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寒风卷着雪花,在京城街道上肆虐。我紧了紧小辰的衣领,将他又往怀里护了护。
他们都说我疯了,竟敢带着“遗腹子”重回将军府。
可我记得那个雪夜,他是如何将我像野狗一样扔出府门。
记得夫君死后,那些想将我们母子生吞活剥的豺狼。
所以,当陆临轩看着小辰,激动地问“本王的?”时。
我压下所有翻涌的恨与痛,泪眼盈盈地点头:
“没错,就是你的。”
我知道这是一场豪赌。
01
寒风卷着雪花,在京城街道上肆虐。我紧了紧小辰的衣领,将他又往怀里护了护。
“娘亲,我不冷。”小辰仰起粉雕玉琢的小脸,明明鼻尖都冻得通红,却还努力做出坚强的模样。
我的心一阵抽痛。这三年来,若非有这个孩子,我怕是早已撑不下去。
“再卖完这些绣品,娘亲就给小辰买肉包子吃。”我柔声说着,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
小辰乖巧地点头,黑亮的眼睛里满是信任。这双眼睛,像极了他的生父——那个给了我短暂温暖,却又匆匆离去的男人。
正当我收拾摊子准备离开时,一辆华贵的马车在街角停下。帘子掀开,走下一个我永远无法忘记的身影。
陆临轩。
他比三年前更加英挺,眉宇间的威严也更盛。玄色大氅衬得他身形挺拔,金冠束发,依旧是那个权倾朝野的镇国大将军。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他先是一怔,随即目光落在小辰身上,瞳孔猛地收缩。
我下意识地将小辰拉到身后,心跳如擂鼓。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他?这京城千条街道,为何偏偏是这一条?
陆临轩大步走来,每一步都踏在我紧绷的心弦上。他无视我的存在,直直盯着小辰,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孩子...”
我脑中一片空白。被赶出将军府的三年,嫁与顾清弦的温馨时光,清弦失踪后那些被人欺凌的日子——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那些深夜里,我抱着发烧的小辰四处求医无门;那些寒冬里,我们母子相拥取暖;那些被亲戚强占田产,却求助无门的绝望...
若错过这个机会,我此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是你的。”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平静得不像话。
陆临轩浑身一震,目光终于转向我,那双曾经让我痴迷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复杂情绪。
“本将军的?”他声音沙哑。
我坚定地点头,“没错,就是你的。”
话一出口,我便看见他眼中闪过狂喜、愧疚、以及一丝不敢置信。
他信了。
我心中冷笑。这位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大将军,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权臣,终究也有被蒙蔽的一天。
“本将军终于有后了?”他喃喃自语,随即看向我,眼神热切,“当初本将军一时糊涂将你赶出府,后来派人寻你,你却音讯全无。”
“幸好,你还活着,还生下了本将军的孩子。”
他说得情真意切,仿佛那个雪夜下令将我驱逐的人不是他一般。
我记得那夜,风雪交加,我病重在床,等来的不是大夫,而是他冷酷的命令:
“苏云浅蓄意毒害侧室林婉儿,本将军念在旧情,留你一命,即刻逐出府去。”
高烧未退的我,就这样被丢出将军府,险些冻死在街头。
陆临轩蹲下身,试图触碰小辰,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你叫什么名字?”
“小辰。”孩子怯生生地回答。
陆临轩眼中闪过一抹感动,看向我的目光更加柔和。
我知道他误会了“辰”字的含义,但我不打算解释。
小辰躲到我身后,警惕地盯着陆临轩:“娘亲,他是谁?爹爹不是已经...”
