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头儿姓孟,穿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背个褪色的包袱,拄根枣木拐杖。村里人见他在蒙山脚下转悠了好些天,都当他是要饭的,没人搭理。
穷书生在荒郊野外住三年,竟改变了整个家族200年命运
一、那个背罗盘的老头儿
乾隆三十年开春,沂州城外来了个看风水的老头儿。
老头儿姓孟,穿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背个褪色的包袱,拄根枣木拐杖。村里人见他在蒙山脚下转悠了好些天,都当他是要饭的,没人搭理。
这天晌午,孟老头儿走到柳青河边,突然站住了。他盯着前方,盯了半晌,手都在抖。从包袱里掏出个铜罗盘,转了几圈,又看了看,然后一屁股坐在河边石头上,老泪纵横。
柳青河、石龙河、金线河,三条河从不同方向蜿蜒而来,在一片开阔地汇成一处。汇合的地方有个土丘,远看像只趴着的大乌龟。
"三水归一,金龟探水……"老头儿喃喃自语,"找了三十年,可算叫我找着了。"
他在土丘旁边搭了个草棚住下。村里人更觉得奇怪——这老头儿到底要干啥?
二、一个穷书生的际遇
半个月后的傍晚,孟老头儿在村口碰见了李文。
李文正挑着水往家走,扁担压得肩膀生疼。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衫,膝盖和袖口都是补丁,布鞋露出脚趾头。
"后生,等一等。"
李文放下水桶,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老人家有事?"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姓李,单名一个文字。"
孟老头儿仔细打量他半天,突然问:"你信不信命?"
李文愣了,想了想,摇摇头:"读书人说'尽人事听天命',我只是想着,多做点事,兴许天命就不一样了。"
"好!"孟老头儿眼睛一亮,"跟我来,给你看个东西。"
两人来到土丘前。夕阳西下,三条河的水面泛着金光。
"这地方,叫'三水归一穴'。"孟老头儿蹲下身,用手指在地上画,"三条河汇在一起,土丘像只乌龟。我祖上三代在钦天监当差,这样的地,见过两处,一处在十三陵,一处在明孝陵。第三处,就是这儿。"
李文听得云里雾里。
"我看你是个本分人,又爱读书。这地方巽位有缺,主文昌,旺读书人。"孟老头儿从怀里掏出张纸,"这是我画的布局图。你要是能在这儿搭个棚子住下,住满三年,这地就跟你结缘了。"
李文接过图纸,手心冒汗:"我就是个穷书生……"
"我也没别的要求。你按图上来,该种树种树,该挖井挖井。住满三年,这地就是你的。"
"那您呢?"
孟老头儿笑了笑,眼神有些飘忽:"我这辈子没儿没女,找到这地方,总得给它找个主人。你要是答应,就是咱们的缘分。"
李文捏着那张纸,沉默了很久。
三、老娘的那句话
回到家,李文把这事跟母亲说了。
老太太坐在昏暗的油灯下,搓着针线,一声不吭。
"娘,我该不该去?"
老太太抬起头:"文儿,你想去吗?"
