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捐骨髓救了初恋,她却嫁给富二代,婚礼当天我开着豪车出现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1-18 02:01 1

摘要:车窗外,那座金碧辉煌的五星级酒店,像一只趴在地上的镀金巨兽,张着嘴,吞吐着一个个衣着光鲜的男女。

方向盘上的真皮,被我攥得微微发烫。

我能感觉到自己手心里的汗。

车窗外,那座金碧辉煌的五星级酒店,像一只趴在地上的镀金巨兽,张着嘴,吞吐着一个个衣着光鲜的男女。

今天是林微结婚的日子。

我的初恋,我爱了整整八年的女孩,我为她捐了骨髓的那个女孩。

她要嫁人了。

新郎不是我。

我发动了车子,这辆黑色的保时捷帕拉梅拉,像一头沉默的野兽,无声地滑入酒店的停车场。

泊车小弟看到车标,眼睛一亮,一路小跑过来,脸上堆满了职业性的谦卑。

“先生,您好。”

我把钥匙扔给他,没说话。

我今天穿的西装,是意大利手工定制的,料子贴在身上,有一种陌生的顺滑感。

跟我以前穿过的所有衣服,都不一样。

以前的我,衣柜里全是打折的T恤和牛仔裤,最贵的一件外套,是为了跟林微约会,咬牙买下的。

三百二十八块。

我当时觉得那是一笔巨款。

现在,我身上这套西装的价格,后面可以再加三个零。

可笑吗?

我觉得挺可笑的。

我走进酒店大堂,巨大的水晶吊灯晃得我眼睛疼。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水味和新鲜花卉的甜香,混合成一种属于上流社会的、令人微醺的麻木气息。

婚礼在一楼的宴会厅。

门口摆着林微和另一个男人的巨幅婚纱照。

照片上的林微,笑得像个公主。

她穿着洁白的婚纱,依偎在一个年轻男人的怀里,那个男人,叫张浩。

我认识他。

一个标准的富二代,他父亲是本市有名的地产商。

我盯着照片上他揽在林微腰间的手,那只手上,戴着一块百达翡丽。

我记得这只表。

当初林微跟我提分手的时候,就是这个男人,开着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停在我们租住的那个破旧小区的楼下。

他当时就戴着这块表。

他甚至没下车,只是摇下车窗,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对车里的林微说:“微微,跟他说完了吗?我订了餐厅。”

当时的我,刚做完骨髓捐献手术不久,身体还很虚弱,脸色苍白得像鬼。

我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站在那辆炫目的法拉利旁边,像个拙劣的笑话。

我记得林微当时不敢看我的眼睛。

她只是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陈阳,我们不合适,算了吧。”

“我们……以后别再联系了。”

我当时问她:“为什么?”

我问:“是因为我穷吗?是因为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吗?”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才说:“陈阳,你别这样,我们之间……不只是钱的问题。”

“我对你,更多的是感激。”

感激。

她用了这个词。

我为她差点把半条命搭进去,最后换来的,是两个字。

感激。

我收回视线,从西装内袋里摸出那张红色的请柬。

是林微亲自送来的。

一个星期前,她约我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那是我们分手两年后,第一次见面。

她变了,变得更漂亮,也更陌生了。

她不再穿那些朴素的棉布裙子,而是换上了一身精致的香奈儿套装,手里拎着爱马仕的包。

她坐在我对面,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姿态优雅,却掩不住一丝紧张。

她跟我说了很多,说她这两年过得很好,说张浩对她很好,说他们就要结婚了。

她说:“陈阳,我知道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但是……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我希望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我想……我想亲眼看到你放下过去。”

她把那张红色的请柬推到我面前。

“就当是,为我们的过去,画上一个句号。”

我当时看着她,突然觉得很想笑。

画上一个句号?

凭什么由她来画?

我拿起那张请柬,指尖摩挲着上面烫金的“林微”和“张浩”两个名字。

我说:“好啊。”

我说:“我一定到。”

她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谢谢你,陈阳,谢谢你的大度。”

大度?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大度的男人。

尤其是在这件事上。

我走进宴会厅,里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我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也是,这里的人,谁会认识两年前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陈阳呢?

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酒是好酒,但我喝着,只觉得满嘴苦涩。

我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主桌上。

林微穿着一身红色的敬酒服,正挽着张浩的胳膊,挨桌敬酒。

她脸颊绯红,笑容灿烂,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幸福。

是那种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发自内心的,被宠爱着的幸福。

而张浩,一脸的意气风发,享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恭维和祝福。

他们俩站在一起,确实很般配。

郎才女貌,家世相当。

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我算什么?

一个被丢弃的、过时的、不合时宜的旧零件?

一个……移动的血袋?

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我的合伙人,胖子发来的微信。

“阳子,你真去了?”

“你图什么啊?找不痛快吗?”

“赶紧回来吧,服务器又出BUG了,等你救命呢!”

我看着屏幕,扯了扯嘴角,回了他一句:“看戏。”

胖子秒回:“看个屁!有什么好看的!你现在回去,开上你的帕拉梅拉,去公司楼下接新来的那个前台小妹,不比看那对狗男女强?”

我没再回他。

接前台小妹?