“苏云浅,你竟敢咒本将军!”陆临轩脸色骤变。
我心中一紧,连忙道:“他从未见过生父,你突然出现,他一时难以接受。给他些时间适应吧。”
陆临轩眼中掠过痛色,上前一步,见我并未后退,便轻轻将我拥入怀中:
“都是本将军的错。跟本将军回去,定会好好补偿你们母子。”
不可一世的陆临轩竟会道歉?我几乎要笑出声来。
但若这般轻易随他回去,必会引起他的疑心。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油腻的声音:
“苏娘子,考虑得如何了?跟了赵爷我,保管你们母子吃香喝辣。”
赵老六,这一带的恶霸,专好强占良家妇女。自清弦失踪后,他便屡次骚扰我们母子。我躲了他整整两年。
但此刻,我却感激他的及时出现。
“将军,民女还有些私事要处理,您先请回吧。”我低眉顺眼,声音柔弱。
原来扮演柔弱女子如此简单。那些年在将军府不肯低头的倔强,如今想来真是可笑。
陆临轩见状皱眉,对赵老六冷声道:“光天化日,你想做什么?”
赵老六虽看出对方身份不凡,但嚣张惯了,也不知收敛:
“怎么,你也看上这苏娘子了?我追了她两年,她非要给那短命鬼守寡。眼看就要得手,你可别坏我好事。”
陆临轩听到“短命鬼”三字,这次却没有动怒,反而抓住了另一个重点:
“苏?她嫁过人?”
“她夫君顾清弦,一年前就死了!”赵老六嚷嚷道。
我在陆临轩看不见的角度,微微勾起唇角。
外人替我“解释”,总比我自己辩解更令人信服。
陆临轩看着我和小辰瑟瑟发抖的模样,二话不说,身后的侍卫立即上前将赵老六押走。
他目光深沉地看着我:“你嫁过人了?”
“那夜若不是他救下我,请来大夫,小辰也无法平安降生。”我垂眸,声音哽咽,“三年前你就不信我,如今我更不指望你信。你爱信不信。”
话虽如此,眼角的泪却适时滑落。
说罢,我抱起小辰转身离去。
陆临轩没有追来,只听见他的侍卫低声道:
“将军,血脉不容混淆。苏姑娘既已嫁作人妇,只怕...”
“住口!”陆临轩打断他,“她嫁人实属无奈。云浅再恨我,也不可能一出府就怀上别人的孩子。只要小辰是本将军的,其他事情,本将军都可以不计较。”
我抱着小辰转过街角,直到确认陆临轩看不见我们,才放下孩子,长长舒了口气。
“娘亲,你为什么不喜欢那个人?”小辰歪着头问。
我蹲下身,平视着他清澈的眼睛:“小辰,我们要进将军府了。记住娘亲的话,在那里,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小辰似懂非懂地点头,小手抚上我的脸颊:“娘亲不喜欢的人,小辰也不喜欢。”
我将他紧紧搂入怀中,眼眶发热。
这孩子太过懂事,常常让我忘记他只有三岁。
顾清弦,若你在天有灵,会原谅我今日的决定吗?
三年前,我被陆临轩赶出府,是游医顾清弦在雪地里发现奄奄一息的我,将我带回家中医治。他的温柔体贴,细致入微,是我在将军府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那时的我,身心俱疲,不知自己是否还有爱人的能力。但我知道,我不想离开这个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男人。
我们成婚了。一年后,我早产生下小辰。
然而幸福如此短暂。顾清弦在前往疫区救治病人的途中遭遇山匪,同行之人无一生还,而他的尸首至今未曾找到。
只要一日未见他的尸身,我就相信他还在人世。
按照当朝律法,女子的财产必须登记在男子名下。顾清弦“死后”,他的远房亲戚强占了我们的田产房屋。若非一位怜惜我们母子的官员相助,我们连容身之所都没有。
我们受尽欺凌,尝遍冷暖。
而今,与陆临轩的重逢是命中注定。
他将成为我们母子的踏脚石。
“娘亲,我们现在去哪里?”小辰的问话将我拉回现实。
我望着远处将军府的方向,轻声道:
“回家。”
陆临轩的马车停在巷口,他亲自下车,执意要接我们母子回府。
“本将军不能让血脉流落在外。”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我故作犹豫,最终在他的坚持下,“勉强”答应了。
将军府依旧金碧辉煌,只是守门的侍卫已换了生面孔。踏进那道高高的门槛时,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收紧。三年前,我就是从这里被拖出去的。
“将军回府——”门房高声通报。
府中下人纷纷驻足,惊讶地看着我们母子。我听见窃窃私语:
“那不是苏夫人吗?”