"我想试试。咱家反正也就这样了,万一真像那老先生说的……"
"那就去。"老太太声音很平静,"你爹临走前跟我说,文儿是个有造化的,别耽误了他。"
第二天一早,李文挑着一床被子、两个破碗、半袋子玉米面,来到土丘下。
孟老头儿已经等着了。
四、那三年不是说着玩的
头一个月,李文按照图纸搭了个棚子。棚子漏风漏雨,但总算能睡觉。
孟老头儿每天都来:"井要挖在龟头位置,挖到见青石。树要种在龟背上,三棵槐树摆成品字形。"
挖井那几天最苦。孟老头儿说要挖到青石层,李文就一铲一铲往下挖。挖了七天,手上全是血泡,终于挖到青石。井水涌上来时,清澈见底。
种树也不容易。三棵槐树苗要从十里外的山上挖来。李文天不亮就出发,一棵一棵背回来。背第三棵时,肩膀都磨破了。
一个多月后,基本布局完成了。
孟老头儿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点头:"接下来就看你了。三年之内,每天晚上都得在这儿住。断一天,前功尽弃。"
说完,老头儿背起包袱就走了。李文追出去喊,老头儿头也不回,很快消失在树林里。
头一年冬天,李文差点扛不住。
沂州的冬天冷得要命,茅棚子四面漏风。他晚上裹着破被子,冻得牙齿打颤,睡不着就点油灯看书。
白天得给地主家干活挣钱。天不亮就起来,走两里路到村里,干一整天活,傍晚再走回来。回到棚子,简单吃点玉米饼子就着井水咽下去,然后点灯读书。
村里人笑话他:"李文这孩子,怕是脑子冻坏了。"
有人劝:"文哥儿,回村里住吧,这样下去会冻死的。"
李文笑笑:"不碍事,扛得住。"
有一天晚上,北风刮得特别厉害,茅棚被掀掉了半边顶。李文在寒风里哆哆嗦嗦地重新盖顶,手冻得握不住草绳。
他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爹,我是不是傻?"他对着天空说,"一个穷书生,还想改命……"
但说完这话,他又擦了擦眼泪,继续盖顶。
第二年春天,大旱。沂河几乎断流,三条小河也变成细细的水线。村里的井都干了,村民们排队去五里外挑水。
只有李文挖的那口井,水位始终不降。
来挑水的人多了。有人说:"李文,要不你收点钱?"
李文想都没想:"这水是老天爷给的,不能收钱。"
到了夏天,连续三个月不下雨,庄稼都旱死了,李文那三棵小槐树居然越长越旺。
村里懂风水的老人来看了,啧啧称奇:"这树,吸的是地脉之气。"
第二年秋天,李文打短工时从梯子上摔下来,摔断了胳膊。地主给了点医药费,但也说了:"养好之前,别来干活了。"
李文回到棚子里发愁。胳膊断了不能干活,就没钱买粮食。
就在他发愁时,村里的王婆婆提着篮子来了。
"文哥儿,听说你摔伤了,给你送点吃的。"篮子里装着几个窝窝头和一小罐咸菜。
"婶子,这怎么好意思……"
"少来!去年大旱,要不是你那口井,我们全家都得渴死。"王婆婆放下篮子就走,"好好养伤。"
接下来两个月,陆陆续续有村民来送吃的。
李文这才明白,什么叫"好人有好报"。
第三年夏天,土匪来了。
那是一伙从山东过来的散兵游勇,一路烧杀抢掠。村民们能跑的都跑了。
李文也想跑,但转念一想:三年期限还差两个月,现在跑了,前面的苦不就白吃了?
他索性把值钱的东西藏起来(其实也就几本书和一床被子),坐在井边等着。
土匪果然来了。一队人马从南边杀过来,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大汉。
大汉骑着马,正准备冲进土丘,突然勒住缰绳。
"等等!"
"大哥,怎么了?"
大汉盯着土丘看了半天:"这地方……"他犹豫了一下,"算了,绕过去。这儿没几户人家,没啥油水。"
其实李文不知道,这个土匪头子祖上也是读书人,对这种三水汇聚的地方有种说不出的敬畏。再说了,抢个穷书生能有几个钱?
