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可他,竟在最后一刻耗尽毕生修为,强行逆转时空,把我送回了十八岁那年。
我与谢无极那不共戴天的死对头同归于尽时,本以为是终得解脱。
可他,竟在最后一刻耗尽毕生修为,强行逆转时空,把我送回了十八岁那年。
镜中映出的,是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十八岁面孔,灵根尽毁,修为全无。
我却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一千年的血海深仇,一千年的炼魂之苦……难道都白受了?谢无极,你以为这是恩赐吗?这是又一重折磨!
去他的长生大道,去他的仙门恩怨,老娘不奉陪了!
我揣着仅剩的家当,毅然决然地回了村,在北荒那个人迹罕至、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口气买断了五百亩荒地。
北荒的风沙能把人的皮都给皴裂了,但这三年,我过得无比踏实。
三年后,当我举着那面烫金的“全县种粮大户”荣誉锦旗时,我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谢无极就是这时候找来的。
他依旧是那副仙气飘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模样,悬停在半空,仿佛多沾染一丝凡尘俗气都是对他的侮辱。
他的视线在我身上来回逡巡,从我粗糙的布衣,到沾满泥点的草鞋,最后定格在我那因为常年劳作而结实得能跑马的肱二头肌上。
我看到他握着本命剑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我可没空跟他叙旧,热情地挥舞着奖状:“谢总!看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合伙搞点农产品深加工?我出技术,你出……呃,你出钱?”
他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明显一僵,脚下一个趔趄,仙气都差点不稳,险些一头栽进我刚沤好的、味道冲天的农家肥堆里。
又过了几日,北荒的日头毒辣得像淬了火,晒得人脊背发烫。
我正赤着脚,在玉米地里和村里最壮实的张屠户比赛掰棒子。
“殷家妹子,加油啊!快赶上张屠户了!”
“嘿!俺可不能输给个女娃!”
田埂上哄笑声震天响。
我咧开一口大白牙,正要使出吃奶的劲儿,天色却陡然一暗。
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笼罩了整片天地,那威压中带着凛然的剑意和清冽的寒气。
村民们瞬间噤声,惊恐地抬头望天。
只见半空中,那人白衣胜雪,仙气缭绕,面容冷峻得像是北荒的万年玄冰。
不是谢无极那狗东西又是谁?
他死死地盯着我。
视线从我被晒成小麦色的皮肤,滑到我清晰可见的肱二头肌,最后落在我那双沾满了黑泥的赤脚上。
他握剑的手,青筋毕露,微微发颤。
我懒得搭理他,顺手从旁边的秧子上摘了个熟透的番茄,想也没想就朝他扔了过去。
“接着!傻站着当门神吗?尝尝俺们北荒的圣女果,比你们仙界那干巴巴、没滋没味的灵芝有味儿多了!”
红色的番茄在空中划出一道精神抖擞的抛物线。
谢无极下意识地抬手接住,许是没控制好力道,『啪』一声,捏爆了。
鲜红的汁液顺着他洁白无瑕的袖袍滴滴答答往下落,在他那身一尘不染的仙袍上显得触目惊心。
他瞪着手里的残骸,仿佛在看什么绝世凶器。
“殷月……”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刚吞了一把沙子,“跟我回去。”
回去?
我嗤笑出声。
回哪儿去?回那个我们互相折磨、视彼此为毕生仇寇、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千年囚笼吗?
我冷笑一声,反手抄起靠在篱笆上的锄头,猛地朝他脚下的虚空一挥!
“狗东西,看清楚了,这儿是老娘的地盘!想带我走?先问问俺手里这把开过光的锄头同不同意!”
激起的灰尘和草屑劈头盖脸地朝他扑去,逼得他连退几步。
我用锄头尖点了点那几株被他仙气无意中灼焦的辣椒苗,它们正可怜兮兮地耷拉着叶子。
“还有,你,踩坏了俺三棵宝贝辣椒苗,赔钱!一棵十文,概不赊账,童叟无欺!”
谢无极的表情彻底裂开了。
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凡人冒犯的、高高在上的愠怒。
“殷月,你明明……”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是那些“你明明应该潜心修道”、“你明明应该重归仙途”、“你明明应该拜入我门下受我庇护”云云。
呵,重活一次,我怎么可能自己再往同一个火坑里跳。
懒得听他放那些陈年旧屁,我抬手放在嘴边,打了声响亮的口哨。
一道黑影迅猛窜出!
“汪汪!”