“她怎么回来了?还带着个孩子...”
陆临轩冷冷扫视一圈,议论声戛然而止。
“收拾东厢的听雨轩,苏夫人和小公子要住那里。”他吩咐管家。
管家陆忠是府中老人,看着我眼神复杂,却还是恭敬应下:“是,将军。”
听雨轩是我从前最喜爱的院落,临水而建,夏日荷香阵阵。陆临轩安排我们住那里,用意不言而喻。
“娘亲,这里好大啊。”小辰怯生生地拉着我的衣角,对陌生环境感到不安。
我正要安抚他,一个娇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将军回来了?妾身备了您最爱的龙井...”
声音戛然而止。
我转身,对上林婉儿惊愕的目光。三年过去,她依旧美得惊心动魄,一身淡紫衣裙衬得她肤白如雪,只是那双曾经纯真无邪的眸子里,此刻满是震惊与嫉恨。
“苏...姐姐?”她很快换上温婉笑容,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真是意外,姐姐怎么回来了?”
陆临轩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挡在我和林婉儿之间:“婉儿,云浅带着本将军的儿子回来了。”
林婉儿的笑容僵在脸上:“将军的...儿子?”
“正是。”陆临轩语气坚定,“小辰是本将军的骨肉,从今日起,他们母子就住在听雨轩。”
林婉儿脸色白了白,随即柔柔弱弱地靠向陆临轩:“将军,这...妾身不是质疑姐姐,只是姐姐离府三年,突然带个孩子回来,说是将军血脉,未免...”
她恰到好处地停住,留下无限遐想。
陆临轩眉头微皱:“本将军自有分寸。”
这时,小辰突然拉了拉我的袖子:“娘亲,我饿了。”
林婉儿的目光立刻转向小辰,仔细打量着他的面容,似乎在寻找与陆临轩相似之处。当她的视线落在小辰那双与顾清弦极为相似的眼睛上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这孩子倒是清秀,只是...”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不太像将军呢。”
我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孩子还小,模样未定,自是看不出像谁。”
陆临轩看着小辰,眼神复杂。我知道,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将军,”林婉儿忽然捂住胸口,轻咳几声,“妾身突然有些不适,想先回去歇息。”
陆临轩立刻关切地扶住她:“可是旧疾又犯了?本将军送你回去。”
他转头对我道:“云浅,你先安置下来,晚些时候本将军再来看你们。”
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我心中冷笑。三年过去,林婉儿的手段依旧如此,装病博同情,屡试不爽。
“夫人,听雨轩已经收拾妥当。”陆忠恭敬地对我说。
我点点头,牵着小辰随他前往听雨轩。
院落依旧如记忆中雅致,只是多了几分陌生。屋内陈设华丽,却冷清得没有一丝人气。
“将军吩咐,稍后会拨几个丫鬟过来伺候。”陆忠道,“夫人若有其他需要,尽管吩咐老奴。”
“有劳陆管家。”我微微颔首。
陆忠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声道:“夫人既已回府,万事小心。”
他这话意味深长。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明了,这府中的局势,比三年前更加复杂。
“娘亲,我不喜欢这里。”小辰小声说,“那个穿紫衣服的阿姨,看我的眼神好可怕。”
我蹲下身,轻抚他的脸颊:“小辰不怕,有娘亲在。记住娘亲的话,在这里不要乱跑,不要吃别人给的东西,除了娘亲给的,明白吗?”
