘲笑和讽刺。
傅砚知再也无法在这个圈子里立足。
他彻底失去了引以为傲的事业。
公司的同事和领导了解我的为人,
纷纷公开支持我,站在我这边。
沈一楠以为傅砚知一无所有后,就会回头找她。
可现实狠狠打了她一记耳光。
傅砚知故技重施,让她背上了巨额债务。
还威胁她,如果再纠缠,就让她活不下去。
沈一楠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无论怎么哭求,男人都毫无反应。
最终,几近崩溃的她拿着刀,把我拖上了中心大厦的楼顶。
12
沈一楠想拉着我一起死。
天台的风特别大,吹得人站都站不稳。
楼下警察已经铺好了气垫。
天台四周全是警员。
傅砚知和我爸妈也赶到了现场。
“都是你!你毁了我整个人生。”
冬风刺骨。
和三年前那个晚上不同的是,我心里再没有一丝绝望。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沈一楠。
她的脸慢慢和我第一次见她时重叠在一起。
空洞、崩溃、彻底失控。
她本来就不正常,是傅砚知让她短暂地清醒过。
又因为傅砚知,她重新跌回深渊。
“沈一楠,还记得你当初对我说过什么吗?”
她歇斯底里的吼叫忽然停住,眼神变得茫然。
狂风吹乱她的头发,我轻声帮她回忆:
“我要去大理,那里四季如春,花开得正好。”
那些过去的画面一点点浮现。
沈一楠忽然笑了。
“回不去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可我想去,姐姐,我真的想去大理。”
“为什么?我那时候只是想重新开始啊!”
是啊,为什么呢?
她转头望向刚冲上来的傅砚知。
我看得很清楚,那一刻,她的眼神是清醒的。
我听见她说:“对不起。”
她松开我,朝傅砚知冲了过去。
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东西。
接着,漫天雪花飘落,脸上溅上了温热的液体。
一声枪响,沈一楠倒在雪地里。
身体抽搐了几下,就再也没了动静。
傅砚知被紧急送医。
但他身上多处刀伤,伤势太重,医生也无能为力。
抢救室里,他躺在病床上,努力想抬手碰我,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隔着氧气面罩,他艰难地喘着气。
“原来……原来你那时候,是这么疼啊。”
傅砚知的目光逐渐涣散,呼吸越来越急促。
“时月,时月。”
我站在他旁边,安静地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最后一句竟是:
“时月,别原谅他,别再遇见他。”
傅砚知太高估自己了。
我不恨他,我只是想好好爱自己。
“原谅”这两个字太轻了。
轻到根本抵不过那些过往的伤害。
傅砚知走后,我没给他办葬礼。
是他助理赶来处理了一切后事。
最后,把他的所有遗物都交给了我。
作为他法律上的妻子,我继承了他全部财产。
足够让我和家人安稳过完这一生。
那张结婚证,终于失去了意义。
困住我的最后一道锁,也随着他一起消失了。
我的人生,终于可以重新开始了。
来源:霜霜讲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