那是我前几年捡到的小黑狗,阿玄。
它如今长得油光水滑,壮硕如牛犊,冲上去一口死死咬住谢无极那纤尘不染的袍角,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后拽。
与此同时,我布置在田垄间的简陋防虫阵法被他溢散的灵力引动,几道气浪猛地翻涌起来。
心神失守的仙尊大人一个趔趄,被阿玄猛地一拽,狼狈地朝旁边刚沤好的肥堆倒去。
袍子被狗咬着,脚下是污秽的农家肥,耳边是村民们毫不掩饰的议论。
“哎呦喂,看着人模狗样的,三十文钱都想赖账不成?”
“是不是想欺负殷月一个姑娘家?长得倒是俊,可惜不干人事!”
“仙人都这么不中用吗?连咱村的土狗都打不过?”
高高在上的谢无极,脸上终于挂不住了,一阵青一阵白。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恼怒,有不解,还有一丝……狼狈。
最终,他袖袍一拂,用巧劲震开了阿玄,屈辱地从储物戒里摸出三十文铜板扔在地上,化作一道流光,仓促至极地消失了。
真是小气。
我一脚把那些沾染了他气息的铜板踹进了农家肥里,权当追肥了。
随后抱起阿玄,狠狠揉了揉它的狗头。
“干得漂亮,阿玄,今晚加个大鸡腿!”
谢无极消停了几天。
我乐得清静,正蹲在院子里规划那五百亩地,是该种抗旱的红薯,还是种耐贫瘠的高粱。
一抬头,差点被晃瞎了眼。
我的院子外,一夜之间,多了一片占地数亩的玫瑰园。
花开得那叫一个娇艳,灵气氤氲,香风扑面,显然是仙界才有的珍稀品种。
谢无极站在花海边,那张冰块脸上竟然带着一丝……我没看错吧……期待?
我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抄起墙角的锄头就走了过去。
“你弄这玩意儿干啥?”我嫌弃地用锄头拨拉着花瓣,“占着茅坑不拉屎,中看不中用,还净招虫子!”
不等他开口辩解,我手起锄落,三下五除二就把这片昂贵的、不知耗费了他多少灵力的玫瑰园给铲平了。
翻好的土松软肥沃,正好移栽我新培育的辣椒苗。
谢无极僵在原地,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紫。
我却浑然不在意,吹了声口哨,超常发挥地放狗咬他。
又过了几日,他卷土重来。
这次倒是学聪明了,没整那些虚头巴脑的。
他捧来一抔土。
那土五色氤氲,灵气浓郁得几乎要化为实质——是仙界至宝,息壤。
“此乃息壤,可育万物……”
他话音未落,我抓过一把,看也不看,径直撒在了旁边那几盆我专门培育出来、供给仙门弟子的灵植上。
这种灵植一株可不便宜,专门用来坑……啊不,卖给那些路过北荒的修士的。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那几株价值不菲的灵植在霸道灵气的冲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耷拉下叶子,根系被活活烧焦——它们死了。
我心疼得直抽抽,转身进屋,拿出了我那把祖传的黄花梨木大算盘,噼里啪啦一顿猛算。
“灵植苗一株五十两;我特制的营养液十两;误工费五十两;精神损失费一百两;预期损失……”
“总计三百二十两,给你抹个零,承惠三百两!现金还是刷……哦你没那玩意儿,给灵石也行!”
我把那油光发亮的算盘珠子递到他面前。
谢无极看着那算盘,又看看我“你今天不给钱就别想走”的表情,指节捏得发白。
“殷月,你是故意的。”他语气笃定。
我脸不红心不跳地直视着他:“是啊,我就是故意的。这普通的灵植,哪儿受得住您这仙界至宝的霸道力量?谢道尊,常识啊。”
我就是要坑他一笔,谁让他毁了我的花。哦不,是玫瑰。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时,院外忽然飘来一阵甜腻的桃花香。
未见其人,先闻其香。
我都不用抬头,就知道是我上一世的死对头,桃花精玉瑶来了。
上一世,玉瑶一心痴迷谢无极,为了他,没少给我下绊子。最过分的一次,她设局陷害,差点毁了我的道基。
但……也是她,在后来魔族入侵、宗门倾覆之际,不惜耗尽毕生修为,化出桃花本体,硬生生护住了整个山门。
所以,现在看着这个活蹦乱跳的玉瑶,我心里竟生不起多少恨意。
玉瑶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指着我的鼻子就骂:“殷月!你这个妖女,又给无极哥哥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懒得听她唱戏,顺手舀了半瓢刚兑好的、气味独特的营养液递过去:“口渴了?尝尝?俺家秘制的。”
玉瑶本想一巴掌打翻,但那股浓郁到诡异的生机气息让她动作一顿。
她别扭地偷看了一眼谢无极,似乎在寻求对方同意。
我才不管他同不同意,一瓢直接怼进了玉瑶嘴里。
她的眼睛猛地瞪圆!