小辰郑重地点头。
傍晚,陆临轩果然来了听雨轩。他换了一身常服,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温和。
“住得可还习惯?”他问,目光却不时飘向正在玩九连环的小辰。
“尚可。”我淡淡回应。
他走到小辰身边,蹲下身:“喜欢这个玩具吗?”
小辰抬头看我一眼,见我点头,才小声回答:“喜欢。”
“这是本将军小时候常玩的。”陆临轩语气中带着怀念,“明日让人再送些玩具来。”
“多谢将军美意,只是孩子还小,不必太过宠溺。”我婉拒。
陆临轩站起身,直视着我:“云浅,你变了许多。”
我垂眸:“人总是会变的。经历得多了,自然不再是从前那个天真愚蠢的苏云浅。”
他眼中掠过一丝愧疚:“当年的事...是本将军对不起你。”
“将军言重了,往事不必再提。”我语气疏离。
他叹了口气,转而道:“三日后府中有宴,你和...小辰也出席吧。”
我心中警铃大作。这是要将我们母子正式推入众人视线,也是试探各方反应。
“将军,我们母子刚回府,如此招摇恐怕不妥。”
“无妨,”陆临轩语气坚决,“本将军的儿子,理应让众人知晓。”
他离开后,我独自站在窗前,望着院中那棵老槐树。三年前,我就是在那棵树下,被林婉儿诬陷下毒。
如今重回故地,往事历历在目。
“夫人,丫鬟们来了。”门外响起陆管家的声音。
我开门,见四个丫鬟恭敬站立。
“这是春兰、夏竹、秋菊、冬梅,今后就由她们伺候夫人和小公子。”陆管家介绍道。
我扫视四人,她们都低眉顺眼,看不出端倪。但我知道,其中必有林婉儿的眼线。
“有劳了。”我点头,让她们进来。
夜深人静,小辰睡熟后,我悄悄起身,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取出一枚玉佩。这是顾清弦留给我的唯一信物,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
清弦失踪前曾告诉我,若遇危难,可持此玉佩去城西的“济世堂”药铺求助。
如今形势,我必须联系外界。林婉儿绝不会坐视我们母子在府中立足,而我需要盟友。
次日清晨,我以购置衣物为由,请求出府。陆临轩爽快应允,却派了两名侍卫“保护”我们。
我知道,这是监视。
在绸缎庄,我趁侍卫不注意,将一张字条塞给掌柜。那是清弦教我的暗号,但愿“济世堂”的人还能认出。
回府途中,经过一条熟悉的街道,我不由自主地望向那座曾经与顾清弦共同生活的小院。院门紧闭,门前积满落叶,显然已久无人居。
“娘亲,那是我们以前的家吗?”小辰小声问。
我心中一痛,轻轻点头。
“我想爹爹了。”小辰眼圈泛红。
我将她搂入怀中,强忍泪水:“娘亲知道,娘亲也想他。”
远处,将军府的马车等候在街角,金碧辉煌,却像一座华丽的牢笼。
我知道,从踏入那里的那一刻起,我与小辰就已置身于漩涡中心。
回到将军府第三天,林婉儿终于按捺不住,再次登门。
她这次没有带随从,独自一人来到听雨轩,假意探望小辰。
“姐姐将孩子教养得真好,”她假惺惺地称赞,目光却如刀子般在小辰脸上逡巡,“只是这孩子眉眼太过秀气,倒不像将军那般英武。”
我淡淡一笑:“孩子还小,模样未定,妹妹未免操心太早。”
林婉儿碰了个软钉子,却不气馁,转而道:“三日后府宴,姐姐可准备好了衣裳首饰?若短缺什么,尽管与妹妹说,如今府中中馈是妹妹在打理。”
这话是在提醒我,她已是将军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不劳妹妹费心,我自有准备。”我语气平静。
她忽然压低声音:“姐姐,你我心知肚明,这孩子根本不是将军的。你若识相,带着孩子悄悄离开,妹妹可保你们后半生衣食无忧。否则...”