一队人马绕过土丘,往西边去了。
李文躲在棚子里,半天才回过神来。
五、三年期满那天
三年期满是中秋节。
李文一大早起来,把茅棚收拾得干干净净。他在井边洗了把脸,对着水面看自己——三年前的清秀少年,已经变成皮肤黝黑、胡子拉碴的汉子。
但眼神,比三年前亮了。
中午,镇上的张举人来了。张举人是李文以前私塾的老师,这些年偶尔来看他,每次都带点笔墨纸砚。
"文哥儿,有个好消息。县里要办书院,招收寒门子弟。我把你名字报上去了。"
李文愣住:"我都多少年没正经读书了……"
"少来!这三年你每天晚上点灯读书,把《四书五经》翻了多少遍?那几本书都快烂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后天书院考试,你去考。考上了学费全免,每月还有二两银子补贴。"
李文进了书院。
书院的山长姓王,是个从京城告老还乡的翰林。第一天上课,王山长出了道题:"论'仁义礼智信'。"
别的学生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李文写得不多,只有三百来字,但每一句都是自己的体会。
他写:"所谓'仁',不过是大旱之年把井水分给邻人;所谓'义',不过是困顿之时不取不义之财;所谓'礼',不过是对师长恭敬,对邻里和善;所谓'智',不过是知道何时坚持,何时变通;所谓'信',不过是答应的事风雨不改。读书人说这五个字说了两千年,其实就是'做个好人'。"
王山长看完,沉默了很久,然后把李文叫到跟前:"你这篇文章,京城那些大儒看了,怕是要骂你离经叛道。"
李文低着头。
"但是,"王山长话锋一转,"我喜欢。真正的学问不在书本上,在人心里。你这三年的经历,比读十年书都强。"
从那以后,王山长对李文格外看重。
第二年乡试,李文中了秀才。第四年府试,中了举人。第七年会试,得了个同进士出身,被分到县里当教谕。
李文当官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母亲接到土丘上住。他按照孟老头儿当年的图纸,盖了三间青砖瓦房。那口井、那三棵槐树,一样都没动。
他在土丘旁立了块碑:"三水归一穴,金龟镇福地。孟老先生恩德,李家世代不忘。"
六、不是所有事都一帆风顺
李文在县里当了二十年教谕。他教书认真,从不收学生红包。穷人家孩子来上学,他不但不收学费,还倒贴笔墨纸砚。
有人说他傻:"李老师,您这样下去,家底要掏空的。"
李文笑笑:"我当年要是没人帮,早饿死在那土丘上了。现在轮到我帮别人。"
二十年里,他教出了三十多个秀才,五个举人,还有一个进士。
李文有三个儿子。老大李承志跟父亲一样爱读书,考上举人,在府里当主簿。老二李承业不爱读书,但脑子灵活,十六岁就开始做生意,倒腾粮食布匹,发了财。老三李承文最有出息,考到进士及第,进了翰林院。
但到了孙子辈,事情就不那么顺了。
老大的儿子李继昌好赌,二十岁不到就把家里一半田产输光了。李文知道后气得病倒,把李继昌叫到床前:"你爹我当年在土丘上住了三年,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吗?这家业是一点一点攒下来的,你倒好,几把牌就输了!"
李继昌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你要再赌,就别叫我爷爷。"
从那以后,李继昌真的戒了赌。虽然没什么大出息,但老老实实种地,也算安分了。
还有件事让李文耿耿于怀。老二李承业虽然发了财,但为人刻薄,经常克扣伙计工钱。有一年闹饥荒,别人家都开仓放粮,他却趁机抬价,让不少人恨得牙痒痒。
李文知道后,专门把老二叫来训了一顿:"挣钱没错,但不能昧着良心挣。咱们家能有今天,靠的是积德,不是算计。"
"爹,您这是老脑筋……"
"老脑筋怎么了?"李文拍桌子,"你要是再这么干,我就把你赶出李家!"
李承业这才收敛了些。
李文临终前,把所有子孙叫到床前:"记住了,这地方的一草一木都不许动。谁要是敢坏了规矩,就是李家的罪人。还有,做生意也好,当官也好,读书也好,都得对得起良心。咱们家这点家业,是老天爷赏的,也是一点一点积德换来的。"
七、民国烽火
民国十八年冬天,沂州成了军阀混战的战场。两股军队在三水交汇处打了起来。
李家人慌了。有人提议往城里跑,有人提议躲进山里。
这时候,李继文站出来了。李继文是李文的第五个孙子,当时六十多岁。他往堂屋太师椅上一坐,拐杖往地上一杵:"谁也不许走!"