我没那个心情。

我今天来,只为了一件事。

我不是来祝福的。

也不是来抢婚的。

我只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不是钱,也不是感情。

是尊严。

是那个当初被他们踩在脚下,碾得粉碎的,一个男人的尊严。

林微和张浩敬酒敬到了我这一桌。

这一桌坐的,大多是林微以前的同学和朋友,有几个还认识我。

他们看到我,表情都有些微妙。

尴尬,同情,还有一丝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陈阳?你也来了?”一个以前跟我们关系还不错的女生,惊讶地看着我。

我冲她点了点头。

林微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我身上。

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

“陈阳……你来了。”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站起身,脸上挂着得体的、毫无温度的微笑。

“林同学,新婚快乐。”

我刻意用了“林同学”这个称呼。

生疏,客气,像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

林微的脸色白了白。

她身边的张浩,显然也认出了我。

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轻蔑。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语气很不客气。

我晃了晃手里的请柬:“当然是新娘子亲自邀请我来的。”

张浩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转头看向林微,眼神里带着质问。

林微咬着嘴唇,小声解释道:“阿浩,我……我只是想跟他做个了断。”

张浩冷哼一声,没再看林微,而是把目光转向我。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里的轻蔑更浓了。

或许在他眼里,我穿得再人模狗样,也还是那个他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的穷酸小子。

“来了就好。”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微微现在是我的妻子,希望你以后,有点自知之明。”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支票本和一支万宝龙的钢笔。

“我知道微微心里觉得亏欠你。说吧,你想要多少钱?开个价,就当是我替微微,买断你们那点过去。”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我这一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看到林微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拉了拉张浩的衣袖,哀求道:“阿浩,你别这样……”

张浩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你闭嘴!这种事,就应该一次性解决干净!”

他刷刷刷地在支票上写下一串数字,然后“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五十万,够不够?”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在打发一个乞丐。

“拿着这笔钱,从我们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周围一片死寂。

我能感觉到那些幸灾乐祸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他们大概都在等着看我怎么选。

是忍气吞声地收下这笔“分手费”,还是不识抬举地当场翻脸?

我低头看了一眼那张支票。

五十万。

对我现在来说,不过是我公司一个月的服务器费用。

但对两年前的我来说,那是一笔天文数字。

如果两年前,他拿出这五十万,或许……

不,没有或许。

我慢慢地抬起头,看着张浩那张写满傲慢的脸。

我笑了。

我拿起那张支票,在手里轻轻地掂了掂。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我把它撕了。

撕得粉碎。

“张总,是吧?”我慢条斯理地说,“你觉得,我的命,就值五十万?”

张浩的脸色瞬间铁青:“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把手里的纸屑,随手扔在地上。

“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你今天能娶到这么漂亮的新娘,有我的一份功劳。”

“你脚下踩着的红地毯,铺的,是我的骨头。”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林微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不稳。

张浩一把扶住她,冲我怒吼道:“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问问你的新娘,不就知道了?”

我看着林微,一字一句地问:“林微,你告诉他,三年前,你得急性白血病的时候,是谁陪在你身边?”

“是谁,为了给你凑几十万的医药费,去工地搬砖,去餐厅刷盘子,一天打三份工?”

“又是谁,在所有亲属配型都失败之后,不顾医生劝阻,执意要把自己的骨髓,捐给你?”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冷。

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我身上,移到了林微惨白的脸上。

林微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羞愧,和一丝……哀求。

她在求我,别再说了。

可我为什么要停?

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我心里的那股火,憋了两年,今天,必须烧个痛快!

我一步步向她走去。

“你还记得吗?手术前一天晚上,你拉着我的手,哭着对我说,陈阳,这辈子,我非你不嫁。”

“你说,等你好起来,我们就结婚,生一个可爱的宝宝。”

“你说,以后你来养我,再也不让我吃苦了。”

“这些话,你都忘了吗?”

我每说一句,就往前走一步。

林微每听一句,就往后退一步。

最后,她退无可退,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张浩想上来拦我,被我一把推开。

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富二代,力气哪里是我的对手。

我死死地盯着林微的眼睛。

那双曾经让我沉溺其中,以为能看到一辈子的眼睛。

“你出院以后,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是谁,每天给你熬汤,给你,把你像个瓷娃娃一样供着?”

“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一边喝着我给你熬的汤,一边用我给你买的手机,跟这个男人聊骚!”

“你一边对我说着‘我爱你’,一边坐上他的法拉利,去高级餐厅,去奢侈品店!”

“林微,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你有没有想过,你身体里流着的,是我的血!你靠着我的骨髓才活下来,你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对我!”

我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嘶吼。

宴会厅里,彻底炸开了锅。

宾客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闪光灯开始疯狂地闪烁。

有人在拍照,有人在录视频。

我知道,明天,这桩丑闻,就会成为全城的笑柄。

张家的脸,林微的脸,都会被丢得一干二净。

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们当初把我踩在泥里的时候,何曾想过我的脸面?

林微终于崩溃了。

她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对不起……陈阳……对不起……”

她只会说这三个字。

苍白,无力,又虚伪。

张浩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他冲上来,挥起拳头就要打我。

“我操你妈的!你敢毁了我的婚礼!”