“这……这甘醇……这浓郁的生机……天啊!这比瑶池仙露还要强上百倍!”
前一秒的怒气瞬间变成了狂热,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眼睛放光。
“殷大师!不,殷姐姐!这配方……求您卖我!多少灵石都行!”
我看着瞬间倒戈的玉瑶,又瞥了一眼脸已经黑成锅底的谢无极。
玉瑶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
她看了看谢无极,又看了看我,最终还是咬咬牙,不情不愿地站回了那个狗男人身边。
“你,你别得意……!无极哥哥一定能……能调配出比你更好的!”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戳穿。
玉瑶也渐渐没了底气。我们都知道,谢无极这种高高在上的仙尊,是不可能放下身段干这些“粗活”的。
傻姑娘,上一世他讨好你的那些天材地宝,哪一样不是从我这里巧取豪夺去的?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
谢无极一把挥开了玉瑶想要搀扶他的手,黑着脸,狼狈遁走。
我拍了拍呆住的玉瑶。
“别管那个狗男人了,来,姐再请你喝一瓢,管够。”
谢无极终于意识到,我看不起那些虚头巴脑的花啊土啊的。
所以次日清晨,他绷着那张俊脸,抢在我前头,拎起了粪桶。
他那姿态,不像是在挑粪,倒像是在握着什么即将弑神的绝世神兵,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悲壮。
可惜,仙尊大人缺乏凡间经验,脚下一滑,连人带桶险些栽进灌溉的水沟里。
我乐得清闲,磕着瓜子,坐在田埂上看乐子。
田埂上看热闹的阿玄,喉咙里甚至发出了一声极具人性化的嗤笑。
它踱到粪桶边,一爪子拍在桶壁上。
一层薄冰瞬间覆盖了桶身,刺鼻的气味被彻底封住。
谢无极的脸色铁青。
阿玄又窜到农具堆,喷出一股精纯的黑色火焰,挨个给锄头铁锹消毒。火焰过处,污垢尽除,却不伤器具分毫。
完事后,它摇着尾巴,用爪子飞快地刨好一个深度、大小都堪称完美的标准育苗坑,然后仰头对我“汪汪”两声,求表扬。
我笑着丢给阿玄一块肉干。
谢无极的视线在阿玄身上,神色里除了羞愤,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震惊。
我知道他在震惊什么。
因为阿玄,正是我和他斗了一千年、最终毁天灭地的魔尊。
上一世,魔尊意外重伤失忆,变回了原型黑犬,在人间吃尽了苦头。我跟谢无极赌气下山,将奄奄一息的他捡了回去,悉心照料。
在日复一日的陪伴中,他即便恢复了记忆也没有离开。
可最后,却因为我和谢无极的争执,导致魔尊为了护我,压抑的魔气彻底爆发。失控的他率领魔族,搅得三界生灵涂炭。
而我和谢无极,也开始了那不死不休的纠缠。
只是最后……清醒过来的魔尊,为了赎罪,也为了救灵根被毁、奄奄一息的我,选择了自爆。
他磅礴的能量不断滋润着万物,为三界的复苏创造了先机。
这一世,我提早找到了重伤的他,给他取名叫阿玄。
……
谢无极似乎和阿玄较上劲了。
一个仙尊,一个魔尊,开始在我这五百亩荒地上疯狂“内卷”。
谢无极引来灵泉灌溉,阿玄就用魔焰精准除草,连草根都不剩。
谢无极用法术修剪果树,阿玄就用魔气驱赶所有偷吃的鸟雀。
两人憋着劲较量,效率奇高,我的田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欣欣向荣。
我看着他们竞争,再瞅瞅仓库里堆积如山的、蕴含着仙魔二气的农产品。
突然灵光一闪。
管他是仙是魔,能帮我赚钱就是好劳力!
几天后,北荒附近最大的高端集市上,出现了一批限量版礼盒:
“仙尊亲手引灵泉灌溉的『玉露仙果』!”
“魔尊亲以魔焰消毒杀菌的『幽冥灵蔬』!”
包装精美绝伦,用料结实考究。
打着仙尊魔尊的名头,就算他人将信将疑,价格也翻了十倍不止。
不过也由不得他们不信。
毕竟,我才不管谢无极那张脸黑得像锅底,硬是拉他去摊位前当“活招牌”。
有他那张脸和那身仙气镇场,北荒特产被一抢而空!供不应求!
晚上我坐在炕头拨算盘,听着银钱碰撞的脆响,心里乐开了花。
这俩简直是行走的招财猫和招财狗啊!