"五叔,都什么时候了!"侄子李传书急了,"外面打仗呢!"
"我爷爷说过,这地方能保咱们平安。"李继文声音很平静,"你们要走就走,我不走。"
最后,大部分人还是留下了。
炮弹在宅院周围炸开,泥土飞溅。李家人躲在地窖里,抱成一团。
说来也怪,那么多炮弹,就是没一发落在李家宅院里。后来有个排长跟人聊天时说:"那片房子我记得,旁边三棵大树特别显眼,我特意让炮兵避开了。"
为什么避开?排长也说不清:"就觉得那地方……不该炸。"
八、新时代的传承
1952年,土地改革。李家的大宅院分给了五户人家。李继文已经七十多了,分到的是祖宅最小的一部分——就是当年李文搭茅棚的地方。
老人家不在乎房子大小,只跟工作队反复叮嘱:"同志,那三棵老槐树,那口老井,千万别动。"
"老人家,这是为什么?"
"这是我们家的根啊。"李继文眼圈红了,"我爷爷当年在这儿吃了三年苦,才有了后来。这树和井,比什么都重要。"
工作队长看老人家说得诚恳,点点头:"您放心,会好好保护的。"
1976年,李继文去世。临终前,他把几个儿子叫到床前:"记住了……咱们家能有今天……都是托了那块地的福。你们以后……不管在哪儿,每年清明都得回来……给那三棵树浇浇水……给那口井清清淤……"
改革开放后,李家的后人有的进城了,有的出国了,但每年清明,大家都会回到三水交汇处。
年轻人不太理解:"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
老一辈就会讲故事,讲李文当年的艰辛,讲孟老头儿的恩情。
听着听着,年轻人也就明白了——这不是迷信,这是传承,是不能忘的根。
九、一个年轻人的发现
2010年,李家的曾曾孙李明远从北京大学毕业了。他学的是环境科学,听说家里的故事后,决定回来实地考察。
李明远带着仪器,在三水交汇处勘测了一个月。
"奶奶,我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李明远拿着一叠数据,"这个地方的地下水系统特别复杂,三条河的水在地下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循环系统。那口老井正好打在循环的节点上,所以水永远不会干。"
"那三棵槐树呢?"
"树种的位置也有讲究。槐树根系发达,能固定土层,防止水土流失。而且三棵树形成的生态小气候,让这片地的湿度和温度都比周围稳定。"
老太太听得似懂非懂:"那就是说……你太爷爷当年说的风水,其实是科学?"
李明远想了想:"也可以这么说。古人没有现代科学知识,但他们通过长期观察,总结出了一套经验。有些经验碰巧符合科学规律,就流传下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觉得,比风水更重要的,是太爷爷的品德。他愿意分享井水,愿意帮助别人,所以大家都帮他。这才是真正的'风水'。"
老太太笑了:"这话你太爷爷要是听到,一定很高兴。"
李明远后来在村里搞了个生态保护项目,把三水交汇处开发成了一个小景区。景区不大,主要是科普教育,讲传统智慧和现代科学的结合。
那口老井和三棵老槐树,被保护起来,立了块牌子:"三水归一穴遗址,建于清乾隆三十年。"
每年还是有很多李家后人回来。他们不是来拜风水,而是来看看那口井,那三棵树,想想当年那个穷书生在这里吃过的苦,熬过的夜。
2015年清明节,李家在这里举办了一个家族聚会。从十几岁的孩子到八十多岁的老人,来了一百多人。
最年长的李传文站在土丘上,对着所有人说:"咱们李家能有今天,不是因为风水灵验,是因为祖上有个叫李文的人,他肯吃苦,肯坚持,肯帮人。这才是真正的传家宝。"
夕阳西下,三条河的水面泛着金光。那三棵老槐树,已经有两百多年了,依然枝繁叶茂。
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
那个故事的名字,叫做"三水归一穴"。
但更准确的名字,应该是"一个人怎样改变命运"。
来源:老陈说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