我没躲。

我甚至有点期待他这一拳。

最好打得重一点,最好见血。

这样,我就更有理由,让他付出代价。

然而,他的拳头,在离我脸颊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几个酒店的保安,冲了过来,死死地架住了他。

一个看起来像是酒店经理的男人,跑到我面前,满脸堆笑,点头哈腰。

“陈先生,您消消气,消消气。”

“您看,这事闹的……张家在我们酒店,也是有股份的,您看能不能……”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滚。”

经理的笑脸僵住了。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不给面子。

也是,在我今天来之前,他们肯定已经查过我的底细了。

知道我现在是一家估值上亿的科技公司的老板。

知道我开来的那辆帕拉梅拉,只是我车库里最不起眼的一辆。

知道我现在,已经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你有钱,有势,你放个屁都是香的。

你没钱,没势,你就算掏心掏肺,别人也只当你是条狗。

我不再理会那个经理,也不再看地上的林微和暴怒的张浩。

我走到舞台中央,从司仪手里,拿过了话筒。

那一瞬间,全场所有的灯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看着台下那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

有震惊,有鄙夷,有同情,有好奇。

我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大家好,耽误大家一点时间,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陈阳,是新娘林微小姐的……前男友。”

“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我举起话筒,指向台下哭得梨花带雨的林微。

“三年前,这位美丽的新娘,得了白血病,是我,把我的骨髓,捐给了她。”

“我以为,我救的是我的爱人,我的未来。”

“我没想到,我救的是一头白眼狼。”

台下响起一片哗然。

张浩的父母,那对一直坐在主桌上,脸色铁青的中年夫妇,终于坐不住了。

张浩的父亲,那个在财经杂志上经常露脸的地产大亨,站起身,指着我,怒喝道:“保安!保安呢!把这个疯子给我赶出去!”

几个保安面面相觑,有些犹豫。

他们看看我,又看看那个酒店经理。

经理冲他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别动。

开玩笑,现在谁还敢动我?

除非他们想让这家酒店明天就关门大吉。

我笑了笑,继续说道:“张董事长,别激动。”

“我今天来,不是来闹事的。”

“我只是想,把我当年付出的东西,拿回来。”

我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精心包装好的礼盒。

我走下舞台,一步步走到林微面前。

我蹲下身,把那个礼盒,递到她面前。

她抬起那张泪痕斑斑的脸,惊恐地看着我。

“打开看看。”我说。

她的手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次,才把礼盒的盖子打开。

礼盒里,没有昂贵的珠宝,也没有钞票。

只有一张泛黄的纸。

那是我当年的,骨髓捐献志愿书。

上面有我的签名,和我的手印。

林微看到那张纸,瞳孔猛地一缩,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

“陈阳,你……”

“这是我当年为你签下的‘卖身契’。”我打断她的话,声音平静得可怕。

“今天,我把它送给你,当做你的新婚礼物。”

“我希望你,每天晚上睡觉前,都拿出来看一看。”

“看一看,你是踩着谁的骨肉,才有了今天。”

“看一看,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有多么肮脏。”

说完,我站起身,不再看她。

我转身,准备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张浩突然像疯了一样,挣脱了保安的束缚,朝我扑了过来。

“你他妈给我站住!你把话说清楚!”

我没有回头。

就在他即将扑到我身上的时候,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壮汉,鱼贯而入。

为首的,是我的合伙人,胖子。

胖子今天也穿了一身名牌西装,只是他那体型,再贵的西装穿在他身上,也像个厨子。

但他此刻的表情,却一点也不好笑。

他带着人,迅速地挡在我面前,和张浩那群人对峙起来。

“张少是吧?”胖子捏了捏自己的指关节,发出一阵“咔吧咔吧”的脆响。

“想动手?行啊,划个道儿出来,我陪你玩玩。”

胖-子以前是混社会的,后来才跟我一起创业。

他身上那股子江湖气,是张浩这种温室里的花朵,拍马也赶不上的。

张浩被他的气势镇住了,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他妈谁啊?”

“我是他哥!”胖子一指我,“亲哥!”

“今天谁要是敢动我弟一根头发,我让他横着从这儿出去!”

场面一度剑拔弩张。

酒店经理都快哭了,跑过来劝架。

我拉了拉胖子的胳膊:“行了,胖子,别跟疯狗一般见识。”

“我们走。”

胖子瞪了张浩一眼,冲他比了个中指。

然后,他护着我,在一群黑衣保镖的簇拥下,往外走。

那架势,比电影里的黑社会大佬出街,还要夸张。

路过主桌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

我看着张浩的父亲,那个刚才还威风八面的地产大亨。

他此刻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我冲他笑了笑,说了一句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话。

“张董,听说你最近在竞标城南那块地?”

“很不巧,我也对那块地,很感兴趣。”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我没再理会他震惊的表情,径直走出了宴会厅。

外面的空气,前所未有的清新。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堵在胸口两年的那股恶气,终于吐了出来。

的爽。

胖子跟在我身后,递给我一根烟。

“阳子,可以啊,刚才那几下,真解气!”

我接过烟,点上,却没有抽。

“你怎么来了?”我问。

“我不来,你不得被人打死?”胖-子白了我一眼,“给你发微信你不回,我能不着急吗?直接定位你的手机就杀过来了。”

“行了,别在这儿杵着了,晦气。哥带你去个好地方,去去晦气!”