“否则如何?”我挑眉,“妹妹又要像三年前那样,诬陷我下毒吗?”
林婉儿脸色骤变:“你胡说什么!”
“我是否胡说,妹妹心里清楚。”我逼近一步,直视她的眼睛,“三年前的那碗安胎药,究竟是谁下的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她后退半步,强自镇定:“你无凭无据,休要血口喷人!”
“证据?”我轻笑,“总会有的。三年过去了,妹妹就如此确信当年之事毫无破绽?”
这话似乎戳中了她的心事,林婉儿眼神闪烁,最终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她走后,我独自坐在窗前,三年前的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那时我刚嫁入将军府两年,是陆临轩明媒正娶的正室。林婉儿是太后赐婚的侧室,表面温婉柔顺,实则心机深沉。
我怀有身孕三个月时,林婉儿也传出喜讯。陆临轩大喜,对她也更加宠爱。
那日,我亲自炖了安胎药送去给她,却不知为何,她服用后突然腹痛不止,险些小产。府医查验药渣,发现其中混入了红花。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陆临轩大怒,不听我任何辩解,认定我嫉妒林婉儿,意图谋害她的孩子。
更糟的是,当晚我也开始腹痛,最终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双重打击之下,我一病不起。而陆临轩,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下令将我赶出将军府。
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我奄奄一息地躺在街角,是顾清弦发现并救了我。
他不仅治好我的身体,也治愈了我千疮百孔的心。我永远记得他说的那句话:
“云浅,这世上总有人值得你活下去。”
与他在一起的日子虽不富贵,却是我此生最安宁的时光。我们成婚,有了小辰,我以为终于找到了归宿。
直到一年前,他前往疫区救治病人,途中遭遇山匪,下落不明...
“夫人,您怎么了?”春兰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唤醒。
我这才发现自己已泪流满面,忙拭去泪水:“无事,风沙迷了眼。”
春兰是四个丫鬟中最沉稳的一个,这几日观察下来,她做事妥帖,不多言语,似乎可以一用。
“春兰,你去打听一下,三日后府宴都邀请了哪些宾客。”我吩咐道。
“是,夫人。”她恭敬应下,并不多问。
傍晚时分,春兰带回消息:“夫人,宴请名单在此。除了朝中几位大人,还有几位皇室宗亲。”
我接过名单细看,心中已有计较。这场府宴,将是我重回京城社交圈的第一步,也是为小辰正名的关键。
“娘亲,陆将军来了。”小辰跑进来通报。
我整理好情绪,起身相迎。陆临轩今日心情似乎不错,手中还拿着一柄小木剑。
“给小辰的。”他将木剑递给小辰,目光中带着期待。
小辰看我一眼,见我点头,才接过木剑,小声道:“谢谢将军。”
陆临轩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掩饰过去:“三日后府宴,你们准备得如何?”