我对谢无极难得有了些好脸色。
他似乎察觉到我现在心情不错,正想开口说些什么。
但这时,一直赖在我这蹭吃蹭喝的玉瑶突然推开了门。
她看也没看谢无极一眼,亲昵地挽上了我的胳膊:
“殷姐姐——你要我找的火珠我给你弄来啦!”
“用这个持续提供温度,再加上你设计的大棚,咱们冬天的蔬菜肯定越长越好!”
我立刻惊喜地跳起来,一把将玉瑶抱在怀里,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俺滴好妹子啊!真是帮了俺大忙了!”
玉瑶的脸瞬间通红,但并没有推拒我的亲近。
在一片姐妹情深的温馨中,只有谢无极,神色在明暗不定的油灯下,变化莫测。
靠着“仙尊魔尊周边”我赚得盆满钵满。
我正盘算着扩大抗旱母苗的实验田——这批母苗耗费了我整整一年的心血,一旦成功,就能让北荒这片贫瘠之地的粮食产量翻上十番。
谢无极见我这几日心情不错,突发奇想,想干一票大的。
他瞒着我,在那百亩实验田上空,布下了仙界禁术——“周天星辰聚灵大阵”。
他本意是想汇聚星辰灵气,催生母苗,给我一个天大的惊喜,好让我对他刮目相看。
可他一个高高在上的仙尊,哪里懂得凡间土地和凡种的承受极限。
夜里,星辰异动,磅礴到恐怖的灵气如天河倒灌,疯狂涌入田地。
母苗在灵气的催谷下疯狂抽穗灌浆,半盏茶的功夫就走完了一季的生长。
半盏茶后,灵气彻底过载失控!
我被阿玄凄厉的吠叫惊醒,赤着脚冲出门时,只看到满地焦黑枯萎的穗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灵气灼烧植被的焦糊味。
我一年的心血,全没了。
我静静地站着,北荒的夜风吹动我单薄的衣衫。
谢无极脸色煞白地落在我身边:“阿月,我……我只是想帮你……”
我抬手,制止了他所有的话。
我平静地回屋,拿出了那个记录着我所有投入的账本。
借着那惨淡的月光,我开始拨动算盘珠子,清脆的“噼啪”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随后,我撕下一页纸,写下了一个天文数字。
我走到谢无极面前,将那张轻飘飘的账单,“啪”一声,拍在了他的胸口。
我的语气出奇的平淡,平淡到没有一丝波澜:
“谢无极,这不只是一年的收成。这是我的全部心血,是北荒几十万张嘴的希望。”
“现在,它没了。”
“钱,你可以慢慢还。我不催你。”
随后,我指向田边堆积的、准备冬天用的稻草:“去,扎一千个稻草人立在这里赎罪。扎完,你就滚。”
谢无极握着账单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他看着我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如死水般的失望,所有辩解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夕阳如血。
清冷孤高的道尊,笨拙地拿起了凡俗的稻草,开始扎第一个歪七扭八的稻草人。
玉瑶坐在远处的石头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精准地朝他吐瓜子壳:“啧啧,谢无极,你这手艺不如三岁娃。”
阿玄则蹲在他旁边,喉咙里始终发出威胁的低吼,只要他稍有停顿,阿玄的利齿就龇了出来。
谢无极扎得很慢,很认真。
那双曾经执剑引星、翻云覆雨的手,现在却怎么也摆弄不好几根柔软的稻草。
月光下,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指尖很快就磨红、破皮。
田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一整夜。
第二天我推开门。
整片焦黑的田地上,密密麻麻地立着一千个稻草人。
个个歪扭丑陋,但个个扎得结实,在晨风中沉默地站立,仿佛在为这片死去的土地默哀。
谢无极站在田埂尽头,白衣上沾满了草屑和露水,眼底布满血丝。
“阿月,”他声音沙哑,“我扎完了。”
我冷冷扫过那些稻草人,又看向他:“那就滚吧。”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到我看不懂,也不想懂。
最终,他转身化作流光,消失了。
我没说话,走到田里,轻轻碰了碰一个扎得最丑的稻草人。
阿玄蹭了蹭我的腿,发出低声的呜咽。
我弯腰抱起它,把脸深深埋在它温暖的毛发里。
“没事,”我轻声说,“我们重新开始。”
得知实验田被毁的村民,第二天陆陆续续来到了我家。
他们没有一句责怪,只是把自家地里种得最好的瓜果蔬菜,全都送到了我的院子里。
“妮儿啊,俺们不懂那些仙法,”村长李叔摸着光秃秃的脑袋,红着眼圈,“但是你有需要,俺们不能不管!”
“是啊殷月妮子,这事不怪你!”