他不由分说,搂着我的肩膀,把我塞进了他的那辆骚包的红色法拉利里。

那辆车,跟当年张浩开去我楼下的那辆,一模一样。

我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一言不发。

胖子一边开车,一边絮絮叨叨。

“你说你,图什么呢?为了那么个女人,值得吗?”

“你现在是什么身价?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得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我跟你说,今天这事儿一出,那女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张家那种要面子的家庭,肯定容不下她。估计离离婚不远了。”

“到时候她要是再回来找你,你可千万别心软!”

我把手里的烟,摁灭在车载烟灰缸里。

“她不会回来找我了。”我说。

“为什么?”

“因为,她不配。”

我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一片平静。

是的,不配。

从她选择背叛我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配再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了。

我今天去闹那一场,不是为了挽回她。

我只是,想亲手撕碎她那张幸福的假面。

我只是,想让她亲眼看看,她当初放弃的,究竟是什么。

我只是,想让我那段死去的青春,有一个足够惨烈的葬礼。

胖子把我带到了一个私人会所。

里面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他给我叫了一堆莺莺燕燕,说要给我“疗伤”。

我没拒绝。

我喝了很多酒,跟那些漂亮的女孩子玩骰子,唱歌。

我笑得很大声,玩得很疯。

好像要把过去两年所有的压抑,都发泄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记得最后,我是被胖子架出去的。

我吐了一路。

吐得天昏地暗。

最后,我躺在自己那张两米宽的席梦思大床上,看着天花板,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不是在为林微哭。

我是在为那个,曾经为了爱情,可以连命都不要的陈阳,哭。

那个陈阳,已经死了。

死在了那场盛大的婚礼上。

被我亲手埋葬了。

第二天,我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的。

宿醉的滋味,真不好受。

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喝了一大杯水,才感觉活了过来。

手机上,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和上百条未读信息。

有胖子的,有公司高管的,还有一些陌生的号码。

我划开屏幕,点开了本地新闻的APP。

果不其然,头版头条,就是昨天那场婚礼的闹剧。

标题起得一个比一个耸人听闻。

《豪门婚礼惊天反转!新郎竟是接盘侠?》

《痴情男捐髓救女友,反遭抛弃,婚礼现场怒揭真相!》

《史上最惨富二代,新婚之夜喜提绿帽!》

新闻下面,配着各种高清照片和视频。

有我撕支票的,有我跟张浩对峙的,有林微瘫在地上痛哭的,还有胖子带着保镖霸气登场的。

评论区更是炸开了锅。

“我靠!这剧情比电视剧还精彩!”

“这个陈阳也太帅了吧!简直是现实版爽文男主!”

“那个林微,真是刷新了我的三观,简直是现代版陈世美!”

“心疼张浩一秒钟,哈哈哈哈,刚结婚就绿了。”

“楼上的,你心疼他?他也不是什么好鸟,拿钱砸人,活该!”

“只有我一个人好奇,这个陈阳现在是干嘛的吗?看起来好有钱的样子!”

“同好奇!求扒!”

我看着那些评论,面无表情。

网络时代,没有秘密。

我估计,用不了半天,我的所有信息,都会被人扒个底朝天。

不过,我不在乎。

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T西,莫欺少年穷。

我就是要让林微,让张浩,让所有当初看不起我的人知道。

我陈阳,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人。

我正看着新闻,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

“是……陈阳吗?”

我愣了一下。

这个声音,我有点熟悉。

“我是林微的妈妈。”

我沉默了。

是她。

那个当初在我面前哭着说,只要我能救她女儿,她愿意给我当牛做马的女人。

也是那个,在林微康复后,劝她跟我分手,说我配不上她女儿的女人。

“阿姨,有事吗?”我的声音很冷。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陈阳,我知道,是我们林家对不起你。”

“微微她……她做错了事,她对不起你。”

“但是,求求你,放过她吧。”

“昨天婚礼之后,她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寻死觅活的。”

“张家那边,也打来电话,说要退婚。”

“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陈阳,阿姨求你了,你跟媒体说一下,昨天那都是误会,行吗?”

“只要你肯帮忙澄清,你要多少钱,我们都给你!我们家就是砸锅卖铁,也满足你!”

我听着她的话,只觉得一阵反胃。

又是钱。

在他们这种人的眼里,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钱来解决?

“阿姨。”我打断她的话,“你觉得,我现在还缺钱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一字一句地说,“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一家人,都是什么货色。”

“我就是要让林微,一辈子都活在悔恨和羞耻里。”

“这是她欠我的。”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拉黑了那个号码。

我不想再跟这一家人,有任何的牵扯。

我的世界,应该有新的风景。

接下来的几天,事情的发酵,比我想象的还要猛烈。

我的公司,我的创业史,我的身家,全都被万能的网友扒了出来。

“!原来这个陈阳,是‘极速物流’的创始人!”

“就是那个改变了整个同城配送行业的APP?”

“我天天都在用啊!没想到老板这么年轻,还有这么一段狗血的过去!”

“怪不得那么有钱,人家是凭自己本事挣的!跟那个靠爹的富二代,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这才是真正的钻石王老五啊!林微真是瞎了眼,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活该!这种女人,就该让她后悔一辈子!”