“一切就绪。”我回答。
他犹豫片刻,道:“那日太后可能也会驾临。”
我心中一震。太后是林婉儿的表姨母,一向偏袒于她。三年前就是太后施压,陆临轩才那么快定我的罪。
“太后驾临,是将军府的荣耀。”我面上不动声色。
陆临轩凝视着我:“云浅,你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告诉本将军。”
我抬眼与他对视:“将军,我只有一个请求——无论发生什么,请保护好小辰。”
他神色微动,郑重承诺:“他是本将军的儿子,本将军自会护他周全。”
他离开后,我独自在院中徘徊。暮色四合,将军府华灯初上,一片祥和景象。但我知道,这平静表面下暗流涌动。
深夜,待小辰睡熟,我悄悄取出纸笔,凭记忆画下一张将军府的地图。三年前,我曾无意中发现府中有一条密道,或许日后能派上用场。
正当我凝神回忆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我警觉地吹熄蜡烛,贴近窗边细听。夜风中,隐约有脚步声渐行渐远。
有人在外监视。
我心中冷笑。林婉儿果然已经行动了。
重新点亮烛火,我继续绘制地图。这场斗争,我必须赢。不仅为了自己,更为了小辰,为了清弦。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满庭院。我抚摸着顾清弦留下的玉佩,心中默念:
清弦,你若在天有灵,请保佑我们母子。
府宴前日,林婉儿以筹备宴会为由,克扣了听雨轩的份例。
“夫人恕罪,林夫人说府中用度紧张,各院份例都减半了。”送物资来的婆子战战兢兢地解释。
我看着桌上那点少得可怜的食材和布料,心知这是林婉儿给我的下马威。
“无妨,你下去吧。”我平静地说。
婆子如蒙大赦,匆匆离去。
“夫人,这分明是故意刁难!”夏竹愤愤不平,“明日府宴,您和小公子穿这样的布料,岂不是让人笑话?”
我微微一笑:“急什么?去把将军请来。”
陆临轩来得很快,我直接带他看了那些份例。
“将军,我知府中用度紧张,这些已足够我们母子使用。只是明日府宴,我这般寒酸出席,恐损将军颜面。”我语气温和,毫无怨怼。
陆临轩脸色顿时阴沉:“这是怎么回事?”
“许是妹妹忙中出错,将军不必在意。”我为他找台阶下。
他冷哼一声,当即下令:“陆忠!立刻去库房取最好的云锦和苏绣来,再拨双倍份例到听雨轩!”
“是,将军!”陆忠恭敬应下,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敬佩。
林婉儿得知后,气得摔碎了一套茶具,却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刁难。
府宴当日,我特意为小辰穿上一件宝蓝色锦袍,衬得他玉雪可爱。而我则选了一袭淡青衣裙,简约而不失雅致。
“娘亲真好看。”小辰仰着小脸称赞。
我笑着摸摸他的头:“小辰也英俊。”
宴会在将军府正厅举行,宾客云集,觥筹交错。当我带着小辰出现时,满堂喧哗顿时一静。
无数目光聚焦在我们母子身上,有好奇,有惊讶,也有不屑。
陆临轩快步走来,亲自引我们入席。这一举动,无疑向众人宣告了我们母子的地位。
林婉儿坐在主位旁,强颜欢笑,手中的帕子几乎要绞碎。
“这就是将军失而复得的公子?”一位贵妇好奇地问。
陆临轩难得露出笑容:“正是犬子,名唤小辰。”
太后果然驾临了。她身着凤袍,威仪万千,目光如炬地扫过我们母子。
“哀家听说,陆将军找回了流落在外的血脉?”她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陆临轩恭敬回答:“回太后,正是。”
太后仔细打量小辰,忽然道:“这孩子眉眼,倒让哀家想起一个人。”
我的心猛地一跳。
“哦?不知太后想起谁?”陆临轩问。
太后却摇摇头:“许是哀家记错了。”
宴至中途,小辰有些坐不住,我让春兰带他去花园玩耍。
不料片刻后,春兰急匆匆回来禀报:“夫人,小公子不见了!”
我心中大惊,面上却强自镇定:“何时不见的?在何处走失的?”
“就在荷花池旁,奴婢一转身,小公子就不见了。”春兰急得眼圈发红。
陆临轩立刻下令全府搜寻。我脑中飞速转动,忽然想起地图上标记的荷花池旁有一口废弃的枯井。
“去枯井看看!”我脱口而出。
陆临轩惊讶地看我一眼,立刻带人前往。果然,在枯井中找到了吓得大哭的小辰。
“小辰!”我冲上前抱住他,心有余悸。
“娘亲,有人推我...”小辰抽噎着说。
陆临轩脸色骤变:“何人如此大胆?”