“都是那个狗屁仙人!啊呸!祸害庄稼!”
“就是就是,亏俺前几天还觉得他是个好的,没想到就是个祸害……!”
我沉默地听着他们义愤填膺地咒骂谢无极,沉默地谢过他们的礼物。
我的心中一片平和,宛如古井无波。
似乎……再也不会被那个男人,催动起任何情绪。
我没时间沉浸在失败里。
我带着阿玄和玉瑶,一头扎进了那片焦黑的实验田里,一寸一寸地翻找。
只要还有一株母苗存活,只要还有一株——就还有希望!
我们三个人,整整找了一天一夜,就在我快要彻底放弃时,阿玄的爪子扒开了一块焦土,露出了一抹顽强的绿意!
是一株幼苗!
它的叶片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深绿色,脉络间竟隐隐有金丝流动。
它在仙力灵气的冲击下,不仅活了下来,而且发生了未知的变异!
我“噗通”一声跪在田地上,抱着那捧焦土,喜极而泣。
我小心翼翼地将它移植到最好的培养基里,日夜守护,仔细记录它的生长状况。
随后我惊奇地发现:它抗逆性超强,且极其耐贫瘠干旱。
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我将它郑重命名为“金脉一号”。
它将会是北荒,乃至整个天下所有人的希望。
我的工作开始变得越发紧凑起来。
玉瑶也收起了嬉笑,开始动用她桃花精的人脉,帮我推广普通的菜种,并搜集各种我需要的稀奇古怪的道具。
阿玄也开始神出鬼没起来,但每次回来,都会叼来一些奇异的植物和蕴含着特殊能量的泥土,供我实验。
不知不觉中,我们似乎组成了一个奇特的团队:玉瑶负责推广,阿玄负责找资源,而我负责育种。
我们三人不眠不休地围着这株幼苗打转。
期间,北荒的村民也自发地在我的田地周围搭建了栅栏,日夜巡逻,并且时不时就会来给我送水送饭。
所有人都知道,这块地承载的,是数不清的希望。
期间,整个国家的土地因为极端的自然天灾,都处于长期贫瘠之中。
粮食产量急剧下降,饿殍遍野。
而北荒这块地方,更是已经开始频繁出现“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
这块地,这株金脉苗,承载的是所有人的未来。
我不敢有片刻的懈怠。索性因为还有前世修仙的底子,我的体力和精力都远高于普通人。
在不眠不休的工作、经历了数百次试错之后……
终于——那颗承载着无数希望的、完美的种子,诞生了。
它不仅耐干耐旱,产量也能在原有基础上翻上数十倍不止,并且极易培养。
哪怕是最干裂的荒土,只要给它浇灌一次水,它便能茁壮发芽。
几个月后,第一批使用“金脉种子”的土地上,长出了大片大片金黄的麦苗。
被饥饿折磨了数年的村民们冲进麦田,抱在一起,喜极而泣,欢呼声几天几夜都未曾停歇。
支离破碎的家庭得到修复,干瘪瘦弱的孩子开始红光焕发。
无数的村民自发来到我家,向我道谢、磕头。
甚至有人开始高呼我为“北荒农圣”!
我的名字开始传扬,北荒前来拜师和收购种子的人数也在不断攀升。我从不拒绝任何人,总是细心地指导他们应该如何播种,如何培育。
第一年大丰收的时候,北荒这片贫瘠了千年的土地上,一眼望去,尽是金灿灿的麦穗。
也许是这作物真的有什么神奇的功效。
也许是北荒人的坚韧感动了上天。
就在这时,北荒,这片被遗忘了数百年的旱地,开始下雨了。
我站在雨中,看着那些在雨里奔走相告、欢呼雀跃的人们,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脸。
这时,雨幕之中,我似乎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谢无极回来了。
他只是远远地站着,一如既往的白衣胜雪,却掩不住满身的疲惫和狼狈。
我注意到了他手中那颗光芒暗淡、布满裂痕的“祈雨珠”,瞬间明白了一切。
私自干涉凡间天时,逆天降雨,对他而言是触犯天条的重罪。
但我的心里,依旧没有任何感触。
不管他是为了赎罪,还是为了他那点可笑的执念才搞这么一出。
这都是他,作为高高在上的“仙人”,和上一世的“罪人”,应该做的。
不是吗?
“北荒农圣”的名声,伴随着北荒大面积的丰收。
终于传到了庙堂之上。
某日,一支规格极高的仪仗队停在了我的院子外。
我认出了为首的人。
他是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
“殷大家,陛下闻您有神农之能,解北荒饥馑于无形。”
“今南方三郡百年蝗患复起,赤地千里,饿殍遍野。”
“朝廷束手无策……特请殷大家出手,救万民于水火!”