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地支持我。

我成了众人眼中的“痴情霸总”,“逆袭男神”。

我的公司“极速物流”,也因此火了一把,APP下载量暴增。

公司的几个股东,乐得合不拢嘴,天天在群里给我发红包。

胖子更是得意洋洋,说我这是“因祸得福”。

我对此,不置可否。

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虚名。

一周后,城南那块地的竞标会,如期举行。

我见到了张浩的父亲,张董。

他看起来,比上次在婚礼上,苍老了十岁。

他看到我,眼神复杂,有愤怒,有忌惮,还有一丝……无奈。

他主动朝我走过来,伸出手。

“陈总,年轻有为啊。”

我跟他握了握手,笑了笑:“张董过奖了。”

“犬子无知,多有得罪,还望陈总海涵。”他姿态放得很低。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说。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在竞标的时候,我可一点都没手软。

城南那块地,是张氏集团志在必得的项目,他们前期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我就是瞅准了这一点,跟他们死磕到底。

每一次他加价,我都毫不犹豫地跟上。

到最后,价格已经被抬到了一个远超市场预估的离谱数字。

张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身边的助理,不停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我知道,他们快到极限了。

最后一次叫价,张董犹豫了很久。

他看着我,眼神里几乎带着一丝恳求。

我回了他一个挑衅的微笑。

最终,他颓然地放下了手里的牌子。

“我放弃。”

全场哗然。

我以一个天价,拿下了那块地。

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

胖子也觉得我疯了。

在回去的车上,他一直在骂我败家子。

“阳子,你是不是上头了?那块破地,根本不值那个价!我们至少要亏好几个亿!”

我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淡淡地说:“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拍?!”胖子快抓狂了。

“我不拍,怎么能看到他那副想杀了我,又干不掉我的表情呢?”

我笑了。

“胖子,你记不记得,两年前,我找他借钱,想给林微治病。”

“我跪在他公司门口,求了他整整一天。”

“他从我身边走过去,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像在看一条流浪狗。”

“他当时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我记到现在。”

“今天,我花几个亿,买他一个不痛快。”

“我觉得,值。”

胖子听完,沉默了。

过了很久,他才拍了拍我的肩膀。

“值。”

他说,“妈的,太值了。”

“亏了就亏了!钱没了,咱再挣!这口气,必须出!”

我看着他,笑了。

有这么一个兄弟,真好。

拿下城南那块地之后,我并没有立刻开发。

我把它晾在那里,杂草丛生。

我知道,张氏集团为了这个项目,已经投入了巨额的资金,现在项目黄了,他们的资金链,肯定会出问题。

果然,没过多久,就传出了张氏集团资金链断裂,拖欠供应商货款和员工工资的消息。

股市上,张氏集团的股票,一泻千里。

墙倒众人推。

以前跟张家交好的那些银行和合作伙伴,纷纷上门催债,撇清关系。

一代地产大亨,就这么摇摇欲坠。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我。

我坐在我那间可以俯瞰整个城市风景的办公室里,喝着顶级的蓝山咖啡,看着张家一步步走向深渊。

我没有丝毫的怜悯。

因果报应,天道轮回。

这是他们应得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张浩打来的。

他的声音,不再有当初的嚣张和不可一世,只剩下浓浓的疲惫和沙哑。

“陈阳,我们见一面吧。”

我本来想拒绝。

但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我倒是想看看,这位不可一世的张大少,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我们约在一家很普通的茶餐厅。

就是当年,我经常带林微去的那家。

我到的时候,张浩已经在了。

他坐在一个靠窗的卡座里,穿着一身廉价的休闲装,胡子拉碴,眼窝深陷。

如果不是那张脸还有几分原来的轮廓,我几乎认不出他来。

他面前摆着一杯柠檬水,一口没动。

看到我,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来了。”

我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找我什么事?”我开门见山。

他沉默了很久,像是在组织语言。

“陈阳,我承认,我输了。”

“我爸的公司,快破产了。”

“银行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下周还不上贷款,就要申请强制清算。”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恨意,只有一种认命般的绝望。

“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来求你的。”

“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你这么做,真的开心吗?”

“你毁了我的家庭,毁了林微,你报了仇,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爽?”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开心吗?

爽吗?

好像,也并没有。

当我看到张家真的要倒了,看到他变成现在这副落魄的样子,我心里,并没有预想中的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空虚。

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我跟林微,已经离婚了。”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婚礼第二天,我们就去办了手续。”

“是我提出来的。”

“我受不了,我一看到她那张脸,就会想起你在婚礼上说的那些话。”

“我一碰她,就感觉自己像是在抱着你的骨髓。”

“我觉得恶心。”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平静。

“她净身出户,我一分钱都没给她。”

“我听说,她妈受不了这个打击,中风住院了。”

“她现在,应该过得很惨吧。”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竟然有了一丝……同情?

“陈阳,我知道你恨她。”

“但是,她也挺可怜的。”

“她当初选择我,不完全是为了钱。”

“她跟我说,她怕你。”

“她说,你对她太好了,好到让她窒息。”

“她说,她欠你的那条命,像一座山一样压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觉得,她这辈子都还不清你的情了,所以,她只能逃。”

“她说,跟我在一起,她很轻松,因为我不爱她,我只是喜欢她的脸,她的身体,我能给她钱,给她她想要的一切物质生活,我们之间,是等价交换,谁也不欠谁。”

我静静地听着。

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是这样吗?