我抬头,目光直指林婉儿。她脸色苍白,强作镇定:“姐姐为何这样看我?难不成怀疑是我做的?”
“妹妹多心了,”我淡淡道,“我只是在想,推小辰的人必定熟悉府中地形,知道那里有口隐蔽的枯井。”
林婉儿眼神闪烁,不敢与我对视。
太后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忽然道:“孩子受惊了,带去哀家那儿,让御医瞧瞧。”
这一举动出乎所有人意料。我心中警铃大作,太后为何突然对小辰示好?
御医诊脉后,称小辰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太后亲自赏了小辰一块玉佩,态度慈祥。
宴席散去后,陆临轩来到听雨轩。
“今日之事,本将军会查个水落石出。”他承诺道。
我看着他,忽然问:“将军可曾想过,为何三年来,府中再无子嗣?”
他身形一僵:“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好奇,”我轻声道,“将军正值壮年,林妹妹及其他侍妾却再无喜讯,未免太过巧合。”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云浅,你知道什么?”
我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觉得奇怪罢了。”
这话已足够在他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
夜深人静,我轻抚着小辰熟睡的脸庞,回想今日太后的反常举动。她为何突然对小辰示好?是真的喜欢这孩子,还是另有所图?
窗外忽然传来三声轻轻的叩击声——这是我与济世堂约定的暗号。
我悄悄开窗,窗外空无一人,只有一封信落在窗台上。
信上只有短短一行字:“顾大夫有消息,三日后酉时,醉仙楼一见。”
我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拿不稳信纸。
清弦...真的有消息了?
收到那封信后,我一夜未眠。
清弦还活着?这可能吗?若是真的,他为何不直接来找我们母子?若是假的,又是谁设下的陷阱?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盘旋,让我心神不宁。
次日清晨,我以购置胭脂水粉为由,再次请求出府。陆临轩爽快应允,依旧派了两名侍卫跟随。
我知道,我必须确认这个消息的真伪。
在胭脂铺,我假意挑选货物,暗中观察是否有人接头。果然,一个看似普通的店伙计趁侍卫不注意,悄声道:
“夫人可是姓苏?有人托小的传话,今日未时,城西土地庙一见。”
我心中警铃大作。这与信中约定的时间地点完全不同,显然有人设下了两个不同的局。
“何人传话?”我低声问。
“那人只说夫人见了自然明白。”店伙计说完便匆匆离去。
回到马车,我思绪纷乱。两方人马都在联系我,一方用清弦的名义,一方用暗号,必有一真一假。
“娘亲,你怎么了?”小辰敏感地察觉我的不安。
我勉强笑笑:“无事,只是在想给你添置些什么新衣。”
回府后,我以休息为由闭门不出,实则暗中观察府中动静。林婉儿那边出奇地安静,这反而让我更加警惕。
傍晚,陆临轩来到听雨轩,面色凝重。
“云浅,本将军查到了些事情。”他屏退左右,低声道,“三年前为你诊脉的府医,在将你赶出府后不久就告老还乡了。”
我心中一动:“将军为何突然查这个?”
他眼神复杂:“本将军只是觉得,当年之事或许另有隐情。”
我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那府医回乡途中遭遇劫匪,全家无一幸免。”陆临轩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未免太过巧合。”
我握紧茶杯,指节发白:“将军的意思是...”
“本将军还不能确定,”他摇头,“但若有人连府医都能灭口,那这府中...”
他未尽之言,我们都心知肚明。
“将军可还记得,我失去孩子那日,除了林妹妹的安胎药,我还喝过一碗补药?”我轻声问。
陆临轩皱眉思索:“似乎有些印象。”
“那碗药是林妹妹亲自端来的,说是太后赏赐的珍稀补品,特意分我一半。”我缓缓道,“我喝下不久,就开始腹痛。”
他脸色骤变:“你当时为何不说?”
来源:泉水小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