说着,在我面前的人齐齐跪了一地。
玉瑶在一旁听得眼睛发亮,低声道。
“月姐姐,这可是你封官进爵的好机会!”
我看着总管身后那些面黄肌瘦、眼带绝望的随行官员。
眼前仿佛看到了南方那片被蝗虫啃噬殆尽的土地。
我摇了摇头。
总管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了一丝绝望。
“我不要什么职位。”
在总管错愕的目光中,我继续道。
“请陛下在南方蝗灾最严重的郡县,划拨千亩实验田,许我自主行事之权。”
“一切,用成果说话。”
朝廷的效率此刻奇高。
圣旨很快下达,满足了我所有要求,并给我配备了更好的团队。
我前往南下赴任。
在这途中,我见到赤地千里,饿殍载道,易子而食……
整个南方,也如当初的北荒一样死气沉沉。
看不到一丝希望。
我不由得想起上一世——那时作为仙人的我,此刻正在干嘛呢?
似乎是正在为了一个灵桃和某个女仙争风吃醋。
只因为那个灵桃是谢无极亲手摘的。
现在想想,当真是可笑。
明明习得了仙法,有了呼风唤雨的能力,却只是为了一个狗男人吃醋。
却不知天下苍生,竟是这般苦楚。
跟在我身边的玉瑶面色沉沉,恐怕和我想的一样。
高高在上的仙人,何时真的关心过凡人的死活?
哪怕他们的灵植要凡人帮忙播种,他们的金银财宝要凡人每年上供……
哪怕凡人为他们建筑一个个寺庙,就是为了祈求他们的庇护。
我深呼吸一口气。
决心要拯救这天下百姓。
在此期间。
谢无极依旧沉默地跟在后面,但被所有人无视。
南方的情况和北荒的还有所不同。
面对遮天蔽日的蝗虫,我没有采用传统的扑打、火烧等劳民伤财的法子。
首先,我大规模播种下一种有特殊气味的“驱蝗草”。
这种草是我利用阿玄从魔界带回的一种植物与本地野草杂交而成。
能有效驱赶蝗虫,使其不愿降落。
其次,我利用玉瑶从仙界弄来的无害菌类,结合本地植物,研发出一种针对蝗虫幼虫的杀虫剂。
精准灭杀,不伤其他昆虫,更不污染水土。
双管齐下,不过两月,肆虐南方三郡的蝗患竟被硬生生遏制住!
枯萎的田地重新焕发生机,补种的庄稼顽强地探出了绿芽。
消息传开,举国震动!
获救的南方百姓,自发为我立起生祠,香火不绝。
朝廷彻底信服,开始在全国范围内系统性推广我的驱蝗技术和耐旱良种。
站在重新变得青绿的田埂上,看着远处百姓脸上由衷的笑容。
我第一次感觉到,重活这一世,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可做。
南方蝗患的解决,让“殷月”这个名字真正响彻天下。
赞誉和封赏如雪片般飞来,但我都婉拒了。
我深知,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
一项技术若不能推广传承,终将随着时间湮没。
我动用积累的大部分财富,在北荒正式创立“北荒农学院”。
大门向所有立志于农事者敞开。
无论出身贵贱,无论是否拥有灵根,只要有向学之心,皆可入学。
我亲自编写教材,制定课程,将选种、育苗、土壤改良、病虫害防治、水利灌溉等实用技术系统性地传授出去。
同时,我闭门谢客。
将自己两世为人、尤其是这一世在实践中摸索出的所有农业知识、经验教训,倾注笔端。
著成《北荒农经》。
书中没有华丽的辞藻和玄奥的理论。
只保留最精炼、最实用的技术要点,配以大量图示,力求识字者便能看懂,照做即可增产。
此书由朝廷全力刊行,发放至各州县,乃至重要村镇,迅速成为基层官吏和农户手中的“农业圣经”。
渐渐地,一个以“北荒农学院”为研发和培训总部,以各州县设立的推广站为节点。
以成千上万毕业学员和《北荒农经》为血脉的农业技术推广体系,悄然成型。
并稳固运转起来。
经过数年发展,由北荒培育、改良的优质粮种,通过各种渠道辐射全国。
耐寒的能在北方雪原扎根,耐旱的可在西部戈壁生长。
高产的则在江南水乡创造出前所未有的收成。
粮食富足,天下太平,举国欢庆。
而在此期间。
谢无极依旧沉默地徘徊在农学院外围。
看着学院里灯火通明,听着学子们朗朗书声。