因为我对她太好,所以她要逃?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所以呢?”我冷笑一声,“你想说什么?想让我同情她?原谅她?”

“不。”张浩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毁掉的,不止是我,还有她。”

“你以为你赢了,其实,我们三个人,都输了。”

他说完,站起身。

“话我说完了,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见了。”

“你好自为之。”

他转身,佝偻着背,走出了茶餐厅。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突然觉得,有点没意思。

我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布了那么大一个局,就是为了看他们两个的笑话。

可现在,笑话看到了,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反而觉得,自己也像个笑话。

我一个人,在茶餐厅坐了很久。

点了一份我以前最爱吃的,也是林微最爱吃的,干炒牛河。

还是那个味道。

但我吃着,却觉得索然无味。

物是人非。

有些东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回不去了。

离开茶餐厅,我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不知不觉,我把车开到了我以前和林微一起租住的那个老小区的楼下。

我把车停在路边,没有下车。

我看着那栋破旧的居民楼,看着我们曾经住过的那个,三楼朝南的窗户。

我仿佛能看到,两年前的那个夏天。

我背着刚出院的林微,一步步爬上三楼。

她在我背上,轻轻地哼着歌。

阳光透过楼道的窗户,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那时候,我以为,我背着的是我的整个世界。

那时候,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走到白头。

可是,后来呢?

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

我在楼下,坐了很久。

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

我看到,那扇我熟悉的窗户,亮起了灯。

昏黄的,温暖的灯光。

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窗前晃动。

是林微吗?

她回来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推开车门下去。

但是,我的手,在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停住了。

下去干什么呢?

去质问她?去嘲笑她?还是去……可怜她?

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就像张浩说的,我们三个人,都输了。

没有赢家。

我收回手,重新发动了车子。

就在我准备掉头离开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鬼使神差地,接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带着哭腔,小心翼翼的。

“是……陈阳吗?”

我的心,又是一紧。

是林微。

我没有说话。

“陈阳,我知道是你。”

“我看到你的车了。”

“你……能上来坐坐吗?”

她的声音,充满了哀求和卑微。

和我记忆中,那个骄傲的,美丽的林微,判若两人。

我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会挂掉电话。

最后,我听到自己说。

“好。”

我挂了电话,下了车。

我一步步,走上那个熟悉的,又有些陌生的楼梯。

楼道里的声控灯,还是那么不灵敏。

要用很大的力气跺脚,才会亮起来。

我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抬起手,又放下。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上来。

我不知道,等一下,我该对她说些什么。

门,从里面打开了。

林微站在门口。

她穿着一身朴素的家居服,素面朝天,头发随意地挽着。

她瘦了很多,脸色也很憔憔悴,眼角的细纹,再也遮不住了。

但,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样子。

也是我,最熟悉的样子。

我们俩,就这么隔着一道门,互相看着,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她才侧过身,让我进去。

“进来吧。”

房间还是老样子。

只是,少了很多属于我的东西。

也少了很多,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东西。

墙上,不再有我们一起去旅行时拍的照片。

书架上,不再有我爱看的那些书。

阳台上,也不再有我为她种的那盆茉莉花。

这里,已经不再是我们的家了。

“坐吧。”她给我倒了一杯水,“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只有白开水。”

我接过水杯,坐在那张我们一起挑的,已经有些掉皮的旧沙发上。

“你……什么时候搬回来的?”我问。

“离婚后,就搬回来了。”她说,“我没地方去了。”

“你妈呢?”

“她……还在医院。”她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医生说,情况不太好。”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慰她?

我有什么资格安慰她?

她今天的一切,不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吗?

“对不起。”她突然抬起头,看着我,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陈阳,我知道,现在说对不起,已经太晚了。”

“我知道,我伤你有多深。”

“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是……只是想再见你一面。”

“我想亲口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她哭得泣不成声。

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看着她,心里,那座冰封了两年多的火山,似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我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她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忏悔求饶的场景。

我以为,我会觉得很痛快,很解气。

但现在,这一幕真的发生了,我却只觉得,很累。

“别哭了。”我说,声音有些沙哑。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

她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陈阳,我知道我错了。”

“我不该……不该为了钱,为了那些虚荣的东西,就抛弃你。”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离开你之后,我没有一天是开心的。”

“张浩他……他根本不爱我,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漂亮的花瓶,一个可以向朋友炫耀的战利品。”

“我在他家里,活得像个下人,没有一点尊严。”

“我每天都在想你,想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日子。”

“虽然穷,但是,我很快乐。”

她的话,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割在我的心上。

我曾经最想听的话,在她最落魄的时候说出来,却充满了讽刺。

如果,我今天没有开着帕拉梅拉出现。

如果,我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陈阳。

她还会对我说这些话吗?

她还会后悔吗?

答案,不言而喻。

“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林微。”我看着她,淡淡地说。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我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眼中最后一点希冀的火苗。

她愣住了,然后,苦笑了一下。

“是啊,回不去了。”

“陈阳,你现在……过得很好吧?”

“我看到新闻了,你很了不起。”

“你实现了你当年的梦想。”

“我真为你高兴。”

她的语气,很真诚。

但我听着,却觉得格外刺耳。

“你不用为我高兴。”我说,“我今天拥有的一切,都跟你没关系。”

“我能有今天,恰恰是因为,你当年的离开。”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或许,还应该感谢你。”

我的话,很残忍。

我知道。

我看到她的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

我是在报复她。

用最诛心的方式。

“我……我能再抱你一下吗?”她突然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就一下。”

“就当是……告别。”

我看着她,看着她那双噙满泪水,充满祈求的眼睛。

那双我曾经爱到骨子里的眼睛。

我的心,乱了。

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站起来,转身就走,再也不要跟这个女人有任何瓜葛。

但是,我的身体,却像被钉在了沙发上一样,动弹不得。

我看到她,慢慢地,向我靠近。

她伸出手,想要抱住我。

她的身上,还是我熟悉的,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我的那一瞬间。

我的手机,又响了。

铃声,像一道惊雷,把我从混乱的思绪中,惊醒了过来。

我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拉开了和她之间的距离。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胖子。

我松了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喂,胖子。”

“阳子!你人呢?跑哪儿去了?不是说好了一起吃饭的吗?”胖子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咋咋呼呼。

“我有点事,马上过来。”

“什么事比跟兄弟吃饭还重要?你该不会是……又去找那个女人了吧?”胖子的声音,瞬间警惕了起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一脸失落的林微。

“没有。”我说。

“那就好!我跟你说,你可别犯糊涂!那种女人,不值得!”

“行了,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我挂了电话。

“我要走了。”我对林微说。

她的眼神,暗淡了下去。

“好。”

她没有再挽留。

我转身,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林微。”

“嗯?”

“以后,好好生活吧。”

“忘了我。”

说完,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没有再回头。

我怕我一回头,就会心软。

我怕我一回头,就会看到她流泪的样子。

我怕我一回头,就会忘了她曾经给我的所有伤害。

我不能回头。

那个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的陈阳,已经死了。

现在活着的,是一个全新的,只为自己而活的陈阳。

我下了楼,坐进车里。

我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我从后视镜里,看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

那盏灯,一直亮着。

直到我开车离开,它还在亮着。

我知道,那盏灯,是在为我而亮。

但,那又如何呢?

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我开着车,去了和胖子约好的地方。

那是一家很热闹的大排档。

胖子已经点好了一桌子的菜,和几瓶啤酒。

“你可算来了!再不来,菜都凉了!”他一边给我开啤酒,一边抱怨。

我拿起酒瓶,跟他碰了一下,一口气,喝了半瓶。

“怎么了?一副奔丧的表情。”胖子看着我,“真去找她了?”

我没否认。

胖子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

“怎么样?她是不是又跟你哭,说她后悔了,想跟你复合?”

我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说?”

“我说,我们回不去了。”

胖子一拍大腿:“说得好!”

“这种女人,就不能给她好脸色!”

“来,为了庆祝你终于想通了,走一个!”

我们又碰了一下杯。

那天晚上,我们喝了很多酒。

聊了很多。

聊我们刚创业时的艰辛。

聊我们拿到第一笔投资时的兴奋。

聊我们公司上市敲钟时的激动。

我们聊了很多关于未来的规划。

但,我们谁都没有再提林微的名字。

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一样。

我知道,这一页,是真的翻过去了。

我的生活,回归了正轨。

我每天都很忙,开会,看报表,见客户。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公司的业务,蒸蒸日上。

我的身家,也水涨船高。

我成了很多人眼中的成功人士,青年才俊。

有很多女孩子,向我示好。

有公司的下属,有合作伙伴,还有一些通过各种渠道认识的名媛千金。

她们都很漂亮,很优秀。

但我都拒绝了。

我不是在为林微守身如玉。

我只是,觉得累。

我不想再投入一段感情了。

我怕了。

我怕再次掏心掏肺,最后,又换来一场空。

胖子总说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或许吧。

时间,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直到半年后的一天。

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请问,是陈阳先生吗?”

“我是。”

“这里是市第一人民医院,林微女士,是您的……朋友吧?”

我的心,咯噔一下。

“她怎么了?”

“她今天早上,自杀了。”

“割腕,失血过多,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我们在她的遗物里,找到了您的联系方式。”

“您……能过来一趟,处理一下她的后事吗?”

电话那头,医生还在说着什么。

但我已经听不清了。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林微……死了?

自杀了?

怎么会?

我挂了电话,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我一路闯了无数个红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

在太平间里,我见到了林微。

她静静地躺在那张冰冷的铁床上,身上盖着白布。

我颤抖着手,掀开了那块白布。

她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嘴唇是青紫色的。

就像一朵,瞬间凋零的花。

她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但还是有暗红色的血迹,渗透了出来。

触目惊心。

我看着她,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我以为,我早就已经不爱她了。

我以为,我早就已经放下她了。

但为什么,在看到她尸体的那一瞬间,我的心,还是会这么痛?