看着我奔波于田间与讲堂。
看着我与玉瑶、阿玄以及越来越多的助手商讨事宜。
他也曾试图帮忙整理书稿,却被婉拒。
想暗中解决一些学院遇到的麻烦,却发现早已有人处理妥当。
他像一个被遗忘在时光角落的旧梦。
与这片日益繁荣、生机勃勃的土地格格不入。
又是几年过去。
曾经饥饿频发的国度,粮仓逐渐充盈。
我站在农学院的高处,俯瞰着下方金浪翻滚的万亩良田。
竟意外感受着冥冥之中汇聚而来的、无形的感念之力。
那并非香火信仰,而是千万人因腹中充实而自然产生的、最为纯粹的感激。
功德无量。
我并未刻意追求,但它已悄然加身。
玉瑶如今已是农学院对外事务的总管,干练精明。
她走到我身边,感慨道:“殷姐姐,当初真没想到,我们能走到这一步。”
阿玄蹭了蹭我的腿,它的气息比初遇时强大了不知多少。
已然早已恢复记忆,但无人拆穿。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重活一世,从只想着复仇、种地自保,到如今无意间惠泽天下。
这条路,我走对了。
又是几个春秋。
田埂边那一千个稻草人,早已在风雨中腐朽、消散,融入了泥土。
谢无极依旧在那片区域徘徊。
他看着我建立的体系日益庞大,看着粮种惠及四方。
看着我从一个带着恨意归来的复仇者,成长为真正被苍生感念的“农圣”。
他守护了多年,也旁观了多年。
终于,在一个月色清朗的夜晚,他走到了我的院门外。
没有进去,只是隔着篱笆,望着我。
“阿月,”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释然的疲惫,“我明白了。”
我笔尖未停,并未抬头。
“我的存在,我的所谓弥补,于你而言,始终是束缚,是那段不堪回首过往的印记。”
他缓缓说道,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对自己做最后的告别。
“你的世界,在田野,在苍生,在那些破土而出的新芽里,早已无边无垠……
“不再需要,也不再有我的位置。”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走了。这一次,是真的放手。愿你……得偿所愿,自在随心。”
说完,他转身,身影融入月色,再未回头。
这一次,是真正的远行,彻底的放手。
我停下笔,望向窗外那轮明月,心中一片平静,无爱无恨,无悲无喜。
我早已不在乎谢无极对我的看法。
他所说的一番话,不过是为他自己开脱罢了。
翌日,农学院议事厅。
玉瑶已是独当一面的院长,干练地处理着各项事务。
小黑阿玄则负责学院最核心的安保与资源搜集。
在见识过几次它的厉害后,无人敢因其外形而有半分轻视。
整个农业技术推广体系早已成熟,即便没有我,也能良好地自行运转。
在一个丰收的清晨。
我将整理好的、集大成的“终极粮种”图谱与所有核心技术资料,放在了玉瑶的案头。
旁边是留给阿玄的一罐它最爱的肉干。
没有惊动任何人,没有告别的话语。
我如同来时一般,穿着一身最简单的粗布衣裳,背着一个小小的行囊。
悄然离开了这片我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土地。
身后,是成熟的稻谷的芬芳,是体系运转的嗡鸣,是万家炊烟的温暖。
但我并未留恋。
我的幸福,从不系于某个人、某片地、某项功业。
它源于脚下永不停息的探索,源于双手永不疲倦的创造,源于对未知领域永恒的好奇。
天地广阔,或许在另一个需要她的地方,新的研究已经开始。
她的世界,自有星辰旷野,无边无垠。
————
番外:谢无极视角。
我启动了禁术。
代价是毕生修为与半数神魂,只为换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千年纠缠,两败俱伤。
最后一刻,我看着她在血泊中破碎的眉眼,忽然想起。
她刚入仙门时,捧着一株快要枯死的灵草,小心翼翼问我。
“道尊,它还能活吗?”
那时她的眼睛很亮,像淬了星子。
可后来呢?后来是永无止境的猜忌、争执。
为了玉瑶的靠近,为了谁的弟子多得了一瓶丹药,为了每一次她与其他仙君不经意的笑谈……
我们像两只困兽,用最锋利的爪牙,将彼此撕扯得鲜血淋漓。
人间也因此生灵涂炭。
阿玄——那个她曾救过、却因她与我争执而失控的魔尊,将怒火倾泻人间,山河破碎。
是我的错。是我没能护住她最初的眼眸。
所以,我用最后的力量,送她回去。
回到灵根初毁,一切尚未开始之时。
我想,这一次,我定能好好护着她。
避开所有误会,扫清所有障碍,让她安心修仙,与我携手同行。
可我万万没想到——
再见到她,她穿着粗布背心,笑声爽朗。
她没有装作不认识我。
只是扔给我一个番茄:“尝尝,比你们仙界的灵芝有味。”
她扛着锄头,劈碎我脚下的土地,冷声警告我别踩坏她的苗。
她甚至……养了条黑狗。
我的阿月,那个曾指尖不染尘、言笑皆风雅的阿月,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死心。
我送她最美的玫瑰园,她嫌占地招虫,铲了种辣椒。
我献上仙界至宝息壤,她怪我灵气太盛烧死她的苗,拿着算盘找我索赔。
我看着她一步步成长,队伍壮大。
而我像个局外人。
不,我像个供她取乐和利用的工具。
直到我布下星辰大阵,毁了她百亩心血。
看着她平静无波地将天价账单拍在我胸口,看着她眼中彻底熄灭的光。
我才恍然惊觉——这一世,她根本不需要我的保护,不需要修仙长生。
她的路,在脚下这片泥土里。
我扎完一千个稻草人,默默守了许多年。
看她创办学堂,著书立说,培育出让天下人吃饱的粮种。
看她眉宇间再无阴霾,只有创造与收获的喜悦。
那个曾因我们争斗而堕魔、肆虐人间的魔尊,也成了她忠诚的狗。
人间,再无魔患,仓廪充实。
我站在农学院外。
忽然明白了。
我所以为的“错误”——她放弃修仙选择种地,恰是唯一的“正确”。
我所以为的重新开始,是修正错误,回到预设的“正轨”。
可她,早已走上了另一条更广阔的路。
那条路上,没有我。
放手,是我唯一能给的、迟来的成全。
转身离开时,北荒的风掠过耳畔。
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问过我:“道尊,你说什么是道?”
那时我答:“太上忘情,顺应天命。”
如今方知,她的道,在让枯萎的秧苗重生,在让饥馑的土地丰收,在让这人间,再无我们上一世造成的涂炭。
我的归来,是场多余的打扰。
她的世界,自有星辰旷野,无边无垠。
番外:前世玉瑶视角。
我叫玉瑶,是一颗修炼百年成精的桃树精。
我能成精还多亏了无极哥哥撒下的仙露,所以……
我当然要以身相许好报答这份恩情。
只是无极哥哥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叫殷月的女人。
她烦得很,总是围着无极哥哥叽叽喳喳,问东问西。
她眼睛那点爱意,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那我自然是不能同意。
于是我开始学习凡间画本子写的那样,争风吃醋,故意污蔑。
看着无极哥哥一次次为了我惩罚她,我心里又是得意,又有点不是滋味。
明明我用的都是些很低级的手段。
明明无极哥哥都看见了。
为什么还是帮着我?
又为什么每次惩罚完殷月又要贴过去给她疗伤?
后来,无极哥哥的身边围绕着越来越多的女人……
她们和我一样,用低等的手段来对付殷月,但无极哥哥只是一边放纵,一边又舍不得殷月从他身边离开。
我退出了这场争斗。
因为我感到了恶心。
后来,魔尊不知为何暴走,大群魔族攻陷了宗门。
宗门弟子死伤⽆数。
我看着这些平⽇⾥朝夕相处的师兄师姐,最终选择耗尽灵力。
我本就是可以滋养万物的植被,有了我的灵力。
宗门的师兄师姐一定能撑到最后,剿灭魔族。
只可惜,我可能看不到那天了。
再⻅了,⼤家。
还有,对不起,殷月。
番外:魔尊阿玄视角。
在魔族的叛乱中,我被重伤,最后化为了原形,倒在路边。
我本以为自己会在⼈间流浪,遭受虐待,说不定最后就这般死去。
但这时殷月出现了。
虽然她的穿着看起来像个庄稼户,但她把我抱起来的时候动作轻柔得像仙女。
她温和的对我说:
“对不起,这一世,你要好好的。”
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次恢复记忆时,已经作为“阿玄”——她身边的⿊狗,陪伴了她好几年。
堂堂一个魔尊,给⼈当狗说出去实在丢脸。
但是看着殷月在⽥⾥劳作的样⼦……
她看着闪亮亮的眼睛。
我又觉得其实当狗没什么不好。
只是那个叫谢无极的仙人实在烦人。
三番五次的过来找阿月的麻烦,我迟早要给他点教训。
所以我不仅把粪水泼到了偷看的他⾝上两次。
还总是在他要动手之前就解决了所有麻烦。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仙人,除了捣乱没法给阿月⼀点帮助。
还差点毁了阿月的⼼⾎。
真不知道他怎么有脸出现在阿⽉⾯前!
不像我,我从始至终都是阿月最好的伙伴和最忠诚的狗。
【全文完】
来源:慧慧看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