痛得,像是要裂开一样。

医生递给我一个塑料袋。

“这是她的遗物。”

袋子里,只有一部很旧的手机,和一封信。

手机,是我当年送给她的。

信封上,写着我的名字。

“陈阳亲启”。

我打开那封信。

信纸上,是她熟悉的,娟秀的字迹。

只是,有些地方,被泪水晕开了,变得模糊不清。

“陈阳: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请你,不要为我难过。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这一生,活得像个笑话。

我伤害了最爱我的人,也辜负了自己。

我用我的身体,换来了几年的富贵。

但,我没有一天,是真正快乐的。

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

梦到你躺在手术台上,脸色苍白的样子。

梦到你对我说,微微,别怕,有我呢。

陈阳,我欠你的,太多了。

多到,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所以,我只能用我的命,来还。

我知道,你恨我。

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

没关系。

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

我只希望,我死后,你能忘了我。

忘了我这个,给你带来无尽伤害的坏女人。

然后,去找一个好女孩,好好地生活下去。

你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

我妈那边,我已经拜托我的一个远房亲戚照顾了。

我留了一笔钱给她。

虽然不多,但也够她安度晚年了。

所以,你不用担心。

最后,我还想,再跟你说一句。

虽然,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相信了。

但我还是要说。

陈阳,我爱你。

从始至终,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对不起。

再见了,我的爱人。

林微 绝笔”

我看完那封信,人,已经瘫坐在了地上。

我把那封信,紧紧地攥在手里,像是要把它,揉进我的骨血里。

我放声大哭。

像个迷路的孩子。

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

直到胖子找到我,把我从冰冷的地面上,拉了起来。

“阳子,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我看着他,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恨她吗?

我恨。

我恨她当年的背叛。

我恨她的虚荣,她的自私。

但是,当她真的用死亡,来偿还这一切的时候。

我发现,我的恨,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和悔恨。

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说那些残忍的话。

如果,那天晚上,我抱了她一下。

如果……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我亲手,把她推向了深渊。

我以为,那是报复。

我没想到,那会要了她的命。

我才是,那个真正的凶手。

我帮林微,处理了后事。

我给她,买了一块很好的墓地。

风景很好,阳光也很好。

就像她喜欢的那样。

葬礼那天,只来了我,和胖子两个人。

很冷清。

我站在她的墓碑前,站了很久。

我把那封信,和那张骨髓捐献志愿书,一起,在她的墓前,烧掉了。

火光中,我仿佛看到了她,穿着白色的裙子,在对我笑。

笑得,还是那么好看。

“林微,我们两清了。”

我对她说。

“从此以后,你不用再觉得亏欠我。”

“我也不再恨你了。”

“你安心地走吧。”

“下辈子,别再遇见我了。”

一阵风吹过,把灰烬,吹向了远方。

我的眼泪,也随风而干。

回去的路上,胖子对我说:“阳子,都过去了。”

“以后,别再折磨自己了。”

我点了点头。

是啊,都过去了。

我和她的故事,终于,画上了一个血淋淋的,句号。

从那以后,我变了很多。

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浑身长满了刺,对所有人都充满了戒备。

我开始尝试着,去接触新的人,新的事。

我开始,学着去享受生活。

一年后,我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认识了一个女孩。

她叫苏晴,是一个小学老师。

她很爱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她很善良,会因为路边的一只流浪猫,而掉眼泪。

她很温暖,像一个小太阳,照亮了我阴暗的世界。

我们在一起了。

她知道我的过去。

她没有追问,只是抱着我,对我说:“都过去了。”

“以后,有我陪着你。”

那一刻,我感觉,我那颗冰封已久的心,终于,融化了。

我和苏晴,过得很幸福。

我们会在周末,一起去逛超市,买菜做饭。

我们会在晚上,窝在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

我们也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吵架。

但很快,又会和好。

这才是,我想要的,平淡而真实的幸福。

又过了一年,我向她求婚了。

在一个很普通的日子。

我没有准备盛大的仪式,也没有昂贵的钻戒。

我只是,在一个晚饭后,拉着她的手,对她说:“苏晴,嫁给我吧。”

她哭了。

哭着,点了点头。

我们的婚礼,办得很简单。

只请了双方的亲人和最好的朋友。

没有奢华的酒店,没有昂贵的婚纱。

只有,最真诚的祝福。

婚礼上,胖子作为我的伴郎,哭得比我还凶。

他说:“阳子,你终于,苦尽甘来了。”

我看着身边,穿着洁白婚纱,笑靥如花的苏晴。

我握紧了她的手。

是啊。

苦尽,甘来。

我的人生,终于,迎来了晴天。

有一次,苏晴问我:“你还爱她吗?”

我知道,她问的是谁。

我沉默了很久。

然后,我摇了摇头。

“不爱了。”

“那……恨呢?”

我又摇了摇头。

“也不恨了。”

“那是什么?”

我想了想,说:“是遗憾吧。”

是的,遗憾。

遗憾,我们曾经那么好,最后,却走到了那一步。

遗憾,我用最极端的方式,结束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遗憾,她最后,用生命,来向我告别。

但,也仅此而已了。

她就像我青春里的一道疤。

曾经很痛,流过很多血。

但现在,已经愈合了。

虽然,疤痕还在。

但,已经不痛了。

它只是,在时刻提醒着我。

要珍惜眼前人。

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我低头,亲了亲苏晴的额头。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她笑了。

“傻瓜。”

窗外,阳光正好。

岁月,静好。

来源:雨